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卷蒹葭蒼蒼2

卷5 蒹葭蒼蒼2

“丞相怎麽了?” 紀齡之也走到了門口。

葉尋上前一步,小聲地說:“大人受了點兒傷,您快去看看吧!”

父親怎麽會受傷的?我心中疑惑,亦是擔憂,問道:“嚴重嗎?”

葉尋不語,點了點頭。

“紀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說着,吩咐蒼耳:“随我出宮。”

“王後,您還是留在宮裏吧。”蒼耳阻止道,“沒有大王的批準,宮中女眷不得私自出宮。”

“我不是出宮,我是回家!”

“您回府也需要大王的批準。”蒼耳自從來到宮廷,便有專門的嬷嬷教導她宮中的規矩,未免我留人話柄,她一直謹慎地為我注意言行。

“葉尋,是這樣嗎?”我問父親的侍從,“我可是墨夙淵的女兒。”

身旁,扶搖的臉色微微變動。我并沒有留心,只道:“随我走就是了。”

蒼耳雙唇輕輕地合上,或許是怕引出什麽矛盾吧,沒有再說什麽。衆人見我搬出了“墨夙淵”三個字,也不好給出意見,只得由着我的性子,讓我跟随去了。

車轅辘辘,駛出了深紅的華彩宮門,直奔丞相府而去。不知為何,走出宮門後的我頓覺身心輕松不少,好像我從來不屬于蘭宮一樣。那個恢弘的擁有了一切財富而又權勢滔天的地方不像是我的舞臺,舞臺上沒有我的角色,也找不到我的渴望。我融入不了它的情境,希望能就此一去不回。

下了馬車,我們一行人剛來到丞相府的前院,二哥墨申就迎了上來,我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走在最前,這令他奇怪,“妹妹,你怎麽來了?”

我沒有答話,問道:“父親呢?”

“正在書房。”墨申轉身去迎紀齡之,我先行向書房而去,一路上忍不住擔心父親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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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書房外頭,門是敞開着的,我喚了一聲“父親”,走了進去。大哥墨辰立在書案前似乎在與父親議事,桌上擱着一個鋒銳的箭頭,而坐在桌前的父親,右臂上纏裹了一匝白色的紗布,寬闊的面容上臉色晦暗,嘴唇有些烏青。

聽到我的聲音,父親意外地擡起眼,“誰準許你出宮的?”

他冷着神色,不想看到我一樣。

見他受傷,氣息貧弱的樣子我卻十分的緊張:“我聽葉尋說,您病了……”

“葉尋!”不等我說完,父親就厲聲把葉尋喚了進來,跟随而來的還有紀齡之、墨申和一名太醫院的醫士。

“我叫你去請太醫,你怎麽把王後給我請來了?”

“屬下……”

我解圍道:“您不要責怪他,是我在太醫院恰好遇上葉尋,無意中得知的。”

“于是你就跟着紀太醫一起來了?”父親責難的語氣轉移到我的身上。

“我是您的女兒,聽說您有事,我當然希望第一時間确知您的安危。正如我頭部受傷的那天,您也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王知道嗎?”父親問,神情中的戾氣緩和了一些。

“大王還不知道。”

“也沒叫人去通禀一聲嗎?”

“是的,沒來得及交代這些。”

“你倒是很有膽量。”他譏诮的說,我卻聽出了誇獎的意思。

“大王也這麽說過。”

父親的目光轉向紀齡之,淡淡道:“紀太醫,昨晚本官不慎被利器所傷,傷口及時叫大夫處理過,可今早起來還是疼痛難當。”

紀齡之俯身一禮,詢問道:“不知是什麽利器?”

“喏,就是它。”墨夙淵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箭頭,随後開始解纏在手臂上的紗布。

“父親,讓我來吧。”我見他左手動作得費力。

“無需你擔心,早些回宮去吧。”

我固執地走到他身邊,端住了他的臂膀:“反正都出宮了,多留一會兒有什麽大礙?”

