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金燦燦的烈陽高挂于天, 照亮整個《異次命途》大陸。
溫暖的日光落在公園躺椅和衣而眠的小npc身上,讓他伸手擋了擋眼睛。
吹了一夜的冷風,好不容易有點暖陽,唐味舒服得想要喟嘆。
他深覺這樣下去不行, 只是睡了一夜公園長椅就這麽難熬, 接下來整整半個月該怎麽過。
可唐味又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
他雖然現在處在游戲當中自由了不少 ,但這個自由還是有限的, 離開了木屋的範圍, 他很難改動游戲裏的一分一毫。
無法推開城池空屋的門,無法抱一床被子到公園長椅上讓自己暖和些。
就連想把不遠處路燈下舒舒服服睡在貓窩裏的小貓抱在懷裏取暖都做不到。
想到這裏,唐味就眼神幽怨的朝那邊的小貓窩看了一眼。
那只貓長得肥肥胖胖的, 抱在懷裏很是暖和。
但唐味抱不久, 它就會從懷裏消失,就像修複一段錯誤程序一樣,又重新出現在地上。
和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唐味不同,游戲裏其他的所有生物, 都有固定的位置, 只能在那個範圍內以特有的方式活動。
這只肥貓身上的固定模式就是,從貓窩裏出來, 在百米內的距離一步三停的繞一圈, 又回到貓窩裏面。
夜裏冷得唐味睡不着, 撐着腦袋看貓, 看它時不時的就出來走一圈,光唐味看到的, 就走了二十來圈。
每次他看着小貓離開貓窩, 眼神都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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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軟軟的貓窩,一看就很舒服。
讓人很想鑽進去。
可他不能和小貓搶窩。
……
唐味癟了癟嘴, 底氣不足的想到:好像也搶不過…
日頭越來越盛,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唐味側身蜷縮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風慢慢輕柔了起來,當第一聲鳥叫響起的時候,世界好像有了聲音。
本來困倦得快要睡着了的唐味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有些驚訝。
楚池舟怎麽這麽快又上線了。
對他來說是過了一整晚,但對于楚池舟來說應該只有幾個小時才對。
唐味做好了下一秒就回到那個舞臺前的準備,卻聽見一段旋律好聽的音樂響起。
在楚池舟聲音響起的時候,音樂在唐味耳朵裏淪為了楚池舟的陪襯。
“放首歌等一下其他朋友。”
“今天老樣子,我看看我積分,已經前五十了,争取今晚上進前三十好了。”
楚池舟在進入匹配界面放着歌等着人,游戲城池公園的角落裏,小npc捂着自己的嘴,把聲音壓低了又壓低。
小小的,悶悶的,“哈秋~”
唐味吸了吸氣,感覺自己凍了一夜,好像有一點感冒了。
他有點不太開心,神情恹恹的。
覺醒了自我意識的npc門口菜地不會自己長出菜來,衣服不會自己變幹淨,其他npc都不會感冒生病,不怕冷也不怕熱,他卻還會被夜風吹感冒。
設計游戲的時候,連公園裏的貓都記得放個窩,把遠在城外的npc拉來當活動背景板的時候,卻一張床都不給。
破游戲。
處處歧視他。
小npc在心裏嘀嘀咕咕的,還不忘在要打噴嚏的時候使勁捂着嘴巴,以免自己的聲音傳了出去。
他在楚池舟面前說話現在看來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在楚池舟直播面對不知道具體人數多少觀衆的時候說話有沒有問題,那就不好說了。
雖然沒有夜晚那麽冷了,但是楚池舟開始直播唐味也睡不着。
他幹脆起身,走到路燈下的貓窩邊上摸了摸暖呼呼的貓腦袋。
揪揪貓貓肚子上的軟肉,捏捏貓貓爪子。
小貓不會因為他的動作有所反應,唐味就自己玩自己的。
