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僞裝類的能力對艾莉卡從來沒有作用。

她不太清楚是自己的天分還是自己某種無意識開發的能力,她能夠“聞”到一個人的氣味。

或者說,她能夠感受到一個人的生命氣息。

當蝙蝠俠出現在她的感知範圍的瞬間,她就辨認出來了他的身份。

是我的父親。

我的。

艾莉卡細細咀嚼這個限定詞,在感受到父親身上隐隐的敵意時迷茫片刻,又很快展露笑容。

【原來,您是蝙蝠俠啊。】她平靜地用手語說着,完全不像被恐怖毒氣影響的樣子,【在您旁邊的那個孩子,他的氣味與您有些相似……原來如此,盤踞在這座城市的蝙蝠家族就是韋恩,他是我的弟弟對嗎?】

真好。

艾莉卡迅速過了一遍蝙蝠家族的人員,将他們與韋恩家的養子養女們一一對應。

我擁有了一個父親、三個哥哥、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是屬于我的家人。

這些扭曲的、凝固着不知道是愛意還是惡意的字眼爬上她的舌尖,彌漫出毒藥般的腥甜。

艾莉卡知道自己現在不對勁。

那些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綠色毒霧似乎會影響她的情緒,但是又在她自身對于毒藥的抗性下失去了本該發揮的作用,變成了某種能夠放大情緒的興奮劑類的存在。

有點糟糕,但是不算太糟。

艾莉卡依舊足夠冷靜。

她回想白天的布魯斯,将他與現在這個在傳說中為罪犯帶去恐懼的蝙蝠俠重疊,輕而易舉地推測出了布魯斯與她相認的目的。

【您想要抓捕我?】艾莉卡輕笑着問道,眉眼間沒有絲毫不滿和憤怒,【您想要從我這裏得到關于金姆等人的信息,得到貧者的薔薇的信息。】她的動作間充滿着自信的篤定。

看着蝙蝠俠愈發警惕的姿态,艾莉卡有些頭疼:【您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生氣的。】

女孩的臉上還沾染着近距離直面頭顱爆炸而産生的紅紅白白的液體,精致的眉眼卻笑成了溫軟可愛的弧度,她的手語甚至都能透露出她此刻的喜悅與興奮:【因為我愛着您,我永遠不會傷害您的。】

随着她的情緒愈發高昂,在她身後,破敗腐朽的醜陋人魚逐漸浮現。

她雙手垂下,虛虛地擁抱住女孩,擡起的眼眸看向了蝙蝠俠,緩緩地溢出笑意來。

“布……魯斯……”人魚張開嘴,鯊魚般密密麻麻的尖刺牙齒開合,發出從泥水裏咕嚕出來的聲音,“布魯……斯……”

【你也很高興嗎,阿塔伽提斯。】聽到人魚斷斷續續的聲音,艾莉卡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太好了,你也很喜歡父親。】

人魚的魚尾輕顫,更多的魚鱗剝落,在落地前又化作純粹的能量回歸她的身軀,阿塔伽提斯興奮地擺動魚尾,将身下的屍體拍成更加血肉模糊的一團,卷走了從屍體裏溢出的一縷銀白的氣息。

艾莉卡若有所覺,她擡頭看了眼天空,從月亮的位置判斷出了現在的時間。

【時間到了。】

她仰頭對人魚說。

人魚發出愉悅的尖嘯,刺耳的聲音僅持續了一瞬就因為超出了人耳所能接收的頻率而轉向無聲。

……

泊利萊區,藍渡酒吧。

穿着簡約白裙、就差在臉上寫個“不谙世事好騙小白兔”的少女歪倒在身邊渾身上下都是大佬氣息的青年懷裏,紅着臉含含糊糊地嘀咕着什麽。

“她去A點了,我們準備撤。”“少女”提姆在青年傑森耳邊用腹語低聲道。

“別急。”傑森将提姆又往懷裏摟了摟,“你胖了?”

“這是肌肉!”提姆翻了個白眼,“你是覺得她還會來解決麥基和羅伯特?”

傑森:“不好說。”

他只是從那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某種與他自己類似的東西。

拉撒路之池?

仇恨?

瘋狂?

又或者更深沉的不可名狀?

傑森不知道。

但是他覺得那個小崽子身上的仇恨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随便誰接近都會被卷進去。

傑森只是有種見鬼般的直覺——今天不會是一個平安夜,有人得為蘇醒的惡魔獻上祭品,而平息惡魔的怒火的祭品絕對不止一人。

這個時候,不遠處一直被提姆和傑森保護在視線範圍的麥基終于結束了他與調酒女郎的耳鬓厮磨,端起手邊顏色絢爛的雞尾酒,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幾乎眯成細縫的眼睛暗示般地緊盯調酒師,放下就被後還做作地舔了舔嘴唇。

被他用淫邪的眼神盯着的調酒師面不改色,笑眯眯地柔聲道:“麥基先生,說起來,有位漂亮的小小姐托我給您帶句話。”

被調酒師嬌媚的聲音吹得飄飄然,麥基連連點頭:“你說。”

“會毫不設防地喝下陌生人主動施舍的食水,真不敢相信你也出身流星街。”無視麥基驟然變色的臉,調酒師慢條斯理地擦拭着調酒器具,“金錢、美色、權利,你永遠長不了記性啊,傻狗。”

“呯!”吊頂的水晶燈毫無預兆地炸開,細碎的晶體簌簌落下,酒吧随之陷入黑暗。

叫罵聲、尖叫聲四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客人慌亂地在黑暗中推搡。

一聲爆呵響起:“紅頭罩,抓住調酒師!”

