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若是換作坦誠直率的人,可能會直接說出心底的疑惑,但林辭眠做不到,他的嘴像是被粘住了,沒法說出一個字,只能眼神複雜地看着晏時樾。
晏時樾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微蹙了下眉,關切地詢問道:“腳踝很疼嗎?”
晏時樾的眼珠是純粹的黑色,眉眼深邃,線條流暢,眼裏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深情又專一。
林辭眠沉溺在晏時樾的眼睛中,過了幾秒才緩過神來,觸電般地收回了目光,緊緊低下頭。
“沒,沒什麽。”
腳踝針紮般的痛和膝蓋的灼燒感交織在一起,鞭笞着他的神經,但林辭眠已經痛到麻木了,逐漸有了抵抗力,能暫時忽略。
“沒關系,已經不疼了。”
晏時樾跟林辭眠相處了這麽久,清楚他的性格,也知道他總是會模糊弱化自己的感覺,在他口中——“有點疼”等于“很疼”,“不疼了”等于“還能忍”。
晏時樾在心裏嘆了口氣,并沒有追問,只是說道:“醫生給你開了止痛的藥,但只能一天一片,我擔心你現在吃了,晚上藥效退了,會疼得睡不着,再忍一忍好不好?”
晏時樾不自覺地用了哄孩子的語氣,林辭眠心中的感覺越發強烈,耳尖控制不住地泛紅,“好,我知道了。”
晏時樾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他柔軟的頭發,這個舉動無異于貼在林辭眠耳邊說“乖孩子”。
林辭眠之前從未多想,現在卻越發能體會到晏時樾對他的特殊,但他又清楚晏時樾包容又溫柔,待人接物,禮貌得體,他不确定這一切是不是自作多情。
而且萬一他說出來了,氣氛變得尴尬,他之後要和晏時樾怎麽相處呢?
戀綜剛開始錄制時,林辭眠一心只想疏遠晏時樾,在網友眼中撇清關系,但在潛移默化中,他越發貪戀晏時樾,晏時樾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存在,他都不敢想失去晏時樾後,他還能從哪得到陪伴。
這個想法剛剛産生,林辭眠便徹底打消了追問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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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再觀察一下,萬一只是他一時頭腦發熱?
林辭眠像是在勸說自己,在心裏重複了好幾遍,不自覺地點頭,一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樣子。
晏時樾看到這幕,微微勾起嘴角。
他喜歡林辭眠的小動作以及他的一切,看什麽都覺得可愛,舍不得收回目光。
工作人員很快回來了,林辭眠向他表示感謝,晏時樾直接發了個紅包。
折騰了這麽久,林辭眠又受了傷,身心俱憊,頭斜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晏時樾沒有出聲,只是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員,開得慢一點。
林辭眠睡着時,晏時樾時刻注意着他的腳,擔心他會二次受傷,但疼痛一直刺激着神經,林辭眠的意識掙紮着,睡不安穩,眉頭也皺得很緊。
晏時樾沒法感同身受,但臉色十分陰沉,如果受傷的人是他,他都不會如此外露情緒,但當林辭眠醒來時,晏時樾又換上了溫潤平和的表情,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幹擾到林辭眠。
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停在了他們住的地方。
節目組提前得到消息,幫林辭眠準備了輪椅和拐杖,林辭眠下車後看到這麽大的陣仗,頭皮都麻了。
那個,他真沒事,腿也沒斷……
他剛想推脫,但看到晏時樾走到輪椅旁邊,用眼神暗示他,林辭眠什麽都沒說,乖乖的坐了上去。
晏時樾把他推在了臺階前,再次蹲了下來。
周圍有很多工作人員,鏡頭也在牢牢對準他,林辭眠處于社交應激狀态,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躲着,不想成為目光的焦點,“不用了,我可以拄着拐杖上去。”
晏時樾知道林辭眠的倔強和堅持,沒有開口勸他,而是将拐杖遞了過來。
林辭眠用得很不熟練,用手臂夾着拐杖,試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但重心沒有調整好,受傷的那只腳碰到了地面。
“……”
林辭眠沒發出一點聲音,但像是過電一般,身體線條都在抖動。
晏時樾再次走了過來,蹲在他面前,“上來吧。”
林辭眠終于老實了,吸了吸鼻子,低頭遮住發熱的眼眶,乖乖趴在晏時樾身上。
晏時樾的腳步依舊沉穩,林辭眠用頭低着他的肩膀,問道:“我是不是很重,你累嗎?”