情況好似和那時候他喂旺財時一樣,但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要說原因的話,可能是和他一直聽着好似從天邊傳來的,楚池舟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話有關吧。
他逐漸在楚池舟的話語裏,拼湊出了一個新的更真實的形象。
十八歲,游戲打得很厲害,偶爾有點兇,一個人住。
坐在電腦面前的楚池舟一頭張揚的銀白短發,在他操縱下的角色卻無比沉穩。
對面中路在這個草叢靠近又離開,楚池舟自始自終沒有急着露頭。
他冷靜的蹲草,隐藏起自己,哪怕面對一個看上去可以一招帶走的敵人,他也沒動。
又等了半分鐘,他對面草叢走出來了三個敵方角色。
那三個人見沒有人在這邊,去了開龍坑的位置。
中路的兵線還有十秒就到,敵方中路沒有和隊友一起,而是扭頭向更近的中路兵線走去。
楚池舟等的就是這一刻。
黑子蒙面的送葬者匕首無聲劃破對手的喉管,在兩人照面這瞬間,斷了對手這條命。
另外三人被驚動,抛下龍來追他。
楚池舟看似慌不擇路的跑路,卻始終讓角色速度最快的一個人能緊跟着他。
他數着技能的冷卻時間,時不時回頭甩出一個回刃短刀刮掉緊追在前面那個人的一點血。
當對方察覺到不對想要往後退時,已然來不及了。
“Double kill!”
對面剩下兩個人,還在追楚池舟,二打一,楚池舟半血,他們相信追上一定能打得過。
可剛剛還在逃跑的楚池舟轉頭迎上了他們。
技能冷卻結束,匕首劃出銳利寒光。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一對四,完美拿下對面四個人頭!!
打完這波以後,楚池舟啧了一聲,“追那麽緊,把我都追緊張了。”
直播間觀衆有的在誇牛逼,有的在說楚池舟技能細節怪,有的則在和他有來有往的聊天。
[我靠這一波帥啊!]
[6666666。]
[沒什麽好說的,獻上我的膝蓋。]
[你緊張了?你還會緊張?]
[緊張追上你啊?]
[主播這個騷走位,他們根本靠近不了。]
楚池舟掃過彈幕,輕笑一聲,“必然不能讓他們靠近啊。”
“要是想靠近,那我就得讓他們知道。”
他故作深沉的沉吟一翻,慢慢道:“玫瑰都是帶刺的。”
[神他媽玫瑰都是帶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是兄弟,別騷,求你了。]
為了直播效果,有時候需要調動些氣氛,好在楚池舟應付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他一邊和直播間觀衆說着話,一邊悄悄繞路,收下了對面最後一個人的人頭。
他現在位置在自家泉水附近,他們隊其他三個人死了,還剩一個,就在對面泉水不遠。
哪怕是一個人推泉水,對面這局顯然也完了。
楚池舟一只手搭在鍵盤上,一只手半握着鼠标。
神情放松,修長的食指輕敲着鼠标左鍵,等待着這一局游戲的勝利。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将對面泉水血條打到一半,沒有選擇繼續,而是站在泉水前開始原地回城。
這在游戲裏是一個常見的嘲諷行為,經常有人這麽做。
楚池舟覺得傻逼,他從來不玩這種無意義的貼臉。
他行為來得更直接,要玩就玩泉水虐殺。
楚池舟看了一眼對面複活的倒計時,眉頭微皺,有些不耐。
隊友都在催促那個人別玩了推泉水,反複催促下,那個人才開始推最後那點泉水血條。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對面複活了。
楚池舟嗤笑了一聲,開了組隊麥克風,聲音并未生氣,但懶散中帶着輕諷:
“頂着0-3的負戰績在別人泉水門口秀什麽?”
“秀你卓越的操作,還是秀你脖子上那塊瘤子?”
“或者是,”
楚池舟視線突然瞟到了電腦旁邊的木頭小人,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若無其事的對直播間觀衆說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等對面發育起來,靠這種隊友想贏有點難了。”
[怎麽不繼續罵了?]