他習慣性地皺眉,看着我把紗布解開。處理過的傷口上敷了厚重的藥膏,但看得出來創面很大。不像是一般的箭傷。

“為何這樣嚴重?”我吃驚的問。

紀齡之來到近處,審視片刻,回身看向桌上的箭頭,将它拿了起來,只見上面殘留着一些深黑的血跡,“看來箭上有毒,傷口是去毒所致。”他招手将醫士喚到近前,我讓出位置。

那箭上居然有毒?是誰下的黑手?我走向墨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墨辰沉聲道:“父親昨晚去王将軍家喝酒,回來的路上遭遇黑衣人的襲擊。右臂被箭頭擦破了皮。本以為是尋常小傷,豈料,箭上抹着毒藥,大夫不得不為父親剜去大塊肌肉。只是今早他又疼痛得厲害,整個人的氣色都變了。”

“不是有侍衛保護嗎?”我十分清楚,丞相府的侍衛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

“來的估計是訓練有素的刺客,我們的侍衛差點招架不住。”墨辰啐了口氣,不知是在心中暗罵侍衛的無能,還是在罵那些刺客。

那邊,紀齡之小心地為父親清理掉藥膏,仔細看傷,說道:“是烈性毒藥,雖做了處理,但之前毒素已經侵入到骨頭。”

“會危及性命嗎?”我問道。

“殘毒不至于致死,服上一月湯藥倒是可以将毒素排盡。不過,治療時間太長,毒素會損害骨髓,要是那樣的話,這條臂膀怕是不能正常活動了。”

憂慮的神色掠過墨夙淵的眼睛,“不知有沒有其他法子盡快根除這些毒素?”

紀齡之的面色變得慎重起來,“唯有‘刮骨療毒’。”

“你是說三國時期華佗為關羽療傷之法?”

“不錯。也需要切開您的患處,露出骨頭,再用刀将骨頭上的毒素剃掉。等以後傷口長好,就可以痊愈了。只是……治療的過程會很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只要能治好本官的右臂,那倒也無妨。”說罷,墨夙淵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丞相。紀某先行準備一下,還請閑雜人等暫且回避。”

二哥墨申仍有幾分不放心:“在人身體上動刀子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會不會風險太大了?”他走到紀齡之身前,用威脅的方式叮囑道:“你要知道,有一絲的三長兩短,你都別想安然……”

紀齡之補全了他的話──“離開丞相府?”

“你知道就行。”

“唉!”墨夙淵制止住兒子的恐吓,“別為難紀太醫。他既然敢于操刀一試,本官有什麽好畏畏縮縮的?你們都出去吧。”

“走吧。”我拉過二哥的胳膊。

墨辰上前取走了桌上的箭頭。

我和兩位哥哥都去了屋外,随行的醫士将房門掩上。

來到院子裏,我詢問起昨晚的事情:“大哥,那些行刺父親的人都處置了嗎?”

墨辰搖搖頭,“射傷父親的那個跑掉了,其餘的皆死在當場。”

“給我看看那支箭頭。”我拿過他手裏的利物,問道:“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可惜了,沒死的那兩個見逃不掉咬舌自盡了。跑掉的那個受了重傷,正在差人追捕。”

我端詳着手中的箭頭,它不同于平常使用的大型銅簇,它的铤首小,铤是三棱形的。以前在甘泉寺修行時,我向飒箭橫學過射箭,他用的就是這種小型銅簇。他告訴我小型銅簇放入箭槽中更便于精确地瞄準目标,而且阻力小,出擊速度非常迅速。

“能突破侍衛傷到父親,他的本事不小嘛!”

“妹妹,你是在誇贊敵人嗎?”二哥翹起眉梢。

“我是說實話。不過父親怎麽會遇刺呢?對方用人如此精妙,箭上還抹了毒,是誰想取父親的性命……”我陷入沉思,兩位哥哥跟着我一起陷入思考。

剛停了半日的雪這時又飄飄而落,一點一點填充了我們面前的視野,不多會兒就紛紛揚揚。看來,又要落個沒玩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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