“不累,”晏時樾像是對待小孩子,又将林辭眠往上托了托,“回去多吃點,你太瘦了。”
林辭眠剛想反駁,就聽到晏時樾輕飄飄地說道:“你還在處于長身體的年紀,營養供給不夠,會長不高的。”
林辭眠:!!!
這完全拿捏住了他的軟肋和死穴,林辭眠的嘴張開又閉上,最後低低地應了一聲。
回答他的是晏時樾的輕笑聲。
“你在笑我?”林辭眠危險地眯了眯眼,抱怨地看着晏時樾。
“我沒有笑,”晏時樾說道。
“你就是笑了,雖然沒發出聲音,但我感覺到了!”林辭眠趴在晏時樾的背上,能感覺到他悶沉的笑意。
晏時樾是故意的,想轉移林辭眠的轉移注意力,說話間他們走到了四號房。
晏時樾将林辭眠放在床上,并在他開口阻止之前,幫他把另一只鞋子脫了下來。
晏時樾又拿來了溫水和藥,等林辭眠吃下後,幫他蓋上了被子,“睡一覺吧。”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藥效發揮得太快,腳上和膝蓋的痛感似乎減輕了一點,林辭眠點了點頭,累到直接進入了夢鄉。
他一睡就是兩個小時,林辭眠再次醒來時,屋裏光線昏暗,他躺在溫暖的被子裏,只能感覺到悶沉的疼痛。
他試探着下床,只發出了一點聲音,就聽到門被敲響了:“辭眠,你醒了嗎?”
林辭眠愣了愣,連忙說道:“醒了。”
“那我可以開門嗎?”晏時樾接着問道。
林辭眠又坐回了床上,蓋好了被子才說道:“可以。”
門開了,但進來的不是晏時樾,而是一臉關切的秦元凱和蘇沐沐,秦元凱更是急到直接從門縫裏鑽進來的。
“辭眠你還好嗎,我看到門口的拐杖和輪椅都快吓死了!”秦元凱的話像崩豆子,根本不給林辭眠插話的機會,“你摘個果子,為什麽要走到那麽偏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受傷了,我得到消息去時,你已經坐車去醫院了,喏,這是你的手機。”
林辭眠接了過來,笑着說道:“不要緊,沒有傷到骨頭。”
蘇沐沐的臉色依然凝重,”我給你做了點甜點,吃了心情會很好,說不定能減輕疼痛。”
林辭眠點了點頭,再次道謝。
林辭眠睡覺時,大家得到消息,都趕了過來,為了不打擾他休息,一直等在客廳,沒有離開。
那對情侶也走了過來。
“聽說只有你和晏哥去了醫院,怎麽不叫我一聲呢,這樣也能多個幫手。”
“怎麽叫你,那個時候你在安瀾旁邊,我們光顧着送安瀾了,完全忘了辭眠和晏哥。”
陳安瀾站在人群最後面,聽到這話,覺得十分不舒服。
這話什麽意思,是在怪他搶在林辭眠前面受傷,搶走了大家的注意力嗎!
陳安瀾的視線透過縫隙,落在林辭眠身上,眼神慢慢染上了怨毒。
他本想借着受傷,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成為目光的焦點,但他想要的都被林辭眠搶走了!
這是巧合,還是林辭眠太有心機,故意在模仿他?
林辭眠之前的風評不好,不管什麽罪名都能往他頭上按,陳安瀾受到這些影響,思緒鑽進了死胡同,竟自己腦補出了一場恩怨大戲。
林辭眠不知道這些,見大家都想看看他的傷口,遲疑了幾秒,這才說道:“只是看着比較吓人,但一點也不嚴重。”
說完,他掀開了被子,露出了膝蓋。
睡了兩個小時,他的膝蓋腫得更誇張了,像是戴上了一個紫紅色的護膝,皮膚被撐得很薄,仿佛碰一下就會破。
蘇沐沐和楊佳思倒吸了一口冷氣,腿瞬間麻了。
秦元凱眼睛瞪得滾圓,大聲嚷嚷,“我操,這還算傷得不重,你晚上翻身的時候小心一點,千萬不要碰到壓到,天哪,醫生有沒有給你開藥啊,這可怎麽辦!”
