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姬然也不知怎麽了,總感覺晏洄身上有一圈佛光普照,說出來這些她就能得到救贖。

“也沒、也沒幾個,就是張家老五,謝家二郎,王家七少爺……”

“你也将他們帶回家了?”

“那沒那沒。”她急急解釋,“那沒有,我最多就是言語調戲,我和你那是我喝多了,腦子糊塗了,才……”

晏洄沒接着往下探,又問:“你常常約着出門的男人是誰?”

姬然咽了口唾液:“國子博士孟大人之子孟昭遠。”

“多大了?”

“不知道,應該到了弱冠之年吧?”

“娶妻沒?”

“沒吧?”姬然撓撓頭,“其實我和他不是很熟,連他家都沒去過,我們一般都是出去玩的。”

晏洄挑了挑眉:“你們都去哪兒玩?是有別人一起,還是單獨出去?”

“哪兒好玩就去哪兒玩,聽曲兒賞景,大多數時候是有別人一起,偶爾是我和他單獨出去。”

“你們上次去哪兒了?也就是昨日。”

“去游湖了。”

晏洄深吸一口氣:“我也要去游湖,明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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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然恍然回神:“啊?可大夫說你的腿有傷,最好不要随意走動。”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我明日一定要去游湖。即便是明日下冰雹,我也要去游湖。”

“好吧。”姬然有些無奈,拖着步子往外走,“我去讓人安排。”

跨過門檻,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她幹嘛這麽聽話?

她提着裙子往回走,一低頭,看見晏洄腿上鼓起的大包,脾氣一下就沒了。

算了,都是她自己作孽。

“怎麽了?”晏洄聽到她的腳步聲,鈍鈍轉動眸子,朝她的方向看來。

她悄自嘆了口氣,不得不服軟:“沒什麽,就是來問問少爺您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要求?”

晏洄随口道:“噢,那将他也叫上吧。”

姬然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但管它呢,反正現在已經夠亂七八糟了,她也懶得再想得那麽清楚,将就着過吧。

“行吧,那我叫人去送信。”她往外走幾步,又跨回去,招來了侍女,“你們去給孟家傳信,叫孟昭遠明日出門玩。順便去叫個做事利落的侍衛,明日驸馬也要出門,得有人看着。”

“啊?”侍女覺得怪怪的,“驸馬要與您和孟公子一同游玩嗎?”

她擺擺手:“你們別想太多,按吩咐辦就是。對了,叫你們找的工匠找了沒?”

侍女垂下頭:“已去問過了,能按照殿下吩咐的重新鋪路,只是需要殿下給一個具體的圖紙。”

“成,你找一張公主府的圖紙給我,我就在原有的圖紙上畫,看着也清晰。”

“是。”

侍女拿來圖紙,她收了圖紙進了屋,将圖紙鋪好,提起筆寫寫畫畫。

她沒學過建築,但圖标還是能看懂的,就在府中原有的路上劃出一條盲道,有的路窄,就在路旁加上盲道。

正寫着,她突然被抱住,不知晏洄何時走了過來,坐在了身後。

他的雙臂環着她的腰,腦袋靠在她的背上,垂落的長發在她後背輕輕掃動,弄得她有些癢。

“你在做什麽?”他問。

他身體不好,身上冰涼涼的,瘦得骨頭凸起,很是硌人,但這種被依靠的感覺讓姬然莫名放柔了語氣。

“在畫圖紙,讓工匠來鋪盲道,有了盲道你往後就府中自由活動了。”

“原來是這樣。”他雙臂緊了緊,“然然,你好暖和。”

姬然眉頭微蹙:“你冷嗎?我讓她們把地籠燒上吧。”

他搖頭:“天還不冷,我抱着你就好,燒了地籠屋子裏太熱了。”屋子太熱,人或許就不願意進來了。

姬然以為是他怕熱,沒說什麽,只道:“那算了。”

“你畫完了,能給我念書嗎?前日念的那本,後面還沒念完。”

“好,我很快就畫完了。”

姬然心口一陣陣收縮,難受極了。

小少爺眼盲了,什麽也不懂什麽也沒見過,就連想要了解這個世界,也要求着別人……

她以後不能再那樣兇了,不論如何,都是她的錯,小少爺只是有些矜貴頑皮,她該忍一忍的。

晚上睡時,她主動拉開被子:“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晏洄有些意外,透明的眼瞳微顫,遲疑片刻,點了頭,朝她挪過去,靜靜躺在她身旁。

她摸了摸他的手,給他掖好被子,也躺下來:“天氣冷了,還要去湖邊,明天你要多穿一些。”

晏洄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太适應,甚至不敢翻身去抱她了。

他只是覺得這裏很好,很自由,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盯着,每日也不會被逼着喝藥。姬然也還不錯,沒有用那包藥粉毒死他。

至于喜不喜歡,他也不知,他不太理解什麽叫喜歡。

不過,既然他們已經在一塊兒睡過,還要成親,那姬然這輩子都得是他的,他不想當個廢物,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他翻了個身,緊緊抱住她,手腿都搭在她身上。

壓住她的腿是受傷的那條,姬然擡手輕輕覆在鼓起的膝蓋上,輕聲問:“疼嗎?”

