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世上最包容的莫過于藍天,它将萬事萬物籠罩在自己的身下,不做任何回響,只是笑着、慈愛地看着藍天下的一切。

聚也好,散也罷,喜無常,悲無盡,見證一切的它始終保持滿面笑容,靜待時間流逝,靜待接下來的一切發生。

它是局外人,看到了被困局中人所不能看到的一切,它亦是局內人,有時候會為可憐的命運悲嘆,但它卻無任何權利幹涉,阻止法則的運行。

來到維修店以後,林燦從最開始的生疏,到後來的得心應手,一切的一切,都多虧了維修店的老板楊培友的帶領。

楊培友是武漢本地人,從小在武漢長大,這輩子沒走出過武漢,可是你以為他的眼界就會很狹隘?

恰恰相反,楊培友的心胸比這個世上很多看起來堂堂正正、順風順水的名人義士都要廣闊。

他小的時候沒讀什麽書,在初二的時候,就因為成天混跡在街頭不學無術,最後辍學,比很多人提前進入一個人生的迷茫階段。

那個時候,楊培友身邊什麽依靠都沒有。小的時候,他的姥姥告訴他,人得多讀書,多讀書才有出息,不然以後根本無法在社會上立足。

那時,聽姥姥念叨的楊培友總會一句一點頭,表面上格外認真篤定,可實際上卻壓根沒放在心上,這不,初二那年辍學,就恰恰印證了此事。

那年,楊培友最親的親人離開了他。

他原本就是個爹不要娘不愛的孩子,姥姥是他唯一的依靠,直到他失去一切後,他才猛然醒悟,原來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是一份情意,生不帶來可死時卻會帶走的情意。

楊培友渾渾噩噩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沉浸在失去姥姥的痛苦裏,沉浸在過往做錯事情的悔恨裏,一切的一切讓他愧疚得擡不起頭,他那麽恨自己,巴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可是,時間無法倒退是每個人亘古不變的道理。

後來,楊培友就自已一個人出去闖蕩,時至今日,他成為這家維修店的店長,憑的不是自己讀過多少書,也不是憑他耍了多少阿谀奉承的把戲,能走到今天,他靠的全是自己的雙手,一步一個腳印得來今天的一切。

你問楊培友如今有什麽遺憾的事情,他只會有一個回答——沒能在姥姥活着的時候給她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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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見到林燦的時候,楊培友就覺得這小子天生帶有與衆不同的氣質,他雖然同人說話既有禮貌有很客氣,但是眉眼裏卻透露着一種不屈的骨氣。

正是這一點,打動了楊培友。

那天,他和林燦簡單交流了一會兒,便大概估摸到林燦是個怎樣的人,而後,他便雇用了林燦,留他在這裏工作。

一開始的時候,楊培友想着法子給林燦使絆子,因為他想試一試林燦這人的耐性如何,但令他意外的是,林燦從來沒有對這繁雜的工作有任何一句抱怨。

話說的最少的是他。

事情做得最多的也是他。

這些,楊培友全都看在眼裏。

漸漸地,楊培友開始越來越欣賞林燦這個人。工作之餘,他也會找林燦簡單地聊上幾句,長此以往,兩個人都對彼此的過去有個一知半解。

不僅如此,楊培友還經常教林燦一些新的技巧和知識,正是他長此以往地手把手教學,加上林燦本身的勤奮,使得林燦在這份工作上進步很大。

他來了不過一段時間,可是本領、熟練度已經超過了店裏很多人。

對此,楊培友感到很欣慰,他覺得自己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

可是有一天,店裏突然來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一大清早,外面就傳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店裏的工作人員才剛剛打開店門,正在各自的崗位上整理器具,準備開始工作。

随着這陣轟鳴聲不斷,楊培友放下手中剛接的熱水,匆匆忙忙走到外面,停在靠在豪車車頭的客人面前,“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有什麽需要嗎?”

