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還以為是湛凡，見到了才發現來的是容祭。
在還沒有見到仇瑜的時候塗漣就想過了，縱然已經把話說開，這三個哪個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只是通常這種情況下，來的人不是仇瑜的就是湛凡，他們兩個也必然不會第一時間跟他算賬，而是能分清楚輕重緩急，會先等別的事情結束再說。
容祭在這個時候出現……
塗漣的眼皮不禁不安地跳了跳。
他怎麽可能願意幫忙救人呢？不殺人都是好的了。
若說三人之中，難纏程度不相上下。
但仇瑜和湛凡做人好歹有底線，容祭則完全随心所欲，想到什麽做什麽，在他眼裏，人命根本算不了什麽，何況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塗漣毫不懷疑他如果鑽了牛角尖，說不定會要跟自己同歸于盡。
容祭還是以當時在川無峰的化名出現，一臉漠然的冷意。
塗漣有些頭皮發麻，但人都在面前站着了，趕也趕不走确實沒有別的辦法。
幹好有事情需要跟容祭确認，就算今天不見面，改天找機會自己也要見他的，主動來找他也免了他的糾結。
“怎麽？見了我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都不用細品，這話絕對只有一個意思，就是諷刺。
塗漣思考再三，剛準備開口和和氣氣地跟他打聲招呼，眼前多了個人影，隔在他們兩個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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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瑜像個炸了毛的小動物，對容祭怒目而視。
容祭看着比他大度些，面上瞧不出生氣，言語間卻不失惡毒。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第一個……呵，若你能穩穩當當讓他收心，根本就輪不到我。他抛棄你心甘情願圍着我打轉盡心竭力地照顧我為我做了許多事，是因為你什麽都給不了他？現在隔着我們兩個有什麽用？”
塗漣見證了仇瑜在聽到對方挑釁的話語之後，拳頭攥緊又放開又握緊了的過程。
仇瑜确實在思考容祭的話，他回過頭來看向塗漣。
這小子如今沒有之前那般沖動了，還知道在盛怒之時找對源頭。
“師兄，你為什麽……”
“我有事要問他，很重要，你先回避一下。”
仇瑜那雙漂亮的滿含震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塗漣，塗漣默默咽了咽口水，“正經事，我真的有事要問他。”
塗漣把容祭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随手劃下結界，容祭看他做完這一切，冷笑了一聲。
“你還真狠得下心，對付菡也能這樣收放自如嗎？”
沒他說的那麽容易，塗漣腦中一直閃過剛才仇瑜悲憤凄然的表情。
他很清楚對仇瑜也好，湛凡也罷，當然對容祭也是一樣，放不下是真的放不下，但那都是因為內疚。
付菡是個變數。
塗漣甚至想過到了真的能回家的時候，他是不是會變得很舍不得。不過那時候原主回來了，付菡應該根本不會在意他。
他閉了閉眼睛。
“我們在你很小的時候見過面，你還記得嗎？”
這個時候了他都沒有忘記付菡給他搭好的人設。
容祭微愣，繼而堅定地搖頭：“不可能。”
塗漣安靜地看着他反駁。
“如果我們在很久之前就見過面，我不可能不記得你。”
意料之中的事。
原主身上的謎團還有很多，不止這一個。
他驟然靠近容祭，“把衣服解開讓我看一眼。”
容祭下意識後退半步，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之後，像是氣笑了。
“司慕，你當我是什麽人？怎麽？付菡不在，就覺得原本在你心裏已經一文不值的我也值得你花一點點時間玩弄一下了？不是要把我推得遠遠的嗎？”
塗漣聽了他的話，臉從脖子處紅到了耳朵尖兒，“你在胡說些什麽？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口的位置。”
容祭的臉色變換了幾次，看他神色如此認真，狐疑地開口問他：“看什麽？”
塗漣懶得跟他解釋，經過剛才會讓人産生遐想的誤會，現在也沒什麽需要解釋的。
他直接自己動手，拉開了容祭的衣服領口，容祭避之不及，根本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想要反抗的時候，衣服已經被他扯開了。
沒有那根紅線。
白皙的皮膚之下，那顆心髒正安安穩穩地跳動着。
因為主人的情況，心跳速度有些快，容祭一開始是震怒，但見他真的只是看着他心髒的位置，又生起氣來。
他拍開了塗漣的手，後退半步，“你到底想看什麽？”
塗漣看向容祭的眼睛：“你小時候，心髒位置有一根紅線是嗎？”
無視容祭驟然淩厲的目光，塗漣還在說話：“時隐時現，就像要把你的心髒包裹起來一樣。”
