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起浪
起浪
蒹葭蒼蒼：“你現在還教嗎？”
你好：“不教，我現在有點小毛病。”
蒹葭蒼蒼：“什麽毛病？”
對方沉默了很久，接着屏幕上跳出來一段不是很長的語音。
黎向微看了一眼，說實話，他會發語音這一點就夠他驚訝的了。
一個溫潤好聽的聲音響起，不是很響，但是因為房間本就安靜，所以聲音的細節展露無疑。
對方的聲音跟他的模樣一樣，音色純淨出色，有些溫柔，讓人如沐春風，說話的語氣裏确實帶着些許羞澀。
“就是……說話，一點，小毛病，你要考慮清楚。”
莫名的有些可愛？不太确定。
小結巴？沒有特別卡頓的感覺，他的掩飾很好，似乎只是正常的因為不好意思而産生了奇怪的斷句。
不過聽了聲音之後，黎向微倒是可以确定他的智力方面沒有任何問題了。
對方大概是一張被保護的太好的白紙，住在幹淨的象牙塔裏，所以才這麽單純吧。
實際上……視生死厮殺如同吃飯喝水，只是有些死腦筋，因為靈氣複蘇後遺症導致語言模塊出問題的清商：“……”
所以說，千萬不要隔着屏幕去揣測對方的模樣和身份，那是兩個人之間最大的誤解。
清商看黎向微：一個藐視權威，不在乎他人目光，敢愛敢恨，精靈古怪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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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微看清商：一個單純到看起來腦子有問題，人傻錢多的漂亮小男孩。
多麽大的誤解，是日後他們回想起來都會覺得自己腦子進了水的程度。
……
蒹葭蒼蒼：“很可愛啊。”
“可愛？”
這兩個字清商倒是看得懂，只是他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分外違和。原來他也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嗎？
……
第二天顯示大暴雨，跑圈計劃還要往後推。
嚴二打開電視，觀看新聞，醒靈被關在島上，與普通人的世界隔開，唯一的聯系就是網絡新聞了。
雖然他不是醒靈，都是作為助理，他也是要和醒靈同進同出的。
電子光屏浮在空中，播放着當前緊張地局勢。
許多城鎮一夕之間化為烏有，安全系數最高的首都周邊的房價快速上升。然而即使如此，也有妖魔潛入人間，偷偷作惡，形成人員傷亡。
害怕誤傷居民，負責拘捕的人不敢使用大殺傷性武器，只能由玄學世家負責追捕，然而，元氣複蘇不過百年，他們的修為自然無法與本就身體強悍的妖魔對等，所以導致妖魔越發嚣張。
神域局負責大規模事件，居民區他們也是鞭長莫及，可若任由事件發酵，那麽人類社會不堪設想。
嚴二猜測，神域局很可能會與內地警局攜手，派遣醒靈去居民區。
也不知道會是誰。
“妍兒？我餓了。”
樓上傳來某人的傳喚。
嚴二：“……”他的名字連讀起來确實會産生奇怪的諧音，但是這人念出了輕佻的問道，那就是他個人的問題了。
日上三竿，黎向微一直賴在床上不起床，自己還要縱容他這個懶惰的性子，把飯菜端到樓上去嗎？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操心青春期孩子勞動教育的家長，哎，為什麽組織不安排一個真正的機器人來呢，這樣他就不用生氣了。
“妍兒？”
“別叫了，我去做。”
嚴二站起身，心想，外面都世界末日了，這裏還跟世外桃源似的，萬一有一天炮火炸到這個島上，黎向微這個懶人會不會直接在床上被炸死？
心裏的想法一閃而過，便聽見轟的一聲，一陣地動山搖。
嚴二：“……”
黎向微一般沒事都不會想起床，就算有事也給他拖成沒事了。他打了個哈欠，十分自然地刷着手機。
他每天看着都像是沒有睡夠，只有昨天晚上是真的沒有睡夠。
這個網友好像沒有睡覺這個概念，昨晚上，他們就“如何培養當代文學素養”這個話題，展開了一系列談話。
神域局也會開展文化課教育。
常年擺爛倒數第一的黎向微失去了耐心，原本打算一口一個“哥哥我不會”“哥哥太難了”“哥哥我很笨”揭過這個話茬。
對方來了一句“嗯，你看着的确有點笨”順便推薦了幾本經典古代幼兒啓蒙書，發了一段小作文，指出他說話方面的問題。一系列操作讓黎向微大腦暫停了半秒。
随後長篇關于批判性閱讀文學論文就從他的指尖流了出來。
寫了兩個小時，他睡了過去，醒過來看了一眼聊天記錄，他一向波瀾不驚的面容還是會因為對方過于耿直的回答而動容。
他繼續打字，終于完成了一篇現代化人格素養教育論文，如果這篇論文被神域局派來的語文老師看見，可能會震驚的眼珠子掉地上。
