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變化騎虎難下
變化 騎虎難下
酌醉？！
默佳身後出現了酌醉熟悉的身影，沒有了娘娘腔的感覺，這個一直标榜着關系與我非同一般的人現在的模樣如同将人拆吃入腹的惡魔一般。他看着我，用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語調對默佳道：“小事一件，你何必拖我下水。”
“難得的機會，不是嗎？”
默佳淡淡地瞥酌醉一眼，酌醉扯起嘴角微笑開來，道：“說的也是。”
酌醉陰側側的笑容讓我驚惶後退，酌醉見了笑意更深了。
“沒有必要這樣吧？我們可是最忠實的仆人啊。”
“仆……仆人？”我小心問道：“誰的？”
默佳面無表情道：“當然是你的。”
“我？！”
“沒錯！”酌醉道：“當年我和默佳兩家皆因為得罪了皇後娘娘身陷囫囵，眼看全族盡滅，蝶妃娘娘親臨天牢表示願意營救我們，作為代價，兩家必須獻出自己的幺子作為日後保護儲君之用。我和默佳都是家中的幺子，所以對外宣稱夭折被蝶妃帶了去。”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想您還沒有聽清楚我剛才所說的話。”酌醉道：“雅綸殿下。”
驚訝！詫異！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們：“你們的意思是說蝶妃知道我是她的親生兒子？！”
“娘娘深居宮中，一直不曾懷疑過亟謙所說的雅镯是她親生女兒的事。你八歲那年因鬥氣誤傷仲辰，蝶妃歷事後這才生了疑心。後來我們兩家入獄被她救出，在你與雅镯、仲辰十二歲生辰時她以同賀的名義把我和默佳安插在仲辰身邊帶去見你，後來就讓我和默佳假借孩童玩樂之名與你立誓定下血盟。”
“血盟……”
“這個……”默佳把他胸前的墜子拿起來道：“裏面裝的就是你的血。”
怎麽會這樣！
酌醉道：“娘娘明知你是她親生兒子，無奈背靠的是亟謙的勢力所以被迫忍氣吞聲。後來皇上被人下毒謀害，樊伐借查找真兇将皇後多年前的猜疑當作謠言散布出去，他們的矛頭指的是雅镯，但是亟謙的刀口向着的卻是你。”
這就是我來到這裏之後一波三折的原因！
我思緒紊亂，一塌糊塗。
“不要再說了。”我手一揮：“你們現在對我說的這個根本就沒有意義，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雅綸！”
一瞬間的沉默，空氣變得壓抑，酌醉突然撲哧一笑，對身旁的默佳道：“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酌醉的話讓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你知道雅綸服毒的事……”
“信是我燒的，怎麽可能不知道。”酌醉淺笑道：“亟謙已經狠心下手，而你還站在這裏，一切都沒有變，難道我就不可以視而不見？”
“亟謙……果然是亟謙！”
看來之前猜測的沒錯。
“是亟謙沒錯，不過他很快就會變成過時的黃花了。”
我聞言不解地看着酌醉，他笑容不變道：“抑揚救過皇上，功績顯赫，成為目前朝中唯一一個沒有皇室血統被封為郡王的人，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也是蝶妃一手栽培起來的新靠山。至于你……意料之外的人，酌醉願意為您效忠。”
想我做傀儡？
“謝了。”我直截了當拒絕道：“我來自你們無法探知的年代，不懂得你們之間的爾虞我詐，也不打算再與你們糾纏下去，你們該怎麽就怎麽去，我不參與！”
默佳眼一眯：“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們兩個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不是雅綸啊！”
默佳和酌醉互看一眼後皆無視于我轉身就走，我心裏來氣，對默佳喊道：“默佳！”
默佳停下腳步回頭看我，他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咽了一口唾沫，正要開口，不想他搶先出聲。
“你沒有照過鏡子嗎？”
“什麽？”一瞬間的疑惑，我随即頓悟。
就憑我擁有這副軀殼，我有拒絕的資格嗎？
“別說我不提醒你。”默佳不帶情緒地看着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從哪裏來，如果時至今日你還認為雅綸是雅綸你是你，說不定哪天你就會失去所有你所在乎的東西。”
晚上的緣苑即使沒有酌醉在場也照常營業，酌醉回來後就一直忙着應酬，因為生意太好人手又不夠，連還沒決定去留的弗蘭都叫出來幫忙了。眼看着大家都很忙，酌醉卻說我出去幫忙的話會越幫越忙不讓我出去，我無所事事郁悶得很，受不了了就推門出了包廂。
