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佟貴妃薨!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前往漳州的路上,穆煜行除了更沉默了一些,似乎并沒有什麽異樣,可他越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越讓人看的難受。

蘇清和被八守求着去安慰一下剛失去母親的宸王殿下,可這種事讓她怎麽說。

“飯還沒做好,你先喝點湯墊墊肚子吧。”蘇清和把手裏的湯塞進穆煜行,“喝點吧,你早上都沒吃早飯。”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穆煜行神色間少有的透着些許迷茫。

雲凡的事情在隊伍裏也不算是秘密,大家也沒有刻意隐瞞她。

雲凡原名昙風銘,二十多年前被指勾結大庸害死先皇太子的鎮北王昙伊古将軍的嫡孫,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但佟貴妃娘娘的事似乎就是因他而起。

“貴妃娘娘這麽做,總有她自己的理由。”

“每個人做決定的時候總有所考量,本王也一樣,可是本王現在後悔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蘇清和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哽咽。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蘇清和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抱了抱這個讓她感覺無比哀傷的男人:“一切都會好的!”

這個短暫的擁抱短的讓穆煜行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實實在在溫暖了他此刻冰冷的心。

“謝謝!”穆煜行伸手揉了揉蘇清和的腦袋,“我沒事!”

“那個,快開飯了,別一個人靜太久,一會兒就沒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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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煜行聽着她拙劣的理由,這裏餓了誰也不會餓了他,卻還是含笑點頭:“知道了!”

這一路有驚無險,昙風銘在幾日後便和他們分道揚镳,半個月後一行人抵達漳州,而在此期間一封密信的拓本悄然出現在大庸各州。

這是一封二十多年前的信件,是當時還是皇子的承德帝寫給大祁皇帝的信件。

信中透露了當時的戰略部署,并稱将以柯家将軍的人頭作為合作的誠意。

若這密信若是屬實承德帝當年通敵叛國,謀害先皇太子的罪名便坐實了。

這封信件的內容開始只是在坊間流傳,直到謝老先生發聲才在仕子間流傳開來。

據說謝老先生是見到了真跡,心痛難耐才公開表态。

謝老先生在先皇期間曾是諸位皇子的老師,後來更是成為少傅,先皇太子薨後才隐退,之後便在泉州設立私塾,教書育人。

謝老先生無論是在政壇還是文壇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更重要的是身為陛下曾經的老師,他不至于将字跡錯認,他的發聲幾乎算是坐實了這封密信的真實性。

一時間衆說紛纭。

天下人都在等着承德帝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沒有等來承德帝的解釋,卻等來了剛剛去世的佟貴妃生前留下的遺書。

遺書中闡述了她發現已經圓寂的前國師仁慧大師留下的手劄,其中提及承德帝先是與大雍勾結害死先皇太子,後将傷心過得的先皇毒害,實乃亂臣賊子。

佟貴妃自知命不久矣,生前便将信件分別給了數個仆從,希望有一日真相能大白于天下。

與此同時北方嶺州出現鎮北王遺孤的消息,當初的鎮北王便是以通敵叛國謀害先皇太子的罪名被滿門抄斬。

雖然當年确實有很多人疑惑,為什麽鎮守北方的鎮北王會和西南邊境的大祁勾結,可在所謂的“證據确鑿”面前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而如今一切都指向承德帝,既然通敵叛國者另有他人,鎮北王府的冤屈自然得以平反。

雖然鎮北王府二十多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可當年鎮北王府滅門之後的嶺州各方勢力盤踞,民不聊生,是以并未有人能代替鎮北王成為嶺州新的衛冕之王。

鎮北王在嶺州的威名猶在,如今的各方勢力不少都是鎮北王麾下的諸位将軍,在消息傳來後紛紛上書要求皇帝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北方的軍隊一時間軍心渙散,就在這個時候宸王自立為王,漳州齊心誓與大雍勢不兩立,要為佟貴妃讨一個公道。

四方亂起,承德帝如今能依仗的就只有柯家和柯家手中的軍隊,當日便下旨令柯家領兵前往漳州平亂。

卻不想柯家老太爺直接抗旨。

随後柯老太爺直接帶着柯家衆人跪在了宮門前:“當年我柯家老五與先皇太子一同埋骨他鄉,我柯家無怨無悔。

柯家世代領兵,每一位柯家兒郎多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準備,可是卻不想我兒沒有死在敵人手裏,死在了皇上的算計之中!”

“于情柯家不願替仇人守衛國土,于理柯家不可不尊聖命,請聖上治我柯家抗旨之罪!”

柯家老爺子這番話直接将承德帝架在火上烤,一時間進退兩難。

柯家如今在京都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纨绔稚子,這些人在京都就是質子,可如今這些質子公然宣稱要抗旨不尊,還自請治罪。

承德帝恨不得将宮門前的柯家衆人一并拖出午門斬首。

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只要他一動手,柯家必反!

他只要下旨拿下柯家衆人,便是在逼反柯家。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一群亂臣賊子!”

承德帝怎麽都沒想到雲凡會是當年那個孩子,仁慧居然瞞着他把他的仇人養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麽多年。

還有佟如煙那個賤人,這些年他對她難道還不夠好麽?

