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隔日，蘇夢枕又與楊無邪等人議事。
随着立夏的臨近，此次主要就是部署立夏之約，怎樣安排人員，聽從什麽樣的指令，什麽時候撤退，什麽時候進攻等等。幾人讨論完了之後，楊無邪和師無愧負責傳令安排，而王小石則負責跟随蘇夢枕，在蘇夢枕迎戰雷損時，拖住狄飛驚和其他人。
聊完了各項人員安排和調動情況後，楊無邪提起了近來江湖中的傳聞，兩個傳聞均與淩輕煙有關。
第一個，自然就是樓主夫人的傳言。
蘇夢枕雖然在他與師無愧面前坦然承認過對淩輕煙的愛慕，但是這個傳聞其實對淩輕煙是非常不利的，因為針對蘇夢枕的人會想辦法先針對淩輕煙。在許多人眼裏，女人總是比男人好對付的。
當然，如果他們這麽想了，那就大錯特錯。就連蘇夢枕也不知道，他若是盡全力與淩輕煙一拼，會不會全身而退。
因着這個原因，蘇夢枕已十分克制，除行針外已很少與淩輕煙接觸。
但他發現無濟于事，他們在花家別莊就已被人傳起了流言，回到了京城，自然更甚。
第二個，自然就是淩輕煙的身份。
楊無邪道：“這些傳聞的來源很難追查。”
王小石看了看二人，總覺得他們兩人仿佛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但是他隐約也能察覺到大哥對淩輕煙的不同。
蘇夢枕道：“今日便告訴樓內兄弟這些事情不可再傳。”
其實他也知道，流言蜚語根本阻止不了，因此也只是提了一句。
但他不否認，其實便是一種承認，王小石已經知道，原來蘇夢枕是喜歡淩輕煙的，他雖然早有猜測，但真的被證實了，多少也是有些失落。
不過想想也是，像淩輕煙那樣的女人，沒有男人不會喜歡，只有夠不夠本事喜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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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慚形穢，只将這份朦胧的感情藏在心中。
“關于她的身世。”蘇夢枕又問道，“你查到了些什麽？”
自他知道淩輕煙可能是雷損女兒之時，就已安排楊無邪去調查。楊無邪領導的信息處有分布在各地的消息來源，因此江湖事鮮少有他們不知道的。
楊無邪道：“我們已查到清心居士的确就是關昭娣，她當年被雷損驅逐，最初隐姓埋名了一陣子，後來隐居在昆侖荒唐林，再遷至蜀山，沒有人知道淩姑娘是不是她的孩子，她在荒唐林時，就已經帶着淩姑娘了。”
蘇夢枕點點頭，又問：“那絕情谷？”
楊無邪道：“的确有絕情谷，谷主避世已久，與萬花谷有些聯系。谷內現沒有太多人，自給自足，與世無争，無需過度關注。”
蘇夢枕知道楊無邪查到的絕不止這些，否則他就不會鋪墊這麽久。
果然，楊無邪又說道：“關于雷損為何知道他有一個女兒的事情，還要從關昭娣說起，三年前，有人給雷損遞了一幅畫和一封信，在那封信中，關昭娣告訴雷損，她生下了雷損的孩子，并且将她教育成了一個合格的殺手，專門殺姓雷的男人。雷損收到信之後，曾派人去找過關昭娣，但并未找到，也自那時起，雷損未曾給雷純半點權力，導致雷純離家了許久。”
楊無邪說完這些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一下子太多的信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少頃，王小石說道：“真的有母親會這樣教導孩子嗎？”
蘇夢枕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關昭娣恨雷損，她想讓雷損的骨肉去殺了雷損，倒也合理。”
合理倒是合理，但是将孩子當做工具來用，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
王小石道：“也可能關昭娣只是在騙雷損，因為這樣一來，雷損就不會對淩姑娘下手，但淩姑娘卻可以對雷損下手，豈不是更精妙。”
蘇夢枕咳嗽了兩聲，眼中也帶着幾分笑意，“我也是這樣想。”
師無愧問道：“那如此說來，其實連雷損也不知道淩輕煙是不是他的女兒了？如果他不确定，那天為何要停手？只是怕誤傷麽？”
蘇夢枕沒有說話，因為所有這些都是猜測，猜測的東西不易過度演繹，反而會造成更多的誤會。
王小石道：“姑且不提到底為什麽，這個消息卻不應該傳出來。”