剛下到樓下我就被人着實撞了一下，還沒來得急反應我又被人猛地一拉，我腳步一個趔趄，随即被人騰空抱起，回過神時我已經來到了席前坐在一個醉醺醺的男子的大腿上了。
“放開！”
我厭惡地撥去醉漢的手要起身，他馬上整個粘了上來，滿口的酒氣，擡不起舌頭似的傻笑對我道：“抓……抓到了還……想跑……呵呵……咦……怎麽是雅綸啊……我……我竟然抓到了雅綸……喝醉了……喝醉了……呵呵……呵呵……”
“我叫你放開你聽到沒……”
話還未落我被一把拉起，随即醉漢被一腳踹到了地上，酌醉殺豬似的鬼叫着跑過來，他扶起不省人事的男子對默佳大聲抱怨：“默佳，你也太狠了吧。你這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啦！”
依舊是面無表情，默佳收回抓着我的手看着那人：“如果是平時，我會殺了他。”
汗！
“那個……”
“敲鑼打鼓地找你，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
“呃？”我聞聲轉過身來：“李希？你怎麽來了？”
李希看到默佳，臉一下又變。
“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我是他的随從，跟在他身邊理所當然。”
默佳冷冷地看着他，兩個人就這麽互瞪着，弗蘭突然跑出來：“公子！這是怎麽了？你沒事吧？”
“公子？”李希問我：“她又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雅綸！”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跟我回去。”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別過臉去：“不回！”
“雅綸！跟我回去！”
“不回啊！”我的大吼讓所有的人一怔，原本熱鬧非凡的緣苑瞬地靜了下來，我瞪李希道：“李希，我們還沒有吵夠嗎？你到底在無理取鬧些什麽啊？”
“我……無理取鬧？”
“難道不是嗎？生氣！吵架！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子會讓大家都很煩嗎？”
“雅綸……”
“你閉嘴啊！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我自己自動消失！”
我說完轉身就走，李希伸手抓我被我推到一邊，他想跟來我氣急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他腳上砸去，他跳開閃避，我瞪他一眼轉身走人。
晨曦初起，太陽擡頭将柔和的陽光遍撒大地，大街上一些商鋪已經卸下門板準備一天的生計，我聞到包子的香味，看到前面包子檔處白煙袅袅便走了過去。
剛到檔口前面還沒站穩就被人輕撞了一下，我蹙眉看去，身旁一女子對一男子說道：“跟在我身後這麽久也不叫我，你打算跟到何時啊？”
男子笑道：“跟到你回頭為止啊。”
“那如果我這一輩子都不曉得回頭呢？”
“這樣啊。“男子假裝蹙眉思慮後笑道：”那我就在你後面跟着你一輩子。”
兩人臉上洋溢着的幸福感染了我，我會意一笑心血來潮回過頭去，無意的一瞥讓我看到了李希。
心情忽然大好，我走過去，問：“跟在後面很久了？”
他扯扯嘴角：“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頭呢。”
我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他道：“那如果我一直都不回頭你會不會跟在我身後一輩子？”
“不會。”
直截了當的回答讓我心裏一沉，失望感還沒來得及泛濫，李希抓起我的手對我道：“一前一後太孤單，我會追上來拉着你的手一起走。”
我心中感動滿溢，一股熱氣湧上眼眶，李希溫柔一笑，細聲對我道：“我們回去吧。”
“嗯。”我連連點頭。
“你不是說要回去的嗎？”
目送端茶進來的女子出去後我不滿地瞪着李希，李希拿起茶杯輕啄了一口，眼皮也沒擡，道：“我們不是回來了嗎？”
“什麽呀！這是沁南軒啊！”
這不是誤導嗎？
我起身欲走，不想被李希大力扯了回去，回過神來我已經坐到他大腿上面，我眉一豎：“李希！”
我掙紮起身，他鐵臂一箍強行把我限制在他懷裏，我心裏冒火，掙紮得更加起勁，他大聲道：“如果你不想發生什麽預料之外的事你最好不要亂動。”
意料之外的事？
我不解地對上他的雙眸，先是一愣，随即嚷道：“如果你不想我以後不理你的話，你現在馬上給我放手！”
