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 17
自那晚“天降大餅”後,冷姍已經有兩日沒見過洛惟了。
這兩日他似乎很忙,早上她起床時他已經離開上班,晚上十二點睡覺時他也沒有回來。
如果不是每日清晨都能在餐桌上看見已有些發涼的早飯,冷姍更傾向于他根本沒回來過。
哪想過今晚會在這裏撞見,他身邊竟然還帶着八杆子打不到一處的季灣灣。
路燈光線昏暗,此刻借着月色也難以将男人的神情看的清楚明白,他虛着眼朝冷姍這處看過來,似乎是興致缺缺,下一刻便移開了目光。
雙手插兜,他略微彎了些腰,附身在季灣灣耳邊極短的耳語一句,然後重新直起身子,後背靠在車窗上。
季灣灣聽了男人的話後愣了一下,立即盈盈笑起來,如黑夜裏盛開的玫瑰,嬌豔欲滴;她擡頭想開口說話,只見身旁的男人又朝某個方向望去,心中一陣好奇,扭頭便看見自己的前室友就在不遠處。
季灣灣見着冷姍,眼裏下意識浮現些不屑,仍舊擺出一副明豔的笑容;擡起小臂,她有些誇張和興奮地朝着冷姍許懷的方向揮揮手,卻并沒有走上前去打招呼的意思。
冷姍只能無奈地一記長嘆,帶着許懷朝對面二人的方向走去。
等她距季灣灣洛惟幾步遠時,季灣灣又一副等不及的模樣向人走來,表情也是虛情假意的驚喜,“呀,姍姍,你怎麽在這兒呢!”
“我......住在這裏。”冷姍含糊其辭,瞄了眼一旁緘默不語的洛惟,躊躇猶豫着要不要對季灣灣如實相告。
她是不喜歡季灣灣虛情假意的小心機,但瞧着剛剛那副模樣,季灣灣如果和洛惟真是暧昧或情侶關系,她也懶得惹是生非挑撥離間。
“哇那可真是太巧了,洛先生也住在這兒呢,”季灣灣等的就是這一句,做作的驚嘆一聲,欣賞着冷姍麻木的表情,有些抱歉地開口,“哦我忘了,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誰吧。”
神他媽不知道這男的是誰,你怕是不知道,姐姐我在他家還占着一個床位呢。
“你怎麽在這兒。”不及冷姍開口反駁,只聽季灣灣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目光朝向許懷,嗓音比以往要沙啞些。
Advertisement
“我送她回家。”面對洛惟有些涼意的眼神,許懷如常般随和地笑着,将書包為冷姍背上,又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寵溺,“快回去吧,我也走了。”
冷姍攥了下衣角,對于許懷突然靠近的親密舉動有些不适,背上背包略有些僵硬地擺手,音量很小地道別,“好,你快回去吧。”
許懷朝她暖暖一笑,又沖着另外兩人稍一點頭,轉身大步離去,右拐後消失在衆人視線。
“回去了。”許懷走後,洛惟看了眼仍然目不轉睛地望着空蕩蕩街道的冷姍,眼眸一黯,本就昏沉的腦袋又隐隐刺痛起來。
聞聲回頭,冷姍瞧了眼周身氣壓格外低的洛惟,緩慢地轉了下手腕,覺着有些陌生。
雖說這人平日裏大多都是一副臭臉,但這樣不近人情的模樣還是頭一回見到;再加上季灣灣莫名其妙的出現和兩人瞧着有些暧昧的氣氛,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季灣灣嬌滴滴的聲音柔柔響起,“好的洛先生,那我也回去了。”
哦,原來這句話是對季灣灣說的。
一整日晴朗放松的心情似乎随着太陽落山一并黯然,冷姍垂眼望向腳尖,決定等季灣灣走後再上樓回家。
誰知季灣灣走前也不忘再演一出戲,踩着細高跟兩步來到她身側,擡起手臂,竟然想抱她。
神經病吧你。
陳年舊賬突然浮現在腦海,這一刻,冷姍可謂是煩躁到了極點,擡眸望着季灣灣那張算得上百裏挑一的瓜子臉,她只覺一陣作嘔,略一側身便輕松躲開。
“季灣灣,我們沒這麽熟吧。”
“姍姍,沒想到你真的搬出來了,我們都很想你。”
“別,”冷姍嗤笑一聲,後退兩步,季灣灣的香水氣簡直令人窒息,“我不是很想你們。”
季灣灣似是有些惋惜地輕嘆一聲,眼底的得意之色卻毫不遮掩地張揚着,在這裏遇見冷姍雖然是個意外,但她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
因而她并不戀戰,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不遠處的寶馬MINI旁,打開車門發動汽車後,熟練的将車子開到兩人面前,軟綿綿地掐着嗓音道別,“洛先生我回去啦,您晚上要好好休息呀。”
冷姍側耳聽着轎車絕塵而去地聲音,面無表情地先一步返回樓道內,将倚在黑色汽車旁的洛惟丢在身後。
兩人一同進了電梯,冷姍埋頭無意識地絞手不想擡頭,洛惟側身倚在電梯欄杆處,眉宇間染着倦怠之色。
沉默無言的氣氛一直維持到兩人進屋各自回房,偌大的屋裏除了落落偶爾在冷姍房間興奮不已地鳴叫兩聲,幾乎沒有聲響。
冷姍換上休閑服,抱着落落坐在床尾的白色地毯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它的兩只耳朵,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落落,你說洛哥到底是怎麽認識季灣灣的啊?”
