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人還是敵人

情人 還是敵人

看到箭向我射過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向後退,不想誤踩了樹棍往後一滑撞到了樹上,箭在離我臉不到一寸的地方沒入樹身,我驚出一身冷汗。

還沒來得及從驚吓中走出來,四箭齊現,眼看是來不及躲避,一道銀光劃過,箭紛紛折斷落地,默佳執劍擋在我面前,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扶着樹身站起來,四個蒙面人從天而降,他們着地後紛紛丢下手中的弩,從腰間抽出長劍向我們包圍過來。

單單是對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動用了這麽多的專業殺手,我不禁感嘆李老夫人的小題大做。

這個女人,一定是奢侈慣了。

“你要小心跟着我。”默佳說道。

我“哦”一聲,站到了他的身旁。

平時做人很少得罪人,所以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我的手心已經汗濕。

輸人不輸陣嘛,怎麽說我現在都是堂堂男子漢一個,腳軟多丢人啊。

我挺起胸膛擺開架勢防備,畢竟是用裝的,可能姿勢有點滑稽,默佳見我這樣輕笑出聲。

都什麽時候了,還笑!

我瞪他一眼,無意間瞥到其中一個蒙面人在使眼色,再看其他的蒙面人,他們一點頭,一同行動,三個攻向默佳,另外一個則向我襲來。

他們想擋住默佳然後直接解決我?

我一驚,閃身躲過劈來的劍轉身就逃,也就跑出了十幾米左右的距離,那蒙面人三下兩下就躍到了我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見他這般高手我心裏發虛,我裝腔作勢道:“你……你別過來啊,我很厲害的!”

不理會我毫無殺傷力的警告,蒙面人執起了閃着寒光的劍步步向我逼近。我抹了一把汗步步後退,腳後跟碰到地上一根短粗的樹棍上我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哎呀。”我假裝踩到樹棍滑倒在地,蒙面人馬上揮劍向我撲了過來。我手抓樹棍一個漂亮轉身站立起來照他腦袋上砸下去,他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動靜。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驚,猛地揮舞樹棍轉身,那人執劍擋住了我的木棍,只聽他沒好氣的說道:“是我啦。”

我轉頭見是默佳,馬上笑盈盈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有時候警惕是必要的,不過……”默佳的臉色突然一變,他手猛地伸到我身後,我轉頭,驚呆了。

被我打暈的蒙面人此刻正紅着眼手裏拿着劍站在我身後,他的劍尖被默佳緊緊抓在手裏,鮮紅的血自默佳的手掌流出滴到了鋪滿枯葉的地上。

這家夥剛才是裝暈!

聽到一聲慘叫,蒙面人應聲倒下,我看着默佳手上的血整個人都呆住了,定定看了好久,直到聽到默佳叫我,我才回過了神。

“血!血!”我手指着他的手不知所措,驚慌失措間突然想起這個時候應該幫他包紮,我急忙撕扯衣袖和衣擺,不知道是我手軟使不出力還是這衣服質量太好了,怎麽撕都撕不下來。

“啊,對了。”我記起了頭上的發帶。

我一把扯下發帶,任由青絲散落肩上,我笨手笨腳地給默佳包紮,因為害怕,我手總是發顫,怎麽包都包不好,藍色的布條被染成了血黑色,默佳輕聲道:“不要哭了。”

哭?我哪裏有。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臉真的濕了。

“我……我那是汗!”

默佳聽了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汗是從眼睛裏出來的。”

“你管我……”說話不覺間我已幫他把手包好,我輕輕地幫他打個結,他因為疼痛輕哼出聲。

“很疼嗎?”這是明知故問的,想想如果不是自己笨手笨腳的話默佳也不會受傷,心中不斷地自責,不由得對這件事的主謀李老夫人怨恨起來。

-

回到城裏,我與默佳去找大夫處理完他的傷口之後直接去了李家大宅,從門口處一路硬闖到偏廳,門前聽到裏面正激烈争吵着,我伸手想推門,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雅綸!”李希見我,臉上馬上由狂風暴雨轉晴。

我擡腳進入廳裏,冷冷地對李老夫人道:“老夫人,托你的福,雅綸去了一趟郊外又回來了。”

李老夫人見了我,臉色焦得不得了。

她冷冷地問:“福伯呢?”

