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村(小修)
山村(小修)
蘭辭看了看那張比單人床大不了多少的木板床,拖出桌底的長凳盤腿坐了上去,看這架勢是準備打坐到天明。
“道長,你這是不準備睡覺了?”
聽到對方叫自己,蘭辭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床太小,你睡就夠了。”
他實在是不喜與人靠得太近,不如直接把床讓出去,反正他一晚上不睡也是可以的。
看他這幅模樣,蘇念當即就确定了,這是四號使者的碎片,因為當時的三號使者太粘人了,所以他想要一個不粘人的使者,于是就将四號使者設定成了不粘人的性格。
當然,身為創造者本人,每個使者碎片都對蘇念非常的親近,所以蘇念還從沒見過四號使者這個樣子。
原本以為他只是對人比較冷淡,但沒想到他其實是真的不喜歡與陌生人有過多的接觸。
對方主動把床讓了出來,蘇念也沒有真的獨占整張床,畢竟對方是從他身上剝離下來的碎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自己,怎麽着也不能自己虐待自己吧?
蘇念把剩下的三條長凳合并起來,然後把被子鋪了上去,“那你睡這上面吧,總不能讓你真的坐一晚上。”
蘭辭微微點頭默認了蘇念的提議,對方一番好意自己也不能再拒絕了。
另一邊唐漣漣一進屋就開始抱怨起來,“這什麽地方啊,房間又小又破,床還是木板床。”
看着那一床已經被洗的有些發白的被褥,唐漣漣十分嫌棄,她平時就算是住宿舍也要把床弄的軟綿綿的,這種硬床這種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的被褥,叫她怎麽睡?
“漣漣別抱怨了,也就幾天而已,将就一下。”
今天諸事不順,先是莫名其妙的進了驚悚游戲,現在又只能睡在這種地方,唐漣漣本來就在氣頭上,陳茹還讓她将就?她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但很快她就回過味來了,或許主屋那邊的條件能好一些呢?
“小茹,我們去主屋睡吧,那邊的條件肯定比廂房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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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茹有些猶豫,“這不好吧,大家都分好房間了。”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我們是女孩子,還是新人,他們不會說什麽的。而且主屋本來就沒人住。”唐漣漣是個行動派,拉着陳茹就走,那股在舔狗面前的柔弱勁兒早就不知道丢哪兒去了。
“吱呀——”
木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十分刺耳,兩個女孩悄默默的走出房間,唐漣漣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西廂房的屋頂上,有幾道模糊的人影正在注視着她們。
倒是陳茹打了個哆嗦,心跳稍微加快了一些,她總覺得這個山村裏非常危險。
“漣漣,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總覺得院子裏不太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的,不就是黑了點嗎?快走吧。”雖然唐漣漣自己也有點發怵,但是她還是不想回到又小又破的西廂房裏。
就這樣兩個女孩結伴來到了主屋,主屋裏的裝潢果然要稍微好一些,雖然看上去還是破破爛爛的,但起碼床大了許多。
唐漣漣很滿意,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她的目光觸及到大門正對面的桌案,上面擺着一個香灰滿到已經溢出來的香爐,看上去非常的髒。
唐漣漣皺眉,兩步走上去就把香爐給端到桌子底下放好,然後拉起床簾在上面擦了兩下才滿意。
屋內,蘭辭睜開雙眼,擡頭向屋頂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早就已經進入夢鄉的蘇念,默默從懷中掏出幾張符箓貼在門窗上。
睡到半夜的時候,東廂房的陳子傑猛地被尿憋醒,看着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他暗罵一聲,摸索着起身就準備去上個廁所,然而他才剛坐起來,身邊的林海就醒了。
“半夜不睡起來做什麽?”
