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幫你穿
我幫你穿
第二十二章 我幫你穿
夏天漸漸接近尾聲，冬天已在虎視眈眈，立秋之後，銅城的氣溫驟降。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秋冬天起床絕非易事，而此時在床上癱着的洛大少爺更是身體力行的證明了這句話。
“洛洛，再不起要遲到了。”李嬸早早地就把早餐做好了，第一次叫洛塵的時候他說再眯十分鐘，飯已經被熱過一次了，可眼見着飯菜要再一次變涼，自家小少爺卻還在床上，于是着急的在洛塵房間門口叫人。
“再十分鐘，就十分鐘。”房間裏傳來洛塵痛苦的回應。
啊啊啊啊啊啊，太煩人了，為什麽我還要上學啊。
其實家裏的空調開的溫度剛剛好，可洛塵從小就這樣，天氣一冷早上就成了起床困難戶，每天早上剛清醒，一接觸到冷空氣，他就恨不得直接爛死在床上。洛塵寧願和他的被窩相守一生，也不願意出門涉及凡塵世俗半步。
李嬸看裏面沒動靜，着急的原地轉圈圈。這時吃完飯在樓下等洛塵的賀之然上來了，“李嬸，我去叫吧。”
“诶好好好。”李嬸就像是看見了救星，連忙點頭，可想到洛塵那賴床的性子，怕把人惹火了發脾氣，于是補充道：“要是他實在不想起，就算了，你別耽誤了上課，啊。”
“我知道。”賀之然給了李嬸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推門進了洛塵的房間。
房間裏的窗簾被嚴嚴實實的拉上，整個卧室裏密不透光，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洛塵最喜歡的沐浴露的味道，賀之然把目光對準床上那縮成一團的被子，不由覺得好笑，明明快一米八的大個子，硬是把自己團成球，被子裏一絲縫隙都看不見，裏面的人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與世隔絕。
“洛洛，起床了。”
賀之然坐到床上輕聲道，柔軟的床墊随着他的動作瞬間就凹陷下去一塊，被子裏的人也察覺了，身體向外拱了拱，遠離了賀之然坐的地方，像是沒聽到剛剛賀之然說的話。
可他顯然不能如願，賀之然伸手想拉開被子，與此同時被子裏的人也在用力拉扯，兩方頓時陷入了僵持。
終于，在安靜的房間裏，賀之然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要悶在被子裏，會憋壞的。”
一團被子一動不動。
“聽把頭伸出來。”
一團被子還是一動不動。
“聽話。”
語氣一如既往的的溫柔，甚至可能是剛睡醒沒多久，聲音裏還夾雜着些沙啞，帶着少年原本特有的低沉，賀之然準确無誤的找到了洛塵的腦袋，隔着被子摸了摸，似輕哄也似安慰。
半響，一直在被子裏裝死的洛塵終于把持不住的動了。
他慢吞吞的将滾的亂糟糟的腦袋伸出被子外面，由于房間很安靜，賀之然剛剛的話就像是放大在洛塵的耳邊對着他耳語，洛塵剛剛光聽着聲音就能想到賀之然一臉溫柔，認真注視自己的樣子，心跳加速的明顯，卧在被窩裏還能清晰的聽見撲通撲通的時候聲音。
這個賀之然，又用美色逼迫我。
賀之然看他醒了，還貼心的幫他把要穿的衣服拿了過來。
昨晚睡覺時洛塵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賀之然有喜歡的人的事，他思來想去，平時也沒見賀之然和誰有過多接觸啊，甚至除了必要，他在班裏跟其他人的話都沒說過幾句，整天一副撲克臉，要多正經有多正經，他實在想不出來哪個女生能入了賀之然的法眼，最後成功的失眠了。
現在眼看懶床沒希望了，只能認命的坐起來，眼睛還是迷迷瞪瞪的。
