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橫濱風雲

橫濱風雲

太宰治睜大了眼睛。

半響後,他開口道:“那個……咒靈先生、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們不是咒靈!” 高大的男性語氣急促地反駁了太宰治,他擡腳、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了林佟身旁,并一拳打開了想要撲上來攻擊他的中島敦。

“真、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 高大的男性怪物将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似乎是害怕驚吓到林佟一般,站在了離少年幾步遠的地方,聲音顫抖着道:“媽媽,我是壞相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好想你——”

看着一個打扮怪異的肌肉男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林佟頓時打了個寒戰,他後退兩步,厭惡地說:“滾開!我不認識你。”

聞言,自稱壞相的男人臉上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寬大的肩膀都耷拉了下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媽媽,果然忘記我們了……”

在他的旁邊,更加不成人形的綠色怪物四肢伏地,仿佛有些不安地蠕動着,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媽媽……我、我是血塗……想念、媽咪……”

林佟看向它,一瞬間覺得自己來到了什麽恐怖片片場,他一腳将想要往自己身邊湊的怪物踹開,渾身發毛道:“滾開!!”

明明是很厲害的受*肉體,血塗卻被少年輕飄飄的一腳踹倒在地。它坐在地上,幾乎看不清五官的臉上露出很難過的表情,兩個仿佛可以算作眼睛的孔洞中留下血淚,像是得不到家長關注的小孩般嗚嗚哭泣起來:“媽咪!媽咪……嗚嗚嗚嗚!媽咪……”

壞相看着自己的弟弟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哭的傷心,趕忙走上前俯身環住怪物的身體,安慰地說:“血塗,別哭了……會讓媽媽困擾的不是嗎?媽媽現在只是忘記我們了,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說罷,他擡頭看向林佟,明明眼瞳一片黑色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到他的悲傷。

林佟渾身寒毛直立,僵硬地後退幾步,看着抱作一團用悲傷又懷念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兩個怪物,咬緊了牙關道:“都說了我不認識你們!別那樣看着我!!”

而在他的身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兩個抱團痛苦的怪物,半響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格外陰沉。

他快步走到林佟身邊,雙手握住少年的肩膀将人轉向自己,急促地說:“你被做了什麽嗎?” 林佟驚訝地看着太宰治,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太宰治鳶色的眼眸暗沉一片,握住林佟肩膀的雙手用力到讓他手臂生疼,他用格外嚴肅的聲音重複道:“在禪院家的時候,他們有對你做什麽嗎?”

林佟眨了眨眼,看着太宰治嚴肅而有些緊張的神色,終于明白了對方在說什麽,臉色頓時爆紅!他氣急敗壞地揮開男人的手,大聲道:“我什麽都沒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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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的滿臉漲紅,朝太宰治發火道:“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神經病!變态!”

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太宰治也不生氣,他靜靜地觀察了林佟一會兒,在确認少年的怒氣不似作僞之後逐漸放松了下來。他将手揣回風衣口袋裏,轉向視線還戀戀不舍地粘在林佟身上的壞相與血塗,微笑着道:

“看來兩位是有什麽誤會呢。”

聞言,坐在地上把自己蜷成一團的血塗第一個不樂意了:“不、不!媽咪……是我們的……媽咪、我的……”

他說的磕磕絆絆。一旁更有理智,也更接近人形的壞相擡頭說道:“沒有誤會,媽媽是我們兄弟共同的母親。我們絕不會認錯。”

說罷,血塗似乎很同意般地點點頭,嘴裏又念着’媽咪’‘媽咪’緊緊地纏了上來。

壞相也不甘示弱,将高大的身軀盡量縮小減少存在感,克制地停在離林佟幾步遠的地方,小聲地嘟囔着什麽’媽媽不記得我們也沒關系’,’我們都很愛媽媽’,’今後會努力讓媽媽想起來的’等一系列肉麻的話語。

兩人左一口’媽咪’又一口’媽媽’,念得林佟心煩意亂。他是真的被念叨翻了、瞪圓了漂亮的眼睛,不耐煩地回過頭口不擇言地道:“我這麽好看怎麽會生出你們這麽醜的孩子?!”

