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另一邊。
秋雁到了魂斷林處根本沒有見到駐守的人馬,黑漆漆的樹林像是一只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梼杌,無聲着注視着她,仿佛再等待前來送死的獵物。
她打了個冷戰,心中疑惑,趙寂言明明說大部分人手都在魂斷林這邊
人莫不是都到葦涯上去了?
“熊致——”
“虎三——”
“黑鴉——”
“悶子——你們在哪裏啊!”
她一邊走一邊喊,卻覺得越發詭異。
如今鴉雀無聲,她只能聽見夾雜着蟲鳴的自己的回聲。
大約走了幾十米,在靠近葦涯的樹林東邊,她看到了是散落一地的食盒...
心髒開始狂跳,那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是數不清山民。
秋雁顫抖着走到山民跟前,一一探過鼻息和脈搏。
還好還好,都還活着!
山民們應該也是被‘紫萍’下了什麽迷藥完全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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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倒在地上的山民翻了個遍,卻并未在看到熊致他們。
“紫萍”是沖着山寨來的,定是和奎毅聯手要對熊俠淩不利。
想到這裏她開始心慌,手心止不住的出汗,全然不顧腿上的傷,奮力向葦涯方向跑去。
...
“醒醒...”
“小夥子,醒醒!”
趙寂言被人搖醒,迷迷糊糊睜眼發現還是黑漆漆的天空。
他皺着眉頭開始回憶暈倒前的情景。
他記得自己去偷襲金楓荷,然後被她一掌給拍飛後就暈倒了,第一次體會走馬燈從眼前跑過的感覺。
現在是什麽情況?
側過頭眯起眼睛看見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正在給他施針。
“年輕人身子骨硬着咧,就是些皮外傷。”
餘大夫将最後一根金針取下,見他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說到:
“老朽這把老骨頭可扶不起你,我還得去看看旁人,你自給兒歇好了就爬起來啊!”
一刻鐘前。
江霞制服金楓荷後,她無論如何也不肯交出解藥,大殿剩餘的人手趕緊去請了餘大夫下來,他一來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趙寂言,還好這小子沒什麽大礙。
“餘老,你可算來了。”
“你看看他們到底是中了什麽毒?可有解藥?”
幾個小夥子虛弱的靠坐着,脖頸後側均被刺進一根綠色長針,針孔處泛起烏青。
“莫急莫急,待老夫查驗。”
他一一撩開眼皮瞧了瞧,眉頭越皺越深,把脈過後,撫着胡須說到:
“若老夫沒有猜錯,他們這是中了‘五青毒’。”
“五青毒?”
他開始慢慢悠悠地解釋:
“所謂五青毒,是取五種生長于高寒之地的五種青花制作而成。”
“分別是不悔果、山茫、白荔、鹿枯和長生草。”
“這五種鮮草本無毒,特別是這長生草,反而對身體有所脾益。只是倘若将這五種青花按一定比重制成粉混合在一起,僅僅是吸入一指甲蓋大小的量就會對內力産生抑制作用,昏昏欲睡,這倒也無妨...”
“只是你看他們脖頸處這根青針——這是被天星蟒膽汁浸泡過的。”
他示意江霞看幾人的脖頸後側,都紮着一根細針,針孔周圍泛着烏青。
“這不悔果本是一味抑制天星蟒毒性的草藥,但此刻在其他‘四青’的作用下,天星蟒的膽汁會和不悔果在體內激烈反應,兩種毒性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此刻中毒之人的身體就像是一根被拉直的發絲,倘若在此刻以內力運功,便會五髒六腑爆裂而亡。”
他嘆了口氣,有些憤怒: “這種歹毒的法子早已在江湖上為人不恥,這幾個孩子怎麽中這樣的毒?”
“哼,老東西有兩下子 。”
金楓荷被點了穴道,此刻正被幾個山民押着綁在一邊,她聽完餘夢空對自己用毒的評價後,表情不滿。
趙寂言不悅地盯着這個女人,毒發身亡時明明痛苦萬分,卻口口聲聲叫‘癡夢’,真是諷刺至極。
“那可有解毒的法子?”
