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給夏滿做的菜單還是中午白風清定的,只有她自己的飯菜被改了。
按照白風清之前跟阿姨說過的,她要跟夏滿一塊吃兒童餐,在不多付錢的情況下,阿姨并不會特地選用可愛的餐具分裝給小孩子。
從看到大人小孩兒菜色不同開始,白風清就懷疑這頓晚飯并不是眼前這個阿姨做的,阿姨哪裏來多餘的錢跑去買剛上市的新鮮蓮藕呢?
白風清吃了幾天蘭姨做的飯菜,湯入口就知道是蘭姨做給自己吃的,她最近受傷,不愛吃重口的東西,所以湯跟菜都會放得稍微淡一些。
嘗完了自己,白風清去廚房拿了個新的調羹,從夏滿湯碗裏嘗了口老鴨湯,果然,老鴨湯就是正常的鹹淡。
夏滿看白風清喝了自己的湯,有些疑惑:“媽媽?”擔心是東西有問題,她本來拿着筷子的,直接放下了。
阿姨也被驚到了,忙說:“白女士,這些菜都沒有問題的,兒童餐也按照您說的菜色準備了,您放心。”
“吃飯吧,”白風清放下調羹,摸摸夏滿的頭,讓她繼續吃,随後看向阿姨,“沒有,我就是嘗一下味道,我女兒嘴巴挑,不好吃的一般不入口。”
聽白風清這麽說,阿姨悄悄松了口氣:“那沒什麽問題我就先回去了,碗筷等會兒放進食盒裏,再放到門口就好了,會有人來收的,我們的服務很完善,您請放心。”
白風清笑着應了聲,送阿姨出門,她知道陸明深在背後換了飯菜,卻沒必要為難打工人,阿姨也是收錢辦事,很正常。
回到餐廳,白風清默默吃了起來,既然有人樂意費這個功夫送,她沒道理不接受,反正,都算在了邵以東補償的名頭下。
晚上夏滿自己拖着她的小澡盆去洗澡,除了洗頭需要白風清幫忙,其他都自己做得有模有樣。
趁她在浴室裏泡水的時候白風清在群裏艾特了邵以東,讓他記得明天早上七點來接夏滿去海底世界,早上有各種表演,去晚了見不到還得去一次,很麻煩。
彼時邵以東正在歡渡裏,陸明深請了他們幾個來,委婉地說希望他們日後不要私底下找白風清的麻煩,他不想自己每一次去找白風清的時候對方都有“你發小請我吃了頓鴻門宴”這樣的理由拒絕。
上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陸明深其實已經很生氣了,只是發小們擔心他被騙才做了那些事,讓他說不出責怪的話來,現在既然都做出了決定,就不能不提前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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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邵以東就收到了白風清的消息,頓覺頭疼,他當時就該再謹慎一點,讓白風清受了傷,陸明深這邊就落了下風,白風清做什麽都占據了道德高地。
顧顏顏今天早上找過一次白風清,她莫名覺得陸明深請他們來說這一番話是為了敲打她的,便氣得站起來:“陸明深,你說話別拐彎抹角的,不就是我今天去找了白風清你不高興了嗎?怎麽?白風清給我臉色看,你也要給嗎?”
在場的其他唰一下偏頭看她,方冬信直接驚呼出聲:“顏顏,你怎麽去找她了?你們沒打起來吧?”
按照兩人的脾氣,不應該這麽平淡散場才對啊。
顧顏顏瞪方冬信一眼:“打什麽打,那瘋子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氣得特別難說話,我看她是真的氣到了就沒為難她,現在陸明深你是為她出頭嗎?我哪句話說錯了?”
陸明深無奈地揉揉額角:“顏顏,我不是說你今天對白風清的話說錯了,我是在說,我跟她在一起,你們總得留時間給我們吧?她時間全部用在對付你們上,那是我找情人還是你們找情人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過夜生活的,現在白風清幾乎三四天就要面對一次發小的折騰,不知道白風清累不累,陸明深看得是挺累的。
他們又搞不死白風清,還非要去|騷|一下,何必呢?
聽完陸明深的話,其他人沉默了,這次确實是他們反應過度,因為白風清太像溫書寧,因為白風清目的不明。
最後是喻易之先打破了沉默:“明深,你真的不再調查清楚一些嗎?”
陸明深輕笑一聲:“她想要什麽,也得我願意給,能哄到我願意給出去,那就是她本事,給就給了,無所謂。”
話說到這份上,再勸就是不識好歹了,喻易之點點頭,喝完杯中的酒起身離開回自己的套房休息。
顧顏顏翻了個白眼:“你遲早被自己玩死。”
說完跑了,方冬信趕緊一邊道歉一邊說去送顧顏顏,到底是女性,一個人晚上出去不安全。
桌上只剩下陸明深、鐘百思和抱着手機不知道在幹嘛的邵以東。
鐘百思抿了口酒,問陸明深:“明深,怎麽忽然就想要她了?”