[這人這麽傻逼,只說他兩句就夠了?]
[根本不夠,繼續罵死他。]
[最喜歡看Z罵人了,太有意思了。]
[意猶未盡,拜托別停。]
楚池舟輕咳了一聲,道:“什麽罵人?”
“我很少罵人。”
“根正苗紅的好青年,講文明懂禮貌說得就是我。”
直播間笑作一團,拆臺拆得毫不客氣。
[很難想象這種話能從Zap嘴裏說出來。]
[今年聽過最冷的笑話,Zap說他很少罵人。]
[确實不罵人,怼人怼得人啞口無言而已。]
[以噴子形象和高超技術在一個月內迅速火起來的Zap說他講文明懂禮貌。]
[誰懂啊,家人們,想笑。]
楚池舟看着口徑一致齊刷刷的彈幕,倒是振振有詞,“你們細想,我是不是從來沒說過髒字?”
“怎麽欺負老實主播呢?”
不管觀衆信不信,楚池舟的話是說出去了。
剛剛把已經到嘴邊的怼人的話咽下去,也是因為瞟到那兩個木頭小人才突然想起。
小糖崽好像是能聽見他說話的。
只要在他游戲開啓的這個時間段裏,他面對着游戲說的話,似乎都能被小糖崽聽到。
雖然這個游戲設計有點奇怪,但楚池舟還是莫名其妙的對着一幹絲毫不信他的觀衆說出了那些話。
別說觀衆不信,除了沒說髒字這一點,其他楚池舟自己也不信。
看着讨論得激烈無比的彈幕,楚池舟低聲嗤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他們,還是在笑自己。
直播結束以後,楚池舟習慣性的朝着城池邊緣的木屋走去。
看到木屋門口沒有人時,才反應過來小npc現在應該在城池裏面那個舞臺附近。
玩家想要去一個地方,速度是很快的。
到處都有傳送點位,讓玩家可以瞬間出現在某個地方。
楚池舟傳送回了城池門口的傳送點位,控制着送葬者往城池中心走去。
當處在城池中心的舞臺出現在楚池舟眼前時,小npc身影閃一閃的頃刻凝實了。
楚池舟還沒說話,就聽見脆生生的一道:“哈啾~”
?
楚池舟看出發出聲響的小npc,“你怎麽了?”
唐味擺擺手,“沒事,沒事,我,”
他話還沒說完,又捂着嘴巴打了一個悶聲悶氣的哈啾。
看到他這個樣子,楚池舟擰了擰眉,雖然心裏不太确定,但還是問了:
“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唐味連打了幾個噴嚏,漂亮的藍眸都充盈起淚水了,也不好再否認,“嗯…好像是的。”
好像是的。
楚池舟忍不住再一次感嘆這個唯一任務設計得,實在太精細。
小npc一個紙片人,甚至還能感冒打噴嚏。
“怎麽突然感冒了?”
甚至不知道該驚訝npc也有感冒這個設定,還是驚訝npc也會感冒。
唐味眼眸閃動,短暫的猶豫一下就決定和盤托出。
“我…我回不去家了。”
他讷讷開口,像是有些窘迫,又像是很委屈。
楚池舟愣了一下,“回不去家了是什麽意思?”
唐味:“來這裏參加慶典,可是這裏離我家太遠了。”
“我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回家,但是慶典還沒有結束,我不能回去。”
一個背景板npc因為新出的活動,而回不了家什麽的,聽上去就有點奇怪。
但唐味還是說了,話都是真的,只不過沒說完整罷了。
他想要楚池舟在以後能幫他逃離游戲,就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的異樣處處藏起來。
唐味咬了咬唇,腦袋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子尖尖,聲音細若蚊音:
“我昨晚是在公園長椅上睡了一晚上,所以可能有點着涼。”
在公園長椅上睡了一夜?