林辭眠被吵得耳膜發痛,竟反過來安撫秦元凱的情緒。
陳安瀾看到林辭眠的傷口後,眉頭擰得很死緊。
林辭眠也太狠了吧,竟然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而且林辭眠這麽做,不就是在故意嘲諷他小題大做嗎!
節目組也真是的,竟然來這麽個偏僻的破地方錄制,縣醫院的醫生也沒水平,只是簡單上藥,根本沒認真處理他的傷口,也沒有檢驗有沒有細菌。
萬一他因此生病了,怎麽辦!
陳安瀾磨了磨牙,記恨上了所有人。
前面的人擋住鏡頭,陳安瀾以為沒人看到他,但晏時樾從他身邊經過時,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
陳安瀾如遭雷劈,整個人僵在原地,心不斷地往下沉,惶惶難安。
晏時樾沒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轉頭對林辭眠說道:“來吃飯吧。”
秦元凱他們圍在床邊,哪怕林辭眠能自己就用力,但還是七手八腳的把他扶了起來。
吃飯時,所有人也都看着林辭眠,不停的給他夾菜。
林辭眠:“……”我傷的不是手啊!
菜在他的碗裏高高堆起,林辭眠不想辜負大家的好意,全都吃完了,最後撐到癱在椅子裏動不了。
晏時樾給他泡了一杯茶,秦元凱他們怕林辭眠心情不好,還專門幫他找了一部喜劇。
等到天色很黑了,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走之前還不斷地叮囑林辭眠,要好好注意。
林辭眠的朋友不多,如今感覺到了這麽多善意,有些受寵若驚,非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親自把人送到門口。
秦元凱他們離開後,屋裏重新恢複了安靜。
晏時樾轉頭問林辭眠,“你可以自己去洗漱嗎?”
林辭眠伸出兩只手,在晏時樾面前晃了晃,還展示了一下靈活度。
晏時樾哭笑不得,用手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那趕快去吧。”
林辭眠洗漱完畢後,又重新躺在了床上,晏時樾拿着噴霧走了進來,“我先給你上藥,之後再睡。”
林辭眠點了點頭,努力地伸長手,想解開腳上的繃帶,但手指只能費勁地抓撓着空氣,像是坐位體前屈困難選手。
晏時樾包容着林辭眠的脾氣,但也不會縱着他一直逞強,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等林辭眠開口求助。
林辭眠嘗試了幾次,除了讓膝蓋更疼以外,連繃帶的邊都沒碰到。
他讪讪地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晏時樾:“那個你能不能幫幫我?”
晏時樾挑了挑眉。
林辭眠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敢跟晏時樾對視,慢慢直起身,乖乖的靠在床頭,手也放在腿上。
晏時樾這才走了過來,單腿支撐着床面,幫林辭眠解開繃帶。
他的腳踝腫得過于離譜了,像個肥胖的豬蹄,林辭眠一時大腦抽筋,忘了受傷的人是他,還笑了一聲。
晏時樾:“……”
他實在搞不清楚林辭眠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也他想一直陪在林辭眠身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不過見林辭眠心态這麽好,就不擔心他夜裏會偷偷躲在被子裏哭了。
上完藥後,晏時樾叮囑,“盡量不要翻身側睡。”
林辭眠點了點頭,“今天辛苦你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林辭眠一條腿不能動,只能慢慢往下蹭,等他躺在床上,晏時樾才關上燈。
“晚安。”
夜裏,林辭眠只被疼醒了一次,之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睡得還算不錯。
第二天起來,林辭眠被通知他可以在房間裏休息。
???