話音未落他已經閃電般縮回自己的手，我很滿意他的妥協迅速離開他的懷抱，不想還沒站穩就又被他拉回了懷裏，這次他摟得更緊了。
非常嚴重的挫敗感……
“李希……你是故意的嗎？”
“這段時間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夢見你離我而去，那種冷冷的如同陌生人的眼光讓我遍體生寒。雅綸……”他收緊他的手臂對我道：“就當作是我無理取鬧，不要靠近仲辰，不要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李希……”
一個平日自信滿滿的人會變得如此焦躁，說到底就是不安感在作怪吧……
該告訴他嗎？
“李希。”
“嗯？”
“其實我不是……”
“希兒！”
話到嘴邊被人打斷，我聞聲轉頭，看到的是李老夫人久違的臉，那一瞬，冷冷的目光直接刺入我的靈魂，我立即從李希懷裏跳了出來。
“母親。”李希迎上門前對李老夫人一揖，道：“您老人家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李老夫人瞥了李希一眼走到上座處坐下，她也不理李希，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我道：“雅綸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是！”我點頭對她拱手：“見過老夫人。”
“雅綸公子客氣了。我聽說雅綸公子尋得親人上京去了？再度回來，意欲何為啊？”
“這……”
我看向李希，李希剛要開口就被李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她又對我親切一笑，示意我回答。
“我……帶了一個人來向張長伯父求醫……”
“呃？”接收到我的暗示，李希蹙眉，随即點頭：“……是……”
“原來是這樣。難怪希兒連家也不回就直奔了絡祈居，我還以為他不打算要我這個年邁的老母親了呢。”
“怎麽會呢。”我瞥李希一眼對李老夫人笑道：“李希是個很孝順的人啊。”
“孝順？”李老夫人輕“哼”一聲：“這話說得差，如果他真是孝順，他就應該聽我的話早早娶妻生子，為我們家開枝散葉。”
說完之後李老夫人意有所指地看了李希一眼對我道：“雅綸公子，你說是吧？”
嘴角牽強地扯起，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此刻的笑容有多麽的難看，看到李老夫人類似于暗示性的挑釁，我心亂如麻。
明明是一宿沒睡，可是我躺在床上像煎魚似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慢慢地，我發現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少，最後發展到連翻個身都難了。
“李希。”瞄到李希身後一大塊空位我問他道：“你打算讓我貼着牆睡嗎？”
“沒有啊。”他馬上退開兩人寬的位置給我，道：“是你越睡越往裏面去我才跟着往裏睡的。”
“哪有，是你一直靠過來我才退的。”
我往外挪了挪位置，他一把摟過我，略高的體溫讓我不自覺地轉過身去背對他，憶起李老夫人那冷冷的目光，我不禁蹙眉。
“李希……”
“唔？”
“我……”
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
期盼避開所有的紛争，我心裏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可是張着嘴半天我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李希的身邊還有着牽絆啊……
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我沉默了好一會，道：“沒什麽。”
“哦。”
過了一會，李希突然開口：“雅綸……”
“嗯？”
“你聞起來好香啊。”
“唔？”
聞起來好香？
我奇怪道：“我身上又沒塗上什麽東西，怎麽會聞起來香呢？”
“你好香啊，香香甜甜的。”李希說完緊緊地貼上我的背。
感覺他臂上的力道加重，他身上不尋常的高體溫馬上讓我驚坐起來，我臉上熱得一塌糊塗，我嚷道：“不行，我要跟你分房睡。”
“為什麽？”
李希也坐起來，我面紅耳赤道：“你……你不要明知故問啊。”
再這樣黏在一塊說不定李希會……
“雅綸……”李希湊到我面前，我一驚，趕緊往後躲，不想他兩手往我肩上一伸就把我扯了回來，他蜻蜓點水地啄過我的唇，柔聲道：“睡吧。我向你保證我什麽也不會做。”
“呃？”
他明明……
難道是我的錯覺？
他重新躺了下去，我想了想，也躺回到床上。
