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窺見
真相窺見
趙淮不緊不慢的拂過衣上的褶皺,“是嗎,那你先前說認識,而現在又要走,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你跟那兩個人有關系啊。”
孫大娘頓時啐了一口,“呸呸呸,誰和那兩個喪門星有關系,大人,您可得明察秋毫啊,俺們都是老實的莊稼人。”
趙淮“哦”了一聲,“那你說說那兩人是誰,你和他什麽關系,統統報上來,若發現有一絲隐瞞,嚴懲不貸,當然若你是無辜的,我們自然也不能颠倒黑白。”
這樣一番威壓并施,那裏是孫大娘這種平頭百姓敢反抗的,只一個勁的點頭。
心頭那點子還想撈好處的膽子頓時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跪在下方,老實的握着手結結巴巴開口道:“那兩個人,是俺們石家村東邊的孫屠戶的崽,瘦一點的叫孫道,胖的将孫明,是兩兄弟,他們啊是雙生子。”
孫大娘言語中帶着厭惡與忌憚。
“這雙生子不詳啊,長得一模一樣,那不是怪物是什麽,而且這兩個一生下來,就把他娘克死了……”
孫大娘嘟嘟囔囔的,半天說不到重點。
趙淮手不停的敲打着膝蓋,臉上有些不耐煩。
“那你最近看到他們了嗎?”
孫大娘想了想,“以前倒是經常見到,不過不知道多久開始,他們啊就神神秘秘的,不太出來見人,村裏的人也害怕他們。”
趙淮眯了眯眼,“那你知道他們的家在哪裏嗎?”
孫大娘頓時有些扭捏起來,“知道倒是知道,不過官爺您也知道,那個地方不吉利啊。”
趙淮直接扯下腰間的荷包,将散碎銀子倒了出來。
白花花的銀子就在面前,這一把少說有五兩呢,夠他們一家人一年吃喝了,孫大娘眼中浮現貪婪。
趙淮随手拿了一塊小銀子遞給她,許諾道:“若是你帶我們找到地方,剩下的都是你的。”
孫大娘頓時興奮起來,小心翼翼的拿穩那顆銀子,連連點頭,“好好好,官爺放心,咱這就出發吧。”
她一時興奮,也不喊着回家做飯了,心中忍不住得意想道。
若是當家的知道她今日賺了這麽多銀子,肯定不會再罵她蠢了,到時候看那群長舌婦還神氣什麽。
她當下領着人浩浩蕩蕩就往自家村裏面走,免得到手的鴨子飛了。
“滋啦——滋啦——”
尖銳刺耳的磨刀聲在耳邊不停響起,然溫俪忍不住皺緊眉頭。
周圍弱弱的哭泣聲将她的意識從黑暗中拉了回來。
後腦勺疼得厲害,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卻發現手被死死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擡眼卻見四周都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孩。
有的面帶驚慌,有的已經神情麻木,圍在一起。
而将她們禁锢起來的是一個巨大的木籠子。
籠子外面,男人背對着她們,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刀。
似乎感受到後背的視線,男人停下動作拿着刀轉過身,看向溫俪,揚起笑容,裏面滿是惡意。
正是孫道!
“啧啧,瞧瞧,還不是落在我們手中了。”
孫道揚了揚眉頭,拿着刀在囚籠面前蹲下,一下又一下惡劣的敲打着鐵索。
發出刺耳的聲音,引起女孩們一陣驚慌聲。
溫俪咬緊牙偏過頭,知道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不能正面交鋒。
孫道還想笑着說些嘲諷的話,餘光瞥見窗戶紙上投下一方黑影。
他神色微變,将刀丢到案板上,轉身出去。
溫俪掙了掙手,繩索綁的很緊,徒手根本無法掙脫。
她陡然想起腰帶裏面別着一把刀鋒,由剖屍刀分解而來,本來是覺得那把刀順手,卻沒想到如今還能用上。
說幹就幹,溫俪扭着手想要去摸腰帶,旁邊卻幽幽的傳來一句。
“別掙紮了,你逃不掉的。”
說話的是位面黃肌瘦的少女,依着少女的輪廓依然可以看出她原本清秀的模樣,只是如今頭發散亂,衣裳髒污。
溫俪斂下眸子,反問她:“為什麽?”
女人靠在牆壁上,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窗棂,似乎要透過這扇窗戶望到外面去。
“這裏窮鄉僻壤,根本就不在城內,而且……”
女人突然看向溫俪,一字一句說着讓人不寒而栗的話。
“這整個村子都是一座牢籠,裏面的村民都是守衛。”
一座大山,本就辨不清方向,加上村內四通八達卻層層是人,根本無法逃脫。
溫俪感覺汗毛直立,她驀然看向女人,喉嚨陡然有些幹澀,張了張嘴,卻無言可說。
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外面的情況,卻還被關在這裏,只有一種可能,女人曾經試圖逃出去,可是失敗了。
看着溫俪悲憫的眼神,女人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
“所以,聽話些,就會少受點苦。”
她看着溫俪幹幹淨淨的模樣,身上的料子都是時新的,猜想估計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姑娘被拐了來。
本來只是想讓她少走點彎路,可此刻心中卻還有些隐秘的期許。
也許那大戶人家很快就會找過來,解救溫俪,那到時候她也能逃出去了。
“你是怎麽被綁到這裏來的?”
