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秋老虎總是來的突然,前兩天江眠才找出長袖長褲,還沒來得及穿上兩天,徐徐熱風就帶着暖意殺了回來。
于是在這麽冷熱交替的詭異天氣下,本就比普通人體質更加薄弱的江眠非常不幸的中了招——秋老虎殺回來的第二天,江眠同志就開始發起了高燒。
“39.3,怪不得你今天險些把眼藥水當止咳糖漿喝了,江老師你這是要燒壞腦子的節奏啊。”拿下江眠測量後的體溫計,莫燦燦發出了由衷地感嘆,“我看這兩天江老師您還是好好躺在酒店裏休息吧,不然要被周——要被林導念叨死。”
江眠咳嗽兩聲,端起放在床頭的溫水一飲而盡:“沒你說得那麽誇張,我只是不小心看錯了而已。”
莫燦燦切了一聲:“得了吧江老師,你管這叫不小心,要不是我攔着你,恐怕你現在就不是躺在這裏喝藥,而是直接去醫院洗胃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好了,我一會還有鏡頭要補拍,周老師剛才給我發消息說他有空,一會讓他來照顧你。”
江眠仍舊在掙紮着:“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可惜莫燦燦并沒有理會他的倔強,好不拖泥帶水的帶着自己的劇本迅速撤離江眠的房間。
果然如同她說的,她走以後沒多久,才卸完妝的周思衡就趕來了房間。
“江老師。”
周思衡開門以前還敲了敲門,得到他的回應後,才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這是剛熬好的粥,先吃點墊墊肚子,然後再把醫生開的藥給吃了吧。”
江眠盯了他的臉兩秒鐘,然後小聲為自己發聲:“我可以不吃嗎?”
“不——可——以——”
回答他的,是周思衡拖長了語調,無情的一口回絕。
江眠嘆了口氣,努力撐着身體爬起來,身體半靠在床頭:“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胃口。”
雖然平時很吃他撒嬌的這一套,但現在江眠身為病患,周思衡覺得自己不應該時刻被他拿捏,帶壞病患,助長他的不良習慣。
他掀開保溫盒,從裏面取出來一只小勺子,挖了一勺色澤誘人的小米南瓜粥,喂到江眠嘴邊:“張嘴,啊——”
“……”江眠總覺得他這動作像是在哄幼兒園裏鬧脾氣不肯乖乖吃飯的小朋友,但還是不想掃他的興,聽話的張開了嘴巴,把那小勺粥喝入。
“嘶,有些燙。”
艱難的咽下那口粥以後,江眠頂着被一對濕潤泛紅的雙眸可憐兮兮的望着周思衡。
周思衡對他這個模樣最沒有辦法,為了不燙到這位嬌弱的病號,不但喂粥以前減少了每次的分量,甚至還自己輕輕吹了吹,才送入江眠口中。
“來之前,林導也讓我代為轉告。你這次發燒他也有責任,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就當他給你放假了,等到燒退了以後再收你的劇本也不遲。”
林嶼言堅持認為,是自己前些天讓江眠臨時修改劇本導致他熬夜降低了抵抗力,随後緊接着發起高燒,自責不已,所以才想着讓江眠好好休息,争取自己不要成為一名萬惡的甲方遭人怨怼。
聽完周思衡的轉述,江眠無奈地搖了搖頭。
憑心而論,江眠知道自己不小心發燒這件事其實和林導沒有多大關系。
他也的确沒有林嶼言想象中那麽懸梁刺股,非要趕在這兩天熬夜把劇本趕出來不成。
他昨天确實是熬夜了,只不過是在熬夜緊跟關于初熹娛樂的調查,和改劇本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來,感冒藥已經準備好了,就着熱水喝了躺下休息會吧。”
周思衡起身清洗保溫盒沒多久後,又帶着熱水原路返回,從懷中掏出一包配好了藥丸的感冒藥,拆開包裝遞給江眠。
江眠接過熱水和感冒藥,皺着一張好看的小臉吞下了藥丸,咳嗽兩聲後重新倒下身體,把自己上半身以及下半張臉藏入被窩中,委屈巴巴的看向周思衡。
周思衡放好空杯子,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
“睡一會吧,我在這裏陪你。”
江眠閉上雙眼,不知道該怎麽啓齒。
哪有人被人這麽明晃晃盯着能睡着的啊……
可是周思衡主動排開拍攝期間來照顧他也很不容易,江眠怕自己這話說出口以後打擊他,眼睛轱辘轉了好久,最後自暴自棄似的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一旁捧着書開始閱讀起來的周思衡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
都說生病的人和小孩子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難捉摸心思。
直到聽到江眠逐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聲,周思衡才放下手中的書本,上前緩緩拉下江眠籠在腦袋上的被子。
真要放任他這麽睡下去,早晚要把自己給悶死。
回到座位後又翻了兩頁紙,周思衡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再次确認江眠真的睡着以後,他合上書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掏出手機重新打開有關光明學院的報道。
當年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官方整頓後還統計了有關受害者的姓名,雖然只放出了患者姓氏把名字打了星號馬賽克掉了,但周思衡仍然沒能在那三百多人的名單中,找到符合江眠特征的。
那份名單上姓江的學生本就不多,其中還有一人已經被歸類到了死亡名單上,剩下的兩三個姓江的孩子,全都是被打了兩顆星星的三個字的名字。
除非江眠曾經改過名字,否則這個名單上就沒有他的存在。
思來想去,周思衡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他點開微信,找到和安晴的對話框。
“安姐,你認識的人多,有沒有朋友是當年接觸過‘光明學院’的案子的?”
