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煦西回來，剛進大門就聽到從舞蹈室那邊傳來的鬼哭狼嚎，不過等她關上門，那鬼哭狼嚎就戛然而止了，就只剩下了音樂聲。

“出什麽事了？”沈煦西拿着合同走進了舞蹈室，掃了一圈，三個人在跳舞，謝時寧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看上去無事發生，非常正常。

“沒事。”宋晚知轉過身，目光堅定，“什麽事情都沒有。”

沈煦西将合同放在了地上：“合同我看過了沒什麽問題，你們要看到話，可以再看一眼。”

“算了吧，我也看不懂，你看過了就行。”宋晚知說道。

“行。”沈煦西點了下頭，“你們繼續，我看着加進去。”

宋晚知立刻點了點頭，她暗戳戳的希望沈煦西別想起來得那麽快，這樣的話，自己拉胯一點也看不出來。

然而，沈煦西順了兩遍，就差不多都想起來了，也就剩下點細節需要糾正，宋晚知聽到沈煦西歌詞和動作一起出來的時候，兩眼一黑，沈煦西居然沒有說大話。

謝時寧坐在四個人的前面，跟着回憶動作，時不時地接上自己的part，顯得宋晚知越發不行。

“隊長，我以為你都準備退休了。”音樂一停，宋晚知就絲滑地坐在了地上。

沈煦西扯了下嘴角：“要不是真的喜歡，我跑出來吃這苦幹嘛，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準備退休。”

宋晚知吐出了口氣：“太久不rap了，我感覺我都嘴瓢。”

“加油。”沈煦西說道，“別着急，三首歌，還都是以前唱過的，你要是覺得rap不順嘴，自己改一改也可以，我記得當時這個rap就是你自己寫的。”

“嗯……”宋晚知躺在地上。

“新專的rap你也自己寫吧。”沈煦西看着宋晚知，“我剛剛在路上思考了一下，我們最後一個EP主題就做告別怎樣？告別，如果有開始，那告別就是開始，如果開始不了，告別就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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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個主題的話，感情比較好代入。”沈煦西說道。

宋晚知偏頭看着沈煦西：“隊長，你都是這麽幾線操作的嗎？”

為什麽還有空想這些東西？

“我覺得挺好的。”曹雲翎靠着鏡子，“告別幼稚的自己，告別理想，告別隊友。”

“告別狗公司。”韓盈啧了一聲。

沈煦西笑了起來：“可以，還能加點現實與理想的關系什麽的，比如什麽……以為是完成理想的地方最後是個牢籠，然後MV裏面把牢籠給拆了，燒了，炸了。”

韓盈豎起了大拇指：“我就說，你的精神狀态不能像表現出來的這麽穩定。”

“我一直覺得我挺穩定的，我現在明明還好好地坐在這邊。”沈煦西喝了口水，“繼續吧，三首歌呢，今天好歹把三首都順一下。”

“啊？”宋晚知擡起頭看着沈煦西。

沈煦西微笑。

宋晚知嘆了口氣：“突然開始懷念你癱在沙發上的樣子。”

“我還是可以癱在沙發上聽你唱rap。”

“靠。”宋晚知捏緊了拳頭。

曹雲翎拍了拍宋晚知的肩膀：“認命吧，有些東西就是逃不掉的。”

謝時寧靠着鏡子，若有所思，不過在音樂響起的時候又回過了神。

五個人一直練到了阿姨過來喊她們吃完飯。

宋晚知癱在地上，一點點地在地板上蹭着，蹭到了門口。

“站起來走路，別把汗蹭在我的瓷磚上，把我們五妹再滑倒了怎麽辦？”沈煦西用腳輕輕地踢了一下宋晚知的小腿，下一秒宋晚知就麻溜地爬了起來。

謝時寧：？

這都能扯上她？她感覺五十年後，沈煦西都能提起這茬……不對，五十年後，自己應該和沈煦西早就斷聯了。

“我幫你買的輪椅已經到了。”沈煦西看向謝時寧，“你站在這邊別動，我幫你推過來。”

“我不過就是撞到了小拇指。”謝時寧閉上了眼睛，拽着沈煦西的手臂，壓低了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的腿徹底廢了。