“解決掉了。”我身後的默佳眼皮都沒擡,淡淡的一句話把在場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給刺激了,李老夫人幾乎是用跌的坐到了椅子上,臉色慘白慘白的,可見失去這麽一個忠仆她是何等的痛心。

李希沖過來一把抓住默佳的肩膀,道:“你……”

“我有保護雅綸的義務。”

“保護雅綸……”李老夫人眼中露出了兇光瞪着我:“你這個劊子手!”

劊子手?我?我一直都是待宰的那個,怎麽就變成劊子手了?

李老夫人朝我撲了過來,我連忙躲到默佳身後,默佳眼神一厲,李希一驚,把李老夫人攔了下來。

怎麽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勁呢?

我看着眼前這一切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正思索,突然……

“夫人……”

門口傳來的聲音讓我毛骨悚然,我猛地轉身,福伯就站在我的背後。

“我的媽啊!”我大叫一聲差點沒暈過去,我揪着默佳的衣服:“你……你不是已經把他給殺了嗎?”

“我有說過我把他給殺了嗎?”

默佳的話讓我們全都傻了眼。TMD!敢情這家夥跟我們全體人員都有代溝啊!

我指着福伯揪着默佳大吼:“你這能叫解決嗎?你知道什麽是解決嗎?你哪裏不對勁啊,在這裏胡說八道欺騙我們的感情!”

默佳雙手堵上耳朵不理會我殺氣騰騰的怒吼走到李希旁耳語了幾句,李希臉色一變,又對李老夫人耳語了幾句,李老夫人先是用惡毒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後進了內堂,李希用眼神示意我等等,然後也跟着進了去,我在一旁的椅子處坐下瞪着福伯,福伯看上去一點被默佳修理過的痕跡都沒有,想想自己剛才在生死邊緣處徘徊,如果不是念他上了年紀我早沖上去海扁他了。

“不用想了,你打不過他的。”

“不至于吧!”默佳的話讓我很驚訝,怎麽說我也要比福伯年輕許多,體力之類的總能優勝吧。不過福伯可能會武,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連個老頭都打不過,想想都覺得悲哀啊。

不過……

我擡頭:“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默佳輕笑:“你可從來沒有掩飾過。”

“是嗎?”我幹笑兩聲。

老是被人看穿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默佳。”

“嗯?”

“你不是李希的近身嗎?”近身随從與主人之間不是該如影随形的嗎?可是我的映像中他們一同行動的就只有兩次吧。第一次是在緣苑,另一次則是我被人從馬蹄下救下的那一次,其餘的時間我都不曾見過他們走在一起,感覺好像他是我的近身似的。

“為什麽我感覺你一直都是跟在我身邊啊?”

“是我安排的。”李希正巧從裏面出來接上話,道:“為的就是怕你遇到像今天這樣的事。”

呃?這麽說李希早就料到李老夫人會對我下手?

我擡頭,發現李希對默佳搖頭,默佳眼中閃過一些什麽,因為太快了,我捕捉不到。總覺得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想想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也不再深究。

-

剛踏進沁南軒便聽到有人通報說潘鴻鳶已在大廳等候多時,李希先是瞥了我一眼然後急步走了進去,我慢吞吞地跟在身後,來到大廳門口處,正與李希說着話的潘鴻鳶看見我笑着向我點點頭。

我也朝她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其實再次見到她我很是尴尬,上次對她太過失禮了,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吃醋了?”

“呃?”我對上默佳的雙眸,扯起嘴角,道:“哪有。”

“不是嗎?”

“才不是!”我反駁。

身為一個男人去跟一個女人争一個喜歡女人的男人是沒有必要的,這是一場根本不會贏的戰争,何況我從來沒有做第三者的打算。

我垂下眼睑,無意中瞄到默佳的劍,心中突然一亮,我終于知道我之前覺得不對勁是怎麽回事了。

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主仆的感覺,從一開始就沒有!如果那時候李希沒有及時攔住李老夫人的話,默佳是一定會動手的。

可是他不是李希的近身嗎?怎麽會對自己家的主人揮刀相向呢?

“默佳?”

“嗯?”

