第10章 委屈

委屈

許之歌眼眸酸澀得很,有着諸多的委屈想要訴說。卻因為太多太多,所以一齊堵在了喉嚨中,反而變成了無話能說。

越修似嘆了一口氣,沒有強求:“回府吧。”

馬車之上,許之歌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想些什麽。

等回了越府後,越夫人一見許之歌,便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越夫人伸手摸摸她的長發,溫聲細語問:“怎麽了?”

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麽回來了個小淚人?

許之歌搖了搖頭,白淨的臉上寫滿了迷惘。

越夫人登時就怒了。那宋覽看着挺讓人放心,竟然在背地裏欺負之歌?

她對宋覽的印象立時就不好了。看許之歌蔫蔫,越夫人忙把她摟進懷裏,拍撫道:“有什麽委屈就跟我說。”

越夫人如母般慈愛,給了許之歌關懷與安慰。許之歌用臉頰蹭蹭越夫人,強撐起精神道:“我沒事了。”

越夫人尤不放心,還讓許之歌多歇息一陣。臨走時,許之歌欲言又止地看了越夫人一眼。但想了想後,她卻還是又把話吞了。

回了玲珑院後,許之歌半倚在床上,想着今日的遭遇。宋姨娘臉上的嘲諷清晰明了,仿佛印刻在了她腦海中。

其實類似的經歷并不少見。自宋覽向她提親後,就有很多人表達了對這樁婚事的不看好,嘲諷她不相匹配,說指不定多會兒就會被厭棄……

而等到婚後,類似的譏嘲只會多不會少。這樣一想,分明離成婚還有一段時日,她卻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婚後生活的疲累。

若是許娘子還在世,許之歌現在必然會直撲到許娘子懷裏,不依不饒地向許娘子尋求安慰。可是這個世界上與她最親近的人不在,已經無處可以訴說了,所以她必須學着将憋悶藏起來,裝出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樣子。

一想到許娘子的逝去,許之歌眼眶一紅。她抱成一團,用被子緊緊裹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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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宋府,宋覽也已經發現許之歌不在了。

宋覽歇息一陣後,就等不及來看許之歌。可才一進屋,他便愕然道:“姨娘,之歌呢?”

他好容易才将之歌邀出來,才說了不到幾句話,還有好多事沒告訴她。

宋姨娘表現得恍若無事,甚至是有些得意地說:“走了啊。”

她以為這樣做,便可以隔斷許之歌和宋覽。可誰知宋覽狐疑道:“走了?可我說過要送她回去的,她為何沒來找我?”

宋覽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忙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宋姨娘沒想到出了這等差錯,竟然激起了宋覽的懷疑。但她不慌不亂,還表現得和宋覽一樣疑惑:“可能是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宋覽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不對。之歌并不是任性嬌縱的人,相反她脾氣很好,無端端的怎會心情不好?

見宋覽緊揪不放,宋姨娘這才哎呀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忽而帶上了歉意,猶猶豫豫道:“說來這也怪我。我無意中說起她是小地方來的,她就立時不開心了。唉,你也知道,你姨娘我嘴笨得很,其實也是好心讓她好好學學規矩,免得得罪了外人,可她好像覺得我是在故意戳她痛處。”

宋姨娘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二郎啊,之歌這姑娘是不是過于多心了?我不過是随口說了她一句,哪裏就用往心裏去。”

宋覽驚聲道:“怎麽會?之歌不是這樣的人。”

宋姨娘咳了一聲,玉蝶立刻上前添油加醋道:“是真的。氣性太大,說不了幾句話就甩臉子了。”

宋覽半信半疑,之歌竟然會在乎這些?可自己之前和她相處時,怎麽沒看出來?

想了想,他忽笑了起來:“沒關系,不想學規矩就不學罷。等她成了我宋覽的妻子後,我會努力給她争上榮耀,讓她不用怕得罪了別人。”

宋姨娘一滞,半晌後才幹笑道:“你有這樣的心氣,那自是好。”

沒想到宋覽竟對許之歌如此執着,宋姨娘可忍不住了。她本來沒想着現在就問,但此時等不及試探道:“對了,嘉秋也回京了。我記得你小時候總愛和她一起玩鬧……”

宋覽一聽那個名字,心頓時開始煩躁起來:“姨娘你也說了,那只是小時候而已。”

嘉秋其實不是什麽大家小姐,她曾是宋府的一婢女。自幼無父無母,某天得了小宋覽的親眼,所以當了小宋覽幼時的玩伴。

後來嘉秋被宋姨娘心血來潮地調走後。不知為何,近日又匆匆調了回來。

而且宋姨娘還說十分喜歡嘉秋,不僅銷了她奴籍,還非讓宋覽去接她回京。嘉秋到來的那日,正好也是許之歌來京那天,原本派去接應許之歌的人被臨時調去接了嘉秋,就連宋覽都沒來得及去見許之歌。

