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 31
簽合同的過程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大小姐提出幾個要求嘗到甜頭後，逐漸放開了膽子，最後連“成片由我們來決定”這種荒謬絕倫的要求都敢提。
坐在一旁的冷姍緊忙拉住姜苒，将合同推給對面人事部的負責人，笑着說道，“我們這邊沒有別的問題了，修改好之後就可以簽合同了。”
人事部負責人将東西收好，起身來到兩人身旁，好脾氣地伸出手，“沒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與負責人在會議室門口道別後，姜苒和冷姍一起去了技術部，打算和楊晨文凱道個別後再走。
“你說，炫星和人簽合同都這麽随便的嗎，”姜苒碰碰冷姍手肘，“什麽條件都答應。”
“你還說呢，”冷姍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看您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才是甲方。”
姜苒冷哼一聲，停下腳步湊到冷姍耳邊，輕聲說，“別跟我說你真以為這事兒洛惟沒從中插手。”
小姑娘眼睛轉了一圈，張了下嘴，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她向來摸不準洛惟是怎麽想的。
“诶算了，管他呢，結果好就行。”姜苒看着對面有一頭灰毛在不遠處朝着兩人歡快的擺手，輕嗤一聲，大步走上前去。
“你幹嗎呢，在這兒搖頭晃腦的傻站着。”
“我又沒和你招手，你管我幹嘛呢。”文凱把手放了下來，扯了下嘴角，不服氣地頂嘴。
“你這麽晃來晃去的，看得我眼睛疼知不知道。”姜苒挑了下眉梢，一臉理所當然，“去，給姐姐沖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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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
“行了行了，沖杯咖啡多大個事兒。”聞聲過來的楊晨揉了揉文凱的灰毛，催促道，“快去。”
文凱晃着一頭灰毛，氣沖沖地去泡咖啡去了，留下一個受盡屈辱的背影，可憐兮兮。
冷姍覺得他可憐的同時又很想笑，見大小姐一臉得逞地在文凱的工位上坐下，無奈道，“你幹嗎總欺負他。”
“就是覺得，”大小姐擡眼望着小灰毛的背影，紅唇微揚，“他挺有意思的。”
“哦對了姍妹，”楊晨順手從文凱桌上抓了把零食，分別遞給冷姍姜苒，“洛哥叫你解決完合同的事情之後去找他。”
“好，那他現在忙不忙？”
“都說是單獨找你的了，”楊晨給了她個鼓勵的眼神，有意将“單獨”兩字重咬，“肯定不忙。”
冷姍往嘴裏丢了快牛肉幹，含糊着點點頭，囑咐姜苒一句叫她別再欺負文凱，手裏抓着一把零食就上了樓。
見小夏不在，小姑娘轉了轉漆黑的眼珠，露出一絲竊笑，索性門也不敲地咣一聲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Surprise！”
玩的就是刺激！玩的就是心跳！
洛惟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左手把玩着黑金鋼筆，看着剛被人暴力關上的辦公室大門，嘴角不自覺揚了揚。
“這啥情況啊？”老劉指指門口。
“上次和你說過的，讓你面試的實習生。”洛惟起身，理了理袖口衣領，頭也不回的拉開門出去。
年過四十的老劉翻了個白眼，“我看，不止這麽簡單吧。”
他這雙眼睛，真是看透了太多。
現在的冷姍，非常痛恨那個五分鐘前愚蠢幼稚的自己。
別問，問就是後悔，問就是流淚。
沒等她在外面躲多久，身旁的大門就被人打開，男人穿着白襯衫，領口系到最上面一顆，手腕也被衣料包的嚴嚴實實，整個人顯得禁欲又勾人。
“怎麽不進來。”
冷姍軟軟瞪了他一眼，迅速埋下頭，說話毫無氣勢可言，“裏面有人啊我進去幹嗎。”
洛惟看着她鴕鳥般縮着脖子的慫樣，眼裏帶了點笑意，向人湊近了些，板着面孔沉聲道，“這下知道自己闖禍了？”
冷姍有點緊張的扯了下他的袖子，低下頭俏咪咪的問，“那......你們這生意還能談嗎？”
“你說呢。”
“那怎麽辦，要不我現在進去道個歉......”
