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許粒鳴看見選管的信息時，差點罵了粗口。
小徐已經把座位用吹風筒吹了吹，想叫許粒鳴坐下，就看到許粒鳴握着手機眉頭緊皺。
“怎麽啦？”
許粒鳴深呼吸，擡起頭後完全變了個表情。
她面上輕松，“選管姐姐說款式圖被清除了，沒事，你先化吧，待會兒我再去服裝間随便挑一件。”
小徐本想讓許粒鳴先去把服裝解決了，但許粒鳴已經坐了下來，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後臺的廣播已經催了好幾次選手們抓緊時間，小徐給許粒鳴化妝的動作也加快了不少，她根據許粒鳴簡單描述的歌曲類型做了個比較好搭配的妝容，發型也是往百搭了做。
定完妝容和造型，化妝間已經沒多少人了，許粒鳴抓着手機往服裝間去。
服裝間只剩下兩個工作人員在整理亂糟糟的戰場。
鼻敏[gǎn]的許粒鳴還聞到了不太和諧的味道。
沒什麽時間了，她禮貌打了招呼，詢問自己的服裝放在何處。
戴着工作帽的兩位女生看着和許粒鳴年紀相仿，她們為難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個高一點的回答了許粒鳴。
“之前定好的服裝冊子不見了，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你的衣服是哪些，要不你在這裏選一套？我們也不是專業的，挑不出來。”
許粒鳴看向兩人的實習工作牌，嘆了口氣。
“好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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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架上還剩的衣服不多，許粒鳴走前去随手翻了翻，有領子沾了粉底口紅的，有異味的，有拉鏈爆開的。
唯一一件還算過得去的，是點綴了銀邊的吊帶收腰連衣裙。
和許粒鳴以往的風格完全不搭。
廣播又在催促集合了。
許粒鳴一咬牙，把裙子取了下來，又去鞋架取了一雙能配上的鞋子，進了換衣間。
她出來時，兩個實習生正在挂衣服，其中一個看到許粒鳴的模樣，衣架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大概是許粒鳴從未穿過這麽有沖擊力的衣服，兩人臉上驚訝的神色壓都壓不住。
許粒鳴本來就沒什麽自信，被兩人這麽一看，心裏更加沒了底。
“我、我這樣穿有什麽問題嗎？”
實習生意識到許粒鳴問了什麽，趕緊搖頭。
“不不不，這樣穿很好看！”
“對，這邊鏡子正好空出來了，你可以照鏡子看看。”
許粒鳴還是不安，她踩着不太習慣的高跟鞋走到鏡子前。
深黑色的禮服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線，襯得她皮膚越發白皙，就連裙擺下露出來的小腿也是加分的存在。
百搭的妝容和發型無功無過，也不算拖累。
只是……
只是許粒鳴稍稍側過身，這樣背後那道淡淡的疤痕就顯露無疑了。
兩個實習生顯然也在許粒鳴走向鏡子時，看到了異樣。
欲言又止。
躊躇之後，許粒鳴不顧廣播已經開始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催促，轉身回了化妝間。
小徐還沒走，第二輪的時候她們還要給選手補妝。
她靠在化妝桌前，和其他同事正聊着天。
見着沖進來的許粒鳴，也有片刻愣住。
這條裙子居然沒人選？
這是小徐的第一反應。
她難免為許粒鳴擔心起來，畢竟大家沒理由有這麽好的裙子不挑選，留到最後給許粒鳴撿漏。
“小徐姐姐，裙子有什麽問題嗎？”許粒鳴被小徐看得有些慌，她太着急了，剛剛似乎也沒仔細檢查。
小徐搖搖頭，“你走過來一下我仔細看看。”
許粒鳴依言小跑過去在小徐面前站定。
小徐繞着許粒鳴看了一圈，還真就在裙子的背後找到了問題。
果然漂亮裙子沒人選是有原因的。
裙子腰部往下左後邊的位置，竟是沾染了一塊污漬。
因為裙子是黑色的緣故，所以在日常燈光下看不出來。
可要是上了臺，四周都是強光燈且臺下還有觀衆的情況下，這塊污漬就會被一覽無遺。
這個位置太尴尬了。
連小徐和在一旁觀看的其他化妝師都向許粒鳴投來同情的目光。
倒是許粒鳴不慌不忙，跟小徐借了件毯子蓋住裙子裏面的大腿，又要來銀色的絲線和針。
“小徐姐姐，麻煩你用遮瑕幫我遮一下我背後的疤。”
“哦好。”小徐在許粒鳴要針線時，就有些猜到她要做什麽了。
許粒鳴坐下來，穿針引線，側身捧起那片髒了的部分，落針走線。
她手法嫺熟，引得周圍的化妝師都上前來圍觀。
小徐給許粒鳴背部的疤痕打上遮瑕後，又在疤痕四周塗得更均勻些，顯得不那麽明顯。
她收起遮瑕膏才發現，同事們竟然都湊了過來。
不僅如此，大家還頻頻發出贊嘆的聲音。
許粒鳴縫好後打上結，還有人趕緊給她遞上了剪刀剪斷針線。
将針線還給小徐，許粒鳴站起身取下毯子。
她望向鏡子裏的自己，松了口氣。
顧不上其他人的議論，許粒鳴存好手機後，抓起一個大大的星星頭飾，立馬趕到導演喊集合的位置。
對於許粒鳴的姍姍來遲，導演态度還好，只是随意說了她幾聲，就開始講解大致的比賽流程。
