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真相
李蓮花的小遠城之旅并不順利，先是遇上了“閻王娶親”，又和方多病的誤會逐漸加深，然後被百川院的雲彼丘和石水關在了驿站裏，接着在礦洞裏發現了屍體，最後獨自面對“牛頭馬面”、被戳穿了身份。當然了，最凄慘的還是那晚在白水園的柴房裏，碧茶毒發。這一次，渾身冰冷的李蓮花再也沒有了蘇小慵的貼心照顧，喝了好幾壺熱酒、蓋了好幾床棉被，也不覺得溫暖。直到第二天早上，清醒過來的李蓮花聽到方多病說起，昨晚是他一直搓着自己的胳膊、摟着自己的肩膀，幫自己取暖，才隐約聯想到，之前在蓮花樓裏，自己發病的那幾個晚上，蘇小慵應該也是這樣做的。要不然，她怎麽會發現自己越來越瘦呢？
方多病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這樣做，很難得；可是，蘇小慵不僅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更是未出閣的妙齡少女，這樣做，更難得。唉，自己究竟要如何償還她，才能配得上她對自己的真心和付出呢？
李蓮花因為救了被“牛頭馬面”綁架的天機堂堂主何曉惠而被其放了出來，并且，他用計謀，讓“牛頭馬面”的弟弟中了碧茶之毒，還留下了線索，想引導方多病找到羅摩天冰。忙完這一切以後，他才回到了蓮花樓。此刻，李蓮花正坐在一樓的餐桌旁，用肉塊逗着狐貍精。蘇小慵早上起來，就聽到樓下有動靜，她趕緊穿上一身淡綠色的衣裙，小跑着下來，果真看見了她的李大哥。
“昨日還在白水園，被人關在柴房裏，現在就回蓮花樓了。”蘇小慵雖然嘴上揶揄着李蓮花，但是心裏卻十分歡喜。
“這你都知道了。”李蓮花又一次見到了小姑娘，也是非常開心。
“還不是擔心你，特意打聽的。”蘇小慵并不掩飾自己的關心，反而大大方方地表達了出來。
“小丫頭，多謝蘇姑娘的關心，幫我喂狗，還有空閑打聽我的生死呀。”李蓮花經過這麽多天連續的、高強度的精神和身體折磨後，終于在此刻，放松了下來。
“不止你的生死，我還打聽到，你欠方大少爺兩個問題的答案呢，是什麽？”蘇小慵非常好奇，繼續追問道。
“什麽答不答案的，那都是哄小孩兒的。說正經的，咱們兩個還是收拾一下吧，趕緊去找下一塊天冰。”李蓮花是不可能把真實的情況告訴蘇小慵的，就岔開了話題，也讓談話回到了正軌。
“這就走啊，那牛頭馬面還沒除呢。再說，交給方多病，你放心啊。”蘇小慵是想在此地多停留幾日，然後再繼續出發。這樣一來，不就可以和她的李大哥多相處幾天了嘛。免得他要是真的處理完了所有事情，徹底消失了，那該怎麽辦。
“那兩個人呢，如今只有一個人還能動，方多病自然應付得來。更何況，這個白水園四周都是機關，這個李枭想闖也闖不進來，走吧。”李蓮花深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可以再繼續耽擱，要抓緊時間，趕快行動。
說罷，兩個人就要起身出發。沒想到，碧茶毒發和接連幾天沒能好好安睡，竟讓李蓮花覺得思維緩慢、頭重腳輕，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還好蘇小慵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他。正當李蓮花想努力集中注意力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從白水園的方向傳來。不好，是爆炸了，方多病有危險，李蓮花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他要趕緊去幫忙。臨出門之前，李蓮花囑咐蘇小慵，讓她立刻回蘇家去，免得出危險，讓自己分心。
後來，李蓮花在礦洞裏，救下了方多病，并解開了和他之間的誤會。可是，被逼無奈，再一次動用了內力，以致碧茶毒發。最令人意外的是，角麗谯不知道從何處得到了消息，竟然帶着雪公和金鴛盟的人，等在了洞外，伺機搶走了羅摩天冰。好在天機堂堂主何曉惠及時趕到，才救下了李蓮花和方多病。
這一次，面對雲彼丘和石水，方多病再也沒有半分猶豫，毅然決然地扔掉了刑探的令牌，退出了百川院，硬生生地帶走了奄奄一息的李蓮花。他曾經為了李相夷，拼盡全力也要加入的地方，如今，卻為了李蓮花，舍棄了得到的一切。方多病看着躺在床上、口吐鮮血的李蓮花，心痛不已。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只好用自己母親的追雲車，以最快的速度，帶着李蓮花來到了關河夢的藥廬。