一瞅旁邊的賀之然還沒有要走的架勢，洛塵把失眠的事歸咎到賀之然身上，存心找事，語氣無賴的問他：“你怎麽還不出去？要幫我穿衣服啊。”
哪知賀之然并沒有洛塵期望的走掉，而是點了點頭，“也可以。”然後兩步上前，拿起床上的襯衫。
洛塵：“？”
“你要幹什麽？”
“幫你穿衣服。”賀之然的語氣理所應當。
洛塵：“！”
這下輪到洛塵不會了，這賀之然怎麽這麽會順杆爬？現在這麽聽他的話，那剛剛他說再睡會兒的時候他怎麽不聽？
“我自己可以，你出去等我。”洛塵沒好氣的說。
可賀之然就像是鐵了心，站在床邊一動不動，“還是我來吧，等你穿好，恐怕已經上課了。”
雖說兩個大男生之間就算光個膀子坦誠相見也沒什麽，洛塵的大學還是公共浴室，每次洗澡那群男生都要聚起來互相比鳥的大小，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賀之然面前脫衣服，他總覺得拉不下來臉。
洛塵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的這麽矯情了。
洛塵一把扯過賀之然手裏的襯衫語速飛快的說：“我可以的，給我一分鐘，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你出去等我吧，快點快點。”
洛塵真的清醒了，好說歹說把賀之然艱難送出房間，還看見了對方一臉遺憾的表情，洛塵邊穿衣服邊暗暗咬牙，心想這賀之然真的不知道社會的險惡，早晚讓你明白，男孩子在男孩子面前也是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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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豐富了一早上，洛塵和賀之然終于有驚無險的踩着點到達了教室。
今天是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教室裏充斥着學生們滿滿的躁動，臨下課十分鐘的時候，這種沖動越發明顯，被刻意壓制的讨論聲不斷傳來，收拾書包的聲音窸窸窣窣，年邁的語文老師正在講臺上講文言文的翻譯，嘆了口氣說：“算了，你們大大方方收拾東西吧，講了你們也聽不進去，就知道欺負我老頭子。”
“哪兒能啊老師，我們這是做好準備迎接下一周的語文課。”
魏遠航頹廢了幾天，又逐漸恢複到了原來愛插科打诨的調皮樣兒，但他雖然極力表現出正常的樣子，可洛塵還是發現了他時不時低落的心情，不過只要他不再糾結，這種現象還是好的。
語文老師白了一眼魏遠航，“你就是嘴能長進，什麽時候把成績漲一點給我看看？”
提到痛處，魏遠航趕緊用雙手捂住了嘴，惹的老師忍不住笑，罵他小兔崽子，班裏的同學也被他逗樂了。
得到了允許，班裏的嘈雜聲瞬間變大，洛塵也在收拾着書包，他注意到旁邊沒什麽動靜，于是扭頭看向裏面的賀之然，只見我們的賀大學霸完全不理會班裏的吵鬧聲，置若罔聞的寫着手裏的練習題，時不時做勾畫。
洛塵見狀不禁咂舌，這就是傳說中學霸的自控力嗎？
等到下課鈴響，洛塵被班裏激動的情緒徹底感染了，他上課的時候就已經餓了，滿腦子都在想着李嬸今天會做什麽飯，是糖醋排骨還是鍋包肉？
“洛塵。”
一聲叫喊打斷了他。
簡明陽在門口叫他，洛塵看見他手裏的英語習題才想起來，他答應了每周五下午和簡明陽一起學英語的。
啧，怎麽忘了這茬，這下糖醋排骨吃不到了，鍋包肉也暫時沒有了，洛塵剛剛還洶湧激動的心情随即就被吹了一陣涼風，徹底冷靜了。
簡明陽走了進來，看着洛塵已經收拾好的書包，問他：“還是去自習室嗎？”
“呃......”