黑暗中,紅色的頭罩從角落裏暴起,肌肉堅實的手臂向想要逃跑的調酒師迅速抓去。

早有準備地習慣了黑暗視覺的調酒師臉上還帶着笑,在紅頭罩襲向她時敏銳地後跳,又矮身躲過從身後揮過來的長棍。

長棍在她的頭頂擦過,裹挾的飓風讓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抱怨道:“我說,這麽大的力道,你們蝙蝠家族是真的不殺人嗎?”

卻是個男聲。

紅羅賓不由得産生些許心心相惜感:“弗納爾?”

“嗯哼~你們調查了不少啊。”伸手扯掉胸前的兩團乳膠,弗納爾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這款乳膠好不錯哦,需要我推薦給你嗎,紅羅賓?”

短暫離開了一會兒的紅頭罩的聲音從吧臺傳過來:“沒救了。”

“确定嗎?”紅羅賓嚴謹地二次确認。

“如果羅賓的手工膠可以把那灘玩意粘回去的話,可能有救。”紅頭罩攤手,好整以暇地看向弗納爾,“好了,跟我們走吧。”

弗納爾眯了眯眼:“我可沒聽說紅頭罩還會跟蝙蝠俠合作。”

他巧妙地将紅羅賓直接替代成蝙蝠俠。

紅頭罩冷哼了一聲:“你老大在我的地盤作威作福,我可沒瞎。”

“好吧。”弗納爾聳肩。

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些許冷汗順着他的後頸流下。

面上,弗納爾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可不打算跟你們走,這麽沒用的話,小小姐會厭棄我的。”

“哦?”紅頭罩直接掏出槍來,“那看來只能先交流一番,說服你了。”

“別,可別。”弗納爾直接就慫。

如果單獨只有紅羅賓或者紅頭罩一人,他還敢正面剛一下,兩個人一起……罷了罷了。

但是。

弗納爾心下一松,碧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好似荒原裏獨行的野狼。

他們如今不敢直接動手,不就是擔心小小姐的能力嗎?畢竟小小姐都能遠程殺人了,他們肯定會擔心她給我留下了什麽保命的手段。

思憶此,弗納爾有些惆悵。

唉……小小姐可不是那種會溺愛手下的老大啊。

“就這麽放我走怎麽樣?”弗納爾語調輕快,“我不讨厭你們,蝙蝠家族的義警們,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你們的存在賦予了哥譚最基本的秩序,拜托,別讓我做為難的事情,就當是為了蝙蝠俠着想?”

他背在身後的手指翻動,一小片被塗黑的刀片出現在他的指間。

在意大利、在人販子手中、在哥譚混了近三十年,弗納爾也有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

從小石子到短釘,從鋼針到刀片,他善于運用這些細小的東西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畢竟那是他所能拿到的最多最廉價最方便的武器了,他的一手小刀耍得出神入化,幾乎可以做到騙過肉眼的地步。

只需要短短一瞬……

“呯!”弗納爾身後,碩果僅存的一只高腳杯驟然碎裂。

連呼吸都沒有淩亂的弗納爾繼續道:“或者,你們也需要為這裏的其他人着想?我可不能保證不直接在人體的內部炸開,那玩意會爆發多大的力量哦~”

他在賭,賭紅羅賓和紅頭罩不敢拿這個酒吧裏的上百條人命和他賭。

“哈?”紅頭罩不屑冷笑,“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

“嗯哼~你可以試試。”弗納爾攤手笑道。

氣氛一時僵持。

酒吧裏,見勢不妙的客人早就畏畏縮縮地躲到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見狀,有人在黑暗中驚恐地喊道:“快放他走啊!”

“就是!快讓他走啊!想死別拉着我們!”

“紅羅賓,你不是義警嗎!你得保護我們!”

“如果、如果今天這裏有人為此受傷了,我們一定把你們這群不負責任的義警告上法庭!”

“啧。”紅羅賓有些不爽地嗤聲,但還是側開身子,“滾吧。”

他和紅頭罩一樣,并不認為弗納爾的威脅是真的。

但是這一點弗納爾也知道,他本身的目的也并不需要讓紅羅賓和紅頭罩相信他的威脅。

他只需要引爆這裏的普通人心中的恐懼,讓這些普通人成為紅羅賓和紅頭罩帶走他的阻力,就足夠了。

而且即使很小,也不排除艾莉卡的能力真的強大到能夠給予弗納爾一個足矣瞬間殺死這裏所有人的保險裝置。

弗納爾可以賭輸無數次,但是紅羅賓不能賭輸任何一次。

拯救所有人從來不是義警的責任和義務,但是蝙蝠家族的每一個人都會為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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