該不該問呢?

想想我又猶豫了,我淡笑:“還是沒什麽了。”

-

終日無所事事的日子總是過得很無聊,因為懶得出門所以花園成為了我唯一的消閑去處。

我跑到院子裏散步,發現李希一個人坐在涼亭處發呆。

我嘟起嘴自言自語:“怎麽這麽巧……”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不會去理他,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的,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我過去拍了他一下,他見是我,抿了抿嘴,站起身來。

我覺得他今天怪怪的,想想還是走人的好,他一把拉住我道:“母親……剛才叫我回去了一趟。”

“哦……”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應付式地應了一聲。

“她……答應我和鴻鳶的婚事了。”

心中一聲炸雷,我的笑容僵住了。我感覺心裏酸得很,眨眨眼睛,牽強地揚起嘴角:“是……是嗎……那恭喜你了。”

李希也不言語,只是點點頭。

“少爺,我已把潘小姐請來了。”

我身後有仆人跑來通報,我聽了心裏更難受。

是啊,千思百想了這麽久,現在夢想終于成真了,能不第一時間向自己心愛的人報喜嗎?

我淡笑對李希道:“你們有事要談,……我就不打擾了。”

-

“雅綸!是什麽風把你吹回來了?”

太陽下了山,天色已經變成了暗墨色。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久,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擡頭,只見酌醉一臉欣喜地向我撲了過來,再往上一看,緣苑兩個大字就在眼前。

我怎麽逛到這裏來了?

“你這沒良心的,終于肯回來看我了。”

面對酌醉的抱怨我笑道:“你才是沒有良心的呢,都不來看我。”

“誰說沒有!”酌醉大聲叫屈道:“我每次去都被人擋了出來,連通傳都不肯通傳一下就說你身體不适不見客,開始我還以為是你薄情故意不見,今日見你來看我,我可以肯定一定是那李希公子下的命令,太過分了。”

看他說起話來附加動作多多,說到“李希”二字時還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我不禁笑了。不要說我打擊他,我雖非薄情,但是今天還真的只是不經意路過而已啊。

我往緣苑裏瞄了一下,道:“酌醉,緣苑裏還真不是一般的熱鬧啊。你就這麽陪我在外面瞎站也不進去應酬一下,得罪了金主賺少了可別怨我啊?”

“哼,有什麽好應酬的。”酌醉一把挽住我的胳膊,笑容燦爛道:“這麽些色蟲哪裏比得上我的雅綸寶貝金貴啊。”

聽他這麽一說我打心底裏甜笑出來,我問:“你說我金貴,那我回緣苑裏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你就這麽希望回緣苑嗎?”身後突然響起冷冷的聲音,我回過頭,發現李希與潘鴻鳶、默佳三人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李希臉色難看至極。

看到潘鴻鳶我想他應該是送潘鴻鳶回家路過這裏,我垂下眼睑,道:“怎麽這麽巧。”

“不巧還聽不到你說的這番肺腑之言呢!”李希冷笑着對默佳道:“默佳,你代我送鴻鳶回去,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雅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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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跟着李希回府不如說是被他強行抓回來的,他一把把我丢到床上,乘着他轉身出去關房門我連忙下床,不想他回來又把我丢了上去。

“你就這麽希望回到緣苑去嗎?”他咆哮道:“你就這麽喜歡回到那種鬼地方去嗎?”

“關你什麽事啊!”我話音剛落,房裏“呯呤嗙啷”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李希通紅的雙眼讓我心驚。

我以為他會大鬧,沒想到他突然安靜了下來,走到床前坐下。過了好一會他幽幽開口:“為什麽你要想着回去?”

我聽了一怔。

其實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回緣苑,剛才這麽說也只是逗逗酌醉而已。

我道:“沒有為什麽啊,你不是快要成親了嗎?從你母親答應你婚事的那一天起我就應該卷鋪蓋走人了,不是嗎?”

“我沒有告訴她……”

“呃?”

不明白李希在說什麽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說道:“我沒有告訴鴻鳶我母親同意我和她婚事的事。”

沒有說?為什麽?這不是他每天都盼着的大喜事嗎?

我問:“為什麽?”

“因為你……”

李希轉過身來看我,道:“我愛上你了,怎麽辦?”

