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軍有禮 下
江星禮渾身不自在,他好像沒說什麽好笑的話,怎麽自己妹妹跟老娘都一副憋笑模樣。
“娘,不是要上香嗎?”他提醒道,一眼都不敢對上陸潺潺笑盈盈的眸。
“哦,對對對,走吧,”江母擡擡手,又對陸潺潺道,“姑娘,我們便先行一步了。”
雖說這女子看着很知禮,可她家孩兒已有婚約,萬不該招蜂引蝶,因此江母立刻就做出了疏離暗示。
陸潺潺颔首,“您請。”
她退到路邊,江星禮扶着江母路過時,腿都是僵硬的,她不免又是一通好笑。
“姑娘,看來這小将軍總算沒瞎,以我多年經驗,他呀,定然是滿意姑娘的。”李嬷嬷湊過來悄聲道。
不怪她這樣激動,若是沒有曾雲軒跟高玉翎這兩個退婚案例,她自然不會對此有多少反應,可那兩個的對比之下,就顯得江星禮這模樣難能可貴了。
“唉,到底是老将軍的兒子,不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先前老婆子還憂慮,他自小戰場殺戮,恐怕不是個溫柔好相與的,現在再看,真是令人唏噓。”兩人慢慢上了臺階。
“嬷嬷,也不必這樣武斷下結論,一來他尚且不知我身份,二來,還是個少年人呢,看中好顏色一時歡喜實屬平常,說不定只是因為我與他平常接觸的女子不同,他才這樣罷了。”
不過江星禮雖然嘴巴不承認,但骨子裏是個柔軟的人,如今才十四歲,尚且能兼顧着身後的陌生女眷,眼神也清正并不亂看,雖然少年慕艾,但也很正常,她能理解。對陸潺潺這個見慣了現代十幾歲熊孩子的而言,這個年紀實在是不錯了。
“姑娘與少将軍到有一點相似,明明心裏欣賞,嘴上卻不承認。”李嬷嬷自認不會看錯她眼底的滿意之色。
“我知道他很好。”陸潺潺輕聲道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小小年紀撐起門庭,憑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如今的位置,關鍵是沒有被女主光環影響,比起曾雲軒高玉翎之流,他實在是極好。
引仙觀不是一般的道觀,從頭前數回來,曾有三位皇帝在這裏出家為道,且戰亂之時,引仙觀還保護過當朝太後與皇後,以及襁褓中的小皇帝,故而,它的地位可不一般。
因此,每每有人想要入觀上香,必得先走完門前那三百多級臺階,便是皇帝,也不例外,這是先皇留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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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府的人跟他們當然不一樣,江鳳予跟江母雖然都累的呼哧帶喘,但在江星禮的幫助下也跟着上去了,陸潺潺一行人還留在下邊呢。
李嬷嬷擦擦汗,“哎喲我這把老骨頭哦……”
“嬷嬷,先在旁邊歇歇吧。”陸潺潺讓她也坐。
“姑娘別管我,你身子剛好沒多久,可別又折騰壞了。”說着在一邊給她捶起了腿。
“大姑娘,喝水。”趙平生小心的看了一眼陸潺潺,遞上自己手中的水囊。
“去去去,你喝過的怎麽能給姑娘喝!”李嬷嬷暗瞪他一眼,将趙平生擠到一邊。
她當娘的哪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只是雖說他跟姑娘也算一塊兒長大,但是到底是主仆有別,必定得要有分寸在的,不能因為姑娘不介意,他們就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姑娘,給。”李嬷嬷打開準備的水袋遞給她。
陸潺潺接過水袋,輕輕撩起一角面紗抿了一口,“我們繼續走吧,慢慢上去,別耽擱了。”
幾人收拾了又站起身來,只是轉身就撞上了江星禮帶着兩名親兵下來。
“公子。”陸潺潺颔首。
卻不想他就站在臺階上不動了,居高臨下的看了一會兒,陸潺潺正在疑惑,見他緩緩伸出胳膊,袖子扯長了遮了手,表情冷冷的,“走吧。”
什麽?陸潺潺一愣,又看了看他的手臂,這時代倒是沒有原本古代那麽多繁文缛節,也并不苛刻女子,大街上女子跟男子手牽手也沒事,卻不想這江星禮倒是挺古板。
“再不快些,天都該黑了。”他皺着眉毛,等會兒他得趕回軍營,希望她能快點,到時候把她跟母親妹妹送回去,一個漂亮大姑娘,兩個女子怎麽就帶了兩個小厮就出門了,也不怕出事。
陸潺潺反應過來,他這是專程回來接她?
伸出指尖搭在他胳膊上握緊,江星禮呼吸一頓,飛快看了她一眼,這才側身帶着她往上走。
陸潺潺剛開始還沒察覺,到後頭看着兩人腳步越來越快,她卻并不覺得疲憊,這才驚覺,跟他接觸的地方,有暖暖的氣流湧入掌心,游走全身,竟是一瞬間疲憊自去,整個人精神奕奕的舒服極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對于這種所謂內力實在是好奇,這也太神了。
“你這是傳說中的內功嗎?”她禁不住開口問,雙眸含了驚奇跟喜悅。
江星禮喉結微動,避開神色不看她的眼睛,只輕聲道:“嗯。”
“真神奇啊,原來世上真有內力,效用堪比靈丹妙藥啊。”陸潺潺不由嘆道。
“這只是一時,并沒有靈丹妙藥那樣藥到病除的手段,你怎麽這都不懂?”少将軍實在沒有撩妹天賦。
陸潺潺一噎,擡眸便瞪了他一眼,“我從前未曾見過,自然不知,你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你身邊的嬷嬷仆人不都會武功嗎,身為主人,你從來不曉得?”江星禮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白癡。
當然,在少将軍心裏的腦補卻是,她原來不僅是身體不好,大概也不夠聰明,人也太單純了,看來以後要多費心。
陸潺潺擰眉,她還真不知道!