溫俪有些奇怪,他們行事如此猖狂,難道不怕別人察覺,這麽多姑娘消失,不可能沒有家人報案啊。
女人顯然看出了溫俪的不解,她只是垂下頭。
良久才出聲,“被拐到這裏的,大多都是被家人賣的,亦或是不重視的,前者為利,自然不會報官,後者無人可牽挂,自然也沒人報官。”
女人話說的輕松,可內裏的苦澀卻只有自己能懂。
溫俪想安慰她,一定會出去的,可她突然想,她憑什麽這麽認為,如今她都自身難保了。
指望誰,趙淮嗎?
想到趙淮,溫俪的陡然怔愣,她怎麽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家夥了。
只怕她故意留下的番椒粉末,那家夥都察覺不了。
所以她只能自救。
正想着要如何規劃逃離路線,門卻突然被打開。
孫道徑直朝着囚籠而來,周圍還站着好些人。
牢門的鐵鎖被打開,一群人湧了進來伸出手去抓姑娘們。
姑娘們瑟瑟縮縮,拼命尖叫,但地方就巴掌大,最後也難逃劫難。
溫俪趁着混亂摸到腰間的刀鋒拿了出來 ,夾在指縫裏面。
看着來抓人的孫道,她不躲也不閃就這麽乖乖的站着。
一旁的女人也是如此。
孫道滿意的大笑,這群賤骨頭就是得吃點苦頭才知道厲害。
他揮了揮手,姑娘們便被牽制着往前走,而溫俪本想跟着一同擠上馬車。
但她卻被人推搡着到了孫道的馬車前。
孫道掀開窗布,看着她,眼中帶着警惕與打量,“你可不一樣,得好好看管。”
孫道說着,粘膩的視線猶如實質的液體,一寸寸随着他的動作粘附在身上。
最後她被綁着坐在了孫道下方,孫道正坐上方。
馬車才晃晃悠悠的啓動,朝着大山深處而去。
而一側懸崖山壁上,雲霄看着啓動的馬車有些着急,“公子,咱們不若現在就下去把人擒拿了,免得溫姑娘受苦啊。”
趙淮看着山下的馬車,不停的摩挲着腰間的玉佩,這是他極為煩躁的時候才會做的動作。
“再等等,順着他們,抓到背後的人才行。”
他說着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着身後被綁住的一群人,還真是意外收獲啊。
他們跟着孫大娘一路到了這個村子,而好巧不巧的是村中的人正好就是上次搗亂的那群人,看見他頓時喊打喊殺的要驅趕。
尤其是這位村長大人,還真是藏不住一點事。
趙淮讓人先帶着這群人回府衙,他則帶着剩下的人繼續跟蹤馬車。
馬車走走停停,山路曲折。
只聽馬兒突然嘶鳴一聲,整座馬車頓時停了下來。
慣性讓溫俪猛然撞上門栓,無法用手緩沖,只能硬生生的撞到額頭,頓時紅了一大片。
孫道原本閉目養神,此刻也陡然睜開眼神,用腳踹了踹溫俪,冷聲道:“下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俪沒說話,沉默着下了車。
身後馬車上,其他姑娘們也陸陸續續的下了馬車。
面前是一條巨大的索橋,搖搖晃晃的,對面可以看見是一座山寨。
看着這一幕,溫俪心頭一冷,好大的手筆。
原本以為兇手就是孫道孫明兩人,但是這兩個人明顯只是普通人,這後面定然還有事情。
溫俪原本不停動作的手也停了下來,她倒要看看這背後是誰在裝神弄鬼。
她肩膀猛然被推了一把,向前踉跄兩步。
孫道在身後惡狠狠道:“快走,別磨蹭。”
她這才回過神來往前走。
身後正好就是之前跟她聊天的那個女人,只不過一路上女人都很沉默。
溫俪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待所有人都過橋後,孫道看了看四周,手舉長刀,狠狠的砍斷了連接木板的粗麻繩。
麻繩堅韌,孫道砍了好幾下,整座橋才瞬間掉落,完全貼在了對面的山壁下,斷絕了有人過橋的可能性。
一路上,所有人又被蒙住眼睛,姑娘們的綁繩被串在了一起,由前面的人帶着走
氣氛安靜得可怕。
不知走了多久,耳邊依稀聽到小橋流水的聲音,還有絲竹管樂的樂聲。
所有人才被扯下眼上的黑布。
她們處于湖中的一個閣內,四周都是湖泊,而她們被趕着排排站好。
溫俪也不例外,她下意識站在了女人旁邊。
正對面是雕梁畫棟的廊下,烏泱泱的一群人,審視着她們,離得太遠,溫俪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她反而鎮定了不少。
待麻繩被刀鋒磨到薄薄一點,随時都能扯斷後,溫俪才收了手,掩飾着自己的動作。
而她隐約看到有個人朝着她這邊指了指,溫俪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看到孫道走了過來。
他上下看了看她,滿眼都是嘲諷,“還真是個好運氣的,走吧,客人點名要你呢。”
孫道說完就想要抓住溫俪押過去,卻被她躲開了。
溫俪冷聲道:“我自己過去。”
孫道舔了舔唇,嗤笑一聲,“還是個清高的,成,那走吧,你如此配合,也不知道那趙淮的頭上得帶多少王八毛啊哈哈哈哈。”
對于孫道的諷刺,溫俪充耳不聞,一心只想知曉那客人究竟是誰。
可真正到了客人面前,看清那客人的容貌,溫俪一瞬間如墜冰窟。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