“沒事，用拐杖太累了。”沈煦西說道，“電動輪椅很方便。”

謝時寧深吸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拗不過沈煦西，閉上了嘴巴，沈煦西回來的時候，是坐着輪椅回來的。

謝時寧看着沈煦西，突然意識到這人可能就是剛好找了個借口給自己買了個玩具。

“來吧，上車。”沈煦西開着輪椅到了謝時寧的面前，然後麻溜下了輪椅，朝着謝時寧伸出手。

謝時寧摸了摸心口，吐出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很簡單的，這邊按鈕前後左右，不會的話，我可以推你。”沈煦西跟在謝時寧的身邊。

“不，我自己來，謝謝了。”謝時寧擺了擺手，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還說不要，明明很喜歡嘛。”沈煦西站在謝時寧的身邊，看着她好奇的表情，幽幽地說道。

謝時寧研究輪椅的手一頓，總感覺這話有些耳熟，她回頭看了眼沈煦西，義正言辭：“我只是研究一下這個怎麽用。”

“哦。”沈煦西意味深長地應了聲。

下一秒，謝時寧就從她的身邊“飛馳”而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沈煦西的錯覺，總感覺謝時寧回過頭鄙視地看了自己一眼。

沈煦西：？？？

謝時寧微微瞪大了眼睛，嘴角上揚，腎上腺素飙升，意識到自己在笑之後迅速收斂了笑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松了口氣。

輪椅酷炫且穩健地停在了餐桌邊，謝時寧感受着周圍震驚的視線，淡定地挪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裝作毫不知情地擡起頭，茫然地看着三個人：“怎麽了？”

“你剛剛嗖嗖一下就蹿過來了，輪椅可以這麽快嗎？”宋晚知看着謝時寧的輪椅，心癢癢，“好有意思，感覺你剛才還漂移了。”

誰沒對電動輪椅産生過興趣？

“吃完飯之後可不可以借我玩玩？”宋晚知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行，吃完飯之後我準備讓人去改造一下，限速，我懷疑這輪椅壞了，哪有輪椅能跑這麽快的。”沈煦西走了過來。

謝時寧抓着筷子，聽到沈煦西的話扭過頭，不滿地看着她。

“太快了不安全，撞到人怎麽辦？摔倒了怎麽辦？橫沖直撞的。”沈煦西坐了下來，“五妹，輪椅是代步工具，不是賽車。”

“我也沒當賽車玩。”謝時寧皺着眉，聽到沈煦西說“五妹”，感覺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瞞你說，客廳裏監控。”沈煦西友善提醒道。

謝時寧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麽，最後又閉上了，硬邦邦地說道：“吃飯吧。”

“喜歡的話，等你腳好了帶你們去開卡丁車，騎馬也可以，真賽車太危險了。”沈煦西安撫道。

謝時寧抓緊了筷子：“知道了。”

她偏頭看了眼輪椅，心裏嘆了口氣，本來還以為吃完飯之後能夠再體驗一次，誰知道一頓飯還沒吃完，這輪椅就被拿走了，換了個新的輪椅。

宋晚知眼巴巴地看着輪椅被帶走，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比謝時寧還要惆悵。

“這不還有新的嗎？”沈煦西拍了拍輪椅說道。

“不一樣。”宋晚知搖了搖頭，“罷了，人生總是要留下遺憾的。”

“吉利點吧，我可不希望你腿也摔了，不能坐輪椅算什麽遺憾。”沈煦西說道。

“那肯定是不能的！”宋晚知立刻說道，“我現在可小心了，除了練舞的時候就沒跳起來過。”

沈煦西勾了下唇，又看了眼謝時寧。

感受到沈煦西的目光，謝時寧疑惑地看了過來，她收回視線，半眯了下眼睛，果然還是要想辦法抓點沈煦西的把柄。

“等有錢了，你自己去買個輪椅坐，別在我房子裏飙輪椅。”沈煦西繼續說道。

宋晚知愣了一秒，看着沈煦西：“可惡，厚此薄彼，你就沒這麽和五妹說話，可惡。”