嗡的一聲,我腦袋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看到他一臉既認真又緊張的樣子,我喃喃:“牛真的改行吃塑膠花了……”

無厘頭的一句讓李希一怔,他蹙眉想了好一會,問道:“牛……不是吃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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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今天的心情不錯哦。”

“唔?看得出來嗎?”我執着劍擺着姿勢,聽默佳這麽一說我才意識自己好像真的有這麽一點,不禁甜甜一笑:“沒有啦,其實我每天都是一個樣子啊。”

默佳淡笑走到我身邊:“剛才的姿勢錯了,應該這樣才對。”

他給我做了個示範,我按他的動作擺了一下,他皺皺眉頭,一把扶上我的腰抓住我的手揮劍:“腰不要動,手這樣,揮劍、收手、向前刺。”

“是這樣嗎?”

我又擺了一次,他搖頭:“不對,是這樣……”

“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目光齊刷刷看過去,發現李希和潘鴻鳶正站在一邊看着我們,李希看上去很不悅。

“正如你所看到的。”默佳放開我,說道:“我們在練劍。”

李希臉色又變,輕“哼”一聲揮袖離去,站在一邊的潘鴻鳶一時不知道怎麽反應,猶豫了一下她馬上跟上了李希的腳步,我站在那裏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情沒來由差了起來。

“不練了!”

“為什麽?”

“不為什麽,興致被人打斷了還有什麽心情去練,我……”

眼前突然一黑,不同于平常這次竟然伴随着暈眩感,我一把抓住默佳,他馬上察覺到我的不妥連忙扶住我,這次沒有血從鼻腔湧出來,但是黑暗久聚不散,等看得到東西的時候我人已經離開了沁南軒被送到一個大夫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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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給我把脈後臉色大變,他把默佳拉到一旁小聲說着些什麽,默佳中途幾次看我,臉色也幾次變化,讀不懂他臉上透露出來的信息,看他如此我甚是擔憂。

默佳聽大夫說完來到我身邊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呃?”這跟看診有什麽關系嗎?我想想,回答道:“想啊,可以嗎?”

默佳淡笑:“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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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他會帶我到哪裏玩,結果他直接帶我到了郊外。

太陽不是很猛,空氣裏夾雜着風,我們走過樹林之後站在山頭上,一望無際的綠色頓時讓我放松了不少。

“你很喜歡這裏嘛。”

“嗯!”我點頭:“空氣清新,簡直讓人心曠神怡啊。”

“雅綸……”

“唔?”我回過頭,發現默佳正盯着我,那眼神……

莫非他發現了什麽?我心裏一緊,笑着試探問道:“怎麽了?”

他看了我很久,道:“沒什麽。”

如果他有話直說還好,他這樣像是有事又似沒事的樣子反而讓我更緊張。

我坐到了地上,默佳在我身邊坐下,突然有些什麽東西發出的亮光在我臉上閃過,我好奇尋找光的來源,發現原來是默佳胸前挂着的吊墜。

記憶中好像他一直都有戴着的。

那是一個墜中有墜的雙墜式墜子,金絲蔓藤攀爬包裹着翠綠通透的玉環,玉環中間淡金黃的琥珀色的墜子晶瑩透亮,裏面包裹着什麽東西,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幹脆爬到他前面伸手捧起墜子細看。

“雅綸?”他先是對我爬到他面前面露不解,見我捧起墜子他淡淡地笑了:“戴了很久了,即使洗澡也沒拿下來過。”

我看了很久,又拿着晃了晃,發現裏面的東西會随着晃動而動。

見默佳不介意我幹脆把整條鏈子拿了下來,揚手拿着墜子對着太陽方向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我只得放棄了。

這時默佳已經站起身,他低下頭讓我把鏈子套回到他脖子上,我盯着那個墜子,心裏的好奇更甚。

“這墜子怎麽了嗎?”他柔聲問我。我詫異他的溫柔,擡起頭,他正着低頭,兩人正好視線對上,只要伸伸脖子就能吻上他雙唇的暧昧距離,我忙低下了頭。

即使光線不是很強,但是墜子依然閃着光,墜子裏面的物質顯得更加妖冶,我的視線幾乎拉不開了。

“這墜子裏面的是什麽?”