“我要修車。”

“修車是吧,裏面請。”楊培友往側邊一站,給此人讓出一條路,但是楊培友卻不怎麽喜歡這個目中無人的家夥。

他說不上來為什麽,第一印象使然。

“老板,你們這裏有沒有比較靠譜的員工啊,我這車的底盤好像出了點問題,你得找個本事精湛的人來給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培友拿起前臺上自己剛接的這杯熱水,往裏吹了一口氣,慢悠悠回答:“有當時是有的,不過你這話我聽起來怎麽有點怪怪的,照你這意思,我們這的員工還有一些是不靠譜的咯?”

許在逸右手放在褲兜裏,恍惚地回頭看了楊培友一眼,原本在打量這間屋子的他注意力開始放到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有點意思啊,老板,你雖然就是一個開維修店的,但是口氣還真是不小。”

楊培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恢複到往日對待客戶的那般有禮貌,但是心裏想的卻和表面大相徑庭。“這位客人,我想你是對我的話有點誤會,況且,是你出言不尊重我的員工在先,口氣不小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

“可以啊你。”許在逸不屑地看了看楊培友,随後收回目光,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而開口:“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林燦的人,我要他為我來檢查車子的狀況。”

聽到林燦的名字,楊培友有些警惕,他看了對面的許在逸,随後将目光挪到他停在門口外的那輛豪車上,“你為什麽指名點姓要他?請給我一個理由。”

“很簡單啊。”觀察完這家店的許在逸走到前臺來,站在楊培友的對面,兩個人的目光就像戰場上相對峙的狙擊槍,嚴陣以待地觀察着對方的每一個細小反應。“他是我老朋友,既然是老朋友,就得照顧點他的生意,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老板?”

楊培友仔細揣摩着許在逸的每一個字,只見他慢悠悠擡起頭,心平氣和地望着對面的許在逸:“這位客人,你說的的确有幾分道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這應該是你第一次來我們的店,你又為何會得知我是這裏的老板。”

許在逸的眼神久久停留在楊培友的身上,這方圓百裏,沒有人不對他們家的權勢有所顧忌,或大或小的産業都因畏于許氏集團的權勢而不敢收林燦,但是楊培友——卻是一個例外。

起初,他還對此人充滿了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竟然連許氏集團都不放在眼裏,今日一見,此人給他的感覺果真不簡單。

許在逸用淡淡的輕笑掩飾自己內心的憤慨,他随意看了看周圍,出聲解釋:“是,我是第一次來,但是我的老朋友林燦在這裏工作,他的老板是個怎樣的人,我能不有所耳聞嗎?你說是不是。”

“可是據我所知,徐氏集團曾給有許氏股份的人下過死命令,不準雇用林燦做什麽工作,許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許在逸臉上出現惶恐,他努力掩飾內心的慌張:“你認識我?”

楊培友不屑地笑了笑:“你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想我楊培友出來打拼多少年了,我在外面混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就你的身份,我會不知道?”

許在逸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好,好啊,你要幫林燦是吧,那我給你這個機會。”

話音一落,提着一箱工具的林燦恰好從後門走了進來,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兩人身上,神色鎮定,“楊叔,聽說有人想讓我幫他看看車子出了什麽問題,剛好我有空,讓我去看吧。”

“不行!”

楊培友毫不猶豫否決掉林燦的這個提議,雖然和許在逸的交談很短暫,但是楊培友看出來許在逸對林燦具有很大的敵意,作為林燦的師傅兼老板,楊培友斷不會讓林燦冒這個風險。

“喲,你來得正好。”見到林燦走了出來,許在逸整個人瞬間變得愉悅和輕松不少,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林燦面前,上下打量,話音裏充斥着譏諷:“林燦,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混成這幅樣子了,怎樣,現在的你有沒有一點後悔,覺得更應該對我跪地求饒?”

林燦一眼都不看許在逸,表情冰冷,只見他将手裏的工具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對着楊培友開口:“楊叔,車子就是外面那輛對吧?”