狗子嗷嗚一聲。
“你看季灣灣看洛哥的眼神,是人都能看出來她沒安好心。”
狗子又嗷嗚一聲。
“看吧,連你都這麽覺得,”冷姍掂了掂近來越發發福的落落,嘀咕一聲,“話說你怎麽胖成這樣了寶貝。”
腳旁的手機此時歡快的震動起來,冷姍拎起來一看放到耳旁,“晨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楊晨那邊的背景音略有些嘈雜,他好像正在酒吧裏,隔着屏幕不斷的傳送着蹦迪音樂,“姍姍啊,洛哥到家了嗎?”
“到了呀。”
不僅到了,還帶着別的姑娘一起到了呢。冷姍心中默默捎帶上一句。
“他今天胃有點不太舒服——”楊晨扯着嗓門喊,“你給他弄點吃的,別讓他吃外賣了——”
胃不舒服?
小姑娘一骨碌就從地上爬起來,在柔軟的地毯上跺了跺腳,語氣不由得快了些,“怎麽突然生病了?”
楊晨似乎忙得很,交代完任務後草草應付幾句話便急匆匆地挂斷電話;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冷姍将手機收起來,也顧不上心裏那些別扭了,輕輕叩了三下門,“洛哥,你睡了嗎?”
胃病的話......喝粥應該是養胃的吧。
他如果醒着就趕緊讓他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如果睡着了就等他醒來再喝粥。
緊閉的房門裏許久沒有傳來聲響。
冷姍又悄聲問了一次,見無人答應便猜測洛惟已經睡了,打算去廚房先熬些米粥給他暖暖胃。
然後門被推開,身形高瘦的男人從漆黑的卧室裏出來,面容疲憊地靠在門板上,聲音有些沙啞,“怎麽了。”
房內空調開得很足,洛惟只穿了件單薄的棉質體恤和一條寬松的灰色長褲,發頂也略有些淩亂,蓬蓬松松地耷拉着。
他垂眼,看着抱着條胖狗、仰起小臉望他的小姑娘,清了下嗓音,放緩些聲音重複一次,“怎麽了。”
“洛哥,你胃不舒服嗎?”小姑娘一臉擔憂的望着他,一雙滾圓的眼睛裏滿滿的擔心。見他不答話,不放心地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我給你煮點粥喝好不好呀。”
見她一副比平日不知乖巧伶俐多少的模樣,靠着門板的人突然來了些力氣,半俯下身子和她對視,望進她明亮如鏡的杏眼,“你還會做飯?”
“不會啊,但熬粥有什麽難的,大米扔進水裏煮不就完了。”小姑娘言之鑿鑿,毫不避諱他的目光,見他仍舊半弓着身子,擡起左手,手背輕輕覆在他的額頭上。
不像平日裏毛毛躁躁的咋呼樣子,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動作很輕,手背有些涼,靠近的時候洛惟甚至能聞到小姑娘一股淺淺的奶香味。
“沒發燒,”她将手背又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如釋重負地眯眼笑了,又問他,“洛哥,你喜歡喝什麽粥啊?皮蛋瘦肉粥?蔬菜粥?八寶粥?”
“都行。”他直起身子,視線停留在她光裸的小腿,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你手很涼。”
“啊沒事,我體寒,手一直都涼,”冷姍毫不在意地擺手,從冰箱裏拿出一把芹菜,又拿起一把剁肉的刀,歡快地拎着刀柄跑到他面前,“洛哥,要不我們還是喝香菜粥吧,清淡一點。”
“......把刀放下,”洛惟目不轉睛地盯着還在反光的刀背,果斷做出判斷,“我喝白粥。”
無法施展刀法,小姑娘有些氣餒的将剁肉刀老老實實放回原處,回身催促他,擡起小手推輕輕推了他一把,“洛哥你快回去吧,等粥做好了我叫你。”
洛惟看着冷姍挽起袖子,動作生疏地翻開手邊的米桶,左手抱着電飯鍋的內膽,右手挖了三大桶生米倒進鍋內,稍作思量,撐着昏沉依舊的腦袋,沙啞着聲線開口。
“算了,我看着你做,省的再出亂子。”
男人的表情看着懶散又平靜,神色也是一如平常的淡漠。
冷姍仰起頭,看見男人眼底那一抹又淺又淡卻難以忽略的疲憊與倦怠時,一股很淡的憂傷突如其來的湧上心頭。
她踩着一雙軟軟的羊毛平底拖鞋,個子只堪堪及得男人肩頭下巴處。
她甩甩袖子将手伸出來,仰起頭,擡起眼睛認真的看着洛惟,放緩了聲音,
“洛哥,如果一個人什麽事情都要自己扛着,你說,他會不會很累?”
洛惟沒吭聲,垂着眼,黝黑深邃的眸靜靜看着她。
小姑娘回來就卸了妝,一張素面淨白的小臉仰着,越發明亮的眼裏滿是不加掩飾的憂慮。
見他不回話,矮他一截的人以為他病中心情不佳,有些不安地擡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連聲音都柔和許多,又輕又軟,“洛哥,我可以照顧你的,你要相信我呀。”
那一刻,許久不碰煙的人突然就犯了煙瘾。
洛惟“嗯”了一聲,沒動彈,目不轉睛地将人看着。
冷姍見他有了妥協的征兆,小手立即推搡着他往卧室裏走,嗓音綿軟甜膩,“那你去休息吧,等粥好了我就叫你。”
心底某個柔軟的位置突然被輕柔地觸碰,洛惟眼眸微動,反手握住還在推他的一雙小手,溫熱的掌心将兩只又軟又涼的小手包住。
男人再次低下身,平視着小姑娘未施粉黛而十分素淨的一張小臉,将臉略微湊過去些,壓低聲線:
“我去客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