洛塵猶豫了，他現在每天和賀之然做伴騎車回家，自己和簡明陽去學也不知道到幾點，他又怕賀之然像上次一樣覺得自己被冷落了，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剛剛到學校的那一天，賀之然放學一個人孤零零的騎車的畫面，洛塵不忍心，正糾結措辭怎麽向簡明陽開口時，賀之然說話了。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話。
按道理來說要是一個人重遇發生過的事情，肯定會不耐煩的獨自走掉，至少洛塵扪心自問，他肯定會這樣，但賀之然似乎并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而不開心，甚至主動給了洛塵臺階，不用為難的洛塵又一次被賀之然的暖到了，上次由于他的大意讓賀之然一個人走了，這次他一定不能讓舊事重演。
于是洛塵和簡明陽來到自習室打算速戰速決，和之前一樣的分析重難題，洛塵想起來簡明陽給他發過英語競賽的事，就問他準備的怎麽樣了，簡明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随便點頭糊弄過去，洛塵看他情緒不高，以為他沒發揮好，就停止了話題。
剩下的題不算多，大概十幾分鐘就能搞完，他想着趕緊解決掉然後回去找賀之然。
做的差不多了，還有幾道重難題，簡明陽說為了感激他，要請他去學校門口吃飯，洛塵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想跟簡明陽單獨呆在同一個環境裏，也許是上次簡明陽的話對他産生了一點影響，想到這他就想順便問清楚，為什麽簡明陽會認為他和賀之然走的太近是那種關系。
可卻得到簡明陽似答非答的一句話：“你們現在天天在一起，我說什麽你也不會信的。”
洛塵眉頭微蹙，心想要說話就說話，為什麽拐彎抹角的，但一想到賀之然被誤會，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你真的誤會我們了，我們之間就是朋友關系。”
雖然他長期被賀之然的美色困擾，也有點不正經的意思，但看到賀之然那張臉和未滿十八的年紀，不想在法律邊界游走的洛塵還是強迫自己掐斷了念頭，而且......洛塵也有些失落，賀之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簡明陽聽見這話卻突然有些激動，“你怎麽知道？你沒有，那他呢？”
洛塵第一次見簡明陽變了臉色，一向笑眯眯平和的臉此時布滿怒意，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簡明陽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調整臉色找補，“洛塵，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別人的心思你怎麽可能都了解？我只是為你着想，想提醒你，之前那件事不就證明我說的是對的嗎？”
之前那件事？
洛塵不知道原身之前是怎麽跟簡明陽想處的，在他看來這就是明顯的挑撥離間，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賀之然和半路認識的簡明陽，傻子也知道怎麽選，而且看簡明陽的意思，之前那件事八成就是原身和賀之然吵架冷戰的事。
洛塵一直以為是原身單方面的問題，現在看來，裏面還有簡明陽的手筆。
一時不知道簡明陽想幹什麽，洛塵也想知道他和賀之然之間有什麽過節，于是思索一番，“這樣吧，今天先到這，剩下的我們明天下午三點，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廳見面再說吧。”
簡明陽剛剛看洛塵面色不喜，自然沒有拒絕，于是告別後，洛塵快步回了教室。
此時太陽落山，夕陽西下，陽光改變了原本火紅的顏色，沒有中午的狂躁與熾熱，血紅的餘暈鋪灑進教學樓，照在教室裏。
賀之然在一片黃昏中安靜的坐着，全校統一的黑白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并不突兀，反而融入了背景，睫毛被打出小小一片陰影，頭發絲都被照耀，俊朗的面部線條被夕陽仔細的勾勒，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從落日中走出的漫畫人物。
察覺到有人進來，賀之然擡起頭，看是洛塵，然後停筆，兩三下收拾好書包，把洛塵的書包也拎在手上，微微一笑，露出平時罕見的梨渦，“走吧。”
洛塵看呆了賀之然這一系列習慣性的動作，同時心上也冒出些許遺憾，賀之然明明這麽好，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他啊。
洛塵自認為不是一個感性的人，身為一個男生，共情能力當然也很差，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他體會不了別人的心情，可現在他是真心替賀之然覺得委屈，也替賀之然不值，他來到這裏的時間內完全被賀之然的個人魅力所折服，可想想原身之前竟然能忍住那麽長的時間不跟他說話，那賀之然得多難過啊。
賀之然看洛塵一直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頓時緊張了起來，“怎麽了？”
洛塵深呼兩口氣，壓抑住內心的情緒，然後扁扁嘴，“沒什麽，就......餓了。”
說話人的眼角微垂，上課時就感到饑餓的肚子這時候也像幫主人解圍一般，适時的發出“咕嚕”一聲，原本就有些微紅的眼角配上因為這一聲肚子叫而薄紅的臉頰，使洛塵看上去更加委屈。
賀之然全然沒有懷疑，看着越發嬌貴的洛大少爺，語氣還帶着哄，“那就回家，今晚有糖醋排骨和鍋包肉。”
洛塵愣了愣，眼裏冒出光，驚訝的擡眼看他，“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這兩個？”
賀之然拿着兩人的包往前走：“我就是知道。”
與此同時，窗外清風佛過，洛塵桌上的筆記本被吹的翻了幾頁，最下面寫着主人上課摸魚時的證據：我的糖醋排骨，我的鍋包肉啊～
賀之然兜裏的手機也發出輕微的震動。
[李嬸：好，我現在做，等你們回來就能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