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皇帝慢慢地收緊手臂,将鐘寒夢牢牢地禁锢在懷中,感受着她柔軟的身軀在自己懷中微微顫動,他把頭埋在鐘寒夢的秀發中,嗅着她身上的香氣。
是他的東西,他一定會得到。經過藥物的滋養與控制,他也想知道鐘寒夢的清冷和孤傲還能維持到幾時。
“鐘婕妤,今晚來陪朕。”
鐘寒夢心底一陣反胃,竟真的忍不住作嘔起來。
皇帝松手,露出嫌惡的表情,囑咐宮人:“好生照料鐘婕妤,朕明日再來看望她。”
鐘寒夢如蒙大赦,在宮女的攙扶下進去休息。
皇帝面色陰沉站在船頭。
如此良辰美景,難道就這般辜負了嗎?
有個機靈的太監上前獻言:“皇上,聽說民間也有一些好玩的事物,不比皇宮裏的差,您要不到岸上去瞧瞧?”
皇帝沉吟片刻,也動了心思。
于是,小船靠岸,皇帝只叫了一兩個親信陪同,便去體會民間的銷金窟了。
————————
“燈滅了!行動!”匪首示意衆人潛入水中。
忽然魏夜山攔住了衆人:“不可!”
“怎麽,難道你是怕了?”莽漢嫌他啰嗦,推他一把,“我早說小白臉靠不住。”
Advertisement
“我今日既站在此處,就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我若是有半分退縮之意,都是對不起我死去的族人。”
莽漢啐了一口:“分頭行動,鑿穿船底,爬到甲板上,無論男女,一個不留,,直取狗皇帝的腦袋,這不都是之前商量好的嗎?你要臨陣做逃兵?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條漢子!”
匪首那只眼睛也露出懷疑的光來:“都到這時候了,難道你想跟我說只殺皇帝,不取其他人性命?我知道你以前在宮裏當差,有些要好的朋友或許就在船上,但他們都是皇帝的走狗,如果你不能下手,我現在就先殺了你。”
不等匪首發令,莽漢自作主張擒住了魏夜山,将匕首刀尖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我看,也許他是舍不得那位鐘娘娘才是,想賣了我們跟那女人邀功!”
魏夜山怒道:“我跟那女人,能有什麽關系?休要血口噴人!”
“睡着的時候,人從來都不會撒謊!”莽漢說,“你那夢話,我睡你隔壁,可聽得清楚分明!”
魏夜山心跳漏了一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睡夢中說了什麽,說到什麽程度。
“你以為高高在上的妃嫔會正眼看我?你又為什麽以為我會為了一個女人死去活來?”魏夜山說,“我認為這艘船只是障眼法,是陷阱,我們要是真去行刺,那才是蠢!”
“你是說皇帝不在這艘船上?”匪首示意莽漢收手,讓魏夜山把話說完。
“從這艘船出發後,就沒人看到皇帝在船上露面,今天,我還看到船頭站了一個侍女模樣的人。”魏夜山道。
“那又怎麽樣?”
魏夜山說:“宮規甚嚴,一個侍女站在船頭,那就是站在皇帝前面,壞了君臣禮儀,不應該出現這種事情。”
匪首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夜山的肩膀:“我果然沒看錯人。”
魏夜山見他并不驚訝,于是問道:“皇帝不在禦船上,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錯。”匪首點頭,“沈老板的人一直盯着他們。皇帝一出京,便改坐了小船,跟在禦船後。”
“什麽!”莽漢驚訝道,“原來這皇帝還玩狡兔三窟的把戲?哥哥你不早些告訴兄弟們?”
“我們有眼線盯着皇帝,皇帝這邊未必沒有眼線盯着我們,到最後一刻再公布計劃,我這也是為了萬無一失。”匪首遞給魏夜山一把刀,“之前,我一直對你有所懷疑,到現在,我正式宣布,你是我們寨子的一員了。”
魏夜山這才發現,出發時他們配給他的刀,是沒有開過刃的。
匪首拔出刀,寒光指着禦船後的那一艘小船,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殺!”
——————
皇帝正在青樓聽曲,他品了一口酒,就放下酒杯,眉頭皺起。
“爺,怎麽了?是這酒不合心意?”歌姬忙停下了,“奴給您換一種如何?”
“酒是好酒,不用換。”
歌姬問:“那爺為什麽皺眉,可是小女子唱的不合心意?比不上京都名……”
“你怎麽知道我是從京都來的?”皇帝眯縫着眼睛,打量着眼前驚慌失措的美人。
“奴,奴是……”歌姬手足無措起來。
一名高大的青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對皇帝拱了拱手。
歌姬見狀,如蒙大赦,退了下去,順帶将門關上,就從她退下去的這幾步看,是熟知宮廷禮儀的。
“巡撫大人你費心了,真是陰魂不散。”皇帝不滿,以前在京都不敢胡搞是顧忌天家顏面,現在出來玩,也有個跟屁蟲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害他什麽都不能做,“說吧,怎麽發現朕的行蹤的?”
