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趙寂言一直跟到林管家回到了下人舍房,守在屋外看着林管家房中的蠟燭熄滅,直到一快兩慢的梆子聲響起,才起身回房。

怪了,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夜裏的林府靜悄悄的,趙寂言穿過小花園時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俯身查看發現是雞骨頭,上面還帶着沒啃幹淨的碎肉。

餘光發現假山後有人的衣角露出,他低頭笑笑,想必是府中的仆役躲到這裏偷吃來了,這是人家府上的家事,他只當什麽都沒見過,起身就要走。

卻擡眸看見一男一女緊挨着往這裏走來,見那穿着打扮好像是府上的仆從。

聽這動靜...成年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明明自己什麽虧心事都沒做,身體卻不受控的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眼見一對小情人擁着就要過來,他環顧四周卻沒找到什麽藏身的地方,既然這樣...

偷吃的兄弟,對不住了!誰能想到今晚這麽熱鬧!

他弓着背快速躲到假山後,卻沒想到在這裏偷吃雞腿的是林家小少爺——林裕。

林裕正把雞骨頭往土裏藏,見有個人擠了過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趙寂言愣了幾秒鐘後趕在他說話前一把撈起他,在小情人忘我的喘息聲中夾着林裕溜出了小花園。

簡直是少兒不宜啊!

一直走到南邊的客舍,他才把林裕放下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開口說話,甚是尴尬。

林裕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趙寂言薅起來就跑,他本能的是害怕,待涼風伴随着身體的颠簸吹在他臉上時,居然覺得有些興奮,這樣的場景,記憶中只有祿哥在時會帶着他這樣玩。

此時見到趙寂言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也不知從哪裏生出了一鼓勇氣,竟拉住趙寂言讓他不要把他偷吃東西的事情告訴母親。

趙寂言聞言一挑眉,這小子一身藥味,之前見到那副虛弱的樣子也不是裝的,今日看着氣色還不錯,只是這有錢人的小少爺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平日裏錦衣玉食慣了,喜歡弄些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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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偷着吃東西會更香?

“要讓我保密也可以,但是林少爺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麽要躲起來偷吃東西?”

見林裕低着頭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模樣,趙寂言以一副逗小孩的語氣痛心到:

“虧我還給小少爺買過玩具,你讓我替你保密,卻一點信任也不給我,什麽也不和我說,那我怎麽能答應?我明日就去告訴二夫人!”

不知道是他的恐吓起了作用,還是聽到玩具後林裕對他沒有那麽多戒心,他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仰着頭欣喜問道: “那些是你買的?”

趙寂言雙臂抱于胸前看着面前的少年笑道: “那當然!現在相信我是可以信賴之人了吧,還願不願意告訴我原因?”

林裕白皙的小臉上有一絲緊張,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後,攥着拳頭好似下了很大一股決心對趙寂言說的: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不可以告訴旁人。”

趙寂言示意他伸出右拳,輕輕碰了上去: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

另一邊,郊外。

一高一矮兩個黑影穿梭在竹林之中,矮的那個速度比林間的風還要快,只能看到她腳點地時帶起的片片落葉...

高的那個身手也十分矯健,背着兩把重劍也依舊身輕如燕。

兩人雙雙落地後,熊致從袖中拿出火折子點燃,注視着竹林深處問身邊人: “你确定盤龍銀絲就是從這個方位發出來的?”

小刀再次環顧周圍環境,回憶起那日的場景篤定到: “就是這個方位,那個被我砍斷手的鬼面人也是朝這個方向逃走的。”

熊致眼眸泛寒,默默不語,昨日和趙寂言聞到血腥味也是在這個方位,但他們事後都都圍着這竹林轉了幾圈,根本沒有任何發現。

縱使陸小刀當時被盤龍銀絲所困,鬼面人有可乘之機,但他也受了重傷,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不留任何蹤跡的消失只有一個可能。

這竹林中就有他們的藏身之處。

小刀也有這番猜測,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開始勘察起周圍的環境,見熊致背着兩把劍,小刀唇角微微上揚,打趣他到:

“這武器并不是越多就越好,有時候兵器多了反而是一種約束,我看你其中一把劍也不是非要不可,不如留下那把好的。”

他感受到了小刀的注視,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 “聒噪。”

“我是好心提醒你!”

雖然預料到熊致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但她臉上還是染上一抹愠色,不理會熊致繼續勘察。

兩人摸索了半個時辰都沒有找到可供藏身的地方,熊致踩着斷竹一躍而起,緩緩看向四周,莫非是他們估計錯了,這裏沒有機關?

