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步入正軌

步入正軌

就在那一天。

吳如珍遵守約定,十二年,她不想再藏下去了。她的一生過得很傳奇，前期浪蕩，中期孤獨安分，到了晚年反而一飛升天。

她在開心的同時，突然想到，段曉映願意給自己能力值，憑着她這些，就能當上極品尊了。那這麽多年，難道不會有人想到，讓極品尊把能量值給一個人，這樣不是還能少受些風害嗎？

答案其實很簡單，其他人不願意。而段曉暎不能再給了。

吳如珍不着急弄清楚這個問題，她微笑着，整發理鬓，穿上自己年輕時的鮮衣紅裙。跟着負責人走了。

他們來到了一個很大的辦公室，裏面有其他四個人。吳如珍看着那個熟悉的面孔眉頭緊皺，不禁有些緊張。其餘三個男的，看似平靜，其實心如蟻噬。

這份工作當然很好，躺着就能賺錢，還能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從古至今，極少人不喜歡它。段曉暎便是其中一個。這就像把向往自由的鳥關進金絲籠裏是一個道理，你給它好吃好喝好睡，還有逗趣的玩意兒，照樣有不少鳥嗝屁。

吳如珍攥緊衣袖，躺在了屬于她的位置上，與風搏鬥。腦子裏面一片眩暈，她好像來到了一個幻想的世界，這就是風的召喚嗎？有看不見的東西，在撕扯你的衣物，像是用手铐铐着你的手。有時又像是一只綿羊，軟軟地趴着你頭上。但是你只能跟它玩。變化莫測，時而你舒心，随即就翻臉不認人。

突然間，萬物像是輪回的，子債母還。

噓，還有，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人在看着他們。

大雨下了半夜，接着二日萬裏無雲，人們開始忙碌起來，萬物複蘇，百廢俱興。

楊悵和莫小正終于完成了定風衣，五年之苦，終有成就。不過遲來的成功不是很轟動，除了研究院，還收到寥寥幾個冒險愛好者的狂呼。自然還有一些商家和人家，未雨綢缪，備着定風衣。

就像嚴重明說的，接下來該幹他的無人機了。考了證之後，在找人搭時意外遇到了林一希。這麽多年來，她變化蠻大的，剪了短發，紮着一根小揪，穿着藍色T恤，就差叼着一根煙了。她在一家地下滑行場練了很久的航拍無人機，當然，這玩意兒在當時還不能當飯吃，她還兼職餐廳老板。真的很酷，能賺錢的玩意被說是兼職。

上了幾次山，楊悵覺得自己曬黑了，舉起胳膊跟嚴重明一對比，差不多的色。

“下一次我帶你走呗。”楊悵說，“去航拍西蘭花。”

“不就拍個西蘭花嗎？成本那麽大。你要說拍稻田還是海洋什麽的，我還有點興趣。”嚴重明失笑說道。

“這麽多年來，自然界的第一把西蘭花。在你眼裏就只剩個‘就’了？”楊悵輕笑着說道，“非常具有紀念意義，而且在那裏，順便跟你求個婚。”

“嚯！”嚴重明瞪大了眼睛，叫道，“你向我求婚？西蘭花是綠的吧！而且還是自然界的第一把西蘭花！”

他的意思就是，人和背景都不對頭。應該是，他在一片花海中，向楊悵求婚。

哦。這麽多年來自然界的第一片花海就被兩個人惦記着。

好像一切都是美好的，當然也有噩訊——陳蕪錯去世了。在意料之中，但是讓人惋惜，懷念。

陳蕪錯的身體能撐到現在已經非常不錯，莫小正這個詩人說的非常對。陳蕪錯在等一場自然的風，十幾年前的雨，他要站在自然的自然界，才會甘心離去。

不過他的追悼會這天烈日當空。

楊悵，嚴重明都穿着黑衣服，拿着白花，來到他的遺像前。他是那麽溫儒爾雅，文質彬彬。

他們見到了陳子越。

好吧，即使是在他養父的葬禮上，陳子越依舊讓人讨厭。他的臉上帶着微笑，乍一看簡直就是一個經典的反社會人格。無人知曉，苦澀蔓延在他的心頭。

也許是過了幾天，以前的某件事才漸漸傳開來。

不知是某些人的不甘還是遲來的真相。

陳蕪錯當年結識陳子越的父親，但他父親不是什麽好東西。在一次醉酒，二人争吵，陳蕪錯誤殺了他父親。

酒醒之後，陳蕪錯意識到這個事情會對年少有為的他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他雙手顫抖，可思想高速運轉，想出了個好主意。

雖然陳子越的父親不是條好狗，但他是家裏唯一一個出門賺錢的。陳子越的母親本來受丈夫虐待，精神恍惚，但是歷來順受，她無言。而這一下家庭裏的頂梁柱沒了，她想要服藥自殺。陳蕪錯向她保證，只要她去頂罪，他就會好好的養她的兒子，給他上好學校，從不委屈他。

“我說到做到。”陳蕪錯幹澀地說。

陳子越的母親咬着嘴唇，忍着眼淚将陳子越推向陳蕪錯。

幼小的陳子越受了嚴重的創傷，更可笑的是，母親把他托付給了殺父仇人。雖然陳蕪錯待他不薄，但是他該恨的總是會恨。

所以說啊，仇恨這種東西，讓人忘不了過去，讓人走不出困境。但有了這種情感，好像比整天吃吃喝喝玩樂，不知無父恨的人，多了許多東西。

不管是道聽途說，還是只是謠言，許多人對陳子越的印象多多少少有了些改觀。至少他的無理取鬧不算是天性，也許有更深層次內涵。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許多事情都步入正軌。街上開始摩肩接踵，紅綠燈邊的壇子百花盛開。

楊悵與嚴重明步行在江邊，頭上有風筝和雲，一望無際的藍天。江水一陣一陣地，緩緩地湧向石階，慢慢地消磨時光。

馬達聲響起，楊悵看向左邊，江邊種了一排的柳樹，此時随風飄拂，而風混雜着花香又帶着點魚腥味，這是江的味道。

“靠，此情此景，我他媽，好想表白你……”嚴重明說道，戲谑地往楊悵的臉上一彈，“要等第一個花海，那麽久，你看着也不錯，風景這麽好，我也不錯，嫁給我吧。”

“好。”楊悵微笑着說。

二人相視而笑。

熾熱的吻印在戀人的唇上，馬達聲戛然而止，柳葉也停了。片刻，又有賣糖的賣藝的吆喝聲，“麥芽糖，一根三塊錢……吾今日聽風雨啊……”交雜在一起，胖小子拽着風筝橫沖直撞。一對情侶笑着閃開了，平常愛在家裏面下棋的老伯對着孫子笑着憶江山。

天漸漸黑了。

桑榆之上，橋上的燈亮了一盞又一盞，鳥語蟬鳴蛙唱，他們笑着牽手，在碼頭，在巷口，白頭偕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