很刻意地拉開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不想他馬上就欺了上來伸手摟我入懷，很明顯的感覺讓我身體瞬地僵硬，我又坐起來問：“李希，你這樣不難受嗎？”
“你這麽問？莫不是你……”李希一臉欣喜地坐起來，我連忙退開來對他道：“不是啊，我現在只想跟你說兩個字。”
李希一聽，精神來了，他滿臉期待看着我：“是什麽字？”
我手往簾帳外一攤：“謝謝！”
“酌醉，怎麽有空過來看我？”
明明已經攤了自己的底牌，但是我和酌醉之間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他莞爾一笑：“還不是怕你被人吃幹抹淨了嘛。”
我臉刷的一下，嚷道：“你才被人吃幹抹淨了呢，什麽話！”
“托你的福，他還完好無缺。”
聽到李希的聲音我轉過頭去，他對我壞壞一笑，對酌醉道：“酌老板，招呼不周啊。”
酌醉挂上燦爛笑容道：“李希公子哪裏話，太客氣了。”
李希禮貌一笑，彎身在我耳邊小聲說道：“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說完他直起身對酌醉道：“酌老板，真的是正巧有事，還望不要介意才是。”
“沒事。” 酌醉還是那招牌式笑容：“李希公子忙去吧。”
“好。”
李希點頭一笑然後轉身離去，目送李希離開，酌醉滿臉笑容對我道：“對你挺好的嘛。”
“這個我當然知道。”
好又怎麽樣，可以開花結果嗎？
想起李老夫人之前說過的話，我的心裏變得煩亂不堪。
“弗蘭還在不在你那裏？”
“還在。”酌醉擡手撐住下巴道：“我雖然不喜歡她，可她好歹是你的人啊，我怎麽敢将她掃地出門呢。”
“什麽呀，又胡說！”我假裝瞪他一眼對他道：“你就留下她吧？緣苑不是缺人嗎？”
他優雅一笑：“你開的口，當然沒問題。”
“對了。酌醉，默佳脖子上戴着的鏈子你也有嗎？”
“有啊。”酌醉伸手進衣領處把鏈子掏出來摘下給我道：“巧了，這玩意兒平常我是不戴的，剛好今天有戴在身上就被你問起了。”
我接過來問：“這麽漂亮的鏈子你不喜歡嗎？”
酌醉淡淡一笑：“漂亮有什麽用，這條鏈子看起來漂亮，其實是條狗鏈。一直用來記住自己是奴才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會喜歡。”
“哦。”我拿起那條鏈子看了一下，和默佳身上的那條差別不大，墜子裏的血随晃動而晃動，我對酌醉道：“記得有一次我把默佳脖子上挂的那條摘下來玩，他人原本還好好的，可是我幫他挂回鏈子之後他的态度就判若兩人了。”
“嗯？”酌醉好奇問：“當中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啊。”我想了一下，道：“我就是問他這墜子裏面裝的是什麽。”
“哦……”酌醉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樣子，低頭玩着面前的茶杯笑喃喃道：“他誤會了。”
“誤會？”我蹙眉問他：“你指的是什麽？”
“他以為你……”酌醉擡頭對上我的眼睛，眼珠子一轉，神秘一笑，随即他耐人尋味道：“不，沒什麽。”
呃？
“老夫人。”
我想要細究，可是身後丫鬟傳來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回過頭去，李老夫人和福伯正往這邊走過來，我眉一蹙，與酌醉一同站了起來。
“老夫人。”
我對走近的李老夫人點頭，酌醉挂起做生意時的笑容道：“見過李老夫人。”
“酌老板？”
“是。”酌醉微笑點頭。
“酌老板是個名人啊，不過老身與你見面卻是第一次，沒想到竟是這麽年輕俊朗的一個青年啊。”
酌醉微微一點頭：“李老夫人過獎了。”
李老夫人瞥了我一眼對酌醉道：“酌老板，不是老身失禮怠慢，今天老身有一些事要與雅綸公子談，這個……你看……”
酌醉頓悟，他點頭：“緣苑還有些事需要我打點，我想我就先告辭了。”
李老夫人感激一笑，對福伯道：“送酌老板。”
“是。”
酌醉對李老夫人笑了笑，對我點頭示意之後便随福伯走了。李老夫人目送酌醉走遠後收起笑容對我道：“雅綸公子，我們不是初識，老身今天就直接開門見山吧。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但是我要你離開希兒。”
“因為我是男子。”
“沒錯。”
“還是舊話。”我淡淡一笑：“您不怕我走了李希會傷心嗎？”
不如上次那般自信輕蔑，李老夫人臉色一沉：“他還年輕，時間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良藥，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忘了你的。”
