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瀑布之下
第80章瀑布之下
趙寂言一聽這話立馬睜開眼睛,不敢再裝死露出一個尴尬笑容,躺地上道:
“呃,我肋骨斷了,不方便起身。”
一不小心把肺髒戳破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鄭真陽笑了,蹲下身将手按在他胸口,又扯住他左手的肩膀一扭,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嘴裏塞了個藥丸。
趙寂言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內一股熱氣翻騰,嘴裏的藥丸入口即化,一股苦味直竄喉腔,他以為是子蠱,吓得趕緊爬起來扣喉嚨,卻已經晚了。
“給你接好骨了,起身吧。”
“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鄭真陽見他這幅如臨大敵模樣,輕蔑地擡眼道:“只是幫助你恢複內力的丹藥罷了,沒毒。”
趙寂言半信半疑,慢慢站起身後發現自己的骨頭真的被接好了,連內力都充盈了不少,此時正處于一個空曠的暗紅色大殿之中,龐旋虎的屍首正倒在三米之外。
黎仲說虎豹兄弟在為明鹿皇帝效忠,這裏該不會是明鹿皇宮吧?
“為什麽要救我?”
龐旋虎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面前的這個男人卻輕易了結了龐旋虎。
“還有,你又是什麽人?這裏是哪裏?”
鄭真陽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無視他的疑問,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示意他坐下。
“你的問題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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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一口酒,手中多了一個圓形翠玉,意味不明地摩挲着。
趙寂言立馬就認出了這是熊俠淩交給自己的那塊關于熊致身世的信物,趕緊在身上了摸了摸,果然空空如也。
眸子沉了沉,語氣不善:“還給我。”
鄭真陽見他這幅嚴肅堅毅面孔,簡直和剛才那個膽小怕死的傻小子判若兩人,多年不見,到底是血濃于水,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倒是和他當年如出一轍……
“你就是這樣跟你爹說話的?”
見趙寂言眯着眼不明所以,他将一封泛黃紙張放在桌子上道:
“你娘的那封書信我已經看了,顧慈,如今我們父子相見,真當痛飲一番。”
??!
趙寂言聽到這話腦海中一萬個卧槽閃過,這世界也太小了吧!這兇殘大叔居然是熊致親爹!
照這架勢,他還把自己當成了熊致!
他按耐住心中激動,冷着臉繼續試探:“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
鄭真陽也不惱,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心中泛起酸意:
“你怎麽會認得我呢,我離開你們母子時,你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兒……這塊玉佩是我留給你娘的信物,我也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在見到你,蘭慈她…還好嗎?”
“她已經過世了。”
趙寂言不知道鄭真陽對熊致母親到底有沒有付出過真心,他從鄭真陽眼中看到了一瞬的恍惚與哀痛,也僅僅是一瞬,因為他緊接着說到:
“呵呵,那便罷了…”
他仰起頭飲盡杯中酒,遞給趙寂言一杯問到:“既然你娘已經過世了,我便是你唯一的親人,你可願跟着我做事?”
趙寂言沒有接:“我說不願意你會放過我嗎?”
“你很聰明…”
鄭真陽似笑非笑,這幅冷漠做派讓趙寂言覺得無比惡心,他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替熊致問出了那句:
“當初為何要抛棄我們母子二人?”
鄭真陽臉上笑意瞬間頓住,他冷冷開口:“我說了會回來接你們。”
“呵,可是直到她重病身亡你都沒有再出現。”
鄭真陽被戳到痛處,背過身怒道:“你懂什麽!當時我有要事在身,你娘未等到我來是她沒有福氣,大丈夫應當頂天立地做出一番事業,豈能為兒女情長所牽絆?”
趙寂言一肚子火,替熊致和蘭慈不平,冷嘲到:“連兒女之情責任都不願意承擔的人,算什麽大丈夫?還能成什麽大事?”
鄭真陽這話要是當着熊致的面說,估計會立馬被熊致削成肉片,這種話也說得出來,當真的狼心狗肺人渣中的極品。
他繼續輸出:“你知不知這些年母子倆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可有一丁點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
“夠了!”酒杯在地上碎成了細粉,鄭真陽暴怒,轉過身一手掐住趙寂言的脖子道:“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敢殺你,這是你該對你爹說的話嗎?”
趙寂言內力剛剛恢複,根本無力掙開他的鉗制,喉嚨被擠壓的一句話也說不出,整個人到了缺氧的邊緣,掙紮着反抗,鄭真陽卻忽然松了手道:
“我知道你怨恨我,但那又如何,我依舊是你唯一的血親。”
他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啞聲問到:“你想讓我做什麽?”
