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回:告別
第二十回:告別
美咲打電話的手在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不管過去多少年都不會忘記的父親的身影:“為什麽我爸爸他!他不是!”
“冷靜點美咲,”降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只有死人才能找到死人。”
是啊,就和零哥找秀一先生時用的方法一樣,只有已死的人,才能找到已死的人。什麽啊,最後我還是只有一個人嗎。美咲抱緊了自己的膝蓋,随手将手機摔到沙發的縫隙之中。
況且,如果被組織發現,那一定會讓昴先生陷入危險之中。
“美咲?去吃飯嗎?”
“嗯。”強打起精神,他朝現在最喜歡的人用力地點頭,也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讓對方發現了些什麽。
一花像姐姐一樣撫摸着他的頭,卻什麽也沒有說,盡管如此,美咲還是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撒嬌,他拉着一花伸出的手臂,将自己的頭埋進了一花的胸口,像是小孩子一樣,将自己的軟弱暴露無遺。
“一花,問你個問題,如果你很喜歡的人,要利用另一個你喜歡的人,并且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會怎麽做。”
他指的是安室先生嗎?一花思考着,她揉着美咲軟軟的頭發,許久後,她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是為了正義或者...更遠大的利益,我不會阻止吧,雖然會很痛苦,但是我應該會呆在自己該呆的地方,緊握着雙手祈禱雙方平安吧。”
畢竟自己除了腦子好一點之外,什麽力量也沒有。
大約一個月後,四月到來了,高校開學的月份,櫻花盛開,飄落滿地,整個城市都像是變成了粉紅色的世界,代表着新的起點的月份中,發生了另一件大事。
“聽說了嗎。”萬事通趴在辦公桌的隔板上,她的電腦桌面上顯示着推送的新聞,手指放在鍵盤的某一個按鍵上,“十幾年前的見崎家慘案,現在被确定為是蓄意殺人,本來在國外的犯罪嫌疑人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在離追訴期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回國,現在已經被拘留了。”
“真厲害啊,那麽久的案子。”一花由衷地感慨着,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會知道自己為這個案子做出了多少貢獻,而目前為止,她并不能把這個案子和自己每段時間被要求做的事情聯系起來。
“萬事通。”
“有!”萬事通飛快地按下那個按鍵,桌面立刻切換到工作界面,完全看不出她剛剛并沒有在工作。
Advertisement
說話的茶杯從辦公桌上方伸出手,手中是一張寫着“邀請函”的賀卡:“我和紅茶六月結婚,就在發售日第二天,來參加嗎?這是給01的。”
邀請函打開裏面是《蒼空的旋律Ⅱ》的王國俯瞰圖,茶杯的角色穿着稻草人的衣服,而紅茶的角色穿着尤尼特的衣服,旁邊是二人的簽名和手寫的邀請文字。
“恭喜呀,不過你們動作也太快了點吧。就算到六月也才半年吧。”
“我和紅茶都覺得差不多了,結婚之後紅茶也會繼續上班,還請多多指教呀。”
結婚啊。一花一邊附和着茶杯和萬事通的聊天,一邊開始思考。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很遙遠的詞,但是實際上似乎又近在眼前,她并不懼怕,只是,難免會對未來發生的事情有些擔心。
“哎哎,說起來,01現在在和夕霧交往吧,”茶杯突然将話題抛到一花手中,“夕霧那家夥,上個月合同到期就辭職了,想不到居然是去準備當議員啊,那個只會寫代碼的程序員,真是想不到呢。”
給我向全世界的程序員道歉啊喂。
“姑且來說算是吧。”名義上是這樣,就是沒怎麽見到面,青梅竹馬的家夥現在正在給自己父親做秘書,每天都空不出多少時間說話,經常覺得自己還是單身。
“議員啊...聽起來真厲害呢。”
“夕霧可是我們三兄弟中動作最慢的,快點讓01做我嫂子啦。”萬事通惆悵地拖着下巴,她的左手無名指上閃爍着結婚戒指的光芒。
毫無特點的非常普通的一天,一花惬意地想着,之前突然到警視廳工作的事情仿佛夢境一般,對安室先生的戀愛的情感也随着時間變成了一段不算很糟糕的回憶。
這樣就好,和平又舒适的生活。
一花推開公寓的門,電視機前的沙發上,美咲端坐着,看見她回來後,突然跪坐在沙發上,鄭重地俯下身,他的面前是那把“小夜左文字”。
“怎麽了?”
“我今天想和一花告別。”美咲的頭抵着沙發的把手,“我要作為證人出庭,我想将這把‘小夜左文字’交給您。”
一花愣愣地關上門,她走近美咲。
“為了抓住這個嫌疑人,我和零哥都做了很多努力,我必須做出個了結,”他鄭重其事地說着,“我出庭就代表着,我必須為自己犯的罪付出代價。我,傷害了無數人,也剝奪過人的性命,這些是我的罪孽,我必須承擔,但是這把刀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從未用他殺人,所以我希望,能将它交給您,我不想讓它......被封存在黑暗中。”
“美咲。”一花拍着美咲的肩膀,少年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着,似乎在哭泣,她将少年拉入自己懷中,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背部,“好孩子、好孩子。”
少年無聲地哭泣着,眼淚浸濕了一花的衣服,他開始抽泣,斷斷續續地說着勉強成文的句子:“我...我終于...可以...可以為...他們...報仇了...爸爸...媽媽...哥哥...姐姐...”
一花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着,任由少年的抽泣逐漸變為號啕大哭。
一花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着,任由少年的抽泣逐漸變為號啕大哭。
鬧鐘的指針滴滴答答地行走着,日光燈,整潔的屋子,哭泣的少年,和抱着他的女性,時間在他們之間靜靜地流淌。
哭累了的少年,安靜地趴在一花的肩上進入了夢鄉,他的臉上帶着笑意。
第二天起,一花再也沒有在家中見過美咲,除了在桌子上靜靜地躺着的短刀外,一切都像是美咲到來之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