壞相和血塗驟然頓住,半響後,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壞相緩緩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向後退開幾步、嗚咽道:“媽媽……對不起,人家也知道自己很醜。”

他身旁的血塗嗚咽兩聲,也學着壞相的樣子用手捂住兩顆窟窿眼。媽咪從之前就一直很嫌棄他們的長相,所以他們就算受肉了也不會出現在林佟面前,都會自覺躲得遠遠的。

只要能從遠處看漂亮的媽咪一眼,就已經很幸福了。

血塗嗚咽着,從指縫中看向林佟帶着薄怒的面孔,綠色的臉上泛起明顯的紅暈。

媽咪,生氣的樣子還是這麽好看,嘤嘤。

看着兩個怪物似乎頗受打擊的樣子,林佟的表情僵硬的一瞬。

……怎麽有種自己是打擊孩子長相的壞家長的錯覺。

這種不适的感覺讓林佟不爽地’啧’了一聲,扭過頭從兜裏拿出一支香煙含在嘴邊,警告地看了眼似乎想要說什麽的太宰治,道:“別廢話,我現在需要尼古丁。“

太宰治頓了頓,接着無奈地笑了笑。他的手在風衣口袋裏動了動,掏出一只打火機,修長的手指打出火花,擡手為林佟唇邊的香煙點上火。

猩紅的火光閃爍,林佟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偏頭吐出煙氣後斜睨向太宰治,道:“你為什麽有打火機?你不會也抽煙吧?”

太宰治只是微微笑了笑。

林佟沒有在這一點上糾結太久,他準備對壞相、血塗兩人采取忽視戰略,自顧自地拿出口袋裏的咒物看了看,道:“這是……要不拿去放在森鷗外床下吧。”

詛咒什麽的,感覺很适合他。

這時,本來在一邊傷心的壞相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輕聲說道:“媽媽,這個東西很危險的,您還是不要碰比較好。”

“嗯——” 林佟舉起手指,轉了轉眼珠,道:“這是什麽?”

壞相乖乖回答道:“這是遠古魔神,兩面宿傩的手指,特級咒物。”

“哦——原來就是這個啊。”

林佟對宿傩有所印象,好像在禪院家的某本古書上度過,兩面宿傩是傳說中在咒術全盛時代大殺四方的、傳說中的鬼神。

林佟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随後将手指抛起、在一把抓在了手心:“那這個就歸我了。”

壞相頓時睜大了眼睛,而後又露出半是無奈、半是縱容的微笑,看着笑容肆意的林佟道:“媽媽……還是這麽任性。”

但是就是這樣永遠任性又驕傲的母親,才能成為他們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唯一一叢希望之火。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抱歉打擾了。請問那個可以還給我嗎?”

……靠,今天一個兩個攪局的怎麽這麽多。

林佟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夾着香煙擡起頭,皺眉看向幽暗的迷霧盡頭,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的面容非常平凡,身上穿着樸素的衣物,看起來是個在普通不過的路人。然而就在這個南熱出現的瞬間,壞相、血塗兩人瞬間默擋在了林佟身前。

“嗯?” 男人停下腳步,有些奇怪地看着明顯警戒着,将持有宿傩手指的人類牢牢護在身後的兩個受肉體,道:“你們在做什麽?快回收宿傩的手指,壞相、血塗。”

壞相眯起眼睛,身體上的肌肉繃緊到了極致,緊盯着突然出現的男人道:“對不起,那是媽媽想要的東西。”

在他的身邊,四肢着地擺出防禦姿勢的血塗道:“媽眯的東西……誰都不能搶走!“

看到兩人如此做派,那個男人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他又走進幾步,終于從迷霧下顯示出全貌——雖然面容平凡到沒有任何記憶點,但他的額頭上卻又一條非常奇怪的黑線——像是開顱手術後留下的縫合線。