節目組本已經安排好了環節,但因為林辭眠突然受傷,緊急進行了調整,但與其說是調整,不如說是把所有的任務都安排給了晏時樾。
林辭眠當場急了。
他又不是斷胳膊斷腿,沒有必要一直躺着休息,而且他也不想做那個被特殊對待的人,還連累了晏時樾。
林辭眠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晏時樾,欲言又止,晏時樾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只能妥協了。
最後,林辭眠也被分到了任務,和秦元凱他們一起去集市。
林辭眠作為攤主,可以坐着不動,對腿和膝蓋的負擔幾乎為零。
節目組還專門為他安排了一輛車,能将腿放在後座上,這樣就不會加重傷情了。
【林辭眠也太拼了吧,我現在不太信他會耍大牌,故意不參加演出。】
【你是說之前那個瓜嗎,當時就反轉了,有人放出了錄音,是隊長不讓林辭眠上臺的。】
【嗚嗚嗚眠眠好懂事聽話,受傷了還想着賺錢養家,真的不能分我一個嗎!】
【節目組開通個渠道,我們衆籌把這一車的水果買了,讓眠眠好好休息吧!】
【對呀,聽說這種水果特別甜,只是因為交通不便,才沒法在別處賣。】
【我證明,二舅之前給我帶過,清脆多汁,不是那種齁人的純甜,還有種特殊的果香,特別好吃!不過确實很難運出來,而且這種果子只在當地生長,也沒法推廣。】
林辭眠并不知道直播間的觀衆争着搶着買他的果子,他看着車窗外的集市,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擔心他沒法賣掉果子,對不起在家等待的晏時樾以及信任他的果農。
節目組已經幫他安排好了攤位,還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扶林辭眠下車。
林辭眠坐在小馬紮上,兩條腿伸着,盡管他穿着長褲,但還是露出了腳腕上的繃帶。
他的長相太過精致,跟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發色也十分惹眼,剛一露面,就成了觀光景點一般的存在,不時有人停下來看他。
林辭眠覺得他可以借着這個時機,推銷水果,強壓下緊張,嘗試着開口:“這個特別甜,要不要買……”
周遭嘈雜,他的聲音被旁邊小販的吆喝聲壓住了,幾乎沒人聽見。
林辭眠獨自演了場默劇,當場自閉。
自閉的人還不只是他。
秦元凱和顧笙一起出來賣水果。
以往相處時,秦元凱說十句話了,顧笙能回他一個字就很不錯了,秦元凱覺得他太悶,非要幫他“改正”。
秦元凱苦口婆心地說道:“這是唯一掙錢的機會了,你想想我們這幾天過的都是什麽樣的日子,你就不想吃肉嗎!人為了錢什麽不能舍去,這只是多說幾句話而已,不痛不癢的,你絕對可以做到!!”
顧笙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但聽到“肉”這個字時,眼神都直了,經過秦元凱的一番洗腦後,徹底被忽悠瘸了,認真請教道:“我應該怎麽做?”
“簡單,扯開嗓子吆喝!”秦元凱做了個示範,“快來買啊,水果特別甜!”
顧笙有模有樣地學他,但音調死氣沉沉:“來買,水果特別甜。”
“很好!”秦元凱不遺餘力地贊美他,“再大聲一點就更好了!”
顧笙扯着嗓子吆喝:“來買水果,特別甜。”
“非常好!”秦元凱直接鼓起掌:“來,音調再高一點!”
“來買水果喽,特別甜。”
秦元凱終于把一個高冷的酷哥,改造成眼裏散發着愚蠢又單純的光芒,他感嘆似地搖了搖頭,為拯救了顧笙的語言系統而高興,不斷鼓掌。
最關鍵的是秦元凱做這一切都是真心的,感染了周圍兩個賣貨的阿姨,大家一起為他鼓掌。
林辭眠看得人都麻了。
我們i人真的不是你們e人的玩具啊!
恰好有人過來買水果,顧笙收到回饋和鼓勵,整個人更有勁了。
再加上秦元凱每三句話,就有一句話是誇顧笙的,顧笙整個人像是喝了假酒,徹底沉浸在了誇獎中。
秦元凱心中高興,他這人一向很有義氣,不會顧此失彼,冷漠另一個好兄弟,見林辭眠的攤位還很冷清,立刻看了過來。
隔着人群,林辭眠無法準确的看到秦元凱的表情,但猜到他的眼神一定很亮。
那一瞬間,一股涼氣順着他的後背不斷往上湧,像是一鞭子抽了上來。林辭眠神經戰栗,差點直接從板凳上彈起來。
在秦元凱的威脅下,林辭眠什麽都不上了,為了證明他不需要鼓勵,立刻扯開嗓子吆喝,“快來買水果,特別甜!”