看着低着頭使勁捂着自己嘴巴,小聲打着噴嚏,眼淚汪汪的小npc,楚池舟怔愣住了。
這麽可愛可憐的崽崽,活脫脫像是一個無家可歸求你收留的流浪小貓。
楚池舟很快就想到一件事,看上去慶典只有三天的劇情,但是實際上這個慶典有整整一周。
對于崽崽來說,時間有整整42天。
睡一晚上公園長椅就可憐成這樣,睡四十二天,楚池舟不敢想。
可憐崽崽。
楚池舟還是問了一句: “怎麽會睡着公園長椅上,城池裏面不能住?”
唐味頭埋得更低,“城裏面,沒有我的房子。”
“沒有關系的,我只睡幾天公園,等到慶典結束,我就回家了。”
小npc被風吹了一夜的秀氣鼻尖紅紅,不停哈啾讓眼眶也紅了起來,充盈着生理性的淚水。
可他甚至轉過頭來安慰楚池舟,“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這怎麽能沒事?!
淚泡都在眼睛裏面打滾了還說沒事。
楚池舟聞言擰了擰眉,“等我。”
在城池裏面擴建一處房屋對楚池舟這個城主來說并不難。
但他記得小npc并不喜歡住在城池裏面,在他之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激烈的反對了。
楚池舟在城池建設裏面沒找到合适的辦法,卻在互動系統商店看到了一個很适合糖崽的東西。
公主的移動城堡。
外表是小城堡的樣子,還有尖尖的塔頂,粉藍兩種色彩占據了城堡所有的顏色。
裏面可以睡覺,可以吃飯,說是移動城堡,其實類似于房車。
這種大件的物品,不像是果汁蘋果餐點一樣便宜,規模最小的移動城堡,也要八百八十八。
八百八十八,讓向來不給游戲裏氪金的楚池舟猶豫了一下。
城池裏面可以花錢讓那些劇情裏性格鮮明,建模精細的npc住進來,和玩家互動。
但楚池舟的城池裏只有最基礎的幾個新手角色,由此可見一斑。
互動系統商店,頁面占據了屏幕,看不見小npc。
楚池舟自己租個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也才兩百塊錢。
游戲裏面的一個道具,就要八百八十八。
啧。
黑心游戲商。
他心道冷點就冷點吧,實在不行他在公園椅子旁邊給小糖崽點個篝火。
從豪華房車變成路邊篝火,楚池舟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咳了一聲。
他正準備關上商店就聽見崽崽悶聲悶氣的一道:“哈啾~!”
只是睡一晚公園長椅就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病倒了怎麽辦。
要點擊右上角關閉的鼠标不受控制的滑向了購買。
上次從崽崽身上掙了錢,這回又花在崽崽身上,很合情合理。
他早就把只氪最後一單這件事抛在腦後,卻始終記得上次直播時因為小npc掙的那兩千塊錢。
區區八百八十八,抵得上兩千塊嗎?
抵不上。
付款二維碼出來的時候,楚池舟沒有猶豫的給了錢。
價值八百八十八的公主的移動城堡,出現在楚池舟和唐味面前的,變成了兩桶顏料和一大堆木板。
唐味眨了眨眼睛,困惑的看向那堆東西。
“這是什麽?”
楚池舟一邊看着介紹一邊道:“你晚上住的地方。”
因為是互動系統商店裏買的,游戲要讓玩家感覺八百八十八花得值,這個是帶着點互動性的。
需要小npc和楚池舟把木板畫好圖案上好顏色,這堆破木板就會變成公主的移動城堡。
唐味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往後偷偷退了一步。
睡公園長椅固然很難受,又冷又硬壓根睡不着。
但從椅子變成一堆凹凸不平的木板……
小npc偷偷又退了一步。
楚池舟看完了介紹,再看唐味的時候,發現他和那堆材料之間已經隔出了遙遙相望的距離感。
他朝着警惕的盯着木板堆的小npc開口說道:“來,乖崽過來。”
“我們一起把這個木板畫好,等弄好了就是給你的城堡。”
說着還輕笑了一聲,“公主的移動城堡。”
這堆木板,能變成城堡?