“既是年輕，應該很容易被人勸導，老夫人該找的人不應該是我。雅綸身體有些不适，先退下了。”
“雅綸公子！”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她問我道：“你是真的愛着希兒嗎？”
我一怔。
她道：“你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對你的情你應該很清楚，你覺得他會放過希兒嗎？”
李老夫人的話如同重鼓敲入我心中，此時的李老夫人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蠻橫驕傲，動情道：“即便沒有大皇子從中作梗，你們都是男子，不但沒有子嗣，在一起的話還會被人唾棄。今日他對你抱有着愛戀，所以認定要與你一生一世，可是你能擔保希兒将來與你承受這些時不會後悔嗎？明知道會是這樣為什麽你們還要執着嘗試，難道非要到心被撕碎的地步你們才能甘心嗎？”
“雅綸公子，希兒的性格我最了解，只要他認定了，身邊的人怎麽勸都沒用，這樣的固執每每讓他撞得頭破血流。人生沒有第二回，就當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了，你放了他吧。”
說着李老夫人就朝我往下跪，我驚恐萬分連忙把她扶起來，看着她那蒼老憔悴的容顏，我心中如斷珠散落，我幽幽對她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還好及時趕回來，不然你就要一個人吃飯了。”李希精神奕奕的，看來心情不錯。他發現我有點異常便放下端起的碗筷問我：“你怎麽了？”
“沒事。”
“真的沒事嗎？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李希蹙眉伸手探我額頭，我連忙把他的手壓下來道：“我真的沒事！我……”
我猶豫了一下，道：“李希，我想回絡祈居。”
“為什麽？”李希一把抓過我手：“之前不是好好的嗎？你怎麽說變就變了？”
我抽回手避開他的眼睛起身道：“你吃吧，我沒有胃口。”
“雅綸！”
我回頭，李希道：“老實說，你是不是記起什麽來了。”
李希緊蹙眉頭一臉不安地看着我，我咬了咬下唇看着他：“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樣？”
李希一怔，随即變得沉默，我垂下眼睛轉回頭來，直接出了內堂。
“你回來了。”
一進門就見到仲辰，我變得不知所措，我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支吾道：“我……去緣苑了。”
“我知道。”
“呃？”
我很驚訝地擡頭，他微微一笑：“緣苑的主人對你有恩，你去敘敘舊嘛，這個默佳已經跟我報備過了。”
“啊……是啊，是啊。”我應付地點點頭，看向站在仲辰身後的默佳。
“默佳。”仲辰回頭對默佳道：“你先下去，我有事要和雅綸談。”
“是。”
默佳應聲後馬上往外走，他從我身邊過時我不動聲色地細聲說了一句“謝謝”，他也沒看我，嘴角微微一揚出了屋去。
“雅綸。”
“呃？”
仲辰過來雙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問我：“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
“以後的事？”我先是迷惑，但是馬上明白過來，我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會讓樊伐得知真想找到我的，我明天就離開這裏。”
“一個人離開？你不打算帶上我嗎？”
“什麽？”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仲辰溫柔笑道：“就知道你會不要我了。”
“可是仲辰你……”
“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呃？”
“除了你……”仲辰一字一句肯定道：“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
他執起我的手撫上他的臉：“就讓我們躲起來，躲得遠遠地，白頭到老一輩子，好不好？”
“為什麽……為什麽對我說出這話的人是你……”一直被壓抑下來的情緒大爆發，眼淚湧上眼眶，我摟着仲辰放聲大哭：“對不起……對不起啊……”
“李希哥哥，你怎麽不進去啊？”
我聽到綠簾的聲音猛地擡頭看向門邊，看到李希的那一刻我慌了。
綠簾這時也走到了門邊，當她看到屋內仲辰擁着我一下子緊張地看向了李希，李希一臉受傷的表情幽幽開口：“我……明白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綠簾開口想叫他，可是她瞥我和仲辰一眼嘴巴馬上合上了。我把臉埋進了仲辰的胸膛裏，閉上了眼睛。