濟峰真人乃江湖一代傳奇,各種奇門異術都有涉獵,若陸小刀與霍秋岚真是他的徒弟,那會一些機關之術也再尋常不過。

熊致沒發現來竹林的布局有何異樣,落地後問到: “霍秋岚可會機關之術?”

小刀正擺弄着一根竹子,聽到這話眼神微微一滞,擡頭看向他,腦海如驚雷閃過一般。

原來如此!

霍秋岚從未與師傅學過機關術,但她的陣法确實上乘的,聯想到之前鬼面人的布陣,她目光敏銳地注意到這些竹子并非随意生長,它們彼此間距并不一樣。

若淩空望去,會發現有的好似兩個一簇,有的又好似四個一簇...正像陽爻和陰爻排列變幻,她曾經在師傅的書中見到過,這是歸生陣!

破歸生,需引生出!

她抽出刀,示意熊致借她力躍起,穿梭在卦象之中用刀背震在簇簇翠竹上,熊致看着少女靈巧的背影,忽覺額間碎發被一陣混着泥土氣息的涼風撩起,待小刀破陣落地,二人面前地下已經出現一個六尺長,不足三尺寬的暗道。

兩人相視一眼,紛紛拔出刀劍動身進入地道。

...

林裕擔心被娘親發現,進了趙寂言房間後,硬是不讓他點燈,兩個人就就着月光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

林裕: “林夫人回來後都會找娘親問話,娘親以為我睡着了,她不在的時候我想吃好吃的就會自己去廚房找。”

趙寂言怎麽聽覺得這話怎麽怪,說的好像吳嫣然不給他飯吃一般,難以置信問道: “你娘親就是希望你能多吃些東西,你想吃什麽跟下人說一聲不就送到屋裏來了,怎麽還要自己去廚房偷着吃?”

林裕搖搖頭,失望地神情一覽無餘: “娘親說我生病了,不能吃這些葷腥之物,一日三餐只能喝藥,但那藥實在是太難喝了...”

他湊近趙寂言耳邊壓低了聲音說: “今日的藥我偷偷倒掉了——”

難怪消瘦成這樣,正值長身體的年齡不吃肉只喝補藥能行嗎!

趙寂言看林裕的眼神多了些憐憫,他嘆了口氣低聲問到: “你知道自己得的什麽病嗎?”

小小少年的眼睛裏盛滿了落寞,他把手放到膝蓋上,望向窗外的一輪圓月到:

“我也不知道,自從祿哥去世後我就開始喝藥了,府上的人都說我和祿哥生的是同一種病,活不過幾年了,有時候我覺得能去找祿哥也好,總比我一個人好。”

第一次見林裕時,他被吳嫣然抱着整個人裹在寬大的衣服裏,趙寂言只覺得他像一顆經不住風吹雨打的脆弱花朵,以為他身形瘦小,心智也同六七歲孩童差不多,聽完這番話卻覺得這個十來歲的少年什麽都懂,能如此坦然地與他談論死亡。

他攬上林裕單薄的肩膀,與他講起了自己一路上的種種見聞,林裕仿佛聽人讀話本般聽的十分認真,對他的經歷是既羨慕又佩服,趙寂言見狀鼓勵他到: “你好好治病,好好活下去,一定也能踏遍大好河山。”

林裕學着他先前的樣子伸出右拳,笑得開心: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四更天的梆子敲響,趙寂言背着林裕蹑手蹑腳地往他的住處走,扭頭看昏昏欲睡的林裕,忽然想起剛才二人的對話,問到: “奇怪,你為何也要叫林夫人,按理說林夫人也是你的娘,你不應該叫她大娘更合适嗎?”

林裕揉了揉眼睛,在趙寂言背上就好像小時候被祿哥背着一樣,他竟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小聲解釋到: “自我生病後,大娘就很少來看我了,娘說大娘不喜歡我,讓我處處要對她更恭敬些,不可再像過去一般沒規矩,不能惹大夫人和爹爹煩心。”

從林裕的話中,趙寂言更加确定了吳嫣然是害怕大夫人的,這古代深宅妻妾相處之道他也搞不懂,只是林裕說大夫人不喜歡他,這應該不會吧。

林裕雖然身體不好,但還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與已故的林祿關系也很好,尤麗珠都能把身邊的丫鬟送到林納海身邊為他綿延子嗣,怎麽會不喜歡林裕呢?

搞不懂,搞不懂,也不知道熊致和小刀那般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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