之前陸明深可一定動靜都沒有,在醫院接觸過白風清一次後忽然就讓蘭姨給人家巴巴地送飯,現在不過是顧顏顏找白風清說了次話,還不是多嚴重的話,就火急火燎地當天就要來宣布主權。
總不能是……兩人在醫院暗度陳倉了?
陸明深轉動一下手中的酒杯,神情懷念:“顏顏跟你們說過吧?她真的很像,不說話的時候,幾乎是書寧在世,比八年前更像,我沒法拒絕那張臉的誘惑,就當我……見色起意吧。”
讓一個瘋了許多年的人突然不瘋确實很勉強,鐘百思跟邵以東面面相觑,不得不接受陸明深這麽多年依舊沒治好病的事實。
其實也不算刻意去治,只是當年白風清離開後陸明深忽然發現沒有任何一個替身比白風清更像,人就有點瘋,一度出現了溫書寧還在的幻覺。
病到這個程度,陸家人被吓了一跳,這回不敢再讓陸明深自己處理,趕忙把人送去治療。
治了大半年,陸明深眼前的幻覺終于消失他才慢慢停藥,心理醫生說他是沒法接受自己愛人忽然消失的事實,所以制造很多仿佛愛人還在的場景,假裝愛人并沒有離開。
可這種行為,除了加深他的病症,對他的心理沒有任何用處,建議他不要再去找相似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像白風清這樣的,幾乎到了同吃同住的地步,很容易就會讓陸明深産生錯誤認知。
當年的治療沒有完全治愈陸明深,他自己拒絕了後續的治療,沒有選擇放下溫書寧,而是保留了溫書寧的位置,不過他也有聽從醫生的建議,不再找過分相似的替身進入生活。
白風清是個意外,忽然就以當年溫書寧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一次兩次的相遇他還可以當作無所謂,可是那天晚上人就這麽掉進自己懷裏,真的讓他産生了不該有的錯覺。
有時候事情發展就這麽奇怪,明明之前的遇見陸明深都可以理智對待,蕭秘書對白風清更沒什麽好評價,短暫的遇見讓他對白風清沒什麽好印象。
偏偏喻易之出了個快速解決問題的主意,兩人以另外一種形式遇見,陸明深心中屬于溫書寧的弦就這麽被觸動了,無法克制。
邵以東他們警惕白風清的出現,除了擔心她別有目的,也是怕她對陸明深的影響加深,萬一陸明深再發瘋,這次就是真的要送精神病院去了。
大晚上的,各自都有生活,鐘百思見實在勸不動,也放棄了,廳內剩下早就互相說清楚了的邵以東跟陸明深。
打量陸明深一會兒,邵以東把自己的手機推過去給他看:“白風清讓我明天帶她女兒去海底世界玩,你去嗎?”
陸明深低頭掃了一眼,剛想說什麽,又聽邵以東道:“你去吧,我去了大概也是跟她吵起來,至少……在忍讓她脾氣這件事上,你比蕭秘書還強。”
或許是白風清那張臉吧,陸明深對白風清确實從沒說過一句重話,更沒對白風清發過脾氣,有時候白風清過于驕縱,旁人看着都覺得煩,陸明深還能一一答應,态度好到沒邊。
唯一一次生氣,就是白風清非要陸明深忘記溫書寧,還把家中所有溫書寧的照片都砸了,陸明深不同意,她就撕掉了一部分溫書寧的照片。
被氣成那個樣子,陸明深都只是說:“白風清,是我給你太多,讓你覺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你不是溫書寧,她在我這裏的底線,永遠不是你可以碰的。”
這應該是陸明深對白風清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
後來白風清被抛棄,他們還取笑說,不怪白風清貪心,能被陸明深這樣的人全心全意愛着,怕是用完了一輩子的運氣,他只是分享了一部分對溫書寧的愛都讓白風清失了理智,若溫書寧沒死,該是何等寵愛?