晏洄微微撐起身,長發垂落在她臉上,垂頭看着她:“不疼。”

她輕輕攏起他的長發,指尖無意滑過他的臉頰:“明日要出門,讓侍女們給你梳頭吧,我不會梳。”

“好。”晏洄被燙了一下,有些不自在,老老實實躺好,連不喜歡被外人碰這事兒都忘了。

他不喜歡被人碰,尤其是女人。

侍女站在身後給他梳頭時,他臉黑得可怕,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砸東西了。

姬然在外面看人施工,侍女不敢多說什麽,一梳完頭便跑出去跟人訴苦。

“殿下,奴婢不想再伺候驸馬了,您能将我調去別的院裏嗎?”

姬然看一眼侍女,又往正房看一眼,一臉奇怪:“怎麽了?他又發脾氣了?外面沒聽見動靜啊。”

侍女委屈得很:“驸馬并未發脾氣,可看着臉色不太好,奴婢實在害怕。”

“他脾氣是不大好,但也沒有那麽兇的時候吧……”

“殿下還是罰奴婢去外院掃灑吧。”

姬然嘴角抽了抽,擺擺手:“行吧,那你去吧。”

得了準許,侍女毫不猶豫跑遠了。

有那麽兇嗎?姬然疑惑往房中去。

人正坐在梳妝桌前,收拾了一番,頭發半束半放着,看着精神不少。

“出門嗎?”他轉過身,臉色确實不太好,但也沒有太兇。

姬然走過去,将人扶起來:“走,我叫侍衛來背你上馬車。”

“不用,我自己能走。”他撐着姬然的肩,一瘸一拐往門走。

姬然看着那條腿,還是有些怵得慌:“可大夫說了,你最近還是不要下地得好。”

“只走這一會兒,不礙事的。”

姬然勸不動他,只能走慢一點兒,免得他扯到傷口。

院門到府門不遠,他們卻拉拉扯扯走了半晌,到門口才知孟昭遠已在外面等着了。

聽見動靜,孟昭遠轉頭,見他們兩個摟在一起,臉上的笑僵了一瞬,笑着走過來,要扶晏洄:“你怎麽也不叫個人幫忙,我來扶吧。”

“不必。”晏洄躲開他,将身旁的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他手頓在半空,指尖攆了攆,收了回去。

姬然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兒,他就這樣,我扶就行,你先上馬車吧。”

“也好,那你們慢些。”孟昭遠轉身往馬車走。

他轉身的一瞬,晏洄突然垂頭,在姬然重重肩頭咬了一口。

姬然吃痛,低呼一聲:“你幹嘛!”

晏洄咬牙切齒,低斥:“誰叫說我的!”

姬然深吸一口氣,正要辯解,孟昭遠回頭了:“出何事了?”

她急忙尴尬笑笑,扶着人往前走:“沒事沒事,這就來了。”

晏洄撇着嘴,暫且配合鑽進馬車,坐在孟昭遠對面。

他自小眼盲,不知摔了多少回,受了多少傷。如今能走得還算順暢,全是憑借聽覺嗅覺和感覺。

幾乎是剛坐下的那一刻,他就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氣味。

他不知那是什麽氣味,但前兩次他在姬然身上聞到的就是這個味兒。

“咱們去游完湖就去吃湯包呗,上回說要吃,耽擱了沒能吃。”姬然後一步鑽進車廂,正要坐下,被晏洄抱住帶去了懷裏。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晏洄一聲悶哼。

“是不是坐在傷了!”她着急起身回頭看,頭往車頂一撞,又往下一坐。

要坐到地上時,她被孟昭遠扶住了。

“當心。”

極其溫柔的一聲,聽得晏洄心中火星子直冒:“腿疼,你給我看看。”

姬然沒想那麽多,道了聲謝,做去了晏洄身旁,将他的褲腿卷起一些,邊卷邊低聲罵:“我都說了,你的腿沒好不能亂跑,你非要作死,我看你以後要是站不起來了怎麽辦!”

他非但不生氣,還将人抱住,朝孟昭遠遞去一個極為挑釁的眼神:“然然自己說過的,我要是站不起來了,要養我一輩子的。”

“好了好了,沒出血,你松開我,好好坐着。”姬然推推他,稍稍坐遠一些。

他有些不滿,伸手将人撈回來:“我要抱着你。”

姬然真是無可奈何了,朝孟昭遠聳聳肩,搖搖頭。

孟昭遠擠出一個笑來。

晏洄感覺到什麽,心頭怒火更旺。

在他眼皮子下面就敢這樣,不就是欺負他瞎嗎!

他垂下頭,湊過去,含住姬然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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