的确如此，因為金風細雨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只有三人，這三位誰也不可能去傳播這樣的消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六分半堂自己傳出來的。
“傳出這樣的消息，對淩姑娘非常不利。”楊無邪道，“雷放可能因為雷純的指示暗殺淩姑娘，後續就會有更多的人接受指令來行刺，淩姑娘恐怕會成為這場争鋒中的核心人員，只要控制住她，甚至可以撬動兩個幫派。”
蘇夢枕道：“或許這個消息就是雷損自己找人放出去的。”
兩日後，蘇夢枕邀請淩輕煙一道去了大相國寺，理由是在決戰之前要祭拜祭拜。
淩輕煙其實并不會問蘇夢枕為什麽要與她同去，她只知道蘇夢枕邀請了自己，而她也有些興趣想要去看看，于是就答應了。
她并不覺得自己單獨與蘇夢枕同游相國寺有什麽不妥，可其他人卻并不這樣認為。
蘇夢枕作為金風細雨樓的一把手，淩輕煙作為近期江湖重點關注人物，兩人剛一離開金風細雨樓，他們一道前往大相國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這看在別人眼中，便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感情好的蜜裏調油。
兩人乘坐馬車一同前往，馬車寬敞，坐兩人綽綽有餘，中間還有一個小桌子，擺上了茶水和一些小糕點，都是淩輕煙近來喜歡吃的。
自淩輕煙入京以來，她的生活起居就是小環在打理，所以其實她每日在做什麽，想吃什麽，只要蘇夢枕願意，他就會知道。但是蘇夢枕也只問過小環關于飲食方面的喜好。
馬車慢悠悠且平穩的在街上駛過，淩輕煙撩開了簾子朝外看去。
她雖然喜歡清靜，但并不排斥熱鬧，市井煙火也讓她覺得新奇又着迷。
她看風景，蘇夢枕在看她。
其實完全可以置備兩輛馬車，但是他沒有。
他也有私心，想要與淩輕煙同游，想要淩輕煙不單單将自己當做一個病人，而是朋友，或者比朋友更加親密一些。
但是他總是不敢開口，因為他怕淩輕煙會反問他一句，什麽是朋友。
如果淩輕煙真的這樣問了，他一點都不會意外。
今日天氣很不錯，雖然快要立夏，但是一點都不熱，清風徐徐吹來，還有一些涼意。在他們到達山下時，太陽躲進了雲裏，想必午後會有一場雨。
馬車停了下來，蘇夢枕先下了車，然後伸手去扶淩輕煙。
大相國寺作為開封府最出名、最大的寺廟，香火非常旺盛，因此進香的人也是絡繹不絕。蘇夢枕這輛豪華的馬車剛一停下，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關注他的自然不是什麽平民百姓，百姓頂多是看兩眼就走了，他們向來不敢多看這樣的大人物，怕一個不小心就沒了命。更何況現如今憂患重重，普通百姓整日憂慮吃不吃得飽肚子，壓根對這些大人物的愛恨情仇沒有興趣。
但從馬車中下來的女子卻讓許多人停住了腳步。
不管是普通的百姓，還是不普通的百姓，都看了過來。
蘇夢枕隔着衣袖牽住了淩輕煙的手腕，盡管當他看到那似白玉一樣瑩白的手時，他真的很想握上去。
他注意到了周圍的視線，側身擋了一擋，然後拿出了一頂帽子。
一頂戴着面紗的帽子。
這種帽子其實很常見，許多人走江湖不願意被人瞧見模樣，總是會戴一頂這樣的帽子。
淩輕煙有些納悶，“現在沒有太陽。” 不僅沒有太陽，還很涼爽。
蘇夢枕說：“可是這裏人很多。”
淩輕煙不明白，有許多人和她需要戴帽子有什麽關系？
蘇夢枕又說道：“許多人都在看你，這樣不好。”
他親手替淩輕煙戴上了那頂帽子，面紗遮住了她清麗的容貌，于是原本明裏暗裏投射過來的視線便都掩去了。
但與此同時，淩輕煙樓主夫人的身份似乎坐的更實了一些。
兩人從山下一路走到了山門口，邊走邊聊，雖然都是蘇夢枕在起話頭，但是淩輕煙也從未讓他冷場過。
這已經是很難得，若真要問淩輕煙現在關系最好的朋友是誰，一定是蘇夢枕。
可是人總是貪心的，他起初只想與淩輕煙說一兩句話，真說上了話，就想成為朋友，成為了朋友之後還想成為更特殊的存在。
蘇夢枕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有很強烈的占有欲，希望成為淩輕煙心中最特別的那個人。
大戰結束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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