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得不到他的回答我擡起頭,驚訝地發現默佳的臉色大變,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震驚。

那只是一瞬間,他馬上就恢複了常态,不過溫柔已經不見,他的眼中盡是冷漠。

我說錯了什麽了嗎?看到他的轉變我心裏忐忑不安。我想問他,但是還未待我開口他已經轉身。

他不帶情緒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默佳一直都是沉默的,幾次我想開口問他,看他這樣,到了嘴邊的話我又吞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無法打破僵局我心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還在郁悶着,沒想到沁南軒那裏已經鬧翻了天了。

“雅綸哥哥你可回來了。”綠簾一見到我就迎了過來:“這個……那個……那個……”

綠簾指着偏廳一副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的着急模樣,我往偏廳那看,發現潘鴻鳶正在偏廳裏對李希歇斯底裏地哭嚷着什麽,我走過去,潘鴻鳶看到我時眼中的敵意讓我一震。

“你!就是因為你!你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充其量還不就只是個男歡院出來的爛賤貨!你竟然……竟然……”

氣質美女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因為氣憤而猙獰扭曲的面孔,這位美女嘴巴竟是這種素質,我心中嘩然。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向我撲來,默佳擋在我前面一把推開她,看上去沒有使到什麽力,但是對潘紅鳶這麽個弱質纖纖的女子來說已經是很要命了,她猛地向後一退,李希連忙上前把她接住她這才沒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掙脫開來還想上前,但是因為懼怕默佳所以剎住了腳步。她瞪了一眼默佳,然後對我冷笑道:“還真不愧是男歡院的紅牌啊,不止是李希,一勾還一大堆!你是怎麽做到的?每天都打開雙腿在他們身下□□嗎?”

我心裏一火,推開默佳來到她面前,“啪”的一聲,所有在場的人除了我之外全都呆住了。

潘紅鳶臉上出現清晰可見的指痕,她歇斯底裏地驚呼:“你竟然打我!”

我右手上有着很強的麻痛感,可見我剛才真的是氣急了。雖然我心裏有着對她的慚愧,但是我的骨子裏本來就是女人,像這樣的侮辱,我還真是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暈了(前提是如果我會武功的話)。

“你……可惡啊!”她張牙舞爪向我撲了過來,我一驚,突然感覺被默佳往後一拉,回過神來李希已經擋在了我的面前。

“你想幹什麽!”他冷冷地問道,眼中射向潘紅鳶的寒光讓周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到底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啊,你喜歡的人是我,是我啊。”潘紅鳶哀叫着捧着李希的臉:“我們可以成親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嗎?為什麽你說變就變啊?”

是啊,感情的事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我看着她,覺得心裏難受,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鴻鳶……”

“都是他!”潘紅鳶指着我:“都是因為他你才隐瞞了我們的婚事,如果不是李府派人來問我彩禮的事你打算将我們的事就這麽瞞着不了了之了是不是?”

什麽?!原來不是李希攤的牌啊。

“鴻鳶你聽我說……”

“我為什麽要聽。”潘紅鳶雙目焦點渙散,她放下了手,低下頭,又擡起頭看向我,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不對,應該是救了你的那個人不好,如果不是他多事從馬蹄下救下你,現在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我吃了一驚!

原來那次送她回去我在集市上被人推出路上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人為!最讓我驚訝的是對我下手的人竟然是她!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潘紅鳶輕聲冷笑“這還用問嗎?”

“可是那時候我和李希還是互不妥對方的啊!”

“那是你自己以為的!”潘紅鳶大叫:“知道我為什麽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嗎?因為李希看你的眼神變了!而且,你那天不是也吃醋了嗎?”

“我哪有!”

我出聲反駁,潘紅鳶叫得更大聲:“你不要當我是傻的!”

“即使如此你也不用把我推出去送死吧!”

“本來就應該死,本來就應該!你們都該死,你們都應該!”潘紅鳶的精神狀态已經有些異常了,她不看着任何人只是看着遠方,喃喃道:“為什麽你們要背叛我,為什麽你們要像他一樣背叛我。”

“他?”