男人看着對身後的人展現出強烈保護欲的壞相、血塗兩人,奇怪地道:“是這次的受肉出什麽問題了嗎?你們的母親早就——”

他話說到一半,看見了好奇地從壞相身後探出頭的少年,視線猛然頓住。

林佟好奇地眨了眨眼,夾着煙朝男人揮了揮手,道:“大叔,你如果認識這兩個的話,麻煩把他們帶回去。”

在壞相與血塗’媽媽不要抛棄我們’的乞求聲中,男人的瞳孔猛地縮緊,腦海裏千年的記憶迅速飛逝、在某個畫面定格——

身着和服的少年跪坐在古樸的和室之中,纖細的手腕從和服寬大的袖口下伸出,拿着一只煙鬥,在身後庭院中華美的繡球花之前,緩緩朝他回過頭。

那張如傳說中魔女般豔麗的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林佟眨眨眼,看着男人突然開始顫抖,接着仿佛崩潰般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似乎在喃喃自語些什麽:“不、不對!你不該在這裏!!你怎麽會、你怎麽會在這裏?!”

林佟驚訝地看着男人自虐般地扯着自己的頭發,然後半響後似乎想起了什麽,身體劇烈地顫抖兩下,接着,男人的身體仿佛失去了脊骨般軟軟地倒下。

林佟蹙起眉,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壞相走過去,便見一具毫無生氣的男性軀體倒在地上,皮膚呈現青白的色澤,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這顯然是一具屍體。林佟眯起眼睛,屍體頭部的縫合線部分已經裂開,露出空蕩蕩的頭顱內部。

“……這是什麽鬼東西?” 林佟拿出唇邊的香煙,轉頭向緊緊追上來的壞相與血塗道:“醜八怪一號二號,這是什麽?”

“醜八怪……”

聞言,壞相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卻還是解釋道:“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他把我們從高專裏偷出來,讓我們受肉的。”

壞相憂慮地勸阻道:“媽媽,這個人很危險,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林佟若有所思。以剛剛的反應來看,那個人明顯是認識他的。他轉向蹲在地上的血塗,問道:“你呢?醜八怪二號。”

被林佟注意到,血塗有些興奮地開始哼哼唧唧,因為激動更加口齒不清。林佟聽得直皺眉,壞相适時地解釋道:“血塗在說,他會努力變好看的。”

林佟:”……我不是在問你這個。”

血塗又哼唧了幾聲,壞相翻譯道:“他說大哥哥還和他們在一起。”

“大哥?” 林佟夾着香煙的手顫抖兩下,驚訝道:“長成這麽醜的家夥居然還有三個?”

血塗&壞相:……

壞相解釋道:“不是這樣的,脹相大哥是我們兄弟中的長相最接近人類,媽媽以前就只喜歡和脹相大哥說話……”

說着說着,他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小聲道:“明明我們也很想和媽媽說話的、”

聽着他幽怨的語氣,林佟身上寒毛倒豎,他擡手向壞相打出一個禁止的手勢,道:“別吵,吵得我腦仁痛。”

就在這時,本來微笑着在一旁靜靜觀察的太宰治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麽似的擡起頭,看向了通道的上方。

似乎有什麽東西裂開的細小聲音響起。

剛剛被壞相掀飛,此時正有點委屈地揉着肩膀的中島敦耳朵微微一定,有些奇怪地擡頭看向上方,一顆砂石從天花板滑落,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中島敦有些疑惑:“怎麽感覺有點奇怪——”

太宰治面色一變,沉聲道:“不好,橋要塌了。”

随着他的這句話,數個同樣輕微的斷裂聲在四周響起,聲音由小變大,越來越頻繁地累積起來、最終變成了一種沉悶的轟鳴。

在衆人眼前,蛛網般的裂痕以極快的速度如爆炸般在四周的土壁上蔓延開來。

林佟手上的香煙掉到了地上:“哦豁。”

