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我好不好

第3章  原諒我好不好

賀之然感覺身後一直有道濃烈的視線，側頭看過去，就發現洛塵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

這時王坤也發現了他：“洛塵？來了怎麽不進來，站門口幹什麽？”

洛塵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原身的班主任，連忙走過去，鞠了個躬：“老師好！”

王坤愣了一下，随即調侃：“一個多月沒見，你倒是老實了不少。”

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既然身體養好了，就回來好好學習，別整天出去亂瘋，高三是人生中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努努力熬過這一年，以後就輕松了。”

“謝謝老師，我知道了。”洛塵點頭答應。

不知道原身到底做過什麽，為什麽主任和班主任一看到他就是一副頭疼的樣子，但他也不敢問，只能默默在心裏嘀咕。

身邊的賀之然垂着眸，看着從前那個兩句話就能把王坤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嚣張少爺如今卻乖順的站在這裏任憑說教，這低眉順眼的模樣讓他非常新奇。

對方一頭毛茸茸的棕發被陽光照的顏色似乎更淺了，賀之然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個小弧度，甚至産生了一種想要揉揉他腦袋的沖動，但他耳邊突然回響起了那天洛塵對他說的話。

賀之然的嘴角瞬間就垂了下來，本就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更冷了。

洛塵忽然感覺身旁人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好奇的看了一眼，正好這時，王坤終于想起了賀之然的存在：“正好，賀之然，你先帶洛塵去班裏，我等一下過去再安排。”

兩人從辦公室裏出來，賀之然就徑直往班裏走去，絲毫沒有要和他搭話的意思，直到站在了高三（1）班的門口，洛塵才終于有了實感。

他是真的成為了一名高中生。

洛塵剛才本想趁機跟賀之然了解一下班裏的情況，讓他好歹有個準備，但那人從見到他的開始就表現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實在讓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過早上方婉婷告訴他是賀之然把受傷的原身背回家的，那按道理來說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也不錯吧。

洛塵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王坤來了，兩人一起走進班。

這節是數學課，講臺上的數學老師看見洛塵時挑了挑眉，“呀！我們的小英雄回來了。”

經過一早上的經歷，洛塵一聽這話就有些陰陽怪氣，心想這個老師可能不太喜歡他。

裏面的同學們看到洛塵回來了，紛紛發出了小幅度的驚訝。

王坤故意咳嗽了兩聲，周圍的聲音小了下去，逐漸恢複了原先的安靜，時不時傳來筆尖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的摩擦聲，學習氛圍濃重。

王坤是教歷史的，銅城一中的高三一共有十五個班，前六個是文科，後九個是理科，一班和七班分別為文科重點班和理科重點班。

王坤站在講臺上看了看班裏的座位，對洛塵說：“你在家的這個月學校組織了一次摸底考，考完換了個位置，現在班裏只有兩個空位了，一個在賀之然旁邊，還有一個是最後一排，單人單桌，你自己挑吧。”

洛塵點點頭，幾乎沒怎麽猶豫就朝着賀之然的方向走去。

一是他覺得原身和賀之然認識，雖然現在可能有點誤會，但只要解決就好了，總比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強；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近視。

洛塵都無語了，他穿書之後不僅身高縮到了180，連整個人都輕了幾斤，那就意味着他現在除了名字和意識，剩下的全部都是原身的配置，但是為什麽，他200度的近視眼還跟着他？

如果說原身是近視，他也能理解，但連度數都一樣這tm也太巧了吧？

真的不是在整他嗎？

周圍的同學似乎也被洛塵的舉動驚訝到了，洛塵本人卻習以為常，頂着四面八方傳來的視線淡定的坐了下來。

賀之然原本覺得以洛塵對自己的厭惡程度，會選擇一個人去坐最後一排，但當洛塵背着書包坐在他旁邊的時候，賀之然的身體僵了一下，一向靈活運轉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短路。

他......這是什麽意思？

自從去年自己生日時發生那件事情後，洛塵不僅主動提出要換座位，還單方面的進行絕交，對自己愛答不理，平時更是把他當做陌生人。

半年，他們兩個人已經近半年沒有說過話了。

洛塵感覺到身旁的人有些不對勁，扭頭看向賀之然。

在他的眼裏看到了閃過的詫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但很快，對方長長的睫毛似鴉羽般的蓋了下來，剛才還有些光亮的眼睛變得死氣沉沉，那雙眼眸裏盛滿了化不盡的憂傷，濃密卷翹的睫毛在眼睑下留出一小片陰霾，整個人竟顯得有些可憐。

