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沈明的餐館，三樓，黎晚星所在包廂的隔壁。
穆淵通過雷老元帥知道了他的晚星的位置，但是他知道他的晚星有自己的安排，所以就順勢選了隔壁的房間。穆淵想等他的晚星有空了他再去和他的晚星告別。
至于什麽時候有空？
盡管餐館的裝修很隔音，但是對于習武之人來說，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捕捉得到。
他的晚星跟他的那些朋友吃完飯、推門走出來的時候，他是能夠聽見的。到時候，他就讓他的晚星跟着他進來他這個房間，他再和他的晚星好好告別。
計劃的很完美，但是等待真的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情。
尤其是——知道這大概率就是最後一面的時候。
穆淵坐在寬大的桌子旁，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垂着頭，神情陰郁，顯得格外寂寥。
偌大的包廂之中，只有他一個人。
而同時，包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與穆淵的情況形成截然相反的，是隔壁。
因為黎晚星所在的房間和穆淵所在的房間都打開了窗戶，所以，黎晚星和沈明、沈宣在那個房間的一些動靜就順着風傳了進來穆淵的房間裏。
其實一開始聽見黎晚星動靜的穆淵，是震驚的。
他只是想推開窗戶透個氣，是完全沒有想窺伺他的晚星的隐私的想法。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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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淵聽着他的晚星和別的人柔聲交談、說話、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清脆的笑聲。
他承認，他正打算關上窗戶的手，有些猶豫了。
接着，他又聽見了他之前在食堂見過的那個沈宣大大咧咧、又說又笑的聲音。還有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人調笑着說話的聲音。
穆淵承認，他醋了。
雖然他的晚星和那兩個人交談的具體內容因為隔得比較遠聽不清了。
但這也不妨礙穆淵聽出，他的晚星現在的心情很好。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穆淵的心，變得十分酸澀，在醋壇子裏腌上九九八十一天的酸菜都不如他現在的心情酸。
他的語氣泛着濃濃的酸勁兒，喃喃道，“晚星，原來沒有我，你能過得這麽愉快的嗎？”
穆淵又想到了他的晚星在別的人面前無拘束的笑……他感到很失落。
穆淵的眼色暗了暗，語氣深沉地自言自語道，“你面對我，神情從來都是緊繃着的，從來沒有像這麽放松過……”
越想着，穆淵的心情越沉重。
他還記得那扇窗戶。
他最終還是站起身來，選擇尊重他的晚星的個人隐私，愛屋及烏般将窗戶輕柔地合上了。
在窗戶被關上的下一秒，他再也聽見從隔壁傳來的他的晚星的聲音了。
穆淵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坐着，他的心情壓抑，合上了眼休息。
他這舉動，像是在閉目養神，又像是不忍面對的逃避。
良久，他才睜開眼，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而後才幽幽地說道，“晚星，我遠離你，是正确的。”
穆淵想起他的晚星在他的面前的一些刻意的行為，幽幽地感嘆道，“至少，你不用再刻意地勉強自己在我面前做一些事情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穆淵再沒有說任何話。
因為他買下了這個房間在這一天的使用權，所以盡管他沒有點菜，但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穆淵就這麽一直地、如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在了位置上。
他一直等着、等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于聽到了隔壁開門和說話的聲音。
穆淵‘騰——’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
他剛要開門，就聽見兩個人一前一後疾步地走了過去。
穆淵在門邊稍微頓了幾秒。
他聽得出他的晚星的腳步聲，他判斷這走過去的兩個人都不是他的晚星。應該是和他的晚星吃飯的那兩個人。
穆淵心中想道，“那正好。”
他繼續想着，“我現在直接去晚星所在的房間和晚星告別好了，也省得晚星再換地方了。”
确認了計劃之後，穆淵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心情。
而後，推開了門。
再然後，他努力地控制緊繃的身體，一步一步非常僵硬地，走到了晚星所在房間的門前。
通過半開的房門，穆淵終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此時的黎晚星吃完了飯想喝杯水再走，他背對着穆淵正在拿起水壺往小杯子裏倒水。
穆淵屏住呼吸，緊張地走到了他的晚星的旁邊坐下了。
聽到動靜，黎晚星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到是穆淵了之後，他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
穆淵在真真正正和他心心念念的晚星對視、他的晚星面帶疑惑看向他的這一刻，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的晚星，過得很好。是他，擅自闖入了他的晚星的生活，是他，打擾到他的晚星了。
穆淵更加僵住了。
同時，他對他本來的計劃，有些遲疑了。
他來找他的晚星，是為了告別的。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晚星想不想這麽正式的和他告別……
他只考慮到了他自己，卻沒考慮到他的晚星。
現在坐在晚星旁的自己，就好像是個不在計劃內的、不受歡迎的、非常冒犯的客人，不請自來。
想到是自己再再再次自作多情了，尴尬，瞬間将穆淵整個人淹沒。他覺得自己無顏再面對自己心愛的晚星了。
而與此同時，巨大的痛苦也将他吞噬了。
沒什麽比‘心上人壓根不在意自己’更能讓一個人在情場中崩潰了。
穆淵本就蒼白的臉上又失了一層血色，看上去幾乎和紙一樣白了。
穆淵後悔了。
他不應該來的。
或許像那些小姑娘喜歡的影視劇中的只留下一封短信然後就換號碼再也不見才是正解……
在穆淵猶豫的這幾秒內，黎晚星一直在看着臉色煞白的穆淵，面露擔憂。
穆淵能感受到他的晚星盯着他的目光，他知道他必須要說些什麽了。
剎那間，他在心中飛快地确定了接下來的計劃——裝作路過，然後狀似無意地平淡地告別。
确定了目标，穆淵擡起了頭，看向了黎晚星的雙眼，他努力地咧開嘴笑了笑，然後語氣略有些僵硬地寒暄道，“你好像很開心？”
題都城南莊
（唐）崔護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本來是形容物是人非的，小标題指就算沒人桃花也能開得燦爛，人不重要。（穆淵自己認為的）
穆淵：晚星，我就不再打擾你了。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