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混亂

混亂

皇帝聞言，心裏頓時多了幾番疼惜。想到溫氏的美貌，想到自己這個可憐的女兒在民間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再想想其他的皇子公主過得富貴日子，皇帝便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有心補償。

“這些年苦了你母親和你了，你放心，朕這就派人把你娘移入皇陵。”想到溫氏，明貞皇帝便想到當年兩人情濃之時。

溫氏美貌，然而皇帝身邊也不缺美人，縱然那些美人在容貌上還是輸了溫氏一成。可是到底這麽多年過去了，皇帝也記不大清楚溫氏的容顏了，只記得溫氏是個難得的美人罷了。只是如今蕭楚楚出現在這裏，兩人又有七分神色，倒是讓溫氏的容貌在明貞皇帝眼裏越發地清楚了。

蕭楚楚聞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喜極而泣的樣子，最後又搖了搖頭。

“這是怎麽了？”嘉貞皇帝也只是覺得奇怪。

“父皇，娘生前……父皇，我們住在靈州那裏，靈州人傑地靈，出過不少能人異士，早年鬧饑荒，有不少人逃到了靈州。我娘生性善良好施，施舍過不少人，甚至許多出家人。娘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盼着能和父皇團圓，第二件便是女兒日後能有一個依靠，最後一件事便是溫家平平安安。早年來過一個化緣的高僧，高僧一眼就說出娘的大限之日，還指出了，倘若娘親葬在那裏，便可早日輪回，和父皇您再續前緣。娘當時雖然不信，卻因為思念父皇，便應下了。未曾想，娘親過世的日期時辰，和那高僧說得絲毫不差。因此，為了能圓娘親一個念想，請父皇不要牽動娘的墳墓。”蕭楚楚說道。

這麽多年，确實有不少逃難者逃到了靈州。她們孤兒寡母的沒什麽地位，可是外祖一家在靈州是有名望的鄉紳。再加上靈州富庶，外祖一家家境殷實，因此母女倆的日子過得不說多麽好，卻也衣食無憂，還有餘力施舍窮人。但凡有僧人前來化緣，她娘都不曾吝啬。這些年兵荒馬亂的，那些人到過領走，皇帝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出來。

明貞皇帝聞言還有機會能和溫氏再續前緣，也不再提什麽葬入皇陵的事情了。想着和溫氏溫存的愉悅，嘉貞皇帝便有幾分坐不住。

“還有這等奇人？”皇帝有些驚異。

“具體的女兒也不知，女兒那時年幼。只記得娘多問那僧人，僧人卻不肯說。那位高僧走得急，連法號都沒有留下來。”蕭楚楚說道。

“也好，你先好好休息，朕還有事。”嘉貞皇帝說着，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蕭楚楚只覺得奇怪，難不成是她說錯了話不成？不過，見皇帝不再提給她娘移墳的事情，蕭楚楚松了一口氣。

蕭楚楚可是知道的，她娘可是不願意讓自己葬入皇陵的。她娘有手段瞞了皇帝這麽多年她們母女的去向，若是有心，早就入宮了。

還沒到晚上，蕭楚楚便明白了明貞皇帝為何會那般急着離開。原來是皇帝寵幸了一個姿色不錯的宮女。蕭楚楚立馬就明白了，她那個便宜爹分明是在想到她娘的時候動了色心，因此臨幸美人去了。蕭楚楚頓時就覺得，她娘不入宮真是太英明了。

事實上，蕭楚楚也明白她娘為何會把她送到宮裏。這些年，溫家對她們母女雖然不是多好，卻也不曾虧待過。只是，溫氏在的時候還好，溫氏若是不在了，蕭楚楚難免被人欺負。就算是溫家二老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多疼愛她這個外孫女一番，可是若是涉及到人家親孫子，她這個外孫女兒還不得往後靠？否則她也不會差點兒被溫忠儒欺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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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這些年來，天災人禍不斷。靈州那裏現在還好，日後誰知道又是個什麽光景。這麽多年來，那些逃難者，蕭楚楚也見過不少。保不齊哪日溫家就得舉家逃走。倒時候哪有她的位置？

她跟在皇帝爹身邊，好歹也是個公主。她一個母族不顯的公主，再加上皇帝爹的愧疚，未必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只是……蕭楚楚苦笑，她娘再聰明，也猜不出她這個便宜暴君爹會是一個亡國之君。不過，想來她娘也是知曉大岳的王朝不能長久了，這才讓她尋一個腦子好使的清流之家嫁了。不過，現在可好了，她是亡國公主，命也只比明貞皇帝多三天而已。

蕭楚楚喜歡八卦，她可以記不住歷史考試的基礎知識，卻能記住每個歷史人物的八卦。曾經蕭楚楚還犯糊塗，在考試卷上自己聽到的八卦寫了上來。打那以後，歷史老師就再也不會在課堂上給他們說一些歷史人物的八卦了。

蕭楚楚才進宮，什麽人手都沒，自然也不清楚皇帝臨幸哪個宮女了。再者，在這皇宮之中，皇帝臨幸宮女，實在算不得新聞，後宮裏的人都習以為常了。怎奈，皇帝前幾天，剛寵幸了一個舞姬，甚是喜愛，還給了人名分。更是一連幾日寵幸那舞姬，以至于舞姬有些無法無天了，竟然因為皇帝寵幸了一個宮女，就打鬧起來。

