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穩定因素

第56章 不穩定因素

紀光山的父母勤勤懇懇大半輩子,一下子收到這麽多錢,心裏不踏實,當天就去銀行開了證明。

等事情辦妥後,紀弘業給姜哲衍打了個電話,又鄭重地感謝了他一番。從銀行出來,看着原封不動轉回來的五十萬,姜哲衍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本想趁此機會說服紀光山,留幾萬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不過看他父母的态度,兩人非親非故,紀光山肯定也不會收這筆錢。

紀光山見他一直不說話,有些擔心:“還有什麽問題嗎?”

姜哲衍收回思緒,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們家的氛圍很好。”

畢竟在姜哲衍的接受教育中,從來沒有“原諒”的概念,一旦出現做得不好的地方,父親只會讓他自己反省。

夜深人靜時,姜哲衍偶爾也會想,如果不是長期來自家庭的壓力,自己或許不會弄出一身毛病。

紀光山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拍了拍他的肩:“往後看吧。再過幾年,等生活穩定了,和喜歡的人一起組建一個輕松的家庭。”

“好。”姜哲衍看向他,輕輕點頭。

紀光山迎上他的目光,突然有些不舍:“這周我要回老家一趟,去辦簽證。”

“這件事确實要盡快辦。”姜哲衍難得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畢竟你們八月底就要開學。”

辦簽證的流程并不複雜,紀光山整理好資料,和媽媽一起坐車去了市公安局申報。回家路上,媽媽提起借錢的事,說爸爸已經定好了餐廳,明天要請大伯家吃飯。

不過這頓飯注定吃得不好受。

大伯家一共兩個孩子。姐姐當年靠着紀弘業幫忙補課,考上了衛校,現在是鄉鎮醫院裏的護士,過得還算體面。二哥高中畢業後就沒再讀書,跟着大伯管理廠子。

紀光山的學歷雖然高,家境卻遠比不上他們做生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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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酒過三巡,大伯提起了錢的事:“二弟啊,我們家興山下半年就要結婚了,家裏得多備點錢。這次先借你們五萬應應急,你看夠了嗎?”

伯媽接着他的話繼續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家生意做慣了,借條肯定是不能少的。利息就意思意思,算三分,你們看怎麽樣?”

畢竟是求人辦事,紀光山的父母自然沒什麽意見,笑着點頭說好。

二哥也插了一嘴,拿着啤酒瓶,指向紀光山說:“說到頭,讀書不就是為了掙錢嗎?光山,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們家的好意。”

紀光山擡頭,尴尬地笑了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吃完這頓飯,他渾身都不是滋味。

回家後,爸爸安慰他說:“大伯說的話千萬別在心上,你二哥馬上要結婚了,他還肯借錢讓你出去讀書,總歸是要你好的。”

但在餐桌上都這麽說了,爸媽借錢的時候,私底下肯定受了更多的委屈。

這趟來去加上辦簽證的錢,又用了将近兩千塊。眼見花錢如流水,紀光山實在良心不安,又找托關系找了份家教工作,對方是一對即将中考的雙胞胎兄弟。

這樣一來,算上馮逸每周兩次的課時,他相當于一人打了五份工。整個周末都輾轉于三戶人家之間,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雙胞胎兄弟和沈舒涵的家庭都很健康,對老師也有應有的尊重,紀光山雖然很累,但至少不會摻和進別人的家事裏。

馮逸那邊還是老樣子,看着紀光山精心準備的教案,聽着他沙啞疲倦的聲音,完全不為所動。每次下課,還要纏着紀光山給他講翻譯的見聞。

紀光山接觸的科技論壇畢竟有限,為了順利唬住這小兔崽子,被迫看起了理工科的論文。

想起那對乖巧聽話的雙胞胎兄弟,紀光山甚至産生了跑路的念頭。

何宿似乎也看出了一點苗頭,這周的補習結束,主動提出請他到樓下的咖啡廳裏喝一杯。

等坐定後,何宿遞給他一本練習冊:“上周你請假回老家,我給他聽寫了單詞。效果很不錯,前天的模拟考及格了。”

紀光山接過本子,翻開一看,發現何宿竟然給他聽寫了三輪,還罰他抄了五遍錯詞。到最後一次,正确率有了質的提升。

他驚訝地看向何宿:“馮逸居然願意聽話?”

“嗯……”何宿放下咖啡,靠進沙發裏,恹恹地揉了揉眉心,“相比他媽媽,馮逸或許更認可我一點。”

“真是辛苦你了。”紀光山想起上次馮逸罵人的場景,估計何宿也沒少受氣。

“不用客氣,教育本來就應該是老師和家庭共同努力的。”何宿心平氣和地擺了擺手,“總之他媽媽知道後很開心,想再給你加一百塊錢,幫馮逸補到高考結束。”

“可這明明是你的功勞。”紀光山連聲搖頭,心想兩小時650塊錢,這都快趕上名師的價格了。

“這是他媽媽的意思,我只負責傳話。”何宿從包裏拿出一份新合同和一個鼓囊囊的信封袋說,“這是試用期工資。”

紀光山打開信封數了下錢,确認無誤後收進書包裏。

何宿指着正式合同說:“教馮逸不容易,你願意留下來,也算是幫了我們家大忙。”

紀光山确實有過跑路的想法,但是看着眼前的天價補課費,以及何宿的努力,最終還是向現實妥協,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何宿拿到新的合同,随手翻了兩頁:“不過光山,方便問你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紀光山點了點頭:“你說?”

何宿收起笑意,認真看向他:“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紀光山的臉色頓時一僵:“怎麽想到問這個?”

何宿面露歉意:“我無意冒犯,只是感覺你好像很急用錢。我想如果是很好的朋友,他們也會幫你渡過難關吧?”

這句話的意思,莫非是看出了自己和姜哲衍的關系?紀光山想起初次見面時,在他面前買弄過姜哲衍的論文,何宿該不會從那時就看出了端倪吧?

雖說這些天相處下來,紀光山覺得何宿人還不錯,但前任畢竟是前任,突然提起姜哲衍,不免有些看好戲的味道。

“我現在還是單身。”紀光山實話實話,“不過在學校認識了一位非常優秀的學長,已經幫我解決了不少困難。”

“這樣啊。”何宿聞言點頭,喝了口咖啡,“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沒事。”紀光山大方地笑了笑,起身背上書包,“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何宿正好喝完手裏的咖啡,便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然而推門出去的瞬間,在空曠的環境中,紀光山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目光注視。

他後背一涼,條件反射地扭頭朝身旁看去。

“怎麽了?”何宿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那邊有什麽東西?”

紀光山緊握着拳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可以确定的是——剛才角落裏确實有人。

雖然那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但通過咖啡廳玻璃窗的反光,他好像看到了一件棕黃色的格子襯衫。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眼熟。

何宿見他不說話,調侃道:“不會是你口中的那位學長吧?”

“不,”紀光山肯定地搖頭,下意識答道,“好像是我的同學。”

話一出口,紀光山自己都吓了一跳,匆匆地和何宿告別,小跑着混進人流裏,準備去下一戶人家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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