她讓自己戴了那麽多年的綠帽子,讓他有苦難言,這樣還不夠,臨死都不忘給自己擺一道。

她倒是好,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成為那個孽障的累贅,可卻讓他的江山岌岌可危。

想到已經下葬的佟如煙,承德帝恨不得再把她挖出來鞭屍才解恨。

如今的他可以說是衆叛親離,這都是拜這個賤人,和她的兩個兒子所賜!

當年他就不該有婦人之仁,就該讓她和鎮北王府一起在地下團聚,若是那樣哪裏還會留下如今的隐患。

還有蘇家,那個蘇清雲,什麽鳳命,全是騙他的,這些人一個個處心積慮的欺騙他。

對了,還有蘇家!

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人給忘了!

蘇家的蘇清和現在可是穆煜行的王妃,沒有了佟貴妃,他不是還有蘇家,那個孽種不是重情義麽,他倒是要看看他會不會眼睜睜看着他的岳家因為他滿門落罪!

“去,把蘇仕榮宣進宮!”

“陛下,蘇相和一衆文武百官此時正和柯家老爺子一起跪在宮門前,奏請陛下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一旁的大太監說話都帶着顫音,都說伴君如伴虎,此時這位處在暴怒中的皇帝随時有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陛下可能會因為諸多顧慮不對文武百官動手,可要取一個奴才的性命卻再簡單不過。

“全都是廢物!”承德帝一腳踹開了身邊的太監,“朕養着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養心殿內的宮女太監一個個噤若寒蟬,平常巴不得在天子面前多露露臉的人,此時全都趴伏在地恨不得把自己滾成個球沒人能注意到才好。

“陛下息怒!”就在此時蘇清雲端着參湯走進了養心殿。

“你來做什麽?”現在承德帝一看到蘇清雲就恨不得上去掐死她,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要不是因為他,他不至于被算計的這麽狠。

鳳命,就她這樣也配麽!

“臣妾自然是想來為陛下分憂。”蘇清雲壯着膽子躬身上前,“陛下現在就算再生氣也無用,不如讓臣妾去求一下父親,只要文武百官是心向聖上的,一兩個亂臣賊子又能奈您何?”

蘇清雲的話奇跡般地安撫了承德帝狂躁不安的心,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告訴他現在的局面并不是無解,可是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事情在朝着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告訴他還能補救。

雖然不認為這女人能幫自己什麽忙,可好歹也算是目前唯一不對着他或是逼迫或是唱衰。

“難得你有心了,這事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蘇清雲壯着膽子迎上承德帝的目光:“陛下,臣妾确實不懂什麽國家大事,臣妾只知道臣妾如今貴為雲妃,受人敬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您賜予的,只要能幫到陛下無論讓臣妾做什麽,臣妾都願意!”

“愛妃真當朕這麽好糊弄麽?”這話說的倒是漂亮,可漂亮話誰不會說,他這輩子聽多了這樣的話,更何況現在的承德帝不可能輕易再相信任何人。

他狐疑地看着蘇清雲,似是在衡量這女人說的幾分真幾分假。

“想必陛下也知道臣妾與臣妾那位五妹妹的過節,她似乎天生就和臣妾八字不合,之前就因為她臣妾多翻遭難,如今更甚,臣妾剛當上雲妃,她的丈夫就造反了。

臣妾這輩子就想看她得到報應,要看着她與那亂臣賊子身首異處,所以現在臣妾和陛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看着眼前這小女人說起她自己的妹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深仇大恨。

蘇清雲進宮前所有的事情承德帝都查了個清楚,自然知道她和蘇清和的過節,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姑娘家的争風吃醋,不過看樣子他還真的是小瞧了女人的狠。

果然最毒婦人心。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愛妃會有看到他們身首異處的一天的!”

“謝陛下成全!”

“依愛妃所見,目前的情況何解?”

“陛下乃是我大雍帝王,是這天下之主,也是正統,某些人拿着前朝時候的事擾亂軍心,不過是想亂了這天下好謀朝篡位,如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只要有人願意游說各方必然能讓衆人看清賊人的真實嘴臉!”

“愛妃認為何人合适?”

“臣妾的父親雖然迂腐,可卻有着一顆忠君愛國之心,臣妾相信只要他想通了,必然會願意為陛下分憂解勞!"

“如此甚好那就麻煩愛妃去勸說一下蘇相,他向來忠君愛國,想必是不想天下大亂的!”

“臣妾遵旨!”蘇清雲笑着将自己手中的參湯放到禦案上,“陛下,您這些日子太操勞了,喝碗參湯好好休息休息。”

“放這吧,朕一會兒再喝。”

“您看這才幾日的功夫您看着都憔悴了,莫要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傷了身體,只有您身體康健才是國之根本。”

“就你這小嘴跟抹了蜜一樣。”

“陛下,您取笑臣妾!”蘇清雲一跺腳嬌嗔道,“身體可是您自己的,臣妾不管了!”

“好了好了,朕喝了還不行麽!”承德帝從昨日開始便滴水未進,這會兒聞着參湯的味道确實有些餓了,喝了參湯又囑咐了蘇清雲幾句,感覺有些困倦,便把人都打發了打算在養心殿偏殿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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