林辭眠和顧笙的聲音恰巧重疊在一起,音調和音量幾乎一模一樣,秦元凱滿意地點點頭,為他這兩個好兄弟高興。
見秦元凱收回目光,林辭眠才松了口氣,就這幾秒,他緊張出了一身的汗。
不過他的吆喝很有效果,有位四五十歲的阿姨,口音很重地問道:“這個怎麽賣?”
林辭眠沒聽懂,懵了幾秒之後,這才反應過來,怕阿姨聽不到,還刻意放大了音量,“兩塊錢一斤。”
“行,給我拿個袋子。”
林辭眠動作不方便,費勁地側過身,一只手撐着地,另一只手扒拉袋子,艱難地遞給了阿姨。
阿姨看得直皺眉,問道:“你的腳怎麽了?”
林辭眠完全沒有聽懂,但通過阿姨的視線,猜到應該是在問他的腳,便老老實實地答道:“不小心扭了一下,不嚴重。”
阿姨一邊撿果子,一邊告訴治扭傷的偏方,阿姨說得很有激情,但林辭眠一臉茫然,眼神都直了。
路過的大叔看不下去,主動幫忙用普通話翻譯,但他的音調拐了十八個彎,還夾雜着當地的土話,林辭眠的表情更茫然了。
許是林辭眠從小在爺爺奶奶長大,乖巧又懂事,簡直是中老年殺手,沒有一個長輩不喜歡他。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用親切的口音叮囑林辭眠要好好照顧自己,爺爺奶奶輩的不放心醫生的治療,非要自己瞅一眼,林辭眠全程懵懵的,但一直乖乖聽講,有位爺爺買完果子之後,想看看他頭發是怎麽染的,林辭眠還配合地探過頭去。
直播間的觀衆看到這幅畫面,感覺到了熟悉。
【哈哈哈哈哈不就是過年回去,長輩們一起逗小孩嗎!】
【眠眠又乖又聽話,別說是長輩了,我這個妙齡少女都想無痛當媽了!】
【眠眠超讨人喜歡的,就算聽不懂也不敷衍,乖乖任由長輩擺弄,如果換我在那,臉都給他捏紅!】
【果然誰都逃不開雙标,連最看不過眼的染發都能忍,如果我頂着一頭白毛回老家,估計會被罵死……】
【染發這玩意真要看臉,就林辭眠的長相,他染個彩虹色都好看。】
林辭眠坐在那就是招牌,再加上果子也便宜,那些長輩跟林辭眠唠完後,會順手買一些,回去投喂自己的孩子。
林辭眠行動不便,也不擅長大聲吆喝,卻是四組裏面賣得最快的,就在他馬上可以收攤回去時,之前買過果子的老爺爺匆匆走了過來。
老爺爺神秘地在他手中放了一樣東西,來回念叨着“好”,還害怕林辭眠聽不懂,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等老爺爺的手拿開後,林辭眠才看到是塊巧克力。
老爺爺怕他不吃,努力解釋,林辭眠從聽懂的幾個詞中,勉強猜出了老爺爺的意思。
爺爺獨自撫養孫子長大,孫子特別争氣,考上了名牌大學,每次放假回來,都會給爺爺帶好東西,爺爺不舍得吃,一直放在了櫃子裏,也沒察覺到最近天氣太熱,巧克力已經化了。
林辭眠看着老爺爺慈祥的面孔,心情十分複雜。
林辭眠很羨慕爺爺的孫子,但他的運氣沒有這麽好,他還沒能獨立生活,孝順爺爺奶奶,他們就已經過世了。
林辭眠将巧克力還給了爺爺,用手來回比劃,語速很慢地說道:“這是您孫子的心意,還是您留着自己吃吧!”
爺爺遲疑地看着手中的巧克力,還是想送給他,林辭眠卻指了指爺爺口袋裏的竹蜻蜓說道:“這個可以給我嗎?”