謝時寧再次茫然地擡起頭。

“是的，誰讓她是五妹，吃完飯之後休息一會兒，咱們八點鐘繼續。”沈煦西無視了氣沖沖的宋晚知，直接換了個話題。

“這邊隔音怎麽樣？”宋晚知皺眉，表情嚴肅，“我覺得，我們這麽晚了還是休息比較好，我們不能影響其他住戶休息，要做有公德心的人。”

沈煦西微笑地看着宋晚知：“樓下是我舅舅，他平常不住在這邊，所以随便怎麽樣，都不會有人聽到聲音，我特意挑選的房子，當然什麽因素都想到了，至于樓上，隔音效果很好，聲音傳不上去，這房子這麽貴，隔音要是差的話，我真的要去投訴了。”

宋晚知閉上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絕望的氣息：“隊長，你實在是想得太細致了，我好開心。”

“嗯，想想你的rap，雖然這次商演就五千塊錢，但是還是最好不要出錯。”沈煦西說道，“文彙路那邊的人流量很大，演出時間又是周六晚上，人很多，我們要抓好每一個機會。”

“我明白。”宋晚知點了點頭，表情也嚴肅了很多。

“沒事，我盯着她。”韓盈瞥了眼宋晚知，“絕對把她每一個動作都摳好。”

“你就喜歡和我作對。”宋晚知拍了下桌子，“你這是以下犯上，我可是你三姐。”

韓盈嗤笑了聲：“就大了兩個多月，還三姐。”

“那我也比你大。”

“後浪都拍前浪了，前浪還不努力點？”韓盈瞥了眼宋晚知。

“行，不和你說話了，我說不過你，行了吧。”宋晚知擡起手，做了個拒絕說話的手勢，低下頭埋頭幹飯。

幾個人又笑了起來，宋晚知盯了眼韓盈。

“知知現在在想，她要變成一個無情的練習機器，讓我們都後悔，懷念曾經活潑開朗的她。”沈煦西撐着下巴，笑着看着宋晚知。

宋晚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煦西：“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因為你剛才看韓盈的表情，和我表妹被罵是一個表情。” 沈煦西說完，頓了頓，“她才十二歲。”

宋晚知閉上了眼睛：“不要和我說話了，我真的生氣了。”

“把飯吃完，別浪費。”

“哦。”宋晚知重新睜開眼睛，悲憤地看了沈煦西一眼，“冷血無情。”

“很好了，要我起就讓你去睡保姆間。”韓盈撐着下巴說道。

宋晚知三兩口吃完了飯，抓起韓盈的手臂就把油擦在了她的身上，随後迅速逃離了現場，韓盈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追了出去。

“你們兩個要是受傷了，我帶其他兩個人從公司跑路，就不帶你們了。”沈煦西揚聲說道。

“宋晚知！你完蛋了！”

“靠！那是我昨天剛洗的衣服！韓盈！”宋晚知尖叫了一聲。

沈煦西喝了口湯，擦了下嘴巴，看了眼旁邊表情震驚的阿姨：“阿姨，習慣就好，收拾好就可以先回去了，以後我們固定七點半吃早飯，十一點半吃中飯，六點吃晚餐，做些熱量低營養均衡的就好。”

“好。”阿姨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沈煦西吃完飯溜達了回了房間，迅速掏出了手機。

【靜靜：寶貝~來打游戲。】

【鬧鬧：為什麽突然這麽惡心？】

【靜靜：人逢喜事精神爽。】

【鬧鬧：比如呢？】

【靜靜：狗屁老板破産了，狗屎領導要失業了。】

【鬧鬧：同喜同喜。】

【靜靜：來！打游戲！今天咱們演個喜慶的劇本。】

【鬧鬧：……】

【靜靜：我們分手一年，又在游戲相遇卻發現你另有所愛，我準備挖牆腳。】

【鬧鬧：？？？】

【鬧鬧：這劇本喜慶在哪裏？】

【靜靜：一看就很熱鬧，我還有事情估計只能打個兩把，陪陪我吧。】

【鬧鬧：知道了，我今天心情也不錯，就不和你計較了。】

沈煦西勾起唇角，調整了一下坐姿，舒服地靠在了椅子裏，打開游戲，迅速把鬧鬧拉進了房間。

【老婆不愛就哭：從你的昵稱來看，你肯定對熱鬧有一種特別的渴望，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神明不會哭泣：快開吧，不想和你讨論分析這種事情，這麽喜歡做閱讀理解，可以拿一套語文試卷來做。】