楊培友生害怕林燦真的走了出去,一把将他拉住,“不可以,林燦,你這是在往火坑上跳,我不能讓你去。”

“楊叔,別擔心。”林燦神色自若地将楊培友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拉開,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不就是檢查一下車子的問題嗎,這點事情我能搞定,況且,這位客人來都來了,我們得配合他,演好這場戲,不是嗎。”

“你什麽意思你,林燦!”許在逸不服氣地伸出手指着他。

林燦給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就像蛇蠍般冷血,他将許在逸的手扳下去,“能有什麽意思?一切不都是為了配合你嗎,許在逸,不如就讓我看看,你想玩什麽把戲。”

“你……”

被他這麽直接指認出來,許在逸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林燦就已經朝外走去,他滑到車子底部,用工具開始一一檢查問題。

許在逸則不慌不忙地走到車子邊上,高傲開口:“林燦,你小心點啊,我這車子很寶貴的,你可別給我弄壞了。”

緊跟着他走出來的楊培友一臉嚴肅地盯着左側的許在逸,就好像他随時會做什麽壞事似兒的,眼神一刻都不敢挪開,全神貫注地盯着,“你家不是很有錢嗎,弄壞了一個車子也這麽稀罕?”

被怼得有些無話可說的許在逸慌慌張張解釋道:“那還不是因為這輛車跟了我有些年了,就算是物品,也得有感情了好吧。”

“得,你就繼續編。”楊培友看向車子底盤下的林燦,提心吊膽地觀察。

他擔心的從來都不是林燦的能力,而是擔心這個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人的許在逸會使詐——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

果不其然。

當林燦從車子底盤下出來時,車子的玻璃開始破裂,一道裂縫随即産生,他回頭看向這産生幾道裂縫的玻璃,整個人愣住。

楊培友瞪大眼睛:還帶這樣碰瓷的?

見狀,許在逸立即興奮地走上前,大聲叫嚷:“快看,林燦,你怎麽回事,你把我車子的玻璃都給弄壞了,我這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名車,你必須得給我賠。”

林燦臉上就差寫着“無語”兩個字,他漫不經心地将目光從玻璃上收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許在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到你車子的玻璃?”

“這我管不着,反正車窗玻璃是因為你才開始破裂的,林燦,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只見林燦事不關己地朝前走去,全然不把許在逸放在眼裏。

“你給我站住!林燦!”許在逸沖着他大聲呵斥,但是林燦對他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楊培友得意地走了進去,給了許在逸一個傲嬌的眼神。

氣不過的許在逸跟着追了進去,他氣急敗壞,對着正在收拾工具的林燦說:“我的車窗玻璃是因為你才壞掉的,林燦,你必須給我個說法,不然,我就請律師來維權。”

“許在逸,你說話至少得打個草稿吧,你這麽随随便便地污蔑,你覺得就算真的去維權,你的勝算能有幾分?”林燦看了眼停在外邊的車,鎮定開口:“對了,你的車子沒什麽問題,就是零件有些破損,剛剛我已經給你換了新的。”

他伸出手,向許在逸索取本次維修的費用,語氣散漫,“看在你還比較稚嫩不懂事的份上,不收你太多,人工費我可以給你免了,只需要一筆零件費用,友情價九百九十九,許在逸,現金還是wx?”

“什麽?零件費就九百九十九,林燦,你是敲詐呢還是敲詐呢?”

許在逸的注意力被林燦成功轉移,他一臉震撼地質問林燦緣由。

林燦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鎮定自若,“哦,是嗎,原來這個叫敲詐啊,不好意思,我跟你學習來着,不知道這個叫敲詐。”

“你!”許在逸怒不可遏地指着林燦。

而林燦則毫不猶豫将他的手放下來,悠悠開口,“許在逸,雖然你家有權有勢,但是禮貌是做人的基本原則,懂嗎?”

許在逸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和他為此事糾纏下去,他來到此地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将林燦身上的不屈骨氣壓下去。

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氣,微微擡頭望着天花板,随後将目光挪至林燦身上,“我就問你,這車窗破損的費用,你賠還是不賠?”

在飲水機邊接熱水的楊培友端着杯子走了過來,給自己灌了一口溫熱的水,随後對許在逸說:“這筆費用我們不認,誰知道那是不是你為了訛我們,特意搞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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