李嬷嬷他們都是神醫爹安排給她的,據說同樣是被爹救了,然後自願為奴照顧小主人報恩的,這麽多年,李嬷嬷一大家子都從未表現出會武的意思,也沒有在她面前透露過。
回想原劇情,關于陸潺潺這惡毒姐姐的描寫實在不多,李嬷嬷一直都是陸潺潺身邊出謀劃策的惡毒嬷嬷,描繪更少,後來是陸潺潺在鳳錦蓉跟六皇子大婚時陷害她被揭發,李嬷嬷替她頂罪,被皇家賜了白绫,行刑的是兩名大內高手。
這樣一想,似乎就想的通了。
不想跟他繼續說這個,陸潺潺轉而逗他,“我觀公子車架乃是将軍府,您莫非便是江少将軍?”
江星禮大方點頭,是的,他就是她的未婚夫。
陸潺潺做出恍然模樣,又蹙眉,“那少将軍為何幫我呢?”
江星禮奇怪,因為他們關系特殊啊,不過他說不出口,憋了半天才略帶嫌棄的道:“誰讓你如此嬌氣,走兩步便喘,風一大人能飛了,以後記得多鍛煉吧。”
……陸潺潺默。
“我聽聞少将軍與陸家大姑娘早有婚約,如今與我這樣,怕是不妥吧?”她再接再厲。
江星禮更奇怪,她既然知道他是誰,就該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吧,這話說的又是什麽道理?
“你兒時是否受過傷?腦袋上的。”他遲疑着問。
嗯?陸潺潺莫名,與他四目相對半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面紗下咬牙切齒,好你個江星禮,竟然內涵她腦子不好!
“勞将軍挂記,未曾受過傷!”她一字一頓的道。
說完像是不夠似的,又道:“我生來三歲習千字,五歲便已經能自行通讀各種詩書,撰寫文章,諸多蠻夷文字也是略懂的,琴棋書畫亦不差。”
看見江星禮目中驚訝,繼而十分欽佩,陸潺潺含笑,胸中那口氣才順了。
“可惜就是不肯鍛煉,你雖然聰慧有才華,只是也要有好身體才好。”但他完全不會說話。
陸潺潺看了一眼,兩人已經到了引仙觀門前了,她松開握住的手腕,忍了又忍,還是狠狠踹了他一腳,去他的不跟熊孩子生氣,這就是一沒眼力見兒的小混蛋。
見她美目一瞪,轉而氣沖沖的進了道觀,江星禮神色狐疑,她這是什麽意思?
陸潺潺那點力道,跟撓癢癢似的,他完全沒覺得這是生氣,想了又想,覺得大概是她聽了他的話,所以急着鍛煉去了吧。
不過道觀人多混雜,他急忙跟了上去,一直默默墜在她身後,見她停在一個符水攤子前,眉頭一跳,忙上前拉着她就走。
到了一棵樹下,這才紅着耳朵将手撒開,“你莫要信那些神符灰水,都是騙人的把戲,我們這般粗糙過活的沒事,但你這身體精致,想肚子痛就盡管喝去。”
陸潺潺看了他一會兒,本是面無表情的,可倒也一下笑了,她明白他都是出于好意關心,可這話要不是她,換了旁的女子,只怕當即氣的得跟他翻臉了,估計以為他故意埋汰人呢,難怪原文陸潺潺一點也看不上他。
江星禮不知她怎麽就笑了,心裏也跟着舒了口氣,“我想你方才莫不是生氣?我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問題?陸潺潺回憶了一下,她說他行為不妥,但他卻反過來覺得她腦子有病?
“雖說你也很是平常,”江星禮一本正經,陸潺潺似笑非笑,“但是相比起來,你比什麽郡主千金都要好得多,她們好像很喜歡吵架傷人,但你喜歡學習溫書,你會很多東西,唔……比我跟鳳予加起來還多,這一點,你很厲害。”
看他一副誇人還要別別扭扭的樣子,陸潺潺撇嘴。
“你方才那樣問我,想來是心中有所顧慮,你且放心,我與你既然有約在先,除非你反悔不願,我自當管束自己,絕不會與第二個女子有任何不當牽扯,雖我門庭稍低于侯府與王府,卻也盡其所能待你好,你莫要多想。”
在江星禮看來,陸潺潺估計是怕他也與那兩個前未婚夫一樣找別的女人跑了吧,他雖然不太懂情愛,但是也知道君子一諾,他是許了終身的,是不能胡來的。
陸潺潺面上驚訝,微微怔住,“原來你知道我是誰?”
她記得,他們二人只在兒時見過,後來可再沒有碰過面。
江星禮紅了臉,這世界有所謂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等等評比,美人才女們的畫像還會以畫冊形式流傳,被他人奉為女神,形似現代的明星效應,陸潺潺雖說不愛這些,但是江湖上能人異士多了去了,她的美名在外邊也不低,乃是南國第四才女,第三美人。
而作為未婚夫,有一套未婚妻畫冊……不算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