罷了，這樣也好。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我滿懷心事地從炎莨房間門前走過，顏瞳看到我連忙把我叫住，我擡頭無精打采地對他扯扯嘴角：“有事嗎？”
“雅綸公子能幫我照看一下嗎？我去取些水，馬上就來。”
心想自己反正也沒事做，我點頭對他道：“好。”
顏瞳出去後我走到床邊坐下，看着炎莨那張熟睡的臉，我心中很是感慨。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喃喃：“如果當年亟謙沒有抱仲辰入宮換掉雅綸就好了。”
這樣也許雅綸不會死，所有事情也全部都會改寫了。
看着炎莨毫無反應的臉，我嘆了一口氣道：“不管怎麽樣，為了仲辰，為了我自己自己，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裏，以後都不會回來。”
說完我幫他拉拉被子打算坐到桌子旁邊去，不想昏迷中的炎莨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一驚，心一下提到了嗓子上。
“皇上有反應了！”
顏瞳進來看到後驚喜大叫，他放下手中的盆子就沖了出去，随即一大堆人跑進來把我擠到了一邊，我站在一旁看着心裏慌亂，站在我身側的默佳見我異狀問我：“何事這麽慌張？”
“有嗎？”我摸了臉上一把，幹笑兩聲：“是你太多心了。”
心中的焦慮無法掩飾，怕引起別人的猜疑我不自覺轉過身去，就在我不知道自己當走不當走時綠簾突然神色慌張地沖進來道：“雅綸哥哥！出事了！”
她瞥到仲辰，眼中閃現了猶豫，我把她拉到一邊，她小聲對我道：“緣苑來人了，說是李希哥哥醉酒發瘋在緣苑打傷了很多客人，酌醉哥哥讓你馬上過去。”
李希！
我回頭掃了他們一眼，對默佳小聲道：“我去去就回。”
剛下馬車我就被緣苑沖出來的人撞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撞我的人是誰就被拉到了一邊，酌醉仿佛見了救星一般提高了八調子感恩戴德對我道：“我的雅綸啊，你終于來了啊。”
“酌醉。”我指着拼命往外跑的人問他道：“這些人都怎麽了？逃難似的。”
“就是逃難啊。”他綸巾一揮：“你再不來我這緣苑可就要被李希拆掉了啊。”
“李希……李希呢？”
酌醉手一指，我快步進了緣苑，來到大廳看到很多桌椅都已經砸得粉碎，李希醉醺醺的，随手抓住一個從他身邊逃過的人起手就想打，我忙喝他道：“李希！”
他的手一下停住，眯着眼睛看向了我。
我走過去，他一把推開被他抓住的人，手往我肩膀上一放，像是要确認我是誰似的，一張滿是酒氣的臉湊到了我的面前。
“李希，你鬧夠了沒有？”
“鬧……”他半天也吐不出第二個字，末了，他傻笑兩聲人就直接垮倒到我身上，所有的重量一下子壓了過來，我趕緊伸手抱他，一個趔趄，差點一塊倒到地上。
“謝天謝地，他終于停下來了。”
“謝你個頭啊！”我對酌醉道：“你還不來幫我，我快撐不住了啊！”
“哦！”酌醉連忙跑過來幫我扶住了李希，我對他道：“看這死樣……他到底喝了多少啊？”
“我怎麽知道啊？”
“要死了！”我咆哮道：“你就不能不買酒給他嗎？”
“天地良心啊！”酌醉委屈大叫道：“他這身酒可不是我這裏喝的呀！”
花費了一番功夫安頓好李希，酌醉一臉抱怨對我道：“奇怪，之前看你們倆不是挺好的嗎？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酌醉見我對着李希發呆，問：“對了，我走了之後李老夫人跟你說了些什麽？”
心中揚起了一絲慌亂，确定李希沒有反應，我對酌醉道：“沒有，她什麽也沒有說。”
酌醉一聽，不幹了。
他拉我看他，他指着他的臉對我道：“你看看，你看看。”
我不解道：“看什麽？”
“你看我像三歲的小兒嗎？”
我撥開他手輕笑道：“胡說什麽呢。”
他白我一眼：“你也覺得不像吧，那你還騙我！”
見我又是沉默他對我道：“你別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這樣下去該怎麽受得了啊。”
“酌醉，你想太多了。”不想再跟他探讨這件事，我不耐煩地把他往外推，道：“你還是出去吧。再讓你這麽羅嗦我可是要瘋掉了。”
“什麽呀，我這是關心你，還要被雷劈啊？”
被我推出門去他不死心走進來道：“有什麽事一定要說出來啊。”
“我知道，我知道。”
我把他推出去後順手關門，他不死心地推開門對我道：“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嘛。”