江湖上只知道鸠閻道喜歡用利益招攬身懷絕技的能人異士,大有立派創教之勢,卻不知其幕後是何人掌控,更不知道他們有何目的。
有人說他們要稱霸武林,也有人說他們宛如魔教,會攪得全天下不得安寧。
只有鄭真陽知道。
呵呵,江湖算什麽?
他們要的是整個天黎!
當初他滿懷熱血要考取功名名揚天下,卻屢屢碰壁,險些被世家子弟打死,後意外殺了個富貴人家的少爺只能躲到偏遠的月城,誤入明鹿境內得忤城修賞識,就這樣漸漸創立了鸠閻道。
天黎對他不仁,那便別怪他不義。
忤城修曾許諾他,若有朝一日明鹿踏平天黎取得國君之位,便封他為相。
“你随我為明鹿效力,他日我若為相,必定讓你也處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趙寂言不假思索:“好。”
鄭真陽本還以為要給這小子再做一番思想工作,沒想到他居然答應的如此爽快,蘭慈脾氣倔,若是她在,絕不會願意鄭顧慈随自己投靠明鹿。
這孩子卻能權衡好利弊,很懂得應變,這一點倒是随自己。
實則趙寂言心裏已經罵了他一萬遍,好一個過期的中二病,以為全世界都圍着你一個人轉啊!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卑鄙小人,先是抛妻棄,再是叛國投敵,還好熊致是他在母親膝下教育長大的,又跟着熊俠淩習武,否則還不知道跟着這個混賬會變成什麽樣子。
先答應下來,搞清楚這是在什麽地方再找機會跑。
……
七天後。
趙寂言走到懸崖邊,千丈巨瀑似布如帛,洶湧無比,在陽光下水霧蒸騰而起,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要不是現在身不由己被困于此,他真想好好欣賞這舉世罕見的壯觀美景。
他已經答應留在鸠閻道老巢,這幾天也借助各種機會弄清自己的位置,就現在收集到的信息,只知道自己在群山中,鄭真陽雖并未限制他行動,還教他習武,但依舊心有防備,不願透露所在之地的半個字給他。
說起鄭真陽交給他的武功,趙寂言只覺得無比痛苦。
這鄭真陽不知修的哪門哪派的邪功,與他的內力相沖,每每被他逼着練功時只覺得胸口疼的快要炸開,他只能劃水裝笨,再這樣練下去會走火入魔。
見他遲遲沒有長進,鄭真陽一邊罵他是個廢物,一邊便将他關在懸崖邊封鎖了回去的所有路徑,若今日他再來時趙寂言還是沒有突破,便喂他吃下子蠱。
幫不了他成就大業,那就乖乖地當他的好兒子。
想到這裏,趙寂言回憶起在浣溪縣生活的三個月,同樣是父親,鄭真陽哪裏比得上趙謙?
不過該說不說,鄭真陽的輕功教的不錯,他正思索着用輕功跳下這瀑布深淵還有幾成能活。
并不是他不知死活想要冒險,而且看明白了,留在這鸠閻道只有兩個結局,要麽走火入魔而亡,要麽被人下蠱而死,而且最近鄭真陽似乎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總是問起蘭慈生前的事情,他哪裏知道?
只能說一些模糊的話糊弄他,鄭真陽臉色是肉眼可見的難看,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穿幫。
他能想到的第三條路就是跳入這瀑布之中拿命搏一搏。
日頭高照,再有一個時辰鄭真陽就要過來驗收成果了。他束好發,找好位置,将軒風別在腰間,看準了飛流瀑布中幾塊突出的石頭,再次确定好一會兒落腳的地點。
這幾天他拿樹上的果子試驗了幾次,又苦練輕功,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差臨門一哆嗦。
什麽叫極限運動?這才叫極限運動!
還是拿命玩的極限運動,一旦失敗,他就會變成一張肉餅……
“要跳就跳,年紀輕輕地的如此磨叽!”
蒼老的人聲從懸崖下傳來,趙寂言吓得差點腳底打滑,懷疑是自己過于緊張出現了幻覺,正欲探頭去看只覺一陣疾風朝自己襲來。
“讓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伴随着呼呼狂風,一股力量拽着他往懸崖下倒去,失重感蔓延全身!
“啊啊啊啊——”
耳旁是激昂水流拍打崖壁澎拜聲響,他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山谷,卻聽見老者不耐煩的聲音穿過蹭蹭瀑流:“喊什麽喊!笨死了,不想摔成一灘碎肉就調起內力,踏壁——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