唐味半信半疑的靠近,還不忘糾正楚池舟的話,“不是公主。”
楚池舟:“城堡就是公主的移動城堡,像個小房子一樣,裏面可以住人。”
“你看那個圖紙,不是公主的城堡是什麽?”
木板堆上擺着一張圖紙,上面詳細說明了木板的塗刷方式,最後的成品效果确實是粉藍粉藍的城堡樣式。
唐味蹲在地上看它,盯着上面的《公主的移動城堡設計圖》幾個大字,仰起頭又看向了送葬者。
“可我是男孩子,男孩子不應該是公主才對。”
楚池舟:“那應該是什麽?”
他随口逗弄小npc的話,卻讓小npc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
捏着下巴沉吟着點頭,嚴肅認真道:“應該是王子才對。”
楚池舟低笑了一聲,戲谑開口:“自己說自己是王子?”
“看不出來啊小糖崽,這麽不害臊。”
?
被潑了好大一盆污水的唐味反駁,“我是說性別。”
“男孩子怎麽能是公主呢。”
他哼了一聲,微微轉過了身子,拿背對着送葬者。
楚池舟慢悠悠的開口:“男孩子可以是王子,也可以是公主,沒有誰規定男孩子只能代入王子。”
“只要自己願意,是什麽都可以。”
“不是王子,也不是公主,喜歡的話做路邊的狗尾巴草也可以。”
背過身偷偷生悶氣的小npc愣住了,他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後的送葬者。
他看得認真,像是想通過送葬者看向背後的楚池舟。
唐味想問那npc呢。
覺醒了自我意識的npc呢。
想要脫離游戲世界,渴望獲得生而為人的自由的npc也可以嗎?
可他最後也沒說這些。
只是沖着送葬者笑,眼神顫動着,“你好厲害!”
大大的+100從他頭上出現,小npc的眼神比先前誇那些表演節目的角色時還要亮。
楚池舟無法否認,這一刻,他那點微妙的不爽消失了。
承認這一點,就代表着承認:
從他下午看到小糖崽眼神熾熱誇那些npc時就浮在心裏的微妙不爽,被他一直記到了晚上直播結束。
楚池舟啧了一聲沒去細想,而是道:“來吧,我們一起把這個弄了。”
畢竟是游戲,不可能真的讓他和小npc一起蓋房子。
操作其實很簡單,兩個人分工。
楚池舟刷顏料刷得快些,唐味刷完一塊顏料需要半跪在地上刷很久,他就只需要鼠标來回掃過。
所以他負責給木板按照圖案虛線刷顏料,唐味則是對比着設計圖樣式拼起木板。
木板每一塊都有唐味半個人那麽高,搬動起來需要兩只手費力的抱着。
兩個人騰出來一大塊空地,就在這個空地上擺放那些需要拼圖的木板。
木板很大,多放幾塊唐味就需要噔噔噔的爬上一旁的高臺,看一眼自己有沒有拼錯。
比起只需要用鼠标塗抹畫畫的楚池舟,他顯然要忙很多。
又放下一塊木板以後,唐味手撐着膝蓋,累得喘氣喘得快了些。
一道道喘息聲從電腦裏面傳出來,讓專心圖畫的楚池舟停了動作。
那喘息很軟,像它的主人一樣軟,短促又急,低低的,一下一下的喘。
這聲音喘得………
讓楚池舟總感覺很……
很…
很澀。
明明很正經的玩游戲,從游戲裏漏出來的喘息聲,顯得他像在玩十八禁。
他絲毫沒察覺自己在意一個游戲npc,還是男性npc喘息有什麽問題。
并且發自真心的認為這聲音澀氣。
不是一點點,而是澀氣滿滿。
看着畫面裏低頭擦汗的小npc,楚池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
“崽啊,累了嗎?”