“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我又把他推出去關上門，不想他又推開門來：“埋在心裏是不行的呀。”
“我真的知道，我是真的知道。”
耐性已經所剩無幾，他出去後竟又再推門，他還沒開口我就瞪他，他馬上自動自覺合上嘴退出去并帶上了門。
“李老夫人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麽？”
“關你什麽事啊！”
我心裏已經極度不耐，聞聲就立刻脫口而出，随即心中一炸，我驚詫轉身，李希不知什麽時候坐起來的，冷冷地瞪着我，我一下子慌了。
我勉強扯起嘴角裝出笑容道：“你……你怎麽醒了啊，那我……我馬上叫人給你送來解酒湯。”
我說完就轉身開門，不想他動作更快，沖過來一手就把門壓上，酒氣從我背後湧過來，他把頭枕在我後肩上對我道：“雅綸，我頭很暈……”
“所以我說要給你弄解酒湯嘛。”
“我母親對你說了些什麽？”
“沒……”
我剛吐出一字就被李希粗魯地拉轉身面對他，他眼睛紅紅地盯着我：“雅綸，你打算對我說謊嗎？”
他發酒瘋對我大吼：“為什麽你要這樣！什麽事情不可以攤開來說，你非得瞞我啊！”
“我……我沒有啊！”
“雅綸……”李希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突然變得非常憂傷，他湊上來想吻我，我乘他不備一把推開了他，他一個趔趄撞到桌子然後跌倒在地上。我想去扶他，可是怕被他抓住脫不得身，我上前兩步又退回來了。
“李希，我……”
思量下，我一咬牙，轉身開門出了房間。酌醉見我下樓便迎了過來，我交代了他幾句便出門上了馬車。
“我們走吧。”
“是。”
酒醒了……應該就會忘了吧……
隔着馬車窗戶往二樓閣樓望去，我心情如同被淚水浸濕了的棉花那般，沉重非常。
“皇上怎麽樣了？”我回到絡祈居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去探聽皇上的情況，衆人的臉上都有喜色，仲辰對我道：“聽張大夫說他已經有了起色，相信不久就會醒過來。”
不久就會醒？這麽說他還沒有醒。
我暗暗松了口氣。
仲辰見我面色有異，問我：“你怎麽了？”
“沒有，知道皇上沒事了所以松了一口氣。”
“哦。”
仲辰也沒有多想，我與默佳的目光對上馬上就避開了。
夜半
我偷偷溜進炎莨的房間，看他依然睡得很沉，我走到他的床邊坐下。
不知道他那時候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昏迷中的人應該聽不到才對吧。
可是萬一他聽到了呢？
那如果他醒了，仲辰不就危險了？！
心中的恐懼與不安席卷整個大腦，我的身上因為緊張出了細細的一層薄汗。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不管他有沒有聽到……
只要他醒不過來……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想到這裏我殺意頓生，理智仿佛消失殆盡，我雙手伸向了他的脖子。
不管你是否無辜，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
我一咬唇，剛要施力，外面傳來的聲音讓我大驚。
“這件事你看着辦……”仲辰邊和默佳說話邊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已經坐到凳子上的我很是意外：“雅綸？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扯起嘴角：“剛才我路過聽到聲音以為他醒了所以進來看看，結果……”
我回頭瞥炎莨一眼：“是我聽錯了。”
比起仲辰，我感覺更難應付的是默佳那像是會看透一切的眼神，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回避他的目光問仲辰：“這麽晚了你們怎麽還不休息？”
“哦。因為要安排一些瑣事。”仲辰對默佳道：“就這麽定了。”
“是。”
默佳退下去之前還不忘瞥我一眼，這讓我很心慌。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我也走了。”我吃力掩蓋着自己的心虛站起身，擡起頭來發現仲辰驚訝地看着我，我心帶疑惑，随即意識到他不是在看我。不祥感油然而生，我轉過身去，就在我身後幾步之遙的床上，原本應該還在昏睡中的炎莨竟然坐了起來。
一萬多的字，修改再修改，終于貼上來了……
不知不覺已經第十四章了，哈哈，要為自己加油^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