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裏壓根沒人,冷氣開着,她扭了方向,從包裏取出氣墊,拉下車頂上的鏡子。

一張精致小巧的臉龐映在眼前,抿着嘴巴把嘴角吃掉的粉補上了,又從包裏掏出了個唇釉,她最喜歡的,騷氣十足的爛番茄色。

身體前傾,嘟着嘴巴照着鏡子,舉着唇刷在嘴上細致的畫着。

駕駛座的門被拉開了,陳紫绮吓得手抖了下,唇釉畫出了嘴角,拉了一道印子。

她不快的看了過去,門邊上的男人,穿着迷彩短袖,下面迷彩長褲,腳上是一年四季都能穿的黑色戰靴。平頭短寸,麥色健康膚色,皺着英挺劍眉,狹長的雙眼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車上的女人。

“hello。”她扯着畫壞了的嘴巴跟他打招呼。

林沉依然不解,這哪裏冒出來的?

“你同事說捎我一程。”她擦着嘴角沒望他。

他關門上了車,陳紫绮清楚的聞到了他身上的香煙味,抿着嘴巴瞧他。

“大兄弟,你抽的什麽煙?”

林沉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尴尬的空氣裏,只能聽到空調的聲音。

“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抽的什麽煙,怪好聞的。”

陳紫绮邊說邊往前湊近去聞,林沉似感覺到她的靠近,微微轉頭睨她,她正彎着腰,V領裏的大好風光和一指丘壑一覽無餘到底,被林沉盡收眼底。

“雪蓮。”低沉,簡潔。

“沒聽過呢,哪買的?”她擡頭,看見他一閃而過的眼角。

陳紫绮拎了拎衣領,很自然的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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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又不說話?人民解放軍都這麽酷的嗎?”

“到處有。”

“你身上還有嗎?給我一根。”她朝他伸出手掌心。

嫩白透着紅的掌心橫在林沉眼前,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看了眼,最後一根。

想都沒想遞進了自己嘴裏,唇間抿着煙尾,把空盒子扔到她手上。

“沒了。”

陳紫绮還是頭一回碰到寡言又摳門的人,扔了盒子落在腳下,傾身上前,兩根手指頭夾走林沉唇上的煙。

“這不是有嗎?”她舉着煙不解的問他。

林沉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女人,從陌生男人嘴裏搶煙,嘴裏笑出一聲。

“要抽出去抽。”

“不要,曬死人的。”她打開了窗戶。

“有火沒?”又朝他伸手。

他不動,她就動動手掌,很急的樣子。

“帥哥,煙都給了,還舍不得打火機呀?”

一個東西抛了過來,砸在她胸口,她接住了,點火,火星燃燒,遞進嘴裏深吸了一口,再從鼻腔呼出,一股茶香,真的爽。

将打火機丢在林沉身上,“謝啦。”

繼續抽她的煙,仰着脖子往窗口吐煙,窗外的熱氣往裏鑽,陳紫绮熱的難受,猛抽了幾口吸光了,扔到了地上。

林沉靠在椅背上,閉目眼神。陳紫绮搖上了車窗,其實她已經很久不抽煙了,以前是叛逆學了抽煙,剛剛只是純屬覺得這香煙味道好聞,特想吸。

又拉下鏡子,看看自己的妝容,精致完美,擡手關上了。

覺得無聊歪頭去看旁邊的男人,好一個沉默寡言的軍人啊,美女在旁邊,也不興奮。

“你□□拉鏈沒拉。”她騙他。

不過這招果然有用,林沉立馬睜眼去摸□□拉鏈,分明是關着的,他皺眉不耐煩的看着這個聒噪的女人。

陳紫绮吐了吐舌頭,“開個玩笑,看看軍人的反應力,厲害。”

豎着大拇指,突然想到,這就是大英雄本人?看來是了。

“信不信給你扔這?”

終于開口說話超過5個字了,陳紫绮聳聳肩,“誇你也不行,你這人真沒趣。”

林沉看不懂這個女人,一會坦蕩不羁,一會幼稚無邊。

“安靜點。”語氣冰冷,又閉上了眼。

陳紫绮作罷,幾分鐘後,四個軍人回來了,打開後車門坐了進來,前排兩人,後排兩人正正好好。

“排長,這是夕陽小學的支教老師,坐我們的車,捎她一下。”劉同志往前來跟林沉說話。

老師?哪裏像個老師?林沉瞄了眼旁邊的女人,開口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劉同志叫劉炜,張着嘴尴尬的笑笑,“這不是,接她的古慈,開的電動三輪,他不好帶人,我這才答應了,這不正好順路嗎。”

“坐好,把後面東西點點。”他扣上安全帶,開火。

陳紫绮在心裏切了一聲,還挺記仇的,一個大男人,扭了扭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林沉光開火,不挂擋,扭着頭不滿的看着陳紫绮。

陳紫绮見他望着自己,眨着眼睛問他,“我臉上有多東西?”

