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賭約
賭約
“我為什麽不管？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難道要我看着你去送死嗎？”景未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雙目泛紅。
“哈!”莫翊突然笑了，“景未，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啊!這樣毛躁沖動，你怎麽沒變呢？”
“別和我說這些!現在的問題是我不會讓你去複仇的!雖然殺師尊的人穿着和汾遠山莊的人一樣，你怎麽就确定是汾遠山莊的人，而不是他人假扮汾遠山莊故意陷害呢？”景未見他這樣子分明就是下定了決心，但是還是固執地勸道。
“不會的。”莫翊搖了搖頭，看着景未淡淡道。
景未心裏一顫，牙齒發抖道：“那你的妻子呢？你不是答應過絕不負她嗎？你這樣要她如何與你相處？”
莫翊忽地一笑，“景未，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複仇成功，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我失敗了，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望着他明媚的笑容，景未愣了神，但立刻清醒道：“你扯這些幹什麽!現在不是你會不會成功的問題，重點是你真的确定仇人是汾酒道人嗎？”
“當然。”莫翊嘴角微翹，毫不猶豫地回道。
有一片刻景未甚至覺得回到了從前嬉鬧的時光。景未別扭道：“這個賭約不是對我不公平嗎？如若你複仇失敗了，你還有命完成我的要求嗎？”
“你怎麽就确定我會失敗呢？”莫翊問道。
“你我修為，鬥得過汾酒道人嗎？”
景未撇嘴道。
莫翊也沒有生氣，“喂!那你到底賭不賭？”
“賭!我怎麽不賭？我就看着你輸給我!”景未不屑道。其實景未心裏哪裏是這樣想的。他希望莫翊能贏，輸了又如何，也不過是一個要求罷了。
兩人就此立下賭約，然後各自離開。
許是站得久了，老者深吸口氣，重重呼出，席地而坐，繼續說道：“又過了幾年，莫翊已是而立之年，但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恍然一看，容貌竟一點沒變。當然，和我這恰似凡間少年弱冠之年的容貌相比，莫翊确實要成熟許多。我再見到他時，他已然是汾遠山莊的一把手，汾酒道人非常相信他，對他委以重任。更加令我詫異的是，他居然自己創立了一個修仙門派，在修仙界的地位與汾遠山莊不相上下。”
“是上陽!”梵音忍不住驚呼出聲，上陽竟然是這樣建立的，一個一千多年保持修仙界第一的門派!
老者繼續說道：“他比前幾年更加讓人琢磨不透了。他仿佛能看穿他人心思，也可以淡漠地應對各種事情。他将每一件事情都處理得滴水不漏，完美至極，從汾酒道人到他的妻子畫意，再到汾遠山莊的下人，無不對他信任至極。他不再着一襲青衣，卻讓所有上陽弟子着青衣。在他身上，我再也看不到從前那個與我嬉笑打鬧的青衣少年的影子了!”
說着說着，老者蒼濁的眼睛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水。雙手在打顫，止不住哽咽。
莫翊将景未請到汾遠山莊內，以最好的茶酒招待他。
晚宴上，汾酒道人因為病重卧床，只有莫翊和畫意二人招待景未。
“畫意，這是我的師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景未。”莫翊向畫意介紹道。
“景未，這是我的夫人，畫意。”莫翊又向景未介紹道。
景未行禮道：“景未見過夫人。”
“先生客氣了。”畫意溫柔笑道。
吃完飯後，莫翊邀景未到書房相談。畫意體貼地退下了，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下人好好照顧莫翊。
待只有莫翊和他二人時，景未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景未沒有過多的表情，神情淡漠，緩步走到書桌前坐下，撩起衣袖認真地研磨。然後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殺”字，筆鋒銳利如刀刻，墨色深沉。然後淡淡一笑，似嘲諷，輕輕說了一句，“景未，你看。”
景未疑惑地走過去，待看到這個字時猛然吸了口氣，震驚不已。莫翊……他居然如此坦然地寫下這個字。他是要……忽然想到了什麽，景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厲聲質問道：“莫翊!你居然想滅了汾遠山莊，殺了所有人？”
莫翊眸光閃過一絲詫異，但立馬被厲色掩蓋住，“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心思，是我隐藏得不夠好嗎？”
“你瘋了!就是汾酒道人殺了師尊，你也不必如此殘忍，何不去找汾酒道人一人複仇呢？”景未也是瘋了，他自己居然也相信汾酒道人就是殺害師尊的仇人了。
在此刻，景未終于認識到，莫翊，再也不是當年的少年了!那個和他一起嬉鬧的少年不在了!