“啊!”他冷不丁的出聲吓了陳子傑一跳,好在這一聲叫并不算太大聲,就是有些丢人。
陳子傑在黑暗中惡狠狠地瞪了林海一眼,“你突然出什麽聲啊,我一泡尿差點被你吓出來。”
“你要上廁所?”林海皺眉,“現在這個時候最好是別出去,想上廁所就在屋裏解決。”
“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這裏連個痰盂都沒有,你讓我撒地板上?你不嫌臭我還覺得別扭呢!”陳子傑對這個把自己吓一跳的家夥意見很大,他又瞪了林海一眼,這才起身推開房門準備去方便一下,林海有心想要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房門被推開的一剎那,一個倒吊的人頭猛地出現,直接和陳子傑來了個超近距離貼貼。
女鬼臉色青紫,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微微凸起與陳子傑深情對視,鮮紅的嘴唇直接咧到了腦後,她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陳子傑一口。
大腦猛地接收到了那種冰冰涼涼的滑溜觸感,陳子傑張張嘴,呆愣了兩三秒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啊嗷嗷嗚!鬼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把所有人都驚醒了,陳子傑本來就是去起夜的,結果被女鬼這麽一頓操作,一下子沒控制住,溫熱的液體順着褲管淅淅瀝瀝的在腳下彙聚成了一個小水坑。
蘇念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紅衣女鬼從屋頂上倒吊着,而當事人陳子傑已經翻着白眼暈過去了。
女鬼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頭猛地向後擰了一百八十度,咧着大嘴沖蘇念嘿嘿發出慘笑。
這時其他玩家也出來了,他們都看到了正在對着蘇念慘笑的女鬼,唐漣漣一聲尖叫震的蘇念耳朵發麻。
許是因為人多陽氣旺,女鬼并沒有多做停留,只是深深的看了唐漣漣一眼後就離開了。
這下新人們是徹底放下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與衆不同,特別是唐漣漣,她直接丢下陳茹就跑到了林海身邊。
在她眼中裏,林海是老玩家,而且看上去就很踏實穩重,比其他人靠譜的多。
看到哥哥又被奇怪的人纏上,林珊撇撇嘴上去一把推開唐漣漣,“走開點,你身上味太大熏到我哥了。”
“你!”唐漣漣一個踉跄後退兩步剛好一腳踩中了陳子傑的身下的那灘水,把她給惡心的夠嗆。
林珊也不想和她廢話,像唐漣漣這樣的人她見多了,自己沒什麽能力在游戲中就知道找別的玩家攀附,一遇到危險就賣隊友,把這種人留在身邊太危險,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她給賣了,“別你你我我的,大老遠就能聞到你身上的綠茶味,怎麽?現任舔狗不中用,你就急着培養舔狗接班人了?”
唐漣漣被林珊一番話說得臉色漲紅卻又不敢反駁,她怕一會兒林珊會說出更讓她難堪的話來,只能抿着嘴不說話,眼眶卻悄悄紅了,幾滴淚水在裏頭打轉要掉不掉的,看上去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秦月瞥她一眼,暗嘆這是個高手,只可惜在驚悚游戲裏這套不管用。
“我知道我沒什麽用,但是我害怕。”
“害怕你就去找道士,喏,那邊不是有一個嗎?”
見衆人的眼神齊刷刷的瞟過來,蘭辭淡然的看了回去。
青年身形挺拔,雖然也是長得星眉劍目,但表情卻極其冷淡,一看就是個不能在短時間內混熟的人。
而且對方也是個新人。
唐漣漣在心中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站在林海身旁一動不動。
她不動林海倒是先動了,“今晚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四人一組睡一個屋吧。”
男女分開正好一邊四個,衆人都沒什麽意見,紛紛回去收拾被褥。
因為東廂房的門口還有一灘不明液體,所以大家都住到了西廂房去,兩間屋子并排着,真出了事情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這回唐漣漣倒是不嫌棄那屋子破舊了,乖乖的就走了進去。
而被吓暈的陳子傑連褲子都還是濕的,衆人合力從別的屋裏多搬了一張桌子過來拼在一起才把人擡了了上去。
林海長得人高馬大的,很自覺的用長凳拼了一張小床也躺了上去,房間裏剩下的空間不多了,桌椅也不夠用,這下蘭辭真的只能和蘇念睡一張床了。
衆人忙活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安頓好,再加上都受到了驚吓,這會兒也都覺得有些疲憊,基本都是沾床就睡。
蘭辭聽着身邊輕淺的呼吸聲,神色有些不自在。