黎向微挑了挑眉，正打算給對方發過去，接着就一陣地動山搖，他一不小心發了一張小黃圖過去。
黎向微處變不驚地選擇撤回，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穿戴洗漱。
手環上出現了亮眼的紅色警報。
嚴二飛快跑上樓，推開他的房門喊道：“有人襲擊基地！我們在最邊緣，能量罩快頂不住了！”
黎向微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好像他聽到的不是什麽大事，只是類似于天氣不錯的問候。
“基地邊上有信號塔，如果被摧毀，你就沒有手機玩了。”
黎向微眨了眨眼睛，表情象征性的出現了一絲嚴峻，他來到窗臺邊，翻身跳下，然後仰望頭頂。能量罩只有在面臨嚴重危機的時候，才會打開，而現在開啓大概不超過一個小時，已經出現了裂痕，看起來很快就要被攻破了。
“信號塔有好幾座，缺一不可。”嚴二在上面補充，“還有食品運輸的倉，各種物資存放點……”
黎向微伸出手，沖他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然後給手機上的網友發了個“遇到點麻煩，回見”的消息，接着閃身跑向最近的信號塔。
……
神域局發現了這次危機，正在拼命給能量罩充能，因為這次襲擊來得太快，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給了這些妖魔可趁之機。
“局長，你來了。”
中心防禦基地裏，一個穿着制服的年輕女子打開門走了進來，女子長相漂亮，鋒芒畢露。
“看清楚敵人在什麽方向了嗎？”烏妍緩緩開口。
“是的，局長，他們帶的妖怪很多，主要還是從頂部開始攻擊好像又換了個方向，似乎在尋找能量罩的薄弱點。”
“機甲可以進入試驗狀态了嗎？”
“局長，目前這項技術還有一些風險，真正要運用道戰鬥中恐怕還有些勉強。”
“駕駛員安全措施做好了就行。”
“是。”
“安排醒靈出來。”
女子的眼睛落在許多監控屏中的一個。
“額，局長？”
防禦基地中，一名男子帶着名單過來：“要叫哪些醒靈呢？”
烏妍：“全部，告訴他們，不出手就失去所有物資和娛樂。”
于是接下來，所有醒靈的通訊設備都接到了通知。
他們大部分人對于團結的道德理念比較薄弱，有些出去只不過為了看個熱鬧。
黎向微就是看熱鬧的其中一個，只是這一次，他多了一個目的——保護信號塔。
網友發來一個消息：“你在幹什麽？”
黎向微站在信號塔上，拿着手機鎮定自若地回複：“為我們的愛情保駕護航。”
你好：“？？？”
清商看着自己手機裏出現的小黃圖，沉默得紅了臉。
黎向微或許是手快了沒注意到，消息除了撤回，還有一種“删除”能讓這一則消息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這真是一則尴尬的誤會。
……
黎向微正在和能量罩上的小動物面面相觑，乍一看，神域局似乎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烏雲籠罩一般，仔細瞧才知道，原來是光線幾乎都被堵住。
神域局在一座海島上，海族想要報複特別容易。
奇形怪狀的海洋生物從海中爬出，攻擊着神域局的保護罩。
就算能量罩上通了電，也有不怕電的物種頂上來。
黏黏膩膩，蜿蜒的水漬就像是怪物張開血盆大口，舔了一下。
惡心的能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當場暈倒。
“玩不起，不就是贏了他們一局嗎？”下面有醒靈罵罵咧咧路過。
這種說翻臉就翻臉，絲毫不顧及協議的行為，神域局其中早有預料。
神看人類，大概就像是人類養寵物扔飛镖。
你會認真地給一個寵物承諾嗎？一旦寵物沖破缰繩咬了你一口，你是想講道理，還是惱羞成怒給個教訓？
這一次的進攻，很明顯，是一種警告。
但是究竟是代表誰的警告，就不好說了。
……
能量罩受到的攻擊是全方面的，而且只是來自低級的海洋生物，能量罩外面才是最可怕的怪物。
醒靈其實非常稀少，全世界，只有寥寥兩三百個，而目前接受思想改造出來的只有一百來個，一百來個裏再去除願意幫忙的，那就只有幾十個。
現代科技發出的炮火聲在耳邊交織着，擡起頭，能量罩上忽然被清理出來一小塊區域。
視力好些的，可以看見那一塊位置，是一個冷冰冰的機械。
先是人類抛棄了神明，現在神明抛棄了人類，一者修道，一者追求科技的極致。
人類想要把科幻小說的機甲也發明出來。
黎向微坐在最高的信號塔上，擡頭就是醜陋的怪魚，他微微蹙眉，然後，嘗試着做了一個鬼臉。
“進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