爺爺推脫了幾下,覺得草編的蜻蜓不值錢,年輕人也不喜歡,但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
爺爺身體不好,幹不了體力活,靠着編東西的手藝,撫養孫子,供他上學,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沒幾個人看得上編的東西,也賣不出去了。
可他這輩子只會這個。
還好他孫子長大了,也依舊很喜歡這些。
爺爺回去拿巧克力時,特意找了只好看的草蜻蜓,之後又覺得拿不出手,也怕林辭眠會不喜歡,便一直放在口袋裏。
林辭眠鄭重地收了下來,認真表達他的喜歡和感謝,爺爺也在林辭眠身上看到了孫子的身影,笑容慈祥又欣慰,褶皺裏藏着的是來自長輩的關懷和愛。
林辭眠目送老爺爺離開後,才坐上了回去的車,在車上,工作人員遞給了他一天的酬勞。
當時,他在迷宮找到的物資只兌換了不到二十塊,這幾天他們沒刻意節省花銷,手裏的錢基本上都快用光了,如今拿到了一百塊巨款,林辭眠的眼睛都瞪圓了,立刻接了過來,速度快到仿佛有人要跟他搶。
在路上,林辭眠隔幾分鐘,就低頭看看包裏的錢,眼神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也沒有消失。
車停下後,林辭眠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晏時樾分享這個好消息。
林辭眠的情緒都是真實的,很容易感染人,直播間的觀衆也都露出了姨母笑。
【啊啊啊啊啊我的心都快化了,這跟出去辛苦了一天,叼着魚回家的貓貓有什麽區別。】
【母愛變質,我也想要又乖又可愛,還會賺錢養家的老婆啊!】
【我之前覺得林辭眠配不上晏時樾,晏時樾眼瞎了才會看上他,現在才發現晏時樾真高啊,多虧他下手快,要不然他老婆早就被搶走了。】
【加一,晏時樾徹底從男神變情敵。】
林辭眠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晏時樾了,心裏柔軟的情緒幾乎要滿溢出來,他剛走到門口就得意忘形,一把扔掉了拐杖,單腳往裏蹦。
晏時樾聽到動靜,立刻匆匆地從廚房走出來,在林辭眠摔倒之前,用手撐住了他的身體。
林辭眠從包裏拿出他賺的一百塊,還在用嘴配音,“當當當當!你看這是什麽,整整有一百哎,以後想吃什麽,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
晏時樾一邊把他扶到沙發上,一邊認真的回應,充分滿足了林辭眠的虛榮心。
林辭眠本就飄了,現在被晏時樾捧着,他整個人暈暈乎乎,徹底踩在雲朵上,下不來了。
晏時樾在林辭眠說得口幹舌燥前,遞給他一杯溫水,等他的情緒過去,才說道:“累了吧,趕緊去洗漱吃飯。”
林辭眠在外面賺錢讨生活時,晏時樾一直在處理家務,還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午餐。
林辭眠看着晏時樾身上明顯偏小的圍裙,愣了幾秒,突然覺得他們好像是一家人。
晏時樾沒讓林辭眠單方面輸出情緒,也分享他上午做的事,“今天太陽好,我把你的被子拿去曬了,之後又洗了衣服,對了,你最近受傷的忌辛忌辣,午餐的口味比較清淡,等你好了我再給你……”
林辭眠聽着晏時樾溫潤的嗓音,愣愣地看着他的側臉,剛才的想法越發清晰。
如果是這樣的生活,能和晏時樾成為一家人,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晏時樾注意到林辭眠的目光,瞥了眼鏡頭,又捂住了兩人的麥克風,貼近他耳邊說道:“我剛剛上網看了,寶寶的狀态很好,再過幾天你就能看到他了。”
……寶寶?他,他們兩個有孩子了?!
林辭眠眼神都直了,大腦一片空白,過了足足半分鐘,才意識到晏時樾口中的“寶寶”是他們的靈寵蛋。
他的思緒被帶歪,再去看晏時樾身上的那條圍裙時,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不斷在心裏警告自己:
林辭眠,你別太荒謬!
現在都沒發展到喜歡,你怎麽滿腦子都是已經跟他成為一家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