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卷娥皇女英3
卷7 娥皇女英3
我只是一笑,施禮離開她。明白她不過是借我指摘父親的傲慢。我來到妍太妃這裏,她正抱着扶搖剛生的孩子,樂不可支。
“王後。”紀齡之向我作揖,初為人父的喜悅還停留在他的眼角眉梢。我轉向他微微發胖的妻子扶搖:“辛苦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男孩兒。”
“紀太醫很高興吧?”
紀齡之摸摸腦袋,在幸福面前,這個幹練沉穩的太醫也有了幾分憨态可掬。
扶搖道:“他喜歡女孩兒,覺得貼心。我猜他小時候一定很鬧騰。”
“多半男孩子都很調皮,但是女孩子也不讓人省心。”我愉快的聊道,“她們使起性子來打不得也罵不得,從小就得好好寵着,免得日後輕易就被男子的花言巧語哄騙走了。不過紀太醫一定是個好丈夫。疼愛妻子的人,也會疼愛兒女。”
扶搖搖頭:“還是老樣子,拿起醫書就忘了一切。”
“這怎麽能行?你必須奏報大王放他一年長假!”
扶搖被我逗得開懷一笑:“不行不行,離開了藥味,他就跟丢了魂兒似的渾身不自在。”
妍太妃聽着我們的逗樂,也浮現出了微笑。
我說道:“小家夥真可愛,給我抱抱吧。”
她欠身,我從她臂彎中抱過孩子,“什麽名字?”
“叫炎兒。”
“炎兒……”我哄着懷中的孩子,“今天是元宵節,高興嗎?”小家夥竟樂了,兩只眼睛眯成細縫,露出可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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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和鼻子都像他的父親,鼻子下面的部分,嘴巴,像你。”我把孩子遞給扶搖,“別太晚回去,累了可以早些走,注意休息是第一。”
“王後什麽時候有啊?”她問。
我笑笑:“還早着呢。”心裏還真是有一點羨慕,把孩子抱在懷中的感覺很充實,很溫暖,“家”這個字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我打算去鷹隼身旁就坐,節目要開始了。經過父親時,慢下腳步對視一眼。他依然的高深莫測,我低低地道:“恭喜您,榮升攝政王。”
他舉起酒杯來。
席上,鷹隼注意着這邊。
“早日與大王生個孩子。”父親說道。
我沒有多少尊敬之意,拾起眼神便從他桌前走開。
“妹妹還是沒有原諒您。”墨申望着我落座的身影。
墨夙淵放下喝空的銅爵,“遲早,她會發現我是對的。”那麽的自信。
“大王今晚為何一言不發?”歌舞開始,我欣賞着,又不時注意身旁鷹隼的舉動。
他漫不經心:“本王沒有刻意的沉默,或許是歌舞太無聊了。”
“往下有個彈筝的節目,你可能喜歡。在宮裏,我不止一次聽到有樂聲從遠處傳來,不知大王有沒有注意過?”
“好像有吧。”
我柔和地一笑。
韓莫離的節目在後半段,整場晚宴的節奏我希望是先溫和、再濃烈、再到自然,這樣,氣氛也會越來越親切。
胡弦聲起,是顧留瑕準備的節目。
馬頭琴有着古老悠遠的風味,但五位女伶人手持長笛,營造了一種城市的熱鬧景象。仿佛在陳述,一位自遠方而來的少年郎,走入了熱鬧的人群,在陌生的地方體會着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他斯文腼腆,忐忑激動。
擊打的沉重而清脆的磬聲,是音樂的基調,像是少年心中永恒不變的信念,在時刻支持他勇敢的向前。之後,緩緩而彈的筝的旋律,慢慢占據主導,象征着穩定的生活。少年已經喜歡了這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最後是簫聲,一個人的晚年,總有尋根的情懷,馬頭琴與簫聲應和,營造出一種安詳的寧靜。
節目罷,表演的人起身行禮,紅素夫人很滿意地說:“挺有心思的,下去領賞吧。”
“大王,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問道。歌舞進行了大半,也不見鷹隼有愉悅的神采。
“沒有。”他拿起裝橘皮的錦囊聞了聞,神色淡淡。
“你最近好像在躲我,告訴我,你生我的什麽氣?”