在衆人的視線中,林佟有點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臉頰,語氣裏面罕見的有一絲歉意:“那個……剛剛的武器,其實還在調試階段。”

聞言,中島敦頓時大驚失色,想到了剛剛的咒靈在一瞬間被分成了無數個小方塊的景象。如果他們所在區域也被變成那樣的話——林佟道:“總之,快逃命吧。”

随着轟鳴聲越來越大,衆人腳下的土地也開始震動。一聲虎嘯之下,中島敦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虎,同時,壞相與血塗立即圍在了林佟身邊,壞相安慰道:“媽媽,不要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用不着你們保護。” 林佟冷淡地說,接着轉頭向中島敦與太宰治道:“到我這邊來。”

聞言,巨大的白虎有些憂慮地嗷嗚了兩聲,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太宰治。他臉上還是慣常的微笑,身上有種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冷靜,他擡手安撫般地拍了拍白虎的頭,道:“沒關系,走吧”

看着兩人走來,壞相與血塗對視一眼,退後半步讓出一個缺口,三人一虎默契地将林佟嚴密地圍在中間。

随着土地越來越劇烈的震顫,在通道坍塌的一剎那,林佟掏出一個金屬圓球拍在地上,巨大的圓形陰影瞬見将幾人籠罩其中,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中。

“轟隆——!!!”

随着突然出現的巨大聲響,從橫濱至東京的國道之上混亂一片。強烈的震動讓人下意識以為是發生了地震,原本高速行事在路上的司機紛紛踩下剎車,驚慌地從車輛上下來觀察情況。

“怎麽回事?是地震嗎?”

“好大的聲音……”

“天哪,快看那邊——”

“是橋!橋塌了!”

“騙人…怎麽會這樣…”

高速路旁圍觀的行人震驚又驚恐地看着不遠處地面上突然出現的巨大凹陷,曾經的八十八橋加上其周圍的區域似乎在一瞬間被什麽巨大的力量摧毀,原本的橋體以及道路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個直徑幾百米的巨大圓形空洞,凹陷的邊緣堪堪停在街角的便利店門前。

“嗚哇,好險。”

林佟低頭看着離自己腳尖只有幾厘米的凹陷邊緣,微微睜大了眼睛,歪頭看着眼前空洞漆黑的底部道:

“差點就掉下去了。”

林佟轉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影。五個人确實超過了任意門理論上的承載極限,他們應該是在傳輸過程中被轉移到了不同的地方。

“嘛……應該都還活着吧。”

林佟收回視線,他站在懸崖的邊緣,低頭凝視着眼前的深淵,絲毫沒有要退後一步回到安全區域的意思。

此時,一陣大風吹過,帶着飛沙的氣流卷起少年耳邊的烏發,林佟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臉被掩蓋在烏黑的發絲之中,纖細的身體輕輕動了一下。

此時,一只手驟然伸出握住林佟的肩膀,将人往後拉過幾步。

林佟感覺自己後背靠上溫熱的軀體,他擡起頭,對上了一對深邃的眼睛。

“啊,是你啊大叔。”

林佟看着男人金色的發絲,有些驚喜地說:“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七海建人皺着眉,沒有放開握在少年右肩上的手,帶着林佟再次往後退後幾步。下一瞬,他們原來所在的地方瞬間崩塌,松動的砂石落入深淵之中。

林佟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看着街角的便利店倒塌掉入深淵之中,輕聲道:“……啊,真浪費。”

裏面應該有很多沒開封的香煙和酒吧,真可惜。

他這樣想到,感受到按在自己肩膀的手放開,七海建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這些,是你做的?”

林佟回過頭,眼睛也不眨地道:“不,我只是路過。”

七海建人不語,沉默地退開幾步。林佟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男人的右手正握着一把形狀怪異、呈長方形的刀。那刀身之上被寫滿奇異咒紋的布條裹住,在陽光下散發着絲絲寒氣。

林佟收回視線,看向七海建人道:“……原來大叔是咒術師嗎?”

