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騙婚
第十章 騙婚
“我打聽了一下，白家的閨女在婆家被打了，衣裳都沒穿就跑回來了，幸虧是在夜裏這要是在白天……”
“為啥呀？劉媒婆不是說男方那邊條件好嗎？難道是騙人的？”
劉媒婆在村裏可是很出名的，村裏紅白喜事都離不開她，就算是她說媒有點誇大，也不至于……
“媒人的嘴騙人的鬼，她們要是全說實話那還能做媒嗎？還沒結婚前劉媒婆就到白家說，男方那邊這也好，那也好，三間瓦房，鋪蓋都是新棉花做的，吃的用的都是現成的，誰知道結婚之後啥都沒有不說，男方還是個瘸子，這老白家閨女能幹嗎？這不鬧矛盾了？聽說前幾個月，男方把老白家閨女懷的孩子都打掉了，白鳳兒在公社醫院住了五天。”
衆人聽完都瞬間沉默不語。
誰家不是有兒有女的聽到這樣的事情心裏不難受？但是他們都覺得嫁得好不好得看命，命好就能嫁個好人家，老白家閨女可能是命不好。
可是有一條啊，前兩天劉媒婆和吳婆子還因為說媒的事兒鬧得全村雞飛狗跳，這會兒又出這事兒，劉媒婆的信譽搖搖欲墜了。
事情要是真的，誰還敢讓劉媒婆說親了？
說媒的時候啥都說得好好的，結婚之後啥都沒有，這換了誰，誰能受得了？
“你看着吧，老白家和男方那邊有的鬧呢？我聽說老白家閨女要離婚。”
“離婚？”
衆人一聽說離婚，瞬間氣氛變了。
在他們眼中結婚之後的夫妻打打鬧鬧很正常，要是離婚那就有點過了。
勸和不勸離。
正說着呢，大道上來了幾個人，他們都是騎着自行車的摸着黑過來的，這些人一邊騎着一邊商量着什麽，經過村頭也沒停下直奔老白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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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娘她們也不說話了本能警覺起來，以她們多少年的情報員經驗，這些人可能是白鳳兒的婆家人。
會不會是白風兒的婆家人打上門了。
這該怎麽辦？
村裏人當然是偏向白家人的。
孫大娘瞬間想起一件事兒來。
“來來，你們到吳三妮兒家送個信兒，讓吳三妮兒趕緊過來。”
旁邊有人道：“你可拉倒吧！吳三妮兒這會兒都病得起不來炕，她還能過來？”
孫大娘跟吳三妮兒那可是好瓜友，村裏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她們幾個傳播出去的，那是有感情的。
劉媒婆的事兒讓吳三妮兒憋屈死了，這回讓她好好過來看看熱鬧。
“讓你去，你就去，只要她能來，她的病就能好。”
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呀？林奕可沒有跟他們一起胡鬧。
“你們誰去大隊長家一趟，把大隊長叫過來。”
這時候最重要的還是要把大隊長找來，天塌下來都得要找高個子扛着，劉大龍就是那個高個子。
“我去！”
英子答應一聲馬上跑去叫人了。
孫大娘對林奕簡直刮目相看，她沒想到林奕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居然比他們還有心眼兒？出了事兒先找領導。
衆人對林奕的好感度又提高了不少。
白家一共四間土坯房，外面壘了一圈土牆，牆頭并不高，看熱鬧也挺方便。
林奕以前從來不喜歡看熱鬧，也很少管別人的閑事兒，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些人的影響或者是替白鳳兒惋惜，所以也跟着過來看了。
院裏面靜悄悄的，大門口雜亂的擺放着四輛半舊的自行車，人們在外面只能隐約的聽見說話聲。
越是這樣越是激起吃瓜群衆的興致。
孫大娘不說，人們不知道白鳳兒的遭遇或者不那麽關注，現在不一樣，都已經知道怎麽回事兒，現在白鳳的婆家又來人了，準知道沒好事兒。
“是不是牛家來人了？”
白鳳的婆家姓牛。
“除了牛家還有誰這時候過來？”
“啧啧……虧了白鳳兒那麽好的閨女找了那樣的人家，這回要不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光着跑回來。”
外面聽不見人們也着急。
一會兒英子帶着生産隊長劉大龍趕了過來。
劉大龍腳步匆匆，眉眼幾乎立起來，鎮公社的幹部剛剛下來做宣傳工作，人還沒走，這就出事兒？這不是往小關村人的臉上抹灰嗎？
