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幼鳥

幼鳥

禾悉硬是将曉無跡拽走。

估計是在氣自己為什麽要救下青壯年,還特意花時間和精力祛除邪氣。

前往女人婆家的路上,曉無跡是氣鼓鼓的跟在自己身後,莫說和自己說話了,就連簡單的眼神溝通都沒有。

見此,禾悉心中不禁嘆息,感嘆現在的小孩實在是太難帶了,只相信眼前看到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于是,禾悉停住腳步,身後的曉無跡也跟着停下腳步,和她保持三臂遠的距離。

“曉無跡,你是不是反感我為那人驅魔。”

曉無跡沒有說話,可他做出的反應就是很反感禾悉救下男人,又礙于身份尊卑不敢明說。

“邪崇上身本就消耗凡人壽命和精氣神,我就算是救了他,可那人也是活不了多久。”

“可他也是欺負女婦人的壞人之一,尊者您就大發慈悲放過他?”

曉無跡極其厭惡道:“誰知道在之後的日子,那男人還會不會做出更混賬的事情。”

“可他還有家人和孩子啊。”

“那受害者沒有家人和孩子嗎?不能因為他有家人和孩子,就能原諒他所有的過錯。”

曉無跡越說越氣,甚至調頭回去要了結那男人性命,禾悉趕忙拽住曉無跡

語氣放緩将事情講清楚,安撫曉無忌情緒:“傷害那位婦人共有四位,其他三位已經死于非命,唯獨這一位雖然是瘋癫可也好好活着,他夫人也說也說了,他沒有糟蹋婦人,不過是袖手旁觀,助纣為虐,罪不至死,但也是折損陽壽。”

“那就讓他安然無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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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安然無恙活着了,”禾悉說出曉無跡看不到的真相:“他這段日子一直飽受邪祟纏身,不過是多活十天半個月的日子,我祛除邪祟也是受他夫人所托,權當是為了他孩子着想了。”

“尊者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曉無跡不理解禾悉的做法。

“嗯……”

禾悉認真思考一會,笑着不做回答,繼續向前趕路。

婦人的事情幾乎全村人都知道,對此議論的也是七嘴八舌,各有各的說法。

鄉親說話的口音很重,語速還很快,需要認真的聽才能聽清。

禾悉認真地聽着村民說的每一句話,不時還點頭附和,給出回應。

至于跟随來的曉無跡,反而因為聽不懂村民方言弄得心煩,趁着人多,禾悉也沒不注意情況下,跑出人堆之外,看樹上的小鳥喂食幼崽。

樹上的鳥窩最一開始是禾悉發現的。

倆人一進到村子裏,禾悉就指給他看,說樹上有一個鳥窩,然後又跟他說,一會無聊時他可以在樹下等着她。

她好像知道,他會因為聽不懂鄉民談話會跑出來,也就默許了這類做法。

曉無跡擡頭看向鳥窩,因為正直晌午,天空太藍,太陽太大,他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樹杈上的鳥窩中,有四個灰禿禿毛都沒有長齊的鳥寶寶,看不出是什麽品種。

大鳥每次飛回嘴裏說叼着食物,他會站在窩邊觀察好久,然後,将嘴裏的食物送到叫的最歡的那只鳥寶寶。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會叫的鳥兒有蟲吃。

這道理曉無跡從小就懂,可是他又不懂該怎麽哭,怎麽鬧。

眼睛因為長時間看天,已經發酸發痛了,低頭揉完眼睛,還特意看看一旁的禾悉。

見到禾悉還是被一團人圍住,她薄瘦的背脊微微彎曲,為的是想聽清楚老阿媽的話,嘴角上揚的弧度不是很明顯,可顯得人又乖巧又溫柔。

與人交談時,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也透着平和,安寧。

好假啊。

真的好假啊。

曉無跡第一次見面,就很讨厭禾悉。

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和門派尊者一樣,她眼中的悲憫和門派尊者如出一轍,她說話時的語調,還有走路時的姿态,都和門派之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尊者一樣。

對,她也是星望派四大尊者之一,他們本就是一樣的。

“曉無跡。”

禾悉叫起曉無跡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就主動走過去,瞧見他仰着頭,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做甚,便又叫了他一遍名字。

“曉無跡,我們該走了。”

曉無跡睜開眼睛時,內心中的情感也随之躲藏在內心之中,畢恭畢敬向禾悉行禮,恭順地走在她身後。

是一副乖巧的門派弟子,随尊者外出任務的模樣。

離開時,他還特意回身看一看樹上的鳥窩,會叫的鳥兒有蟲吃,那只不會叫的鳥兒哪怕是努力張着嘴,也發出清脆的叫聲,它的父母也沒有将食物送到它嘴巴裏,它依舊沒有食物吃。

原來,動物世界也有寵愛和讨厭之分。

“你在看什麽。”禾悉察覺到曉無跡有心事模樣,順着他的目光,自然瞧見了樹上的鳥窩。

一對大鳥不辭疲憊來回奔波,為的就是他們共同撫養四只鳥寶寶。

他們會護着鳥寶寶破殼,會護着她長滿羽翼,會護着她學會飛翔,會護着她學會捕食物。

當風雨來時,會張開翅膀會将孩子安安全全保護住。

直至孩子學會了飛翔,學會了覓食,學會保護自己,他們才放心離開。

夏風吹過,帶來的熱浪讓禾悉眼眶微微發熱,低頭用微涼的手指揉揉眼睛,擡頭看向曉無跡。

禾悉心思敏感,見他認真的模樣,就說:“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就過去看看,時間不可以太長,我在這裏等你。”

可能是夏天天氣炎熱原因,禾悉竟然在曉無跡臉上看到一絲詫異,但很快地他恢複平時的模樣,木着一張臉說。

“謝禾悉尊者關照,但眼下的任務要緊。”

禾悉看出了曉無跡的擔憂和防備,說:“我只給你半柱香時間,快去快回。”

“放心,我們現在處理的不是門派任務,我不會向門派禀告的。”

這樣類似的話,門派中某一位尊者也是這樣對自己說過。

曉無跡記得自己當時信以為真,對着好心的尊者千恩萬謝,奔跑着将自己的口糧送給路上遇到的孤兒寡母。

回去的路上還得到尊者的表揚,尊者說自己回去一定要當着掌門面前誇他。

那是自己歲數太小,聽不出尊者話裏的意思,也看不明白他眼中的厭惡,只是覺得尊者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平和,是那麽的平易近人。

他本以為自己的善舉能得到掌門的表揚,可等待他的,則是門派掌門重罰。

掌門以“不遵守外出任務規矩”,“頂撞門派尊者”,“在任務途中擅離職守。”三項罪名将他狠罰。

而上奏讓掌門懲罰自己的,就是那位尊者。

等自己康複時,他問那位尊者為何如此對待自己。

“因為,你是不潔之子。”

所以,現在的禾悉說得可以去是什麽意思。曉無忌一時躊躇,既想要看看那位不受寵的雛鳥,又怕禾悉出爾反爾。

心中掙紮一番,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再次背上莫須有罪名。

再說了,她剛才也看鳥窩好久,應該不是什麽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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