“哎,這解毒之法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餘夢空先讓幾人服下一枚丹藥,穩住內力,起身繼續說到:
“只是需要知道制毒時‘五青’的比重是多少,再按照比例将不悔果的劑量加到能抑制天星蟒毒即可,再就是需內力高強之人,從旁輔助直至毒性全部逼出。”
“這‘五青’我那處剛好都有,比例也可以一一試之,只是——”
江霞見餘夢空一臉難色,躊躇再三,做好了心理準備:
“餘老,您直說吧。”
“只是不知道這幾個孩子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越久這毒性就越會進入心脈啊!我可先回去一一試來,但你還得盡快從制毒之人那裏獲得解藥。”
趙寂言從地上爬起來後,才發現居然讓老鬼跑了,只抓住了金楓荷一人。
這女人雖然武功不高,但十分狡猾,從她口中問出解藥,想必是得費一番功夫了。
“你都聽見了,若是還不拿出解藥,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江霞目光冷冽,利劍直指金楓荷的胸口,口中的話更是毫不留情。
“哈哈哈...我這個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她瞪圓了眼睛,似乎料定了對方不敢殺自己:
“橫豎都是一死,不如讓你們也不痛快,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吧。”
“你——”
江霞氣急,擡手就要一掌,被趙寂言攔下。
難怪說熊致的脾氣沖動,合着是跟江家兄妹學的。
“霞姨,讓我來勸勸她。”
趙寂言一瘸一拐走到金楓荷面前, “語重心長”說到:
“哎哎哎,金小姐,你這是何必呢?”
金楓荷沒想到趙寂言不僅跑了出來,還敢偷襲自己,嘲諷似挑了挑眉笑道:
“我倒真是低估你了,一個沒有內力的臭小子,能在鶴鳴寨混下去,倒有幾分機靈勁兒,不如你把我放了,随我加入鸠閻道。”
趙寂言心想你倒真是勞模,自給都被綁起來了,還有心思在這兒招聘呢。
他還是露出一個具有親和力的微笑: “我不僅機靈,說的話更有道理。”
“你想想,你不過也是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罷了,何必這麽拼命呢?”
“事辦好了,說不定換來兩句好聽話,但這任務要是失敗了,那沒得可是命啊!”
見金楓荷不為所動,趙寂言添油加醋:
“如今索性都失敗了,為何不及時止損?你的任務失敗了,回去肯定要受罰,你嘴硬不肯交出解藥,待會兒江霞姐一生氣,把你的臉劃爛了,舌頭割了,手腳筋挑了可怎麽辦?”
“要我說,人還是要多為自己考慮,不如此刻就棄暗投明,及時止損吶!”
“臭小子,你敢吓唬我!”
“我只是把利弊分析給你聽嘛!你想,交出解藥,你有百分之五十活下來的可能,倘若不交,那就是百分之百必死無疑。”
他指着那黑漆漆的樹林說到: “你看看你的搭檔,你都願意保他一命,可他呢,早就跑啦!這要是回去再告你幾狀可怎麽辦?你沒殺山寨裏的弟兄,寨主恩怨分明,定不會要了你性命,但你也知道,這二當家可是寨主的義弟,倘若真的被你毒死了,你想想自己會有什麽下場?”
什麽下場?
劃爛她的臉?
割去舌頭?
還是挑斷手腳筋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楓荷收斂起滿不在乎的姿态,瞪着趙寂言,心裏也開始默默盤算。
這小子油嘴滑舌的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該死的老鬼,她費盡心思救他,不過是看他還有價值,如今居然敢自己逃之夭夭,他若真在門主那将所以過錯全加到她身上....
“你們山寨的人都是老鬼一人殺的,我不過也是受他擺布,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以給你們解藥,我會先給另外兩人解毒,但那個小子——”
她看向熊致:
“待我确保你們真的會放我安然無恙離開後就給他解毒。”
江霞解開她的穴道,吩咐人放開金楓荷。
“除了此事,你還動過什麽手腳?”
“那個叫秋雁的女子、黑鴉的母親,還有這小子,被我關在柴房中,這小子都跑出來了,想必那兩人也無事。”
“我給你們駐守在斷魂林外的人馬下了迷藥,此刻那些人應該正昏睡着。”
“其餘的...沒有了。”
“那奎毅又是怎麽一回事,他為何會加入鸠閻道,此番突然前來到底有何目的!”
“這我也不清楚,門主只是想吞并鶴鳴寨。奎毅是奔着熊俠淩來的,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麽恩怨,只知道門主給了他一杆‘黑槍’,說是有此兵器,熊寨主必死無疑。”
“鸠閻道派系紛繁,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副使罷了,連門主的面都沒見過,更不知道他到底吩咐了奎毅什麽。”
聽到“一杆黑槍”江霞猛然一怔,不會是黑月弑靈槍吧?
這等邪物怎麽會到鸠涯道這裏!
她輔助虎三和悶子解毒後,便立即書信江錦,讓他即刻回來。
“寂言,俠淩那裏有危險,這裏先交給你們了,看好這個女人,務必讓她給阿致解毒!”
說罷便運起輕功,腳踩着樹幹,朝葦涯方向奔去。
...
老鬼捂着被刺傷的腹部,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咬着牙匍匐在夜色中。
勉強撿回一條命,就是死,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寨中一人。
前面似乎是一個馬廄,先去那兒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