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紫绮背着手在班級走，看着他們寫的答案，電風扇吱呀吱呀的轉着，就跟她的心境一樣，一點都不順，寫出來正确答案的寥寥無幾。
她抓着頭發上了講臺，拍着桌子，“怎麽回事？就這麽難嗎？我剛不都講了一道示範題，套題目都不會嗎？”
下面吓得都低了頭，一點也不敢看上面的兇老師。陳紫绮無奈，覺得她這樣做可能就是徒勞，轉而想想五險一金，她還是降了聲音。
“不會就問，不懂要說，不說不問，怎麽學的好？看好，我把這道題目講講。”她又拿起粉筆頭，在黑板上講解。
早上講了兩個小時，到了12點才下課。孩子們走後，陳紫绮收拾了下課本放進了辦公室，拎包出小學。
桂英中午要帶林小山去鎮上吃飯，順便拿快遞，12點不到就坐在車子裏，在門口等林小山了。這是以桂英名義購買的車，五六萬的手動suv，在鄉村和鎮上代代步用的，林華休假時開開。
上次的運動會中，林沉優異的表現得到了部隊領導的嘉獎，特許他三天假期，可在周末期間使用。今天嬸嬸要出來辦事，不會開車，特地好幾天前通知了他，請個假出來，幫她開車。
林小山在學校上了個廁所，背着書包興沖沖往外走，陳紫绮正好下來，跟他碰着了。林小山趕緊抓書包帶子想溜，陳紫绮伸手就将他逮住了。
“跑什麽啊？我能吃了你啊？”拉着他的書包肩帶往自己身上帶。
“陳老師，我媽在門口等我呢。”
“等你就等你，你見我跑什麽？成績差成這樣，還不好好學，有沒有上進的意識？”松了他書包帶子，摸摸那個笨腦袋。
“太難了，都看不懂。”林小山嘀咕。
陳紫绮跟他往外走，看着他直搖頭，爸爸能當團長，兒子卻笨的連最基本的題都不會做，不說基因會遺傳嗎？怎麽到林小山這裏，全都反着來。
桂英看到了林小山，還沒招手，又見到了後面的紅色身影，立馬開了門下車。
“陳老師，幸苦你了，平時要教課，這放假還犧牲個人時間給小山補習，真的麻煩你了。”一見到陳紫绮就感謝。
陳紫绮擡了擡傘，微笑着，“不麻煩的，我也很想教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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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基礎差，好動，他不聽話不愛學的話，麻煩多費點心了。”
林小山早就跑到了車子裏，坐在後面，聽陳紫绮有沒有說他壞話。
桂英看了眼手機，拉了拉陳紫绮的胳膊，“陳老師，我請你吃個飯吧，我剛好要去鎮上。”
陳紫绮想推辭，這大太陽的，她搖着頭，“不了吧，不麻煩。”
“我才是麻煩你，補習又不收錢，我就請你吃個飯，你別推辭了，來，上車。”桂英拉着門就讓陳紫绮上車。
陳紫绮的傘被桂英收了去，推着陳紫绮坐上去，嘴裏依然說着，“陳老師，別推辭了，一起吃個飯。”
陳紫绮上了車才發現，駕駛座上的，是那個一個多月沒見的臭當兵的。桂英上了副駕駛，回頭跟她說，“我大侄子今天放假，我們一起。”
陳紫绮看了他一眼，點下頭。林沉至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一眼，連後視鏡都沒有看過。陳紫绮不是，她一直盯着他，看他毫無波瀾的側臉，沉默不語的嘴角。
林小山在後車座坐立不安，生怕陳紫捅什麽簍子。車子颠了半個小時，到了鎮上的快遞點。林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桂英跟在後面也下去，兩人一起去找快遞。
陳紫绮坐在車上望着快遞點大門，問林小山，“你哥假期這麽多？”
“他上次比賽第一名，部隊獎勵他的。”自豪無比的回她。
“了不起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第一呢？”話裏有話嘲笑他。
林沉搬了個大箱子抱着走下來，桂英先上了車。林沉從陳紫绮側門邊上經過，去開後車廂的門，陳紫绮回了頭，見他單手開了車廂門，一手抱着大箱子，胳膊上青筋往外爆。
林沉打開門，把箱子放了進去，兩手又放上了後備箱車頂準備關上。陳紫绮就這樣回着頭跟他對視，林沉額上有微微的汗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陳紫绮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也就學他面無表情，翻了個白眼回了頭。
林沉上車後，桂英對他說，“去紅日。”
他嗯了一聲，發車往紅日餐廳出發。
到了餐廳，四個人下了車，陳紫绮一點都不能曬，一點點路也要遮傘。林沉跟在她身後，望她露在外面細白的足，一身紅衣，正好配這紅日餐廳。