她名字本來就是随便亂取的，哪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意思。

【老婆不愛就哭：你怼人的功力直線上升啊。】

【神明不會哭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煦西開了游戲。

謝時寧發現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了，第一次和沈煦西在游戲裏面搞事情的時候，還會覺得不好意思，經歷過一次“搞事”外加上次和人吵架之後，現在的心态穩如老狗。

反正隔了個屏幕，別人也不知道她是誰，大不了直接注銷賬號。

謝時寧捏了捏自己的臉，确實厚了許多，她半眯了下眼睛，她現在臉皮變厚，肯定還有沈煦西的原因，罷了，往好處想，臉皮厚也比較符合她的職業所需。

進入游戲，謝時寧還在思考選什麽英雄，沈煦西就已經開始了。

【老婆不愛就哭：給我輔助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念你給我輔助的日子。】

【神明不會哭泣：我們分手了，她不喜歡我給其他人打輔助。】

【老婆不愛就哭：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你給我打了輔助。】

【小兔愛吃瓜：我會說！】

【神明不愛就哭：她現在就在我旁邊。】

【老婆不愛就哭：那就更刺激了。】

【小兔愛吃瓜：确實，快點選輔助吧，我們其他人都已經把位置選了，你只有輔助位了。】

沈煦西看着網友發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着排在二樓的人，對方“心不甘情不願”地選了個長相醜陋的硬輔，她嘴角抽搐，想贏的心快要溢出屏幕了，不過對着這硬輔建模，有些話确實很難說出口，太考驗演員的信念感了。

進去之後，小兔愛吃瓜立刻點出了她們兩個人的身上BUG。

【小兔愛吃瓜：為什麽你們兩個人還挂着情侶标？】

【神明不會哭泣：這是我小號，一直忘了解除關系。】

【小兔愛吃瓜：刺激。】

【老婆不愛就哭：你真的不能回來嗎？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你，只要你願意回頭，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

【小兔愛吃瓜：比如呢？神神，你讓她V我100。】

【神明不會哭泣：誰要你的錢，她對我很好，我離不開她。】

【老婆不愛就哭：但是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只要你回來，A市各地塊的房産随便你挑。】

【小兔愛吃瓜：我要，我要啊！哭哭，你要不要喜歡我？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沈煦西嘴角抽搐，小兔愛吃瓜的話比她和鬧鬧兩個人加在一起還要多，其他隊友也過來湊熱鬧，鬧鬧的話全部被淹沒在了各種毛遂自薦之中。

坐在房間裏的謝時寧皺着眉頭，看着那人和其他人互動，啧，打游戲前讓自己和她演戲，進來之後的，倒是關注別人去了。

【神明不會哭泣：你是不是真的對他們心動了，果然，我在你心裏也不過如此。】

【老婆不愛就哭：你是不是吃醋了？】

【神明不會哭泣：呵呵，誰要吃你的醋，我瘋了嗎？】

不過謝時寧還是略有些不爽。

【老婆不愛就哭：好好好，我現在不理他們了，我把他們全部屏蔽。】

【小兔愛吃瓜：不是，你都有新對象了，為什麽不允許我發展了一下？？？】

【神明不會哭泣：兩個比較刺激。】

【小兔愛吃瓜：6。】

沈煦西看着新跳出來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很難想象這種話是從前幾天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高冷挂嘴巴裏冒出來的話。

【靜靜：你還會說你妹吃醋，你明明就吃醋了。】

【鬧鬧：好好打游戲！我是嫌棄你們話太多了影響我贏了！別給我發消息，我還要操作。】

【靜靜：好的好的。】

謝時寧發完那句話，剛回游戲就空了個大，看着屏幕上放出各種技能的十個人，默默地點了投降。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太丢人了！

那“讨厭鬼”的消息又跳了出來。

【靜靜：是我的問題，我要是能把他們都暈住，你就能大到了。】

【鬧鬧：謝謝，你雖然幫我找補了，但我還是覺得很丢人。】

【靜靜：哈哈哈哈哈哈。】

謝時寧盯着屏幕上一串“哈”，錘了兩下床。

這惡劣程度，很難不讓她想起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