講完後才放她們去休息室。
許粒鳴到達後默默觀察了一圈其他選手，心中開始起了計較。
回休息室的空檔，黎瑞迪過來問許粒鳴演出服的事情。
雖然和許粒鳴剛認識不久，但黎瑞迪是真心把許粒鳴當朋友的。
她一下就發現了不對勁，許粒鳴的左手拿着一個和她衣服根本不搭配的發飾，還擋在了左後方。
就像是那塊位置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被黎瑞迪拉住問話的許粒鳴，帶着黎瑞迪站到牆邊。
确認周圍沒人之後，她才拿開那個裝飾物，輕輕提起裙擺揚起來一點兒。
她小聲說：“選管姐姐說找不到我的服裝款式了，我就自己選了這個，怎麽樣？好看吧？”
黎瑞迪看着被她拿開的位置，心也落下了下來。
許粒鳴這個改動，倒是把沉悶的黑色多了一絲俏皮的味道。
黎瑞迪點頭，“滋源由七鵝裙一物兒二柒舞八一整理好看，不過你還是要注意點，尤其是現在大家都知道你簽了公司，難保會有眼紅的人私底下做些什麽。”
黎瑞迪是學表演的，因為長相靓麗歌聲甜美，在網路投票中人氣一直很不錯。
而且黎瑞迪的CP緣也好，和她有互動的選手被組了CP，還能蹭不少熱度。
所以暫時沒有人對她動手腳。
許粒鳴垂眸，把星星裝飾遮回去，“我知道啦，走吧，休息一下準備比賽。”
坐在休息室的位置上，不少人又過來找許粒鳴說話。
問候的、關心的都有。唯獨沒有人提起她全程用頭飾遮住禮服的事情，或許是害怕打草驚蛇。
人群散去後，許粒鳴覺得有些悲哀。
因為她是專業的音樂系學生，這些人在比賽中遇到比較專業無法解決的問題，多多少少都找許粒鳴幫過忙。
許粒鳴盡心盡力沒有求回報，以為這樣就能更好地融入這個集體裏。
可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這樣。
許粒鳴低頭看着自己的高跟鞋，腳尖隐隐作痛。
是啊，以自己的聲音和選歌，在這個比賽的确不吃香，也不會威脅到她們。
可簽了公司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她們覺得自己背後有了團隊，公司會給自己策劃晉級，甚至可能有機會沖擊冠軍。
也意味着她們多了個更難以對付的對手。
可這樣就能直接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嗎？
如果不是臉上帶着妝，許粒鳴甚至想把将頭埋進膝蓋，狠狠地發洩一番。
實際上她卻只能保持着表情，靜靜等候比賽。
一開始是全員上臺，許粒鳴踩着高跟鞋走在人群的角落，還要提防着會不會被人趁亂再下一次手。
好在黎瑞迪全程陪在她身旁，像是繼續幫她遮擋那塊禮服的污漬一般，直到兩人安全地到了臺上。
抽簽選擇演唱順序，然後根據評委和現場觀衆的投票數依次排序，高的晉級，低票數的幾位直接淘汰。
因為人數多，所以只需要唱一輪。
許粒鳴剛好抽到了第一個。
一般來說，第一個唱的總是不那麽讨好，因為剛開始投票，大家都會比較小心，票數相對就容易低。
如果其他人抽到第一個唱或許會不太樂意，但許粒鳴卻反而心安。
唱完了，就不用再怕其他有的沒的了。
所有人抽完順序之後，許粒鳴就接過話筒上臺準備。
前奏開始響起，是簡單的和弦。
一束光打在舞臺上的許粒鳴身上。
燈光随着她的走動緩緩來到臺中間。
許粒鳴身上小禮服的銀色點綴在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
各個機位的攝像機都追随到許粒鳴的位置。
圓形的舞臺，臺下四周都是節目組抽取的觀衆評審。
在這時，後臺準備的選手們才終於發現許粒鳴一直擋在左後方的頭飾沒有帶上臺。
而她原本擋住的位置，根本什麽污漬都看不到，只有一片仔細看才能看出來和禮服上的銀絲有些許區別的小裝飾。
這塊兒的小裝飾配合整體看，反倒是像精心安排的點睛之筆。
“許粒鳴原來這麽心機的啊？看她平時笑臉迎人的，原來上臺還玩這招呢。”
可能是因為休息區沒有裝攝像，而大家的手機又統一寄存到了節目組，人群中有個人忍不住掩住鼻子陰陽怪氣起了個頭。
接着便引出了各種聲音。
“就是說啊，故意用醜陋的頭飾挂在衣服上，上臺卻把頭飾扔了，有必要嗎？”
“但可惜啊，她的小聰明用錯了地方，這種設計可帶動不起什麽話題。”
“沒錯，我倒是覺得，她把那一塊髒了的地方直接剪掉，露出她的腿，可能更有爆點。”
黎瑞迪看向那個說裙子髒了的選手，記下她的名字。
然後她故意不小心将一個杯子摔在地上發出聲響，轉移了這群人的注意力。
這時，在臺上的許粒鳴正好唱到了副歌的位置。
她特有的聲線在幾樣清脆的樂器襯托下，不僅不突兀，反而是好聽得特別突出。
寥寥幾句，聽歌的人仿佛就真的進入了歌曲中描繪的的世界。
歌詞幽轉，歌聲動聽。
鏡頭切換到評委席的評委們時，戴着耳機的他們眼神中透露的都是悠然和惬意。
再切換到觀衆席，觀衆們竟然有好些眼含淚花，還有的似乎低頭抹淚。
休息室的選手們不再說小話了，凝神看着大螢幕，等歌曲結束後評委的點評。
許粒鳴全神貫注投入在歌裏，一曲唱完，緩緩鞠躬感謝。
燈光轉換，擡起頭時，舞臺側的一個人影映入眼中，讓她瞳孔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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