皇帝糊塗，魏皇後沒太多心思打理後宮，倒是讓不少宮人看了熱鬧。連蕭楚楚也清楚。宮女見蕭楚楚對這些事情感興趣，更是積極地打聽這些趣事兒，給蕭楚楚解悶。

皇帝素來喜歡這種女子為他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巴不得宮裏民間都傳遍美人為他傾倒的事情。可是這一次，那舞姬竟然把宮女的臉劃破了。而宮女見狀，也不堪示弱，把舞姬的臉也劃破了。

美人為他吃醋，皇帝自然高興。可是把臉都劃破了，皇帝自然不喜歡了。一瞬間，兩人都失了寵了，轉眼就去寵幸其他妃子了。最後皇後出的面，舞姬已經有了名分，便打入了冷宮。宮女連名分都沒有，直接遣送出宮了。

“公主，這後宮裏被寵幸過沒有名分的宮女不少，若是犯了錯，娘娘就會把人趕出宮去。聽說啊……”宮女香兒輕聲道，“聽說皇後娘娘心裏嫌棄後宮美人太多，花銷太大了。”

蕭楚楚聽了，只覺得這個理由太強大了。

“這種事情，日後不要再說了。”蕭楚楚神色嚴肅道。

“奴婢省得。只是公主也不需要太擔心，皇後娘娘沒空管這些的。”香兒寬慰道。

蕭楚楚一愣，皇後不會這麽無能吧？

第二日，蕭楚楚便見到了魏皇後派來的管事姑姑，說是要教蕭楚楚規矩。蕭楚楚本來還有幾分忐忑的，可是卻發現這個張姑姑不但不曾訓斥過她，反而對她格外地阿谀奉承。

蕭楚楚有些懵，這和電視劇裏演的不一樣。這個時候，皇後不得給她一個下馬威嗎？事出反常必有妖，蕭楚楚這些日子過得格外心驚。

“公主無需如此的。”香兒慣會察言觀色，“您是公主，還是陛下唯一晉封了長公主的女兒，誰敢得罪你？宮裏的那些公主，都跋扈慣了的。宮人可不敢惹。公主也不必擔心皇後娘娘。陛下有子二十多人，有女也二十多人，未出降的公主十餘人，陛下的妃子有名分的，更是數不過來。皇後娘娘每日要處理的宮務太多了，您又是個沒什麽威脅的公主，娘娘沒心思理會公主的。”

蕭楚楚聞言，倒是多少安下心來。雖然蕭楚楚并不信任這個香兒，只是她帶來的兩個人，都不熟悉宮裏。她目前也只能信任這個香兒。

蕭楚楚也沒忘記敲打這些宮人。

“你們記着，不論你們背後的有沒有人，有的人是誰，都要聽出，既然進了本宮的吉雲殿，生死便由不得你們。本宮好了，你們也好。倘若本宮出了事，你們都得受牽連。你們以為，本宮若是出了事，你們背後的主子能保下你們？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只要你們沒有二心，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直接和本宮說。本宮是陛下親封的長公主，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們應該省得。”蕭楚楚厲聲說道。

“奴婢明白。”

蕭楚楚剛敲打完這些宮人，便聽說皇後傳召。

這是蕭楚楚第一次見到這位魏皇後。魏皇後的容貌只能算是普通，眉眼間更是藏不住的疲憊。

“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了，便和本宮說。”魏皇後的眼中沒有絲毫慈愛，卻也沒有厭惡。

“多謝母後。”蕭楚楚乖巧的說道

魏皇後耐着性子和蕭楚楚聊了幾句，蕭楚楚看楚魏皇後不願意和她多言，正打算坐一個有眼色的公主，想要告退的時候，便聽到有宮人禀報。

“娘娘，廬陽公主和十三公主求見。”。

蕭楚楚看到了魏皇後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這是你的兩個姐姐，你也該見見的。”魏皇後說道。

魏皇後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吵鬧聲。

“母後，你要給女兒做主啊！”

“母後，你別聽七皇姐的，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兩個如花似玉身着華服的女子突然闖了進來。一個已做婦人打扮，想來就是已經出降的七公主廬陽公主。

“這是怎麽了？”魏皇後并沒有絲毫驚訝，仿佛這種事情每日都要上演一般。

“母後，七皇姐搶我未來的驸馬。”十三公主率先告狀。

“呸！什麽你未來的驸馬？五郎答應了嗎？十三皇妹可不能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就強搶民男吧？”

“你已經嫁人了，就要受婦道，別勾引我的五郎。”十三公主冷哼道。

“什麽勾引？我和五郎只是朋友。我傾慕五郎的才華，五郎也傾慕我的才華，我們兩個君子之交，十三皇妹少血口噴人。”廬陽公主争辯道。

蕭楚楚整個人淩亂了。這是皇室的公主？這真的是皇室的公主？公主養面首不是新奇事，可是也沒有哪個公主敢放在明面上吧？還有，這姐妹兩個搶男人，都搶到了皇後面前了？

蕭楚楚覺得，她的三觀被刷新了。蕭楚楚總算是明白，為何香兒會敢說出那番皇後沒空理會她的事情了。有這麽一堆糟心的妃子加公主，她要是皇後，她也沒心情理會一個剛入宮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