想于此,宋覽愈加不虞。沒說幾句話後,他便大步離開了。

心想今日沒送回之歌實在可惜,總要再補償自己和她見面一次。這樣一想,宋覽很早就睡去,想要明天就去越府見許之歌。

日升日落,臨近深夜,玲珑院的燈火還未熄

聽到門外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許之歌請人進來。

楊嬷嬷進來後,發現果然如自己所料,姑娘還沒睡。

發現許之歌歪頭望向窗外,知道姑娘心中是還有着隔閡。楊嬷嬷嘆了一口氣,安慰道:“沒事,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只會徒增煩惱罷了。咱們往前看,等婚後相處磨合,你和宋姨娘的關系說不準會變好的。”

許之歌笑着捏捏楊嬷嬷手心,反而安慰着楊嬷嬷:“我知道的,嬷嬷不用為我擔心。”

她面上裝的确實很好,仿佛是完全不在意。若不是楊嬷嬷陪伴她數年,怕還看不出來她的真實情緒。

楊嬷嬷心中哀憐,也合了許之歌的意,轉移話題道:“我出門打聽了好久,才算弄清宋姨娘今日為何那樣說了。”

這是一樁沒有什麽可信度的小道八卦。畢竟事情過去了那麽久,真相早已被掩埋塵封,就連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還是楊嬷嬷費經周折地問詢,才勉強弄清事情大略經過。想到他們說起越夫人時,那不加遮掩的鄙夷語氣,楊嬷嬷氣憤不已。

這是越府上一代人的經歷。越侯爺其實并不是越老夫人所出的孩子,而是某一妾室所出的庶子。因為這一代只有越侯爺一子,所以最終讓越侯爺繼承了家業。

越侯爺也的确擔得起這個重任。他才華橫溢,相貌優異,将謝府帶動晉升為了侯府。要知道當朝天子精于謀略,手段淩厲,并不算寬厚仁慈,已經很久沒有封過爵位了。

就連越老夫人都要仰仗這個庶子,且越侯爺也沒想無故背上不孝惡名。在雙方的配合下,母子關系雖不算親厚和睦,但也絕沒有兩相交惡。

而越夫人曲芙和越侯爺本來沒有交情。她是越老夫人這方的親戚,算算關系,勉強擔得起越侯爺一聲表妹。

曲芙長相溫柔讨喜,清秀嬌弱,是很得老輩喜歡的長相。越老夫人無兒無女,就把曲芙視若愛女,時不時會邀請曲芙前來住一段時日。

如此相安無事的過了很長時間,誰知道某一日竟出了事。越侯爺前來向越老夫人請安時,不知怎麽就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時,竟和曲芙同塌而眠。

恰在此時,越老夫人久久等不到越侯爺,派人來尋,正好撞見越侯爺輕薄曲芙的這一幕。衆人吓得不敢隐瞞,忙向越老夫人禀報。

這人傳人的,不知從哪走漏了風聲。消息一出,在京中引起了重大轟動。越侯爺是不少人的心中佳婿,哪用得着用這手段?所以定是曲芙做了爬床的下作勾當。

事已至此,越老夫人陷入了為難之中,一面是她名義上的兒子,亦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一面是自家所出的小姐,不幫會污了家族名譽。手心手背都是肉,實在無法兩全,越老夫人就此一病不起。

為了給越老夫人一個交代,越侯爺将争議悉數壓下,娶了曲芙,給了曲芙體面。天之驕子被迫娶了寄人籬下的孤女,誰人聽了不嘆息一聲。

許之歌一聽便道:“絕不可能。”

越夫人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否則她達成目的後,早該安安分分地做她的貴夫人,又哪裏會逃跑,因此遇到了許娘子。

楊嬷嬷解釋道:“但外界并不知曉,以為越夫人牢牢霸占着位置。為了不損越夫人的名聲,越侯爺找了外出修行安身養胎的借口,以此解釋越夫人多年不在京中現身。”

楊嬷嬷也和越夫人打過數次交道,自然也不信這無稽之談。

兩人只當這是對越夫人的嚴重污蔑,擱置不理才是對謠言最好的還擊。又聊了幾句後,許之歌心神放松了些,終于可以安睡了。

第二日,宋覽又來登門拜訪越府。不同于昨日被熱情迎進去,他今日竟被攔在了門外。

宋覽目瞪口呆,完全弄不明白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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