洛惟垂眼，看着她一臉委屈的模樣，湊到她耳邊，壓着聲線，“要不就罰你——”
“洛哥您要幹什麽能不能抓緊點，美術組那邊還要開會呢！”
屋裏突然傳來一句東北味極濃的喊聲，門外的兩人都愣了一下。
冷姍瞬間反應過來，憤憤盯了洛惟一眼，聲音小小的控訴着，“你幹嘛吓唬我！”
“因為你好騙啊。”
信不信今晚我讓落落往你鞋裏拉屎。
“行了，”男人直起身子，推開門領她進來，沖着屋裏另一個人揚了下下巴，“這是老劉，美術組組長。”
冷姍偏過些頭，剛剛自己那一嗓子把這人吓得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你下周來實習的時候，直接去他那裏報道。”
“......實習？”小姑娘微怔，睜了下眼睛，立即反映過來，歡呼一聲，“所以上次我畫的那些都合格了嗎？”
努力找存在感的老劉咳嗽一聲，對她鄭重道，“沒錯，我是美術組組長，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就就一起努力吧。”
冷姍主動和他握手，朝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劉老師好，不好意思剛剛吓到您了，我以為屋裏只有洛哥呢。”
老劉看了眼冷姍，對着洛惟笑了一下，意有所指。
男人并不開口，報以淺笑。
“都是小事兒，”老劉擺擺手，爽朗地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到時候好好幹，給你們洛哥長臉。”
“好的劉老師！”
“得咧，我就先走了，美術部那邊還有事兒。”
“劉老師慢走！”
洛惟坐在沙發上，雙腿伸展，雙手抱臂地看着一臉興奮的冷姍，覺着好笑。
“就這麽開心？”
“我今天在晨哥那兒看到了劉老師的畫稿，是真的很厲害，”小姑娘連連點頭，一臉崇拜地望着門口，“不論是造型的設計還是人物的處理，都非常......”
座位上的男人聽她滔滔不絕的誇贊着另一個男人，突然有些小小的不爽。
啧了一聲，男人從沙發上起來，松了松領口，看了眼手表，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五點我下班，你回不回去？”
“啊，我今晚還和許懷哥約了吃飯來着，”冷姍一拍腦門，猛然驚醒般拿起手機看時間，低聲喊了句糟糕，“洛哥我先走了啊，你自己開車回去小心點！”
“我會記得八點前回來的！”
洛惟望着女孩說話突突突跟機關槍似的，風一般地迅速消失在視線裏，咬了咬後槽牙，走到辦公桌坐下，拿起桌上一份提案。
良久，辦公室裏傳來一聲低響：
“小沒良心的。”
“所以說......下次拍攝是在下周三嗎？”冷姍放下刀叉，接過許懷遞來的行程安排單，看了一會兒後認真确認道。
“對，那天你不忙吧。”
許懷點點頭，将手裏的玻璃盤放到她面前，裏面裝着切好成塊的牛排。
“啊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能切的。”冷姍将連忙把盤子朝他那邊推了推，道了聲謝，“我下周三沒課，可以的。”
許懷看了眼再次被推回來的盤子，垂下眼睛，片刻後笑着問，“今天也要八點前回去嗎？”
冷姍一愣，想起上次吃飯時洛惟說的門禁一事，尴尬地幹笑一聲，“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啦......”
“所以呢，”許懷擡眼看她，一雙桃花眼灼灼發亮，“你就這麽聽他的話嗎？”
冷姍不知道許懷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覺得莫名的同時又隐隐覺得不對，“許懷哥，我不懂你為什麽突然聊到這件事了。”
對面的男人将高腳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安靜又溫柔的看了她半晌後，柔聲說道，“姍姍，你喜歡洛惟，對不對？”
許懷說話的語氣神态和往常幾乎一樣，笑容和煦，聲音溫和，如果不是她看的仔細，或許他眼底那一絲悲傷都會直接忽略掉。
冷姍恍然大悟。
這段時日埋在心底的猜測終于浮出水面。
“許懷哥，”冷姍咽了口口水，努力鎮定下來去看他，穩着聲音問他，“你喜歡我嗎。”
許懷看着她毫無波瀾的神色，苦澀地扯扯嘴角，眼底浮現的悲傷更甚。
他為什麽一定要把這麽顯而易見的事實點破呢？
或許是因為他突然就想起那天下午在溫泉山莊，他将自己的手機忘在露天休息室，折回去找手機時，恰好看見小姑娘把吃過了的果盤遞給身旁的男人，眼底的笑意格外明亮。
她看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眼神。
她會把他當哥哥一樣敬愛，卻不會主動同他親近、也不會下意識地朝他撒嬌耍賴，連接受他的好意都時刻帶着分寸感。
但卻可以為另一個男人吃醋、鬧脾氣、耍小聰明。
“姍姍，”許懷一向溫和好聽的聲音此刻卻有些沙啞，“喜歡我，有這麽難嗎？”
冷姍望着他清澈又憂傷的眼眸，一時語塞。
拒絕這樣溫柔又美好的人，對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她學着男人方才的模樣，拿起高腳杯，仰起脖子将玻璃杯裏的紅酒喝的一滴不剩，又重重放下。
她其實很少喝酒，酒量也不算太好，但這個時候，有些決定似乎需要依靠酒精才能完成。
“對不起許懷哥，真的很難。”
“當你眼睛已經本能的看向一個人時，心裏也很難再裝另一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