唐味搖了搖頭,“還好,還可以繼續。”
楚池舟:“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看你喘得很厲害。”
欸?
唐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擺擺手道:“再不做完就要天黑了。”
他其實很累了,一夜沒睡又在這裏做體力活。
回不去木屋,也代表着他整整一天沒吃飯。
人又有點感冒,體力在過渡透支。
唐味現在只想快點做好,然後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好好睡一覺。
可哪怕如此,他還是開口問了:“你累了嗎?”
“要是想休息一會兒也可以的。”
他擔心其實是楚池舟累了,不好意思開口,體貼的詢問了一下對方。
楚池舟:“沒,那我們繼續。”
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小npc的喘聲的問題,恐怕是楚池舟自己也知道說出來這個,會顯得他很奇怪。
兩個人一個刷顏料,一個擺圖案,哪怕配合得很好,在太陽落山前還是沒能完成。
唐味呆呆的看着路燈下無法看清全貌的木板拼圖,有些無措,“現在怎麽辦?”
他餓得厲害,手軟腳軟,甚至覺得就這麽睡在木板上也是可以的。
楚池舟沒說話,打開了設置界面,調出了時鐘。
只是撥動指針,剛剛黑下來的天再度亮起。
唐味實在太累了,遲鈍的對此沒有什麽反應,看見天亮了,話也沒說,又開始哼哧哼哧的搬着木板。
楚池舟塗料塗得快,所有的木板已經全部上好色了,“你坐着休息會吧,剩下的我來。”
唐味抿着唇搖腦袋,卻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拎了起來,放在旁邊的地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楚池舟快速的把木板拼好。
白光閃過,一架移動城堡取代木板出現在原地。
他轉頭尋找小npc,卻看到靠在牆角的人身穿一身潔白公主裙,腦袋一點一點的,竟然已經睡着了。
暖陽站在靠着牆角的人身上,像是落了一地燦金。
移動城堡已經建好了,楚池舟不可能放任他在這裏睡着,又加重感冒。
有些無奈,只能用鼠标點了點糖崽,“醒醒,看看進屋裏睡。”
這個游戲在這些細節上面處理得讓楚池舟恍然間都覺得對方是真實的人。
會累,會感冒,會困得倒頭就睡。
唐味驚醒,迷迷糊糊的點頭,顧不得驚嘆移動城堡,走到門前踏腳就要往裏面走。
跨過門檻的時候,踩到衣服的拉扯感才讓他反應過來身上哪裏不對。
唐味呆呆的看了一眼,累得說不出話來,麻木的神經也顧不得羞恥。
心聲卻很誠實。
(怎麽又給我穿裙子啊……)
(好像變态…)
小npc消失在移動城堡門口,徒留目瞪口呆的楚池舟。
不是?
他變态???
裙子是這個該死的移動城堡自帶的,他也不知道會在城堡搭建後以後自動出現在唐味身上。
而且又這個字。
他什麽時候讓唐味穿過裙子了?
等等。
楚池舟想起來,那個捉弄似的舞。
但是他買的時候,也只是看到的鋼管舞,壓根不知道會把小npc身上的衣服替換成裙子。
兩次,楚池舟都很無辜。
他陡然有了種窦娥蒙冤的感覺,最憋屈的是,想要解釋,人卻已經消失了。
申冤都沒處申。
楚池舟對着禁閉房門的移動城堡啞口無言,跌進床上快要陷入睡眠的小npc迷迷糊糊間做夢都是自己被迫穿上了各種裙子。
(到底是不是……)
(好像啊……)
(除了裙子這一點其他好像都很正常……)
若是睡着的小唐味知道,他手撐着膝蓋輕喘時楚池舟在想什麽。
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去掉好像這種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