她說的不是李希,我疑惑不解。潘紅鳶視線又重新回到我的臉上,傻笑:“對啊,他……我死了的丈夫。知道他為什麽死嗎?因為他背叛了我,呵呵,因為他背叛了我啊……”

衆人一怔,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曾聽說她是一個寡婦,可是從沒聽說過她的丈夫是怎麽死的,今日聽她一言,難道當中……

“莫非你……”

我剛吐出幾字,突然頭暈目眩,感覺眼前的景物都是在扭轉着的,我一伸手,被李希扶住。

“你怎麽了?”李希擔心地看着我,我搖頭。

潘紅鳶見我這般,笑得更大聲,甚至還拍起了手,大聲笑道:“該死!該死!你看吧,我就說你該死!”

已經無法理會周圍的人和事,感覺一股熱流湧上了咽喉,我“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血還不斷地向外湧,我捂着嘴,腥紅帶黑的血從指縫中滲了出來,我眼前的東西逐漸模糊,最後看到的,是李希驚惶失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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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幽幽轉醒,隐約聽到一些聲音,吃力地擡起眼簾,屏風外見李希站在桌邊和一個長胡子的長者正說着些什麽,意識慢慢地恢複着,聽到的聲音漸漸清晰了。

那老者說:“現在就只有用這個方法了,能不能挺過去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李希道:“師父,我怕他受不住會痛死。”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他能活到現在本來就是奇跡,現在毒已經進入了五髒六腑,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用這種藥,怎麽也得試一試。”

毒?我什麽時候中了毒?是誰這麽缺德給我下了毒?

咒罵着下毒人的祖宗十八代,覺得自己越來越累我不禁又閉上了眼。聽到李希兩人腳步聲走近,然後聽那長胡子長者道:“他好像醒了。”

我被小心扶着坐了起來,李希在我耳邊輕聲叫我的名字,我想睜開眼,可是感覺眼皮很重很重,只聽李希欣喜道:“師父,他有反應。”

“馬上把這個給他服下。”

李希把東西塞到我口中然後吻住了我的唇把水送了進來,東西滑進了食道,又聽那長胡子長者道:“藥效發作之後那些毒會被藥力從五髒六腑中撕扯出來,那種痛苦非常人能忍受,你要一直陪在他身邊好好看着他,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知道。”

我被慢慢地放回了床上,李希輕輕地幫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覺得很累很累,慢慢地意識便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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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痛醒的。不一般的疼痛席卷着五髒六腑,伴随着的是全身的冰冷。

感覺我身上的血被全數抽掉了一般,我覺得很冷,偏偏身上又不斷地冒着汗,蓋上被子汗出得更多就更冷,那種折磨讓我生不如死。

意識徘徊在清醒與不清醒之間,我蜷縮着身體低聲哭泣着,久了受不了了我就在床上打滾,我被李希拉進了懷裏然後李希交代綠簾準備熱水,綠簾應聲後便腳步匆匆跑了出去,我實在受不了了大聲哭了出來,拼命地掙紮着被李希摟得更緊。

兩人就這麽死命地較着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很多的腳步聲,綠簾過來報說熱水準備好了,接着便是關門聲。

我的衣服被全數褪了去,我被抱起然後被輕輕地放進了熱水裏,熱氣瞬地走滿全身,感覺我身體裏面的血一下子全數活過來了。

扶着我的手放開了,我整個人向下滑,我想坐穩但是手腳完全使不上力,就在我嘴唇浸到熱水的那一刻我被及時扶住,只聽李希嘆了一聲然後用一只手扶穩我,聽到褪去衣服的聲音,他進到了浴桶裏從後面抱着我讓我靠着他,我被疼痛折騰得筋疲力盡,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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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是誰在哭?

我醒來,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手腳能動了。

感覺喉嚨幹涸疼得要命,想叫人給我倒水,喊又喊不出來,我無奈之下只有自己下床去倒。房子裏除了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我蹒跚着下地走到桌前,一杯茶水下咽,喉嚨頓時好了很多。

奇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去忙了嗎?

聽外面的蟬叫得厲害,我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外面除了蟬鳴聲之外一點其他什麽聲音都沒有,我的心莫名慌了起來。

我走出院子,在院中轉了一圈,不止是李希他們,就連府上的仆人都不見了。

所有的人都好像人間蒸發掉了,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我了。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有人嗎?”我大叫:“有沒有人可以回答我?”