雖然周圍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身旁的人,但對方身上傳來的溫熱還是讓他有些想要逃離,但屋子就這麽大,四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不管去哪裏都是人。
就這樣,一位小天師閉眼默念了一晚上的靜心咒,只為了強迫自己忽略身旁有個大活人的事實。
第二天早上衆人紛紛醒了過來,陳子傑的臉色不太好,昨天他那麽近距離的接觸到女鬼,被吓的魂都要飛了,而且褲子上一直有一股怪味,連他自己都嫌棄。
還沒等他多想,小院的門就被扣響,是村長帶着早飯過來了。
昨天晚上天黑大家看的不清楚,現在衆人才注意到,村長的手臂上缺了一大塊皮膚,枯瘦的手臂上黑褐色的肉顯得非常的可怖,現在那只手正提着一個小籃子,籃子裏放的是他們今天的早飯。
“我讓人給你們炖了肉湯,喝了對身體好。”
桌面上擺了一個大砂鍋,裏面裝着淡黃色的肉湯,底下還有一塊塊的瘦肉和一些天麻枸杞之類的配料,看上去确實是挺滋補的,而且村長一掀開鍋蓋,一股奇異的香味就冒了出來。
在場衆人昨晚都受了驚吓,現在是白天大家的警惕心也沒那麽強了,一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這下再聞到這濃濃的肉香味,頓時就有人開始咽口水了。
“昨天太晚了就沒和你們說。”村長坐在小院的臺階上掏出旱煙袋塞進嘴裏吧嗒吧嗒的抽着,“每年秋收我們村都會舉辦慶典,一是為了感謝老祖宗保佑我們豐收,而是給老祖宗過壽,慶典特別熱鬧,到時候全村的人都會參加。”
村長的眼神從衆人身上劃過,看到唐漣漣和秦月的時候似乎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你們幫我們收購農産品,大夥兒都想好好感謝一下你們,所以才會請你們來一起參加慶典,不然我們平時都不讓外鄉人參加的。”
“好了,我走了,你們快吃飯吧,村裏人好久沒吃過肉了,小心別讓那幾個小崽子們撞見,不然你們想吃都吃不到喽。”
村長一離開,沒了那股子煙草味的幹擾,奇異的肉香味彙聚在小院中越來越濃郁,蘇念秦月這些老玩家還好,新玩家們聞到這個味道簡直就抗拒不了。
陳子傑殷勤的先盛了一碗遞給唐漣漣,随後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這家夥一下子就把鍋裏的肉給分走了大半。
蘇念想了想幹脆也上去盛了幾塊肉出來。
在場的玩家或多或少的都拿了一些肉,除了蘭辭。
這家夥皺着眉盯着吃肉吃的正開心的陳子傑,看了片刻之後轉身離去。
見蘭辭走了蘇念也跟了上去。
其餘人陸陸續續的也都走了,院子裏只剩下陳子傑一人還站在桌邊大嚼特嚼,嘴裏的肉實在是太香了,他從沒吃過這麽香的肉,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停下來。
直到最後一口肉湯進肚,他才舔舔嘴唇有些意猶未盡的放下湯碗。
人吃飽了飯就想找點事情做。
陳子傑看着自己身上還散發着尿騷味的褲子,發現小院裏正好有一口水井,古舊的水井很深,但還能能從井口看到裏面有水光晃動。陳子傑幾步回到房間,将褲子脫下來,用床單圍住重點部位,然後就屁颠屁颠的來到水井旁開始打水。
看樣子他們要等到慶典結束之後才能回去,他不能老穿着這條臭褲子,這樣女神會嫌棄他的。
陳子傑聽到嘩啦一聲,是水桶接觸到了水面的聲音,他晃了晃手裏的繩子,開始用力向上拉。
一開始重量還算正常,但越是往上用力這桶水就越重,到後面他都快拉不動這桶水了。
陳子傑臉都快憋紅了,就在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蓄力一波把水桶拉上來之時,突然水桶猛地一輕,陳子傑一下子用力過猛向後兩步沒站穩摔了個大屁蹲,這下好了,一整桶冰涼刺骨的井水全澆在身上,把他給激了個透心涼。
明明陽光照在身上,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丢進了冰窖裏一般,凍得直哆嗦。
“這他娘的是什麽破井,怎麽打個水都這麽費勁?”陳子傑看着自己身上濕透的衣服只覺得晦氣,跑回去看了一圈把蘭辭的被子裹在身上,然後繼續打水洗衣服。
這回打水就順利了許多,陳子傑也不嫌棄沒有洗衣粉,就着冰涼的井水就把衣服褲子都給洗了。
他洗着洗着突然發現水裏多了幾根長頭發,黑色的直直的,陳子傑想起了唐漣漣那頭柔順的黑長直,覺得這應該是對方不小心掉下來黏在自己身上的。
心下覺得自己和女神的距離又拉進了幾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把這些頭發收集起來塞進上衣口袋靠近胸口的地方放好,等衣服幹了之後穿上就像是女神時刻與自己在一起一樣。
這麽想着,陳子傑只覺得心中甜蜜,洗衣服的動作都快了一些。
另一邊蘇念和蘭辭走在村裏的小路上,這個村子似乎有些排外,大清早的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偶爾有一兩個開門的,也只是出來潑了一盆污水,還沒等蘇念靠近,大門就啪的一聲又關上了。
被潑出來的水很快就被土地吸收,只留下一灘水痕。
蘇念注意到村裏的土壤有些發紅,有點像是紅壤,但是沒有紅壤遇水之後的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