四個人找了一張空桌座位坐下，服務員拿了菜單上來，桂英讓陳紫绮點，推着菜單就給她看。
陳紫绮坐在林沉對面，旁邊是林小山。她翻着菜單，發現都是很家常的菜，桂英告訴她，這是長三角地區的人在這開的餐廳，很多年了。
她喜歡吃土豆，要了土豆牛腩和清炒西蘭花，剩下的都是桂英點的。
林沉在對面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林小山不喝熱茶，桂英不給他喝可樂，他就在等自己的橙汁上桌。
陳紫绮的面前是個空杯，裏頭一滴水沒有。桂英拿過茶壺幫她倒水，邊倒邊說，“今天店裏挺忙的，都沒人倒水了。”
陳紫绮接過杯子，“謝謝。”
林沉喝了口茶放在桌上，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眼起身出去接了。
是黃子忠，讓他給他帶包避孕套回來，他握着手機站在紅日餐廳的門口，淡淡道，“部隊用得着嗎？”
電話那頭說道，“我下星期出去用，去不了鎮上，你幫我帶包。”
黃子忠百般要求，林沉只好答應了他，手機塞到口袋裏回了餐廳。
菜已經上桌了，陳紫绮撿了塊牛肉吃，細嚼慢咽。林沉回來喝光了茶，才拿起筷子起來吃，看都不看對面的陳紫绮。
桂英在旁邊跟她聊天，“陳老師，不瞞你說，小山七歲的時候，上一年級就生了病，上了半個學期我讓他休學了。後來病好了，也該上二年級了，當時，他爸轉了地方，我們就到這了，我沒給小山重新上一年級，現在想想挺後悔的。”
陳紫绮看着林小山，對桂英說，“小山媽媽，一年級是很重要的階段，他是小學生接受受用知識的起點，是建立思考，獨立思想的開始，必不可少的。”
陳紫绮的這番話說了出來，桂英更加愁了，“确實怪我。”
林小山聽的可難受了，嚼着牛肉心裏不是滋味。桂英對他成績的不佳，很少會打他，最多就是罵兩句，讓他好好讀書。一開始是怕年齡跟不上上學腳步，晚一年，現在越想越後悔，只要能讀好書，年齡又是什麽問題呢！
“其實用心學，會進步的。我教的地方，市裏的小學生，考雙百的就跟初中考不及格的一樣多。小學知識點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但是，起碼得保證，基本知識要了解。林小山呢，連三年級學的分數和面積都還沒搞清楚，更別說我開學教的角度問題了。”陳紫绮放下筷子認真的說着。
桂英聽的眉頭直皺，問她，“陳老師，要不，你給小山單獨補補課吧？我會按照市裏的标準，給你補課費的，我怕他跟在大家後面補課，不專心，聽不進去。”
陳紫绮才不瘋呢，婉言拒絕她，“小山媽媽，我平時已經抽了半天出來帶學生們補習了，小山這裏只能跟大家一起。”
桂英也不強求她，只讓她再好好想想。
林沉身子挺着，只低了頭，兩只胳膊撐在桌上吃飯，他摸了把林小山的頭，象征性的安慰了下他，林小山的表情，難過到哭。
陳紫绮看見了，也摸摸他的小腦袋，笑着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認真學習，不會的多問問我，會進步的。”
林小山覺得誰說的話都不如老師說的話好，陳紫绮說完，他就振作了起來，嚼着牛肉重重的點頭。
林沉看了眼陳紫绮，誇他聰明，應該是誇的別的方面才是，真是人前人後，都靠一張嘴胡扯。
陳紫绮伸回了手，碰到了林沉正在挑菜的手，她似有若無的摸了一下，放在了桌上，掌着臉吃菜，邊吃邊望他。
他被摸，也不在意，眼角擡了一下，吃了幾口飯就放下筷子了，起身要去付錢。桂英哪裏給他付錢，硬是把他按在桌子上，自己去了。
林小山在喝湯，舉着大碗，擋住了大半張臉。
紙巾在林沉旁邊，陳紫绮懶得伸手去拿，她彎着手腕一轉，掌心向他的方向，擡着下巴對他說，“紙。”
林沉靠在桌椅子上，頭有些歪，看着她一張豔麗的臉，穿了大紅色衣裙，皮膚襯的雪白，下巴微微擡着，對他發號施令。
“自己拿。”終于開口說話。
陳紫绮覺得沒吃虧，他說的字多一點，動動掌心，繼續說，“你幫我。”
“自己拿。”一模一樣回她。
陳紫绮瞬間就不滿了，鼻子動了動，“自己拿就自己拿！”
站起來胳膊一伸去抽紙，嘴角下垂的不像樣，盯着他的臉，恨不得把他嘴裏塞滿了紙。
林小山被陳紫绮吓得嗆到了，鼻孔裏露着湯水，陳紫绮覺得惡心死了，皺着眉毛看他，把剛抽的紙巾全給了他。
“好好的喝這麽快幹嘛？又沒人跟你搶！”罪魁禍首完全不知道錯在哪裏。
林沉推開她的胳膊，給林小山擦鼻子，拍着他背，“你說話聲音不能小點？”
陳紫绮剛才吃癟已經很不開心，這會還被推了一下，說她咋咋唬唬的。
想對他發作，桂英已經過來了，看小山在咳嗽，問道，“怎麽了啊，這是？”
“喝嗆了。”林沉回她。
林小山平複好，看了眼陳老師和林沉，為什麽他兩一碰到，就要吵架，而且每次都是他倒黴，不是被罵就是被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