聽不到回聲,到處都是靜寂,我不禁心寒。

突然聽到“啪嗒”一聲,我轉身看到涼亭處坐着一個人。

有人!

我急忙跑過去,就差那五六步的地方我停住了。

此人從背影看來很陌生,不像是我在沁南軒見過的任何一個人。他的肩膀輕輕地抖動着,也不知道是在笑在哭還是在做着什麽。

要過去嗎?我猶豫了。我慢慢地走過去,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他回過頭來,映入我眼中的竟然是我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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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猛地坐起身大喘粗氣,睜大眼睛看着四周,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我伸手抹去頭上的冷汗,摸摸自己疼得厲害的頭,驚訝地發現李希就睡在身旁,被子下我們兩個都是赤條條的,我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啊!”

我大叫一聲,李希有了反應,他□□一聲睜開眼看了看我,道:“一大清早的你鬼叫什麽啊……”

“能不鬼叫嗎?一覺醒來兩個大男人就這麽赤條條地躺在一塊能不鬼叫嗎?”我大叫:“你……你做了什麽?”

“我哪裏有做什麽?”李希算是醒了,他半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上,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出來的精悍線條完全顯露了出來,我心中不禁贊嘆,眼睛都快挪不開了。

這樣的身材才算是男人嘛,哪裏像我……

我擡頭對上李希的目光,發現他的眼中透出着某種信息,突然記起自己是□□着的,我的臉“轟”的一下,我連忙拉起被子包住自己對他大嚷:“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啊!”

李希輕笑出聲,伸手一拉把我壓到了床上,他在我耳邊聲音沙啞道:“這兩天該看的我都看了可是該做的我可都還沒做哦。”

他輕咬着我的耳垂,一雙大手在我身上游走,我想摟住他,腦中浮現了潘鴻鳶的臉,摟變成了推,他停下了動作看着我,我別過頭去不看他,外面突然傳來綠簾的聲音,李希問:“什麽事?”

“張老前輩來了。”

“哦,知道了。”李希快速起身穿上了衣服,對我道:“把衣服穿上,我等會過來。”

我坐起身,他湊到我耳邊:“鴻鳶的事是我的責任,你不要擔在心上。”

我蹙眉,想開口,他已經出了門。我起身穿了衣服,不一會他與長胡子老者一起進到了房裏。

“這位是家父生前的至交,張長張伯父。這次你能活下來全都是靠着他的妙手回春啊。”

“張老前輩。”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向他作揖,他性格很幹脆,笑笑一揚手算是免了。

他為我把了脈,蹙眉問道:“你可見身體還有什麽異樣?”

我搖頭。

他眉頭舒展開來點頭道:“唔,看來你身上的毒素已經清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開幾副藥給你,只要你按時服用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痊愈的。”

我道:“這次雅綸能夠活命全靠張老前輩您,雅綸真是感激不盡,日後若有幫得上忙的事雅綸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呵,客氣什麽,希兒他開了口求我難道我還能見死不救嗎?不過……”他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道:“你身上中的是會立即斃命的劇毒,可是這毒待在你身體那麽久了你竟然沒死,這……依常理說不通啊。”

“我這毒……很久了?”我小心地問。

他點頭,摸摸胡子道:“其實也不是很久,我想大概就一兩個月吧。當時竟然沒有發作,這太不尋常了。”

一兩個月?也就是說是在緣苑的時候就已經……

我心裏有譜了,我淡笑:“也許是因為分量不足當時才沒發作吧。”

他搖頭:“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啊。”

-

休養了七天,雖然元氣上還是很傷但是基本上也沒什麽大礙了。我覺得自己的骨頭都睡得快生鏽了,心裏又悶得慌,決定到院子裏散散步,不想就撞到了自己不是很想見到的人。

“雅綸公子。”

至從上次大宅一役,我不曾再見過李老夫人,今天見她比以前憔悴不知為何我有種傷心感,想到為人母者為兒操心甚艱難,我原本怨恨的心稍稍平淡了下來。

“老夫人。”

我客氣地向她打招呼,她淡笑,道:“之前與公子撕破了老臉,不想今日雅綸公子還肯理會老身,胸懷還真是可以容納百川啊。”

如果當初遇襲時翹掉了就算能容納千川都沒有用啊……

“雅綸公子可否與我一談?”