賀之然他......在難過。

但他難過什麽呢？

洛塵作為一名經歷過小半人生風霜的成年人，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賀之然對于他的到來是開心的，但就兩個人現在的氣氛而言，他們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而他要是不想露出破綻，讓別人發現他和原身不同，就要盡快的了解原身的周邊關系。

想通了之後，洛塵瞬間就有了主意。

既然賀之然不讨厭他，那只要知道他們之前發生矛盾的原因，解決問題，他們就能和好了。

———

王坤見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對數學老師示意了一下，然後回了辦公室。

數學老師看着洛塵剛剛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還坐到了賀之然的旁邊，有些氣憤，“有些同學啊，自己的心思不在學習上，就不要禍害其他愛學習的同學了，這高中最後一年，是自己玩成二世祖還是考上好大學，馬上就見分曉了。”說話間眼神一直停留在洛塵身上。

洛塵有些無語，心想原身到底是對數學老師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讓她當堂就給自己難堪。

這時，有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李老師，您還是好好上課吧，您這幾句話就耽誤了兩分鐘，我們全班53個人，加在一起就是106分鐘，時間就是生命，浪費我們的生命，您賠得起嘛。”

“魏遠航，你說什麽？我教育你們還不對了？誰讓你上課随便說話的？”臺上的數學老師怒斥着插嘴的人。

“李老師，又過了21秒”

“你！”李英憤憤不平的瞪了一眼魏遠航，只能轉過頭去繼續上課。

洛塵好奇的扭過去看了一眼男生，只見對方朝他眨了眨眼睛。

應該是原身的朋友吧，洛塵想。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在滔滔不絕的講教材上的題，洛塵對于這些早就爛熟于心的知識顯然沒什麽興趣，他早上直接把書包拎着就出門了，剛剛打開才發現，一書包滿滿的都是漫畫和零食。

洛塵：“......”

洛塵原本對原身不學無術的形象此時又多了一項了解：混吃等死。

但他很快就找到了與賀之然破冰的一個好辦法，他可以借口沒拿書，和對方一起看啊。

洛塵馬上就将想法付出了實踐，他擡頭瞅了瞅正在黑板上寫公式的數學老師，然後往裏面挪了挪，聲音帶着些小心翼翼，“那個，同桌啊，我書忘拿了，能和你看一本嗎？”

說完後對方一動不動，像是沒聽到一般，洛塵以為是他不樂意，鼓了鼓腮幫子，正想發揮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開始胡編亂造時，對方默默的把書推到了他的面前，還放上了根筆。

這是，借給他了？

“不用這樣的，我們一起啊，我可以看清的。”

洛塵見有成效，順勢而上。

說完後，他就對上了賀之然略帶打探眼睛，那雙幽深的黑眸直盯着他，像是有魔力，就在洛塵懷疑下一秒會被它吸進去時，對方先一步移開了眼睛：“我不用。”

得，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的類型。

結束了與賀之然的第一次對話，雖然說得不多，但也算一種進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賀之然看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怪怪的。

他低頭看着眼前的課本，每道題都完完整整的寫出了解題思路和步驟，旁邊還有不同顏色的筆标注易難點，每一頁都滿滿當當的，看來賀之然還是個學霸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洛塵正想問賀之然要不要一起去放個水，畢竟放水是促進男生間友誼的絕佳辦法。

“賀——”

洛塵剛想喊賀之然名字時，一條手臂突然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扭頭看去，對上了一張離的很近的大臉，是剛剛在課上幫他解圍的男生，對方比他高一點，頭發被剃成了板寸，顯得精神又幹練。

“我洛大爺終于回來了，兄弟想死你了。”男生熱情的一把摟住洛塵，“你早上怎麽不跟我說你要回來上課啊，我還能跟你一塊兒來。”

“呃......”洛塵雖然知道眼前的人和原身的關系應該不錯，但他不習慣和不熟的人有超過安全距離之外的碰觸，正想把對方的爪子拿下來，這人卻神叨叨的扒着他的肩，在他的耳朵邊悄悄的問：“哎，你怎麽回事兒，怎麽又坐回賀大神旁邊了，你倆和好了？”

和好？

洛塵的眼睛亮了一下，快速的抓住了重點，看來這個人知道原身跟賀之然發生過什麽，既然如此...

