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 13
清晨六點，冷姍頂着兩個厚重的黑眼圈，一腳踢開被子，滿臉幽怨的望着天花板。
一點到六點，她昨晚只睡了五個小時。
一想到昨晚，她一個花季少女給人扣在胸口，被人逼着唱“死了都要愛”當安眠曲——
她怎麽可能睡得着覺啊啊啊啊！
“起來，吃早飯了。”
正當她宛如死魚般，打算在床上躺過一整個上午時，有人輕叩了三下房門，聲音清脆。
男人的聲音隔着一扇門板聽着尤為低沉，正如昨晚他死死拽着她手腕不放松，在她耳畔沉沉地喚了一句：
“唱啊，我等着聽呢。”
冷姍嗷嗚一聲捂住臉，忍不住擡起小腿蹬了下床腳，打算挺屍到天荒地老。
“別裝睡，趕緊起來。”
“......哦，叫美少女幹嗎。”冷姍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打開衣櫃挑衣服。
衣櫃裏就這麽幾件衣服嗎？
“舔狗尿了。”
一櫃子衣服，冷姍左翻右找也挑不出一件稱心如意的，嘟囔一聲，嘴裏不以為然地答到，“別瞎說，落落才不會随地大小便。”
“你自己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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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惟回頭，看向那只蹭住在他家的短腿哈巴狗；它正歡天喜地的邊流口水邊排洩，在他新買的黑色皮鞋上尿的不亦樂乎。
冷姍最終抓了件薄薄的白色毛衣和黑色皮裙，手忙腳亂的就往身上套，一分心，話也說不利索，“诶呀兒子別催！媽媽馬上來看你！”
“......”
冷姍看着鏡子裏面色蒼白的女人，鼓起嘴巴皺了下眉，從化妝盒裏挑出一支豆沙色口紅，淺塗一層，望着鏡子裏立馬精神起來的一張臉，滿意地深呼口氣，開門。
“我看看，我兒尿哪了。”
說這話時，冷姍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一個餘光都沒留給身旁的洛惟。
洛惟向前走了幾步，重新進入她的視線，低頭垂着眼，擡手去指玄關處腦袋正往鞋裏湊的哈巴狗一眼。
男人依舊是白襯衫和西裝褲，背脊挺直，肩寬腰窄，一雙長腿筆直，不過今天領口處的兩粒扣子沒系，松松垮垮地露出一段筆直的鎖骨。
昨天晚上，男人淩亂的衣領，好像也是這樣的松散。
見她不吭聲，男人擡頭，狹長的眼睛看着她，重重霧霭般望不到底。
冷姍袖子裏的手微微攥起，掌心見潮。
下一秒，男人低頭，對着落落開口，聲線低沉渾厚。
“把鞋拖過去，給你媽表演一下，你怎麽尿的。”
“......”
見她毫無反應，男人不慎耐煩地蹙眉，盯着她的臉端詳了兩秒，抿着唇評論，“你是中毒了嗎，嘴巴都腫了。”
“.....你可閉嘴吧。”
怦然心動果然都是假的，老男人，依舊是無情又刻薄的奔三老男人：）
稍顯尴尬的氣氛就這樣被洛惟一語擊破，冷姍一身包袱卸下不少，小手從袖子裏伸出來，把掌心的汗在毛衣上一抹，幾步來到落落面前，彎腰。
“嚯，我家大寶貝這是喝了多少水，這麽能耐呢。”冷姍望着鞋裏滿滿當當的液體，忍不住啧啧稱嘆。
身後的洛惟并不接話，抱臂靠着牆，在她身後站着。
她穿着件寬松的乳白色毛衣，領口略大，鎖骨清晰可見，還有一條沒過膝的黑色短裙，露出兩條纖細的腿，線條極好，皮膚白的能發光。
小姑娘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有些抱歉地回頭看他，眼眶一圈淡淡的青色，人顯得有些憔悴，“這怎麽辦啊，要不我給你洗一洗？”
說罷就要蹲下去将鞋子撿起來。
“算了，我來弄，”他伸手拉住她的臂彎，“你去吃飯。”
冷姍略微睜大眼睛，狐疑又不解地瞄他一眼，“無事獻殷勤，你突然對我這麽好，一定沒好事。”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冷姍突然雙手抱胸，迅速連連後退，面上一派驚悚之色，“你是不是暗戀我！觊觎我的美貌！”
“現在的小學生，戲這麽多嗎。”
“說什麽小學生！”冷姍一聽就炸，仰着下巴擡頭看他，十分不滿，“我一點都不矮好吧，标準身材！”
“你又撒謊。”
“......”