“你怎麽會……”知道？
“我見過。”塗漣輕嘆一聲，轉身走了兩步，背對着他停住：“我是真的見過。那天夜裏，你我還在蒼木山的時候，我去找你，想問問同根術的事，你喝醉了，不省人事，突然間我就被帶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見到了小時候的你，後來我才知道，那裏是維神門，你跟我說，你出不去，然後給我看了你胸口的東西。”
容祭死死地盯着他，應該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還在說謊，畢竟眼前這個人毫無誠信可言，謊話随口就來。
但如此具體，會是謊言嗎？
“只要是維神門的祭品，都有那樣的标記，不止我一個，你故意說這種話诳我，又想做什麽？”
“我沒有诳你。”
塗漣轉過身來，發現容祭的衣領處還是那樣敞開着，他本人似乎毫不在意，正在專注消化他的話。
他走近了，習慣性地幫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容祭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塗漣意識到行為不妥，那雙手剛要離開，就被容祭握住。
“我不想知道了。”
塗漣想收回自己的手，容祭握得很緊，聽他這麽說，塗漣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只好先看向他。
“這些事我都不想探究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當初接近我的理由。你是塗漣也好，是司慕也罷……”
塗漣感覺到了某種危機，他蜷縮着手指想脫身，容祭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當初跟你說過的，招惹了我，就要負責，我是從閻羅殿生生捱着好不容易爬回人間的，你答應過會永遠照顧我，你食言了沒關系，我也可以照顧你的，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塗漣驚慌失措，容祭面對他從來沒有這麽好脾氣的時候。
唔。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有的，他們相處到中後期，也曾柔情似水過，但那都是假的。
虛假的美好時光，容祭卻視其為珍寶。
塗漣不顧自己或許會受傷，使勁兒掙脫開，收回了自己的手。
容祭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發呆。
塗漣心軟得一塌糊塗，方才如果容祭不松手，他可能真的會受傷，最後關頭，容祭還是放開了他。
這些日子裏他變了很多。
“為什麽？”他似乎在喃喃自語。
因為我根本不喜歡你。
塗漣原本想這麽說的。
但還是沒有敢這麽直白，也不忍心。
對容祭來說，快刀斬亂麻沒有用，他得自己走出去才行，否則直白的言語只會換來他的不理解和後續無窮無盡的歇斯底裏。
“我們以前見過，但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你一點都不好奇這件事是怎麽回事嗎？”
“我不在乎。”容祭臉色蒼白，聲音微微有些啞：“過去的事有什麽好在意的？難道弄清楚那些，你就能回到我身邊了不成？”
塗漣嘆氣：“你這又是何苦……”
“那你到底為什麽當初要對我那麽好？！”
容祭聲音大了些，卻更顯脆弱，“若是沒有遇到你，我從維神門出來就會死得悄無聲息，你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救我照顧我？”
仔細聽，似乎中間還夾雜着一點哽咽：“對我那麽好，說不要就不要，說喜歡別人就喜歡別人，你認為我就是一個冷血的怪物是嗎？知道你死去也會無動于衷找上其他人過完今後餘生，是這樣的嗎？所以你才走得那麽放心？以至于一轉身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是我滿足不了你嗎？你到底想要什麽？”
塗漣被逼得節節敗退，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你冷靜一點……”
“憑什麽？！憑什麽你說什麽我就該做什麽？！”
容祭單薄得就像一張紙，風一吹就能随風而去似的，塗漣想拉住他，擡手反應過來不該如此，剛要放下，被他握在手裏。
“我都說了不計較了，為什麽不能跟我重新開始？”
他的聲音變得又輕又軟，帶着乞求的意味。
塗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有些冷酷地把手抽了回來。
“因為我已經不喜歡你。”
塗漣看着那張姣好的臉又白了三分，嘆息着道了好多次歉。
“騙了你，惹你生氣，都是我不對。你若覺得殺了我解氣，等我忙完這一切後，等着你來殺。”
他對容祭笑了下。
“放心，這次決不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