昨天白鳳從娘家跑回來的事兒他也知道了，所以今天英子一給他送信兒，他馬上就過來了。
“你們都在這裏幹啥？”劉大龍看了一眼衆人。
衆人都沖着他龇了龇牙，劉大龍也懶得搭理他們，就知道這些人啥德行。
劉大龍的視線掃過這些人的時候無意間掃到了林奕身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為林奕長得太過出挑鶴立雞群一樣，烏嚷嚷的一群人裏忽然間冒出一只白天鵝，誰能看不見啊？
劉大龍多看了兩眼也沒說話，邁步進了白家的院子。
屋裏面的人正說話呢，聽見有人進來，頓時愣住了。
“大隊長你咋來了？”
說話的是白敬民。
劉大龍咳了一嗓子道：“我聽說你家來人了，我來看看。”
他也沒有遮掩直接敞開了說。
白敬民頓時覺得臉上不好看，他不想自己家的醜事兒讓外人知道，但是來的人是劉大龍他也沒話說。
“隊長您坐，您喝水。”
他趕緊讓自己的媳婦兒給劉大龍沏茶倒水。
劉大龍四平八穩的往主位上一坐，擡眼看着屋裏的其他四個人。
這些都是白鳳兒婆家的人，裏面還有白鳳的男人牛立東和牛立東的媽，後面是牛立東的弟弟牛立軍，還有一個牛家的本家叔叔。
當年說媒的時候有兩個媒人，小關村這邊一個劉媒婆，還有牛家村一個媒人牛有萬
今天牛立東也把另一個媒人牛有萬找來了，可以說陣勢不小。
茶水端上來，劉大龍一邊喝水一邊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
牛立東沒想到這事兒能驚動大隊長所以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旁邊他媽趙蘭芬給他使了個眼色，牛立東又馬上支棱起來了。
來的時候都商量好了，不管怎麽樣都得讓白鳳兒跟他們回家，所以今天他們帶了不少東西過來。
桌子上擺放着四包點心，還有一塊豬肉看起來有兩斤多的樣子用麻繩拴着，地上的兜子裏還有兩個大南瓜，南瓜上面還帶着新鮮的泥土一看就是剛摘下來的。
這禮物很豐厚啊！
趙蘭芬最先說話了：“親家你看這事兒你得好好說說，不能依着孩子們的性子胡來，誰家勺子不碰鍋沿？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兒就往娘家跑吧？俺們家立東是有錯，我跟他爹都教訓過他了，該打也打了該罰也罰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讓鳳兒跟着俺們回去，俺們肯定好好地對她。”
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孩子們不懂事兒，當老人的又是教訓自己家的兒子，又是帶着禮物過來賠禮道歉，禮數這一塊兒挑不出一點毛病。
劉大龍在旁邊沒說話，白敬民夫妻倆也跳不出半點理。
他們的對話隐隐約約地傳到外面，人們雖然聽得不那麽真切，但是也都能聽個大概。
有些人開始覺得牛家人禮數周到，白鳳兒就是鬧和小孩子脾氣應該跟着牛家人回去。
趙蘭芬真是長了一張巧嘴說得天花亂墜，意思就是白鳳兒就是年輕不懂事兒，小兩口吵架不應該往娘家跑。
白敬民兩口子雖然不贊同她說的話，但是也反駁不了，畢竟有些話當面沒有辦法反駁。
牛立東這時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叔嬸兒我知道錯了你們讓白鳳跟我回去吧。”
拿着禮物上門，牛立東還認錯态度這麽好，那白鳳兒就沒有理由不跟着回去。
這時候白鳳從屋裏沖出來，臉色煞白看見他們像是見了鬼一樣。
“爸媽我不跟他們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們一家人都是騙子。”
牛立東；……
旁邊趙蘭芬馬上往地上一坐嗷嗷的哭起來。
“你這孩子是咋說話的？可憐了我這當婆婆的心啊！我命苦啊！”
這一哭驚天動地的把屋裏人也吓愣了。
劉月娥趕緊勸說自己的女兒少說兩句。
白敬民雖然想着自己家的女兒但是牛家母子今天的禮數确實周到，說的話辦的事兒挑不出毛病，這更讓他窩火憋氣，明明牛家人欺騙在先偏偏還沒法說。
“鳳兒要不你還是跟着回去吧？”
白敬民不想讓村裏人戳他的脊梁骨，人家男方都來賠禮道歉了，他們還不依不饒，弄得好像是他們家沒理一樣，至于牛家騙婚那事兒，他們也只能咽下這口惡氣。
牛家人一陣竊喜。
牛立東馬上從地上站起來。