邵以東的話讓陸明深不再糾結,打算還是去看一下,如果白風清不需要自己陪的話,就讓蕭秘書跟着。
記憶中白風清脾氣不是很好的,她現在對邵以東不做反應,估計只是想找個人趁自己受傷照顧一下女兒,要是兩人一塊去逛海底世界……
打起來可就太丢人了。
邵以東說得倒也沒錯,陸明深仔細想想,自己确實對白風清容忍度挺高,至少她不高興的話,自己不會選擇跟她現場對罵。
見陸明深答應了,邵以東才給白風清回複,這時候夏滿已經自己抱着娃娃上床睡覺了,白風清剛艱難洗了澡準備躺下。
【邵以東:明天會去你家小區接你跟夏滿的,要是讓我等你就完了。】
【風清夏滿:你回得再晚一點我都睡着了兄弟,明天七點在樓下看不見你人我就去揍你的狗,說到做到。】
邵以東有一只薩摩耶,當作兒子養,十分寶貝,哪怕那只狗智商不太高,整天拆家,他依舊很喜歡,把狗狗養得油光水滑。
看到這條回複邵以東汗毛瞬間豎起,立馬發語音過去罵:“白風清!你能不能別惦記我的狗?它都是老狗了,頤養天年呢,你還想去打它!”
【風清夏滿:那不然打你?你要這麽希望的話,我不介意。】
【邵以東:草。】
怕被打狗的邵以東敢怒不敢言,他惡狠狠地擡頭對陸明深說:“明天我堅決不去見她,不然我會忍不住把她丢海裏去的!”
陸明深也看到了群裏的消息,努力忍住笑:“好,你這段時間辛苦些,她受傷了脾氣肯定不好,等她傷好就不會針對你了。”
說是這麽說,邵以東還是罵罵咧咧地在群裏問白風清有沒有其他要求,一次性說完,別明早五六點臨時發難。
白風清靠在厚厚的被子上想了想,回道:我跟夏滿明天中午會在海底世界附近吃東西,你讓阿姨不用送早飯跟午飯了,晚飯照常。
邵以東不耐煩地回說:行,我給你們訂餐廳。
看完,白風清急忙回道:我沒說訂啊,明天吃什麽要看夏滿想去哪家,你提前訂了夏滿不喜歡怎麽辦?
【邵以東:……】
【邵以東:我真的好想拉黑你啊。】
白風清不管他,說自己就這些要求,而且要睡覺了,還不忘說晚安。
發完白風清就調了靜音,後面誰發消息都跟她沒關系,拉好被子睡覺,明天還得陪精力旺盛的夏滿玩一整天,不睡覺熬不到下午。
早上白風清不小心翻身碰到了傷口,五點過就醒了,六點要喊夏滿起床,幹脆就不睡了,起床洗漱準備今天出門需要用到的東西。
夏滿會自己收拾書包,裏面已經有她出門需要準備的一切東西,比如說小雨傘、小手帕之類的,她自己睡前就清點過一次。
只有果汁、牛奶跟早飯這種她自己還準備不來的東西需要白風清早上做。
出門在外一天,果汁要選不容易氧化變質的,橙子去皮去核打成果汁過濾,先放到冷凍層冰凍,等夏滿起床就可以拿出來跟冰塊一塊倒進保溫杯裏,這樣大半天都會是冰的。
牛奶放進微波爐熱過,再放進一次性奶茶紙杯裏,這是夏滿的早飯之一,等會兒要跟早點一起吃。
白風清做不了糕點,只能提前從附近的蛋糕店訂了一些方便攜帶的面包跟糕點,都是熱的,夏滿起床就能吃到。
準備好東西就六點了,夏滿聽見了鬧鐘的聲音,自己爬起床,先出卧室找到白風清,看到媽媽在家才安心去洗漱換衣服。
簡單吃過早飯,白風清給邵以東發消息,問他到沒有,卻沒得到回複。
白風清有些疑惑,平時邵以東很愛他那個狗兒子,一般只要用狗狗威脅他就沒有不答應的,現在卻沒來。
是不想回答,還是……來的另有其人?
看着無人回複的消息,白風清沉思了一會兒,覺得後者比較可能,換人來也很正常,邵以東親自來肯定免不了要互相嘲諷一番,過于難看,換個脾氣好的來至少避免了丢人。
誰來都沒關系,有人送夏滿去看海底世界就可以了。
吃過早飯,白風清幫夏滿背上小書包,随後蹲下問夏滿:“寶貝,等會兒有個叔叔會來接我們去海底世界,因為媽媽手臂受傷,沒法很好地看顧你,以前媽媽跟你說過的話,你要記得,不能說錯哦。”
夏滿點點頭:“我記得,媽媽放心吧。”
“乖。”白風清揉揉夏滿圓乎乎的小腦袋。
今天是夏滿自己梳的馬尾,她力氣小,梳得有些歪,還不忘記給自己綁上粉色的蝴蝶結發帶,配上粉色的公主裙,看起來就是可可愛愛的小公主。
白風清帶着夏滿走出小區,站在路邊找邵以東,結果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車邊的蕭秘書,她快步走過來,敬業地又打傘又說要幫白風清和夏滿拎包,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