男人繞過她來到廚房，帶上一副手套，拿了兩個黑色塑料袋折回來，将鞋子丢進袋子，打結系好，又用另一個袋子将第一個套住，系好丢出門外，回到廚房裏将手套丢掉。
他轉身，見小姑娘還在玄關處老實站着，雙手擱在裙線處，眨巴着眼睛看他。
“站着幹什麽，過來吃飯。”
“得嘞洛哥！”
又是一頓叽叽喳喳的早飯，牛奶面包也堵不住冷姍的嘴巴，男人神色平靜地聽着，鮮少有回應，只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擡手抽一張紙巾遞過去，叫她把唇邊的面包屑和奶沫擦幹淨。
看着紮眼。
小姑娘一天沒課，吃完飯就躺沙發上玩手機，見洛惟要走，探出頭來，雙眼亮晶晶地問，“洛哥，你今晚回來吃飯嗎？”
她還沒忘記楊晨交給她的任務，要确保洛惟按時吃飯。
“幹嗎。”
“想和你一起吃啊！找個伴兒一起吃飯，多好！”
男人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低着聲線應一聲，“好。”
*
幽靜雅致的日本料理店內，舒緩悅耳的輕柔樂聲緩緩流淌，溫暖的鵝黃色燈束斜斜散落之處，一派美好祥和。
然而角落一處雅座內，傳來一道不甚和諧的吵鬧聲。
“所以你這就跟他同居了？”姜苒盤腿坐在軟椅上，恨鐵不成鋼地伸手一戳還在玩手機的冷姍，“你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
“哎呀能出什麽事，”冷姍偏頭躲開，杏眼盯着手機對話框，小臉圓鼓鼓的，神色看着有些苦惱，“人家不會看上我的，別瞎操心。”
中午姜苒殺到她家，她才記起一周前約的三人飯局。
但她現在就這麽心安理得的坐在這兒吃飯，和洛惟約的晚飯該怎麽辦？
算了，發條短信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好了。
“你還嘆氣！”姜苒警覺的豎起渾身刺，說話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着，“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他！”
“你瘋了？”冷姍驚恐地看她。
“你沒否認！你就是喜歡他！”
“......”冷姍翻個白眼，帶上耳機轉身，人為屏蔽姜苒的噪音。
許懷進來時，恰巧撞見兩個女生互相拉扯着一副耳機不放松，兩雙漂亮的大眼睛互相惡狠狠地瞪着對方。
見人推簾進來兩人都是一頓，雙雙擡頭，看見是他又接着去搶手裏耳機。
“耳機還我！”嬌小玲珑的小姑娘将頭發一甩，脆生生地喊着，一雙杏眼瞪的滾圓。
“你先解釋清楚！”旁邊一抹紅唇的姜苒氣勢淩人，一襲包臀黑裙更顯妖媚，眼線飛一般的上調，“你跟那個男的到底怎麽回事！”
“懷哥你看她！”冷姍瞪眼看着在她身旁自然落座的高大男生，控訴，“這個女人無理取鬧！”
進來的男生個子很高，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色衛衣，朝着兩人輕笑一聲，給自己倒杯茶，“是在說姍姍的房東嗎？”
姜苒錯愕，“你也知道？”
“是啊，”許懷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語調平淡，“昨晚的直播我看了。”
大小姐驚呼一聲，放下東西連忙去找許懷吃瓜。
冷姍奪回耳機去看手機短信，男人在幾分鐘前回了她一句。
“洛哥，我忘了今晚還有個飯局（抱歉），你要不要來一起吃？”
——“不要。”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來的冷漠，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撅嘴，不氣餒地接着回複：“來嘛，就是朋友組的飯局，而且就在你公司附近的XX日料店，就當來玩呗。”
——“不來。”
不知是忙還是純粹懶得理她，後面任冷姍如何消息轟炸，洛惟都不再回複。
許懷和姜苒在一旁聊的熱火朝天，冷姍捧着手機發愣，想着洛惟這兩天對她的種種幫助，又轉想到白天臨別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喊人吃飯，結果回頭就将人撇在腦後另尋新歡，心裏過意不去，嘴裏的食物味同嚼蠟。
一想到今晚即将有個奔三的單身男人，要獨自一人在漫長的黑夜裏，孤獨而寂寥地捧着個窩窩頭啃，要是□□癟的面團噎住了嗓子，都沒人為他夾個鹹菜，倒杯水喝。
......大齡單身老男人太慘了。
冷姍有些食不知味，越想越覺罪孽深重，看着對話框裏自己十幾條轟炸般的短信，抓了兩下頭發，忍不住手賤又發了一條過去：
“洛哥對不起QAQ，你能不能等我半個小時，我現在走不開，半個小時後我就回來陪你吃。”
消息依舊石沉大海。
冷姍心想，他肯定生氣了。
姜苒眼見着冷姍越發灰白的臉，心中了然，沒好氣地問，“你那尊貴的房東不過來吃？”
小姑娘垂頭，晃晃腦袋，沒精打采地往盤子裏夾了個生蚝，醬也不沾就往嘴裏放。
許懷看着她無精打采的模樣，雙眼一黯，提筷在她盤子裏放了塊甜點，輕聲言道，“你們的事情我不懂，但不管怎麽樣，先把飯吃了。”
冷姍點頭接過甜點，道了聲謝謝，眼睛有意無意地在屏幕上來回瞄。
姜苒實在看不過眼，“啪”一聲把手機倒扣在桌上，涼着聲音說，“人家都懶得回你你還上趕子撲，是不是腦子抽筋。”
“我......”
“你什麽你，吃飯不許玩手機。”
冷姍想着洛惟此時不回她，大概是心裏有氣的，等她帶點好吃的回去道個歉，他估計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原諒她了。
如此想着，小姑娘眼神一亮，揮手招來服務員，連忙點了幾個菜，說要打包帶回去。
點完菜後，冷姍飯也不怎麽吃了，一臉神采奕奕地望着門口，就等着拎起自己打包好的飯菜回去賠禮謝罪。
終于，在姜苒的無數白眼和許懷的柔聲勸說中，簾子終于再次被掀開——
掀簾而入的男人西裝革履，裹挾的一股寒氣就這麽闖了進來，面色沉靜，眼神有點薄涼。
他一進門，視線便和眼巴巴看着門口的小姑娘正好撞上。
瞧着她明顯打扮過的精致小臉，再望着緊挨着她坐的青年男孩，洛惟眯起眼，眉頭輕蹙，站在門邊并不進來，嗓音低涼如水：
“這就是你說的‘半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