你臉上有蠢氣。

“安全帶,還老師呢。”

陳紫绮輕輕的呵出一聲,誰規定老師就不能忘系安全帶了?沒好氣的扯過安全帶扣了進去。

車子終于啓動上路了,一路上可見戈壁和黃土沙狀的建築,光突突的,樹沒多少,路也爛,坐着越野車還颠得慌。

“過來支教幾年啊?”劉炜問她。

“一年。”她扯着發尾繞圈。

“那還好,一年很快的。”

快?她恨不得快進100倍,趕緊麻溜的到一年後,這地方待半天就感覺夠夠的了,不能想怎麽待一年。

林沉單手扶着方向盤,青筋暴露在外,右手握在擋位上,姿态悠閑,怡然自得。

陳紫绮歪頭看着他,開車不說話的樣子,還挺MAN的。

“你們這有商場嗎?”她問劉炜。

“有的,不過不怎麽好。”他如實的說。

“多遠?”

“離學校大概2個小時。”

那也不近,她心裏盤算着買東西怎麽辦,淘寶好多都不送新疆。

“陳老師你叫什麽呀?我叫劉炜。”

“陳紫绮,紫葡萄的紫,绮羅的绮。”往後看他,邊說邊笑。

幾個軍人見大美女回頭,喜笑顏開,逐一跟她打招呼自我介紹。

她歪着腦袋看着正在開車,一言不發的大排長。

“你呢?”

又不說話,沉默的像根木頭。

“這麽沉默,你是不是叫沉默啊?”她調侃他。

劉炜笑出了聲,點着頭,“陳老師,你猜對了,我們隊長姓林,名沉,就是沉默的沉。”

林沉從後視鏡裏瞪了眼劉炜,他立刻收了笑容,封住嘴。

“怪不得呢,說話啊,惜字如金的。”

“排長話不多的,男人嘛,少說多做,辦事牢靠,我們都很服他的。”劉炜接着說。

林沉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低沉着雙眼,一言不發的加快了油門。劉炜前傾着身子跟陳紫绮說話,一個慣性倒在了椅背上。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抹了把鼻子安靜的坐好了。

陳紫绮無聊,從包裏扯出耳機線插進聽筒,聽起了歌來,哼着小調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不怎麽樣的風景。

一小時不到,夕陽小學到了。

陳紫绮一臉黑線,望着土窮破的小學,門口挂着破舊的銅鐵牌,上面寫着“夕陽小學”四個大字。放眼望去,是一片紅瓦牆磚蓋成的的平房,兩層樓,家鄉最窮的小學也比這強一些。

“陳老師,到了。”劉炜叫她。

“知道了,謝謝你們啊。”她開門下車,臉上不愉悅的跟他們道謝。

幾個軍人跟她揮手,她撐着傘眯着眼睛點頭,車窗裏林沉打着方向盤,調轉了個方向,黃土飛揚,陳紫绮吃了一嘴的沙子。

“臭當兵的!”她罵道。

古慈的破三輪咿呀咿呀的晃悠着過來了,停在她跟前。

“我說吧,不多不少,剛剛好。”

陳紫绮拍拍身上的灰塵,問他,“我住哪啊?”

“上來,我帶你去教師宿舍樓。”拍着後座的軟墊子。

陳紫绮又坐了上去,武裝的一絲不漏。

古慈的破三輪開了五六分鐘到了一處村子的平房外停下。

“到咯。”下車幫她提行李箱。

她下了口罩,滿臉無語的看着一層樓平房,這是宿舍樓?

“哪有樓啊?”咬文嚼字問他。

“說慣了,改不過來了,就是教師宿舍,你看挺大的,後面還有一排呢。”

古慈拖着她的箱子帶她往裏頭去,果然,裏面是大點,還幹淨些。他将行李箱提到小臺階上,把鑰匙遞給陳紫绮。

“一人一間,挺好的吧,怕你們不習慣住一起,你看看吧。”

陳紫绮接過鑰匙,插進鎖洞扭了兩下打開了。

一股酸酸的味道襲來,她扇着手,難掩臉上的不滿。

“一股味道。”

“上一個前幾天才走的,可能沒來得及散散味道吧,沒事的,我一會給你拿點香包過來,你放着就好了。”

香包?誰要用那土東西誰用,她才不,只好委屈下自己的香水了。

“不用了,你走吧,我自己收拾下。”她拎着行李箱進屋。

“好嘞,陳老師你弄好休息會吧,晚上吃飯我叫你。”

陳紫绮點點頭,沒有說話,又把另個箱子拿了進來。

關了門,好好地環視了下她的房間。

又破,又爛,牆壁都發灰色,天花板壓根沒有,光禿禿的□□牆。再看地,水泥地,連個最便宜的瓷磚都沒。一臺舊書桌,一張破木板床,櫃子都是塑料的,椅子也黑的不成樣,這破裝潢還配了個老式空調機,她踢了腳行李箱,不知道能坐哪。

木板床上放了套新的四件套,被褥和折疊床墊,标配的宿舍床上用品,她手指梳着頭發,在腦袋上随意挽了個發髻,打開窗戶通風。

撕了包裝袋将床墊鋪好,四件套往邊上一扔,從行李箱裏拿出自己帶的灰色豹紋床單鋪上,被子枕頭也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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