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卷琴弦斷裂7

卷9 琴弦斷裂7

心陷入一片渾渾然的思索,那勝利的結果是我想要的,正好強迫自己了斷心中矛盾,自此抽身事外,父親也不會尋我的麻煩。但是和他賭?

他心裏的謀算老辣深沉,這是一個賭還是一個局?

“咚咚”,墨夙淵敲擊桌案,“不是相信他嗎?”

我端起茶杯,吞了一口茶穩住心神。

我怕什麽呢?只要徐府沒了勢力,徐洛景立刻會在宮中失勢,太後不會再拿她刁難我,我和鷹隼只會更緊密才對。

“挺好的。”我勉強微笑,“我賭。”

墨夙淵彎彎眉毛:“結果如何,可都不許食言。”

“父親也請不要食言。”

“當然,有了結果,你我都該收了心思。”他微笑,又向院中的花草看去。

秋日的陽光幹燥蕭瑟,卻依然暖洋洋的曬人。

此時,鷹隼邁着步子來到院中,不經意間,兩人的視線對上,鷹隼連忙斂容,快步轉了進來。

他撩起懸挂的水晶珠簾,喚了一聲:“亞父。”微微作揖。

墨夙淵笑道:“未時三刻了,大王是剛從琴操殿用膳而來吧?”

鷹隼尴尬笑問:“亞父何出此言?”

“王後說你近日總待在徐妃寝宮,怎麽得閑過來一趟?”

我輕瞥了一眼父親,他說這些生分的話意欲何為?

“今日本王一直在自己寝宮裏待着,日上三竿才起來,想念王後故過來看看。”

父親滿意地一笑,對我道:“大王怎麽會把你忘了?放心吧!”

說罷,他起身:“你們聊。”

鷹隼客氣地道:“亞父慢走。”

我收了父親的茶杯,緩緩起身,招呼蒼耳端出去沏壺熱茶進來,鷹隼的腳步一直停在原地,神色淡淡,漫不經心地看我動作。

“吃醋了?”他問出來。

我不知如何回答,雖然是吃醋了,但不是他想的那樣。再如何向父親埋怨,也不會把他作為攻擊的對象。

“怎麽不說話?”他凝神看着我。

“我知道你常去徐妃那裏是太後的授意。”我平靜地說出心中的推測。

他的眼神倏然一暖,輕輕颔首。

“看來你的父親是想離間你我的感情。”

“為什麽不能得到他的祝福呢?”我悵然望着院中的花草,不管是在春季還是秋季,能自然生長想必是一件快樂的事。

“他又要你做什麽嗎?”

“沒有。”

鷹隼沉默了會兒,在椅子上坐下來,“如果徐嘉地位穩固,倒可以對他形成掣肘。眼下王钊與朝廷戰勢洶湧,他再度請旨為帥平亂,三日後便要起行。本王不知他對徐嘉是什麽态度,他若真的不放心此人,這三天便會有大動作。”

他這麽說是想探我的口風?

剛才父親怎麽沒說已請旨出征的事?

我思緒一轉,不由明白,父親早就下好了決定除去徐嘉,以絕後顧之憂,只是誘我打賭。

我要不要告訴鷹隼實情呢?

他的意思,似乎是想保徐嘉的。

“大王,琴操殿宮女求見。”陸德安在門口通禀。

“傳。”鷹隼淡淡道。

我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便見句兒匆匆走入,行禮道:“參見大王,王後。”

“什麽事?”鷹隼問。

“娘娘早膳後就一直惡心想吐,十分難受,大王要不要過去看看?”

鷹隼微有躊躇,我故意不發話,不給态度,他把心一橫,道:“起駕。”于是起身離去。

水晶簾隔斷了他的背影,我垂眸一笑,然後擡起頭來靜靜看着簾後空蕩蕩的景致,哀嘆。

她明明是無理取鬧,你多日未見我,還是去了。

一大滴粘稠的墨汁順着筆尖滴落下來,在“舊”字的頂端泅開了,我提着筆由右往左地刷掉寫在紙上的四個字──“喜新厭舊”。

“寫什麽呢?”蒼耳在背後不遠處喚了一聲,我連忙擱下筆,将桌上紙張揉成一團丢進紙簍裏,然後掩住情緒,轉過身來面向她:“沒什麽。”

她手中提着一個食盒,見我眼神中有問詢之意,道:“丞相府送來的。說是丞相見您臉色不好,差人做了您愛吃的點心。看吧,大人還是疼愛您的。”

我意外地徐徐走上前,心中暗想:父親若真能做到這樣貼心,哪怕只是偶爾的一次,母親一定不會走的。

“我猜是松仁芋蓉糕,王後在府中最愛吃這個了。”蒼耳開心地擱下食盒,揭開一看,裏面放的是一個炖盅,又道:“見您臉色不好,所以炖了湯吧。”

“誰知道呢。”我淡漠的說,俯身觸手到炖盅的蓋子上,涼的,不覺嘴角一沉,果然不出所料。

蒼耳正納悶我為什麽不高興呢,就見我擡腕揭開了炖盅的蓋子,那裏頭只有一張卷起來的字條,根本不是什麽吃的。

她臉上的歡愉落入平靜,我知道她在想什麽:大人還是大人。

我搖搖頭,不在意地笑了:“反正吃不下,送什麽來都是浪費。”不由分說,取出紙條,背過身去展開來看。

“今夜亥時,必圓所願”。

我眼皮微微一跳,臉色陡然鄭重起來:“什麽時辰了?”

蒼耳怔愣一秒,快步走向漏壺所在,道:“未到戌時三刻。”

“要來不及了……”我恍惚低語,速速想了想,幾乎急促地吩咐道:“擺駕!”

蒼耳愕然:“這……這個時辰,去哪兒?”

“大王此時會在哪兒呢?”我不由的問,又立刻道:“去琴操殿。”

憑她的本事和有孕在身,估摸着應該留下了他。

“琴操殿?”由于不清楚我的意圖,蒼耳沒有即刻受命,這個時候去那裏找大王怎麽說也有點兒不合适。她勸說道:“時辰不早了,興許都要安歇了,不如明日……”

“怕是無法安歇了。快,我們走!”

夜色沉沉,風從身後呼呼地往前刮,我穿過回廊,來到了琴操殿的正殿。宮女已經去通禀了,說是這會兒大王和徐妃剛沐浴完畢,正準備就寝。

雖然知道丈夫和另一位夫人親昵是尋常之事,可方才那宮女的語氣和神色還是叫我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短短一瞬,就沒了這酸澀的感覺,我焦急地輕踱着步子,先救徐嘉一命再說。

從前想漏了一點,以為以徐世叔和父親的交情,出現嫌隙,父親最多令他丢官罷職,斷不會要他性命。可是也是因為兩人交往甚深,多少會有些把柄落在對方手裏,說不定其中有一些就是危及身家的信息。公然地撕破臉,于朝堂彈劾,極有可能招對方狠咬一口。以父親的權勢,要做到幹淨利落,先斬後奏也不是不可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位去通禀的宮女遲遲沒有回來。

我吩咐另一名侍立在殿中的宮女道:“怎麽還不見通傳?我有要事,你再去通禀一聲。”

“是。”她不及離開,那名宮女已慢悠悠地回來了,她臉上滑過一個譏諷的笑,屈身道:“回禀王後,大王說要睡了,請王後回去,有什麽事可以交代奴婢代為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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