他這是什麽狗屎運氣。咒術師在日本人口中不足千分之一,居然都能被他碰到、還是兩次。

七海建人無言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這是你做的嗎?”

林佟立馬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向後退後一步道:“喂喂大叔,我可不是壞人。”

在七海建人沉默的注視下,林佟歪頭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空洞,道:“我可是祓除了八十八橋的詛咒啊,還是特級。”

林佟無辜地眨眨眼,道:“你們不應該獎勵我才對嗎?”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深淵底部,之前、他确實感覺到了特級咒靈的氣息,而且對方的咒力在一瞬間的爆發後又驟然消失了。

一般來說,就算是被祓除,咒靈的咒力也還會存在一段時間,呈平穩趨勢逐漸消散,而不會像剛剛一樣突然憑空消失。

七海建人探究的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最怪異的是,他在這個少年身上感覺不到一點咒力的波動。

一個能夠瞬間殺死特級咒靈,本身卻毫無咒力的少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七海建人絕不會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看着少年的烏發在風中舞動,環繞在他精致絕豔的臉龐周圍,他雙手舉起站在巨大的深淵旁邊,畫面美麗而詭異。

林佟眼眸微微閃動,向七海建人輕聲道:“大叔,你就當沒有看見我吧。”

他嘴角勾起一個微笑,美麗的眼睛盯緊了七海建人,恍然之間透出似蛇類般無機制的冰冷,他輕聲說:“我還蠻喜歡大叔的……別逼我殺了你。”

七海建人驟然一凜。早年間出生入死,在戰場上多次處于死亡邊緣的經驗讓他瞬間意識到,這個少年确實有能力殺死自己。

他握緊了手上的武器,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在祓除咒靈,為什麽不放「帳」?”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陷入了沉默。

林佟:……卧槽。忘記了。

完全忘記了咒術師還有「帳」這個東西。事實上他确實在禪院家學過放帳。林佟表情空白了一瞬,心虛甚至讓他周身的殺氣都淡了點。

林佟只心虛了一瞬,接着看向七海建人,大聲地說:“我忘記了。”

七海建人:……

他凝視着少年理直氣壯的臉,不自覺想起了另一個經常說這句話的人,臉色瞬間更臭了。

一陣有些尴尬的沉默後,七海建人将手上的刀垂下幾分,緩了緩語氣道:“總之,你先跟我回高專吧。”

七海建人放輕了聲音,仿佛在勸哄一個擁有天賦卻誤入歧途的後輩:“東京咒術高專,那裏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他們會幫助你的。”

聞言,林佟的臉色微沉。

去高專?給五條悟送菜嗎?

林佟沉默,臉上露出反抗的表情。七海建人見狀,心中微沉,右手逐漸握緊刀柄。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虎嘯傳來、林佟兩腳一空,驚訝地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咬住衛衣後領的帽子摔倒了一旁毛茸茸的背上。

他雙手抓住白虎豐厚的皮毛,擡頭看向正在随着奔跑的不斷上下擺動的虎頭,驚訝道:“敦君?”

“嗷嗚。”

中島敦幻化成的巨大老虎從喉嚨中發出親昵的呼嚕聲,接着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揮動着巨大五爪,記下就馱着林佟飛快奔出了幾百米遠。

異能「月下獸」的速度就算是身體素質比常人好上不少的咒術師也不能輕易追上,七海建人看着飛速遠去的巨大白虎,理智地選擇沒有追上去。

相反,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收起了手上的武器。接着,他拿出了手機,熟練地輸入一串號碼,按下了播出鍵。

在短暫的忙音之後,七海建人擡起頭,向聽筒對方說道:“日安,五條前輩。”

“是……我很好……不、我沒有回到咒術界的打算。” 七海建人熟練地回絕對方興致勃勃的邀請,擡頭看向一人一虎消失的方向,平靜地說道:“是這樣的,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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