“媳婦兒，媳婦兒跟我回家，你看咱媽都跟着我一起接你來了，走走跟我走。”
牛立東還帶了他兄弟牛立軍過來，這兩兄弟架着白鳳兒就要往外走，但是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林奕堵在門口。
林奕就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們，此時的白鳳兒像是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一樣，瞪着兩只大眼睛空洞無神，像是沒有了生氣。
牛家兄弟看到林奕的一瞬間頓時愣住了，看清楚了她的長相之後，兩個人同時開始吞咽口水。
【真俊啊！這女人真帶勁！要是能……】
牛立東最先反應過來故意拔高了聲音：“你擋着門幹啥？”
再好看的女人也不可能看上他們，牛立東自己知道自己有及幾斤幾兩，立刻有點氣急敗壞。
牛立軍趕緊把拉他哥一下，讓他別吓着林奕。
林奕冷眼盯着這兄弟倆，他們剛剛在白鳳兒面前又是哭又是求的，原來是這麽個玩|意兒呀？見了她居然還敢起壞心思？
今天這事兒讓她趕上了，不說清楚是不能讓他們走了。
白鳳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本來絕望的眼睛裏瞬間有了一絲光亮，剛剛她爸媽都已經動搖了，勸着讓她回去，沒想到還有人攔着她。
畢竟他爹媽都是催着她回去，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白鳳一把拽住林奕的胳膊。
“林奕你給我評評理，我不想回去，我不回去。”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白鳳看着林奕的眼睛，莫名的就相信林奕能救她一樣。
“我不跟他走！不跟他走！”
白鳳兒有些想要發瘋了，所有人都勸着她回去，都把她往外推，沒人相信她。
林奕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給她帶來一點溫暖，別看是這一點小小的舉動也讓即将陷入瘋狂的白鳳兒逐漸平靜下來。
“先不着急回去，這不大隊長在這裏嗎，你有啥話跟大隊長說，大隊長給你主持公道。”
一句話就把劉大龍推出來了。
劉大龍還在喝茶，沒想到事情就找到他的頭上了。
本來村裏婚嫁這種事大隊長能說上的話不多，只要人家男女雙方鬧不起來，劉大龍就沒啥責任，只是他感覺白家這事兒不簡單。
在來的路上他還以為男方過來打人，沒想到人家男方态度良好，那他的心就放了一半，在他的思想裏兩口子哪有不打架的？打完了繼續過日呗？
只是劉大龍沒想到林奕把這個鍋推給了他。
這老周家的二媳婦還真是……
“林奕說的有道理，既然牛家來了這麽多人，還是把事情說清楚了再走，要不然鳳兒跟你們回去，還得別別扭扭的，到時候都不好，今天我就托個大，鳳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她管我叫一聲叔，你們有話就跟我說，我聽着沒啥事兒，她再跟你們回去。”
劉大龍看出來了白敬民兩口子像兩個鋸了嘴的葫蘆，指望他們兩個是沒用了，還得他親自來。
牛立東和牛立軍兩兄弟臉色頓時變了，尤其是看向林奕和白鳳兒的時候眼神明顯帶着刺。
他們不敢小瞧劉大龍，但是對于女人，他們是看不起的。
牛立冬還不等說話，他媽趙蘭芳馬上撲過來了：“您是大隊長是吧？哎，咱們自己家裏這點事兒哪能勞煩您呢？小兩口炕頭打架炕尾和，咱們當長輩的……”
這就叫和稀泥，想用這個借口搪塞過去。
林奕馬上笑道：“你可別這麽說，白鳳是小關村三大隊的人，是三大隊的人就歸我們大隊長管，有什麽誤會咱們一次說清楚了多好？”
平時林奕不怎麽說話，甚至有點懶，多一個字都不想說，但是只要她願意說，以她的口才，就沒有敗過。
劉大龍被戴了一頂大高帽，心裏還挺美。
即便知道林奕是故意誇他他心裏也是高興的。
“鳳兒你有什麽不樂意的，你就說說吧。”
白鳳兒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支撐着，膽子也跟着大起來。
“他們家騙婚，原先說媒的時候，劉媒婆說周家啥都有，三間瓦房，半畝自留地，家裏有四大件兒，我進門之後啥都不操心，可是他們家啥都沒有不說，牛立東還是個殘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