安晴的回複也很快:“???”
三個簡單短小的問號,很直觀的表達出了她此刻的懵逼。
周思衡正思考該如何和他描述,屏幕上就顯示跳出來一通來自安晴的視頻通話。
周思衡眼疾手快的摁下了拒絕,随後在安晴奪命連環call來襲之前,用此生最快的打字速度回複。
“我現在邊上有人,不方便打電話。”
安晴回複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包,然後切入正題。
“我的大少爺,你怎麽忽然對這件事情開始好奇了?”
“刷到了一些相關的新聞,想要了解一下。”
“……”
“搞不懂你。但很抱歉,我這裏還真沒有接觸過,為什麽不問問你的其他朋友們呢?”
切出和安晴的聊天以後,周思衡思索很久,最後想到一個人。
“徐小姐,你有沒有什麽朋友接觸過‘光明學院’這個案子?”
徐家四代行醫,徐裕瑤本人也曾經在國外留學,進修過心理學,周思衡覺得,或許能在她這裏得到線索。
“我确實有認識的朋友對這個案子比較了解,需要我推薦給你嗎?”
周思衡回了是,随後加上了她推送過來的名片。
“您好,我是徐裕瑤小姐介紹的,想要向您了解一下七年前‘光明學院’的案子。”
加上好友後,周思衡編輯好文本,發送給對方。
“為什麽想了解這個。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現在都沒多少人關注了。”
周思衡看了眼躺在床上安睡的江眠,見他睡得安穩,重新低頭打字回複道:“是我有個朋友……我最近發現他可能曾經是光明學院的學生,但并沒有在官方通告公布的名冊裏找到他的名字,所以想要找專業人士确認一下。”
這次對方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段時間才回複他:“為什麽要确認這個。是不是當年的受害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想但凡是當年的那些學生,都不願意自己的傷疤被人掀開。”
周思衡皺了皺眉頭。
他知道對面那人說的很對,可一想到江眠可能曾經遭受過那些非人的虐待,周思衡就忍不住尋找答案。
“是這樣的。其實我想要追求我的朋友,但是怕他會抗拒和我接觸。而且我很想了解他的過去,我想和他一起面對,陪着他走出那段經歷。”
“他?所以你們兩個都是男性?”
周思衡:“……”
觀察的好細致。
“是的。”
“有點意思。”對面又緊跟着發來一條消息,“雖然不能幫你查詢透露當年那些受害學生的真實姓名,不過我能給你提供一些情感上的幫助。”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當年從光明學院中出來的學生,建議你和他相處的時候謹慎一些,平時多關心一下他的情緒狀态,不要讓他受到刺激,尤其不要受到和當年案件有關的刺激。”
“還有,留意一下他是否存在自毀傾向,平時他有沒有抗拒其他人的親密接觸。”
“……如果你說的這些狀況全都吻合呢?”
“那就說明,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就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
“你有了解過他的家庭狀況嗎?見過他的父母嗎?他和父母的家庭關系如何?”
看到這個問題,周思衡手指一頓。
的确,他從來沒有聽江眠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雖然江眠平時也不像是會和人交流日常生活家裏瑣事的性格,但這一點同樣也很值得懷疑。
“自從認識以來,我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百分之九十五。”
“對了老師,前段時間他好像接觸到了和光明學院有關的東西,然後第二天喪失了那晚的記憶,是不是就代表着……”
“嗯,你猜測得不錯,根據我的判斷,他應該就是當年那三百多名受害學生其中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