蘇小慵看着臉色蒼白的李蓮花，呆立在床前，心如刀絞，才一天不見，他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樣子。關河夢實在不想讓自家師妹知道最殘忍的真相，便吩咐她去準備三元歸一湯，支走了她。然後，才極其沉重地告訴方多病，李蓮花早已病入膏肓的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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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關河夢緩緩地對方多病說道：“他命不久矣，他是身體損耗過大，傷在本源，縱使修了又補，也只是勉強支撐，氣血無法繼續。只是，我上次給他診脈之時，他尚有四個月的性命，短短幾日，他便折了一半的壽命，來砸我招牌。這碧茶之毒一旦深入血脈，當肺腑俱摧，無藥可解，必死無疑才是。他不該一次次用自己的內力的，他越是動用內力，殘毒便越是會侵入肺腑，危害他的性命，燈枯油盡之日，便是如今這個情況。我即便費勁吊住他的命，也最多可以撐一個月。你可每日行揚州慢引他體內內力自轉，讓他不至于每日昏昏沉沉，纏綿病榻。只是，如果沒有至少十年的揚州慢精純內功，根本不可能像他一樣，替人祛毒救命。他可只有一個月的性命，等不了你十年。你去雲隐山找芩婆，或許可以治他。”
關河夢看到如此虛弱的李蓮花，十分不忍。醫者父母心，面對病人，即使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無法使其痊愈，只好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告訴了方多病，希望能起到些許的作用，讓自己心安。
蘇小慵準備好三元歸一湯後，就想趕快回到房間，讓李蓮花盡快去浴房沐浴。沒想到，剛走到院子裏，就聽見關河夢說“李蓮花命不久矣”。直到此刻，蘇小慵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擺，跑到自家師兄面前，聲淚俱下地問道：“師兄，你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是嗎？你救救李大哥吧，求求你了。”
“小慵，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關河夢扶住自家師妹的胳膊，實事求是地說道。
蘇小慵又轉而看向方多病，生氣地質問道：“在石壽村裏，你們兩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口吐鮮血地倒在蓮花樓外，整整昏睡了三天，在床上躺了六天。你們認識那麽久了，你難道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嗎？”
“對不起，蘇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方多病直到今天，才真正了解了李蓮花的病情，也十分震驚，十分後悔。原來，李蓮花都是有苦衷的，反而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已經造成的裂痕，根本來不及修補。方多病甚至都不敢想象，那天，看到自己親手折斷了玉笛，李蓮花該有多傷心。
蘇小慵又跑到李蓮花的床前，半蹲半跪，握起他的手，哭着說：“李大哥，你瞞得我好苦啊，你為什麽不早點兒告訴我實情呢，我要是知道了，早就帶你回來找關師兄了，情況一定會比現在好的。”
“小慵，我……沒事的，你不要……再哭了。”李蓮花聽到蘇小慵的呼喚，強撐着睜開了眼睛，繼續安慰道：“你看看你，臉都花了，比狐貍精……還髒。”
“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從前不那麽貪玩，多學一些醫術，可能早就發現你中毒了。”蘇小慵自責地把頭埋在李蓮花的胳膊上，淚水已經滲透了他的衣袖。突然，蘇小慵好像又想起了什麽，猛地擡起頭，繼續說道：“李大哥，你等着我，我去找爺爺過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話音剛落，蘇小慵顧不得向關河夢和方多病說明具體情況，就跑向了馬棚，騎上一匹快馬，朝蘇家奔去。
蘇小慵剛剛出門，李蓮花就掙紮着起身，對扶着自己的方多病說道：“方小寶，你趕緊……帶我……離開這裏。”方多病起初不肯，他想着，萬人冊是關河夢的師父，他的醫術一定更高，如果他真能幫李蓮花解毒，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沒想到，關河夢竟然也同意李蓮花的說法，勸說道：“碧茶之毒至今無藥可解，就算我師父來了，也是回天乏術。若是小慵回來了，只怕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只會白白耽誤時間。你還是帶他走吧，按照我剛才告訴你的方法，再努力一次。”
就這樣，方多病帶着命懸一線的李蓮花，拿着關河夢給的補氣凝神丸，踏上了去雲隐山尋找芩婆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