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将軍

第37章 将軍

童憐并沒有在宮殿門口磨叽太久,而是果斷地推開了那扇緊閉着的大門。他擡腳走向正殿,童正初果真在哪兒。只是此刻的他或許是當真不知自己的處境,竟然優哉游哉地在桌旁放着一個燒着火的小爐,爐子上還煨着壺酒。

“憐憐?”童正初在看見童憐的那一刻略有幾分驚訝,随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上一杯熱酒,“你肯主動來這兒可真是少見。”

童憐難得不帶任何情緒地打量着童正初,心中亦是平靜一片。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發現童正初的雙眼已經略微渾濁,臉上也被時間歲月劃出道道溝壑。或許也是因為心境有了變化,童憐驟然覺得有幾分可笑。

對童正初,亦是對曾經畏懼着童正初的他。

他走到童正初對面坐下:“孩兒來陪陪義父。”

“是麽?那好,你不如陪我再喝兩杯。”童正初仿佛真的信了,他招了招手便有一個影衛憑空出現,在童憐面前放上一個白玉酒杯。

看着面前那盞已經被斟滿的酒杯,童憐微微垂眸。見童憐不喝,童正初也不繼續逼他,只是将他自己杯中酒飲盡,而後道:“憐憐,既然不願陪義父喝酒,那你現在來是為了什麽?”

“義父就不擔心他們麽?”童憐不答反問。

童正初不解:“擔心誰?”

“那些……您派去暗殺季越的人。”

聽了童憐的話,童正初絲毫不震驚只是微微搖頭:“不,是為殺了季桓。”說着,童正初輕笑道,“不過憐憐你倒是提醒孤了。即使除去季桓,也還有個皇嫡子,就算老太後不管事許久,可她終究也是個厲害角色。”

童憐也不知童正初為什麽突然提到了太後,但是他神色不變道:“他們不會回來了。”

在聽到這兒的時候,童正初捏着酒杯的手突然一緊,就連眉頭都已皺起:“憐憐孤教了你這麽久,難道你還不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的道理?”

童正初話音一落,童憐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教”?若是說這幾年童正初真正的教導了他什麽,那估計也只有隐忍和伺機而動了。事已至此,童憐自然不擔心童正初發現他有異心,唯一需要擔心的也是那些藏在暗處的死士影衛,以及……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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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片刻,童正初驟然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又喝了杯酒:“你快死了。”

“因為你給我下的毒。”童憐自然地接了下去,那語氣似乎讨論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只是今日天氣如何。

因為景帝對他的懷疑,童正初這些日子基本都是閉門不出,唯幾的消息來源也是派暗衛去收集來的,再加上拾六的可以隐瞞,自然也不知道童憐那邊的具體情況。見童憐知道他被下了毒,童正初皺着的眉頭卻是突然松了。

他冷笑一聲,不多時便猜了個七七八八:“看來憐憐比我想得有本事的多。”

童憐四兩撥千斤道:“是義父教導得好的好。”說這話時,童憐刻意将重音落在了“義父”二字之上,諷刺意味十足。

只是,見自己為數不多的底牌被童憐驟然掀開,童正初終于是端不住面上的從容了,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一手死死握着掌中杯盞,似乎下一刻就會忍不住将它朝童憐扔去,打碎這表面上的寧靜。

見狀,童憐終于忍不住扯動了嘴角:“我還知曉,你根本沒有解藥。所以你想靠着它讓我幫你做什麽?”

白日童正初突然将他叫了過來,但是除去那個對賭卻什麽也沒說。後來童憐想了許久,再加上自己剛剛說完那句話後童正初的反應,最終确定上午童正初只是為了給他一個餌。

一個告訴他,自己能讓他不難受的餌。

童正初嗤笑:“即使如此又如何。即使我沒有解藥,但是只要繼續放任它們,哪怕何楮牧那個老東西耗盡畢生所學也救不回你。”說着他惡狠狠地盯着童憐,若是眼神能化為刀刃,恐怕此刻的童憐早已被童正初淩遲至死了。他說,“童憐我死了,你也要為我陪葬!”

童憐起身冷冷道:“不勞費心了,義父。”

兩人話語之間,殿外突然響起巡邏侍衛的聲音。他們匆匆跑過,即使童憐是在宮殿之內,卻還是能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和召集聲。不知是否是童憐的錯覺,他甚至在那其中聽見了“坤寧宮”和“七殿下”的字樣。

就在童憐努力辨認着殿外傳來的聲響時,童正初突然笑了,笑得極其放肆,好似已經沒了其他任何顧慮:“童憐,這次還是最後的行刺。這次的目标,才是季越!”

聽到這話,童憐的瞳孔猛地收緊,在袖中的手也止不住地握緊了雙拳:“童正初,你不該動他。”

即使知道在季桓他們的保護之下季越并不可能出事,但是在聽到目标是季越時,童憐的心髒還是猛地一提。

“童憐,是孤救的你,那麽你的命便是孤的!”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在童憐說出關于解藥的事時,童正初的神色就逐漸變得癫狂。他整了整自己衣擺,緩緩打開宮殿幾乎日日緊閉的大門,像是在宣告什麽似的:“三十年前,季況宗那個山野莽夫驟然闖入皇宮,搶走了這屬于程氏江山,今日!孤便要替父皇将這江山奪回!”

在短暫的緊張失神之後,童憐已經徹底放了心。他看向不知何時跑到屋檐上的拾六,暗暗點了點頭。

童憐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小酌了一口。因為放了段時間,先前還溫熱的酒水此刻只剩下了刺骨的涼意,順着喉管下去的時候,童憐只覺得整個人都快降了。只是當它們流入胃中時,便好像化成了一個小小的火爐。

童憐說:“童正初,南朝現在是姓季的,今後也是。”

他的話好像一把刀,用刀刃磨着童正初緊繃的神經。

宮殿外的腳步聲逐漸小了下去,童憐屈指彈在酒杯上,頃刻間還有半杯的酒水便灑在了桌面上。幾乎是在酒杯摔在桌面的那一刻,躲在暗處的拾六驟然現身,腰間三尺青峰出鞘,只一瞬便埋在童正初胸口。

在童正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童憐起身輕笑:“義父,将軍。”

作者有話說:

在這大喜的日子,我把童正初當煙花給你們放了!

不過……說來你們可能不信,但是到這裏才能算是真正開始正片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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