呃?又來!

“老身這次并無惡意,只是想和你說說心裏話而已。”

被她看穿了心中所想,我有點窘,笑道:“倒是被您看穿了啊。”

李老夫人淡淡一笑,眼中難得的溫柔讓我看到了身是母親的光輝,她道:“雅綸公子知道我為什麽會同意希兒與那女人的婚事嗎?”

我心裏暗念:被逼的。

“沒錯,就是被逼的。”

呃……又被看穿了。這種感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糟糕。

“開始他找你回來時我是很不屑的,那個傻孩子明明就不喜歡男人竟然想用這個方法吓我要我妥協,我哪裏會是這麽容易就被吓到的人。可是……”李老夫人對上我的雙眼:“日子久了我才知道我的自信是多麽的愚蠢。見着希兒提起你時眼神和語氣都一天天在變,我的心也越來越懸,直到那天去盯梢的人回來報說潘紅鳶把你推到馬蹄下,我的自信徹底崩裂了。”

“其實那比較像是您會做的事。”反正心裏想着都會被看穿,我還不如直言算了。

李老夫人也不否認,笑道:“的确。”

……這個女人……

我就說嘛,哪裏會想到這樣殘忍的事竟是潘紅鳶這個看起來善良、斯文又有禮的人做的。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尤其是對自己心愛的男人。潘紅鳶這一動作讓我開始正視你的存在,所以我找上了你,結果……”

“呃!”腦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那次李老夫人差點沒被李希氣死,所以後來才發展出之後的事情。

“你最後的一招就是福伯……”

“不是。我最後的一招是潘紅鳶,可惜失敗了。”

我蹙眉:“你明知道她是什麽人,為什麽……”

“你以為她最後真的能進到李家嗎?”李老夫人那種平易近人不見了,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冷冷地笑道:“雅綸公子,做人可不要太天真啊。”

不知道是該為自己嘆息還是為潘紅鳶嘆息,看來我們都太天真了。

“為什麽你要對我說這些?”今天的李老夫人給我感覺很奇怪,哪有施害者跑來跟被害者分析自己的加害過程和原因的。

“沒有。”她淡笑:“是今日老身話多了,不說了,不說了。”

這個女人違心的話總是說得那麽理所當然,我也不理會她有什麽企圖,道:“老夫人,那次你派出的四個殺手……”

話說到這,李老夫人露出了一頭霧水的表情:“四個……殺手?”

我看她不像是在裝的樣子,想了一想,應付地笑道:“呵呵,心不在焉所以說錯了,說錯了。”

-

奇怪!人明明是她派出去的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莫非是福伯私下找的人?

我路過書房,想起李希便伸手推門進去,看見裏面沒人,我轉身打算離開,突然聽到“啪嗒”一聲,我循聲看去,發現一只信鴿落到了窗邊之上,它腳上綁着的一個小小的金屬吸引了我的目光。

裏面是什麽?

記憶中我闖入書房,李希那時正在擺弄着鴿子,見我進來臉色都變了,莫非這裏面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抱着好奇心,我抓住信鴿把圓筒的蓋子打開取出了裏面的小紙條,展開一看,裏面的內容讓我震驚。

【宰相及其黨羽近日暗動連連,望你與默佳把握時間盡早在其子雅綸口中套出公主雅镯的下落。找到雅镯後将雅綸作為人質帶同上京以備路上安全,如有異動,将其殺之。】

看到這個,之前的記憶在腦中浮現……

酌醉:李公子不是好男色的人,向來都不屑進入像緣苑這種地方……

男子:你不願意把雅镯交出來我不怪你,希望你也不要怪我,畢竟我這樣做也是因為身不由己……

李老夫人:四個……殺手?

……

雅镯?又是雅镯!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越想越亂,越亂越想,我頭痛愈烈,緊靠在櫃子邊喘氣。門突然被人推開,我驚惶擡頭,李希走進來見我手上拿的東西臉色巨變,我舉起手上的東西瞪着他:“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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