“為什麽要生你的氣?”他垂着目光,“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說着從袖子裏摸出一把梳子,白玉質地,馬蹄形的,很可愛。可是梳齒斷了兩根。“本來想送給你的,出門時叫我摔壞了,我正懊惱着。你送我的錦囊做得多細致啊,我卻把給你的禮物弄成這樣。”
“給我看看。”我微笑着伸出手。
他不好意思略沉一下眼角,我自己拿到手中:“都拿出來了還怕給我看嗎?我瞧着挺好,送給我吧,我要!”
“如果沒有摔壞是挺不錯的,這個,你喜歡的話,下次再有好的玉石,我命工匠為你重做一個。”
“沒關系,我就喜歡這個,斷了兩根梳齒又不是不能用了。”我解下腰上的小荷包,把玉梳收進去,回鷹隼一個甜美的笑容。
知道了他的心意,我安心了許多。
去竹裏館喝酒的那天,其實我心情并不舒暢。
父親成為攝政王的事叫紅素夫人不滿了,我不知道她會跟鷹隼說些什麽,但我害怕,因為父親,使我和鷹隼的關系生分。喜歡他的心情已經停不了,愛情的種子在我心裏萌動,再大的雪都不能将其覆蓋。
我慢慢握住鷹隼放在膝頭的手,“一會兒晚宴結束,我有話和你說。”
“神神秘秘的……”
“我樂意。”
堂中,表演雜技的演員收了動作,徐徐退下,我道:“接下來這個節目《水晶簾》你可要仔細欣賞,她彈的筝就好像來自山澗的水,有萬千形态,可以奔流激蕩,也可以殷殷綿綿。”
“是嗎?”鷹隼端正目光。
正說着,伴樂的那邊幽幽彈奏出一陣清亮的音符,好像是舞曲。我心下詫異,往伴樂處看去,無意掃到樂師之中彈筝的人正是韓莫離,她不是應該在臺中表演嗎?
此時,一名約十六歲的妙齡女子身着淡藍紗裙,盈盈舞動到了臺前。
鷹隼奇怪的看向我,我說道:“大概是臨時換了節目。”
然而我剛安定的心又陷入了另一種沉重。我認出來,跳這出舞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我與生俱來的宿敵──徐洛景。
她怎麽來了?
在她的光芒下,從來,我的優點再閃耀也不過是行将褪色的珍珠的光彩,柔弱暗淡,兩相對比下大家會情不自禁地忘記我的存在。我與她有許多年沒見,在這種情況下相遇,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她,愈發的美麗,愈發的出衆。已然褪去了青澀,發育得像個成熟妩媚的女子。
散開的長發,被她編成了無數小辮,上面纏着一長鏈的細碎鈴铛。舞動起來,鈴铛會随着腳下節拍發出繁密的喜人的聲音,仿佛藏在她身體中的無窮奧秘,在淺淺發聲吸引你去探究。
低頭時,眉眼如絲,漂亮的神情轉瞬即逝,觀者不得不聚精會神,守望着。
但是,她的每一個神色起落,都把最美的角度留給了鷹隼。尤其是最後一個動作,她在亮相時很明确的擡起目光瞧了瞧鷹隼,有探詢的意味。
“到近前來吧。”紅素夫人含笑說。
徐洛景過來請安:“臣女徐洛景參見太後,見過大王,王後。洪福齊天!”
紅素夫人滿是歡喜:“多才多藝,品貌皆淑。到婚配年紀了吧?”
徐洛景含羞不語。
紅素夫人向鷹隼道:“大王覺得如何?”
我心下一緊,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