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像愚人節的玩笑
第35章 像愚人節的玩笑
後幾天的行程相對輕松一些,紀光山以前接觸過類似的活,對明苑、舊宮這些景區很熟悉,幫尹新蘭分擔了不少壓力。
和他們一起在京州轉了幾天,吃飯喝茶、欣賞風景,轉眼就到了分別的時候。
送走Emma一家後,紀光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開始整理這段時間的見聞。
翻碩畢業前需要積累足夠的翻譯時長,翻譯報告就相當于他們的畢業論文。紀光山覺得這段經歷非常豐富,是不錯的彙報素材。
休息之餘,他又登陸小破站看了一眼。之前給他打賞巨款的土豪粉絲終于回消息了:【不用退款,這些錢在我的經濟範圍之內。】
一萬塊差不多是普通學生大半年的生活費了。紀光山記得這位粉絲說過要出國讀研,不禁感慨這世上有錢人真多。
【上次沒來得及問,我唱的那首歌,你喜歡嗎?】
【很喜歡。】他的回答總是幹脆利落。
紀光山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追問:【你真的沒有其他要求?】
【為什麽這麽問?】
【我的歌又不值一萬塊。】紀光山坦誠地詢問,【你還想要我做什麽?除了見面都可以。】
對方沉默了一會,突然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短短一句話,字裏行間卻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嚴肅。對話框裏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感覺像是寫了一大段話又删掉了。
【沒事,你慢慢組織語言。】紀光山耐心地等着,心想如果真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面對素未蒙面的網友,或許更容易傾訴。
終于,他發來了一段很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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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幾天突然知道,我喜歡的人有抑郁症。他生病的時候很痛苦,又不願意接受我的照顧。我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了。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麽處理?】
抑郁症?紀光山看到這個詞的瞬間,搭在鍵盤上的手顫了一下:【你們現在是朋友關系?】
【對,但因為這件事,他開始回避我了。】
回避很正常,抑郁症病人大部分都很敏感。紀光山想,或許自己應該保持在網上積極樂觀的人設,告訴他不要放棄,愛能救贖一切。
可是……
想起高三寒假前最後一次見到同桌的場景,紀光山還是沒法睜着眼睛說瞎話,把剛打好的話一股腦兒地删掉了。
【抱歉,在這個問題上我沒法給你提供意見。】
【為什麽?】
【因為我不擅長和這類人相處,我沒法幫他們分擔痛苦,沒法猜測他們的心思,每次說話都要思考很久。】
甚至還要接受某一天,再也見不到他們的噩耗。
紀光山很清楚會發生什麽,看着兩人的聊天內容,無力地閉上了眼。
【所以你想勸我放棄?】
紀光山模棱兩可地答道:【或許這世界上有人能救贖他們,但一定不是我。】
對方沉默了一會,回複說:【我知道了,謝謝。】
紀光山知道自己并沒有能解決他的問題,又補了一句:【你可以找專業人士咨詢一下,不管怎麽說,談戀愛要遵循自己的本心,如果你打算和他開始,就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不要中途抛棄他。】
第四宇宙速度沒有再回複,紀光山點開他的頭像,發現他已經下線了。
不會打擊到他吧?紀光山心煩意亂地拿起水杯,灌了一口冷水,轉身躺到床上。
雖然這個回答很殘忍,但作為一個過來人,紀光山覺得自己沒有說錯。
或許是因為這幾天太累了,紀光山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回想高中的經歷,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連被子都忘了蓋。
不過這晚上紀光山睡得并不踏實,做了一整晚的夢,醒來時忘得一幹二淨,只覺得頭昏腦漲,嗓子也有點疼。
他沒有放在心上,吃了片潤喉糖就去學校了。
路上,他收到了姜哲衍的轉賬。因為超過兩百沒法發紅包,映入眼簾的就是一串冰冷的數字。
姜哲衍的留言更是簡潔得離譜,只有四個字:翻譯費用。
紀光山盯着屏幕看了很久,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眼花了。
反複确認了幾遍,他才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紀光山是學語言的,對別人的語言習慣也有一定的敏感程度。印象裏姜哲衍是一個嚴謹的人,無論是打字還是日常交流,都會用完整的句子。
涉及錢的問題,紀光山更加敏感了,給姜哲衍發消息:【最近休息得好嗎?】
對方沒有回複,紀光山看着手機左思右想,不小心坐過了站,白白繞了一個大圈子,跑得氣喘籲籲,差點上課遲到。
今天的課任老師還是他們院最嚴格的老教授。之前翻譯訓練時,很多同學表現不好,課後被叫到了辦公室,導致最近課上都死氣沉沉的。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拿着一面錦旗,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上周在國家博物館,我們班有一位同學給一對突發緊急情況的法國夫婦做了翻譯。人家大費周折打聽了一番,把錦旗送到我們學院來了。”
同學們聞言紛紛擡頭,互相看來看去:“我們班還有會法語的?”
“那天上午法語系有課,我們也在別的專業裏問過了,就差咱們班同學了。”老師拍了拍手裏的錦旗,“是哪位同學做的好事?快上來認領一下。”
雖說不少英專生的二外都是法語,但學過和能翻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聽老師這麽說,大家就更好奇了。
紀光山看着那面鮮紅的旗幟,不想大張旗鼓,打算課後找老師說明情況。
沒想到老師直接點了他的名字:“紀光山,我記得面試的時候你說自己有B2證書,對吧?”
紀光山見狀只能承認了。老教授熱情地招呼他上來:“別不好意思,你能學以致用,及時幫他們建立溝通的橋梁,在急救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謝謝老師的肯定。”在班上同學的掌聲中,紀光山強笑着接過了這面分量十足的錦旗。
整堂課,紀光山一半時間都在開小差。姜哲衍至今都沒有回消息,加上突然轉變的态度,讓他覺得有些不安。
下課後,同學們都紛紛湊過來八卦,問他那天好端端的去什麽國家博物館。
紀光山莫名心煩,不想提姜哲衍,随口說:“朋友介紹的,讓我去幫忙接待幾位外國客人。”
“你認識的朋友真多,這才剛開學幾個月,你的翻譯報告不會都寫完了吧?”
紀光山沒好氣地搖頭:“怎麽可能。”
還有同學說:“你每次都能找到這麽正式的活,分享一點經驗嘛。”
梁新覺試探道:“是姜學長?”
“不是。”紀光山背上書包,拿着誇張的錦旗走出了教室。
梁新覺看他這幅态度,啧啧幾聲:“行了,你們也別盯着他問東問西了,人家這是抱上大腿了。”
紀光山還沒走遠,聽到梁新覺陰陽怪氣的發言,氣得手一松,差點把錦旗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