“皇上,臣求見您多少面了,可折子就是遞不到船上。”張巡撫說,“臣子這才起了疑心,發現了原委。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的安危。”
皇帝一拍桌子:“誰讓你擅作主張的?朕的天下,四海波靜、千裏同風,根本不會有你想的那種事情發生。”
話音未落,一個随從不敲門,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附在張巡撫耳邊。
張巡撫聽完,陡然色變,立刻關上門窗,掀起床板,那裏有一處密道,直通樓外,皇帝見他神色嚴肅,也不多問,當即在他的護送下,從秘道離開。
密道出口,十分隐蔽,但又可看到江面上,遠遠地起了一團火。
“有人行刺?”皇帝眯縫着眼睛問?
“不錯,而且那夥刺客是直接朝着小船去的,若皇上您就在船上,後果不堪設想。”張巡撫請皇帝上了馬車,自己親自駕車護送。
皇帝進了衙門,看着裏外三層戒備森嚴,才放下心來。
喝茶喘氣的工夫,張巡撫忽然想到了什麽:“鐘婕妤,她還在小船上。”
張巡撫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皇帝。
“鐘婕妤啊,是個美人。”
“臣也知婕妤娘娘在您心中分量,可是請恕臣無能,臣……”張巡撫急得恨不得能變出三頭六臂來,飛到船上把鐘婕妤救下,可眼下他的人都在這裏保護皇帝,根本無法分神,而派去臨近州府求援的人還沒回來。
可皇帝卻絲毫不着急,在歌姬的服侍下吃着葡萄:“能為朕而死,鐘婕妤也算死得其所。”
所以?皇帝的意思是?不救了?張巡撫明白過來以後,心底突然生出一陣寒意,都說鐘婕妤寵冠六宮,原來也是一顆說丢就丢的棋子?皇帝可以眼睜睜看她去死?
“別等了,”皇帝眼眸望向遠處長夜,“援兵趕到此處最快也是明日,只能到時再上船先找鐘婕妤。”
張巡撫得了命令,心裏想着皇帝到底還是在乎鐘婕妤的,可沒曾想,皇帝接着說出了後面的話。
“你說,一個女人,有可能在土匪的襲擊後,依舊保持完璧嗎?”皇帝冷笑。
張巡撫答:“依臣多年辦案經驗來看……不能。”
“那麽,便傳令下去,明日找到她屍體的士兵賞黃金百兩,找到她活人的士兵賞綢緞一匹。”
找到屍體得的報酬反而高于找到活人的報酬,如此看來,皇帝是要她死了,張巡撫心內一陣悲涼,卻也慶幸自己是皇帝的下屬,而不是他的女人。
————————
“出事了!出事了!”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鐘寒夢立刻睜眼,光着腳跑到甲板上去,見小船着了火,像個殘缺的夕陽。她聽到幾聲驚呼,又見若幹黑影跳到船上,霎時間,一個宮女倒在地上,噴濺出的血落了一地。
尖叫、混亂,所有人都在倉皇地逃命。
鐘寒夢迅速後撤,把頭上的所有的首飾一丢,脫下華貴外袍,露出一襲黑色夜行衣來,不過混亂中,也沒有誰顧得上她。
她“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裏。将随身的罐子打開了。
她這幾天,一直在召集水中亡魂,以血肉飼養,使得水鬼聞到她的氣味會以為是同類,便會攜她在水中逆流而上半個時辰也無須浮上水面換氣。
混亂中,還有宮女敢起歹心,見了地上的華貴衣飾,就抱着往懷裏塞。
魏夜山上船後,就四下去望,跟匪首一起殺進皇帝的船艙,可是并未發現皇帝行蹤,找了個小太監問,才知皇帝上岸去了,他們的情報晚了一步。
匪首罵了一句,恨自己一擊不中。他們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皇帝一定不會返回這裏了,之後的守衛會更加嚴密,他們更沒有機會下手了。
“不能白來,殺不了狗皇帝,把其他走狗都殺了也算不枉此行。”莽漢揮刀,他的刀上已經染了數名宮女太監的血。
屠戮正式開始。
魏夜山提着刀,他的刀還是白刃,不曾染血,他朝緊鄰的房間走去,一腳踢開門,房間裏是空的。
他緊張轉身,立刻挨個搜尋每個房間,每一次他都沖在最前面。因為其他人不配取走她的命。
所有的房間都找過了,沒有。
魏夜山額頭上滲出細細汗珠,她難道是混在宮女之中了?想到此處,他立刻一個個去找,果然,一眼就看到一具屍體,宮女打扮,面朝下,身下有一件金絲繡成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