“景未，你不懂。只有汾遠山莊消失在修仙界，汾酒道人才會痛徹心扉!”
莫翊在聽到景未的質問後愣了一下，但很快掩飾掉異常，淡漠一笑。
景未心寒透頂，莫翊居然視人名如無物，像個殺人的劊子手。
果然，第二天，事情發生了!
上陽八千弟子與各界修仙門派齊齊攻上汾遠山莊。一路殺到汾遠山莊正廳。除了上陽弟子，幾乎人人劍上都沾滿了血。院子裏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刀劍碰撞的聲音和尖叫聲。
景未站在莫翊背後，震驚無比地看着這一切。莫翊眸色寒冷，沒有半點表情，但臉色明顯比平日要蒼白許多，若是仔細一看，莫翊今日的呼吸都要急促許多。但是沒有人發現莫翊的不同。
畫意慌張地從後院跑來，連妝容都花了，花容失色，發釵也掉了。畫意拉着莫翊的手，慌張道：“夫君!這是怎麽了？我們快去救爹吧!爹卧病在床，我們快帶着他從山莊密道裏離開吧!”
莫翊寒着一張臉，對畫意吼道：“走不了了!哈哈哈……你爹他走不了!”
或許從來沒有見過莫翊這般情緒失控的樣子，畫意震驚不已，滿臉不可置信，連聲音都在顫抖，“夫君，你說什麽？”
莫翊殘忍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你們走不了了!密道已經被堵住了!這都是你爹的報應!”
景未看着莫翊，閉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他什麽也做不了了。
畫意此時才恍然大悟，指着莫翊的手都在抖，臉因為過于氣憤而被憋紅，“你!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忽地自嘲地笑道：“難怪啊難怪!汾遠山莊有陣法護衛，沒有陣法圖，外人根本不可能進來!我爹前幾日才将陣法圖交給你，今日就外敵入侵!是我!是我害了我爹啊!呵呵……呵呵!”
莫翊淡漠的看着畫意道：“看在你我夫妻之情上，我放你走。”
一上陽弟子前來禀告莫翊道：“掌門。”
畫意突然大笑不止，一直到笑出了眼淚才停下，用泛紅的眼睛看着莫翊道：“莫翊!你沒有心嗎？我爹待你如何，我待你又如何？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聯合各大修仙門派合攻我汾遠山莊!原來你還創建了上陽，我身為你的妻子居然都不知道!哈哈哈……”
“畫意，你瘋了!”莫翊看着畫意，厲聲道。
“你才瘋了!我為你做了那麽多，我為了你，明明不喜歡端莊的模樣，特意學了禮儀，只為了不給你丢臉!你可知，當日我說要與你在一起時，我爹是不同意的，是我在他房門外跪了三天，一直到膝蓋紅腫，我爹才同意我們兩個的婚事。大婚當日，你也曾許我諾言。如今，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嗎？”畫意邊哭邊笑，好不凄慘。
莫翊一步一步走到畫意面前，看着畫意哭紅的眼睛、憤怒的神情，忽地笑了，語氣詭異地平靜，仿佛日常間的談心，“呵呵……呵呵呵，畫意，你太天真了。你當初就不應該相信我，更不應該愛上我。”莫翊拔出了劍，步步逼近畫意。
畫意驚懼又悔恨道：“莫翊!你殺了我吧!你如果不殺我，我一定會來找你複仇的!”
莫翊專注地盯着他的劍，輕聲道：“畫意，你知道這把劍叫什麽名字嗎？”
“我不想知道!”畫意恨恨道。
“這把劍名為歸殊，我為它取這個名字就是要告訴我自己，縱使是死，也要為我師尊報仇!今天的這一切，要怪就怪你爹!是他太貪心，妄圖長生，将我師尊亂刀殺死。”莫翊眼角濕潤，忽地笑了，“你知道嗎？我師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上百處，但是哪一處都不致命，他幾乎是鮮血流光而死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裳，他倒下的地方也被鮮血浸濕!我躲在樹叢後面，怕你爹的人卷土重來，我就這樣看着他躺在那兒!”
明明在笑，可以卻抑制不住地哽咽出聲。
莫翊轉身，提劍沖向汾酒道人的房間。畫意踉跄地追了上去。景未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也慌忙追了過去。
莫翊将房門踢開，提劍沖向汾酒道人 ，一劍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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