“啊，我想着，如果以後有題不會，坐他旁邊問他，比較方便。”

“你？問他題？別搞笑了洛大爺，你不是向來都順其自然那挂的嗎，還知道主動學習？”男生滿臉的不相信。

“是真的，我只是覺得，已經是高三了，再不努力以後會後悔。”洛塵見三言兩語糊弄不住對方，為了打聽情報，他将剛才的想法用到了對方身上，急忙将人拽了出去，“哎，陪我放個水，我快憋死了。”

洛塵在男廁所還碰到了幾個主動和他們打招呼的人，他也趁這個空檔知道了對方的名字：魏遠航。

離上課還有幾分鐘，走廊傳來同學們嬉笑打鬧的聲音，女生們三三兩兩的圍成一圈，嘴裏不停的說着最近被爆出的明星八卦，而男生們大多都在讨論球賽。

洛塵靠在班門口外的欄杆上，感受着久違的高中時光。

魏遠航拿手肘捅了捅他，“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和賀之然是和好了？”

“不算吧。”

洛塵正想着怎麽樣才能從對方的嘴裏套點話出來時，魏遠航卻自己主動開口了：“你倆啊，能和好就趕快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魏遠航側過身直對着洛塵，眉頭緊皺，“我就納了悶了，賀之然到底是怎麽你了，人家以前對你多好啊，平時替你端茶倒水的，伺候你就跟伺候祖宗一樣，別說你倆從小玩到大的，就是我親哥，照顧我一天都嫌煩，你倒好，說絕交就絕交，問你原因你也不說，我還以為你鬧脾氣過幾天就消停了，誰知道大爺您這次來真的啊，這都多久了，牛還是你牛。”

洛塵聽完後半響沒有動，他被這巨大的信息量驚到了。

魏遠航卻以為他這兄弟終于良心發現了，嘆了口氣，兩手一背，一副長輩姿态：“你倆以前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想着鬧成這樣我也于心不忍，你主動去認個錯吧，在賀之然還願意理你的時候趕緊去承認錯誤，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吶！”

洛塵：“......”

———

上課後洛塵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座位，短短十分鐘，他卻像飽經風霜，那會兒還輕松的心情現在就像被套上了沉甸甸的枷鎖。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原身和賀之然從小就認識并且以前的關系非常好，是原身向賀之然絕交的，并且兩個人已經冷戰很久了。

洛塵将剛剛得知的事在腦中大概成型，然後“咚”的一聲，把腦袋磕在了桌子上，試圖用刺激讓自己重返現實生活。

旁邊的賀之然看見他突然用腦袋撞桌子，本能的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但糾結了一番後，最終作罷。

在桌子上裝了五分鐘鴕鳥後，洛塵不情不願的把頭擡了起來開始面對現實。

既然原身和賀之然本身不存在矛盾，那就好解決了，魏遠航說得對，自己種的因，當然要自己來結果。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現實世界，不過他至少要保證在這段時間內自己不被揭穿，就當是……借用原身身體的補償吧。

———

因為心裏揣着事，洛塵整個早上都在神游，直到刺耳的放學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

坐在裏面的賀之然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想起他的書還在自己這裏，洛塵快速的把書推到賀之然面前，然後拉好自己的書包。

賀之然看着洛塵快到像是避嫌似的動作，眼神暗了暗。

把所有的東西裝好之後，賀之然起身準備回家，而坐在外面的洛塵卻抱着書包一動不動，賀之然也不開口催他，就安安靜靜的站着等他離開。

洛塵原本打算一直堵着賀之然，他就不信對方不和他說話。

可随着時間推移，很快班上的人就走完了，整個教室只剩下賀之然和洛塵兩個人，洛塵有些尴尬，正當他想一擡屁股奪門而出時，賀之然終于開口了：

“你......不走嗎？”

對方的嗓音低沉，是女生們最喜歡的低音炮，卷着午間溫熱的風一起飄進了洛塵的耳朵，作為聲控大軍的一員，洛塵一秒就淪陷了，短短四個字，可洛塵不知為什麽，卻聽出了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他的餘光看向一旁的賀之然，嘴微微張開，欲言又止。

賀之然索性坐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他語氣溫和的問：“怎麽了？”

賀之然看着洛塵緩緩擡頭，盯着自己的那雙桃花眼眼角略微泛紅，配上那張本就明豔的臉蛋，整個人都可憐兮兮，賀之然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猛的揪了一下，只見對方抿了抿唇，張口對他說：“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