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腦癌
腦癌
封月用完午餐回到醫院的時候,是直接被值班護士帶去的放射科。
因為護士說魏醫生在那邊等她。
封月聞言,基本已經确定自己的腦癌是檢查出來了的。
果然,等她到放射科的時候等在那裏的不止魏玉然一個醫生,還有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中年女性。
魏玉然見她來了,便同她介紹道:“太太,這位是咱們醫院神經外科的方教授。”
“您好,我是封月。”說着封月便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看着魏玉然,好像在問為什麽要帶她來見神外的醫生。
方教授見狀便将手裏的那份體檢報告遞給了封月,并柔聲解釋道:“封小姐,這是你的檢查報告,我們在你的檢查報告裏發現了一點問題,所以您現在得去做個更詳細的檢查,這樣我們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報告出錯。”
封月好似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跟着護士去做近一步的檢查。
待封月走後魏玉然這才低聲詢問方教授,“方姨,您确定嗎?”
方教授嘆口氣點了點頭,臉上還有些不忍,“看體檢報告八九不離十了,具體結果等她做完近一步檢查再說吧。”
魏玉然臉色有些凝重,只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放射間的天花板上是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封月內心平靜地仰躺在檢查儀器上。
随後儀器動了,白熾燈漸漸消失在她眼前,随之而來的是儀器內部的全貌。
雖說上輩子的她躺過無數次的相同的儀器,但在她孤身一人被送進儀器內部的時候,她心裏還是下意識的開始發緊。
她是怕的。
封月平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抓緊自己鵝黃色的裙擺,期望借此來緩解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不過,檢查很快,沒一會兒她便被檢查儀器給送出去了,她眼前又出現了熟悉的白熾燈。
護士小姐推門而進,上前将她扶起來道:“封小姐您可以去外面等結果了,魏醫生和方教授都在外面等您。”
“謝謝。”封月一出聲,這才發現自己嗓子居然啞了一瞬。
不過護士好像很能理解,和善地朝她笑了笑,然後才領着她走出了放射間的大門。
魏玉然的辦公室距離放射科不遠,于是兩位醫生在看着封月出來之後便提議去辦公室等結果,封月對此自然沒有異議。
三人在辦公室沒等多久,剛剛的護士小姐便拿着封月的檢查結果敲響了魏玉然的辦公室門。
方教授接過結果便開始仔細查看,約莫半晌後,這才将結果遞給魏玉然,同時還沉着臉點了點頭。
封月看着他們的動作,心裏大概也有了準備。
雖說她從在這個世界醒來的那刻便知道自己是逃不過腦癌的,但誰知道她內心深處曾有沒有渴求過奇跡出行呢。
魏玉然放下手裏的結果對方教授點了點頭,示意她來宣布這個結果,而他自己則起身去給封月倒了杯溫水。
方教授救治過不少這種病例,于是便直接說道:“封小姐,我想您大概也猜到了,你的檢查報告是有點問題的,我們現在能确診您是患了腦癌。不過因為發現的早,癌細胞也沒有擴散,所以是早期,現在開始治療完全來得及。”
封月神色淡淡的,在接過魏醫生遞過來的紙杯時,她都還有些愣。
怎麽說呢,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現在還是早期,還沒有像上輩子一樣完全是回天乏術。
如果,如果她上輩子也是這個時間來檢查的話,那是不是結果就完全不同了呢?可她那個時候,心裏還是一心只有嚴霖一個人。
想着,封月便漸漸紅了眼眶,那雙黝黑的眼眸裏盈滿了剔透的淚珠。
她本事為了自己還有救而哭泣,但在座的兩位醫者卻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害怕哭了。
不過封月也只是情緒低落了一會兒,接着便打起精神開始詢問起方教授自己的病情。
這一切落在魏玉然和方教授眼裏,便是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了。
一個年僅二十四五的女孩子,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之後還能如此冷靜的詢問情況,實屬不易。
封月大致和方教授聊了聊她的病情,方教授說她還需要仔細的定制一下封月的治療方案,讓她過幾天再來一趟醫院。
方教授也知道她這個病不能拖,越早動手術越好,于是聊完便離開了。
魏玉然将封月送到醫院門口,封月同他到了別,往前走了一步後,這才回過頭囑咐道:“魏醫生,我的病情還請您對我的父母保密。”
魏玉然一愣,然後才說道:“太太您放心。”
囑咐完這一切,封月才放心地離開了醫院。不是她不想告訴她爸媽,而是她真的不願意再看見她父母出現上輩子那副憔悴的模樣了。
她媽媽和爸爸本來就是兩個樂觀開朗的人,上輩子卻因為她的病,生生愁白了頭發。
既然這輩子她的病情有好轉的可能,那她便不願再讓這件事困擾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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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的某家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安靜、寧谧,卧室內的大床上嚴霖正熟睡着。
可不知是什麽原因,原本在床上酣睡的人突然蹙起了眉頭,額頭上還滲出了一層細密晶瑩的汗。
下一秒,嚴霖猛地睜開眼睛,一個勁兒從床上坐了起來,劇烈地喘着粗氣。
嚴霖一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一片黑暗,單手撐住額頭,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她記得她昨晚睡覺的時候沒有關過床頭燈。
應該說,自從封月離世以後,她已經太久沒有關燈睡過覺了。
嚴霖習慣性地開床頭燈,結果一摸卻摸了個空。
燈沒了?
嚴霖心裏疑惑起來,她也不再執着與去開燈,而是去摸她放在枕頭邊的手機。
她放手機常年就放在枕頭邊,這一摸果然拿到了。
手指輕按,點亮屏幕。
淩晨三點。
嚴霖目光下移,就在碩大的時間下面,明晃晃地标注着“七月十三日”。
七月?她明明記得昨天才是冬至,她還回家陪父母吃了個飯!
嚴霖心下愈發不安,接着又點開了日歷。
2020年,7月13日。
三年多以前?
嚴霖有些不敢置信,她放下手機,靠着已經勉強适應了黑暗的眼睛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地方。
環顧一圈,嚴霖可以肯定,這裏絕對不是她的卧室,但是她也覺得有些熟悉。
嚴霖下床,就着手機電筒找到了房間的燈光開關,下一秒,整個房間這才徹底明亮了起來。
開了燈之後嚴霖便明白了,這裏估計是酒店。
三年多以前,她記得正好是她剛上任公司沒多久的時候。七月也正好是公司一個重大項目在海外開啓的時間。
直到現在她也還能清楚的記得當時那個項目的一些細節。
嚴霖捏着手機推開卧室的門往外走,她記得她當時住酒店都會在卧室外配備一個辦公地點,那裏放着她所有需要的資料。
嚴霖一路來到卧室外,外面的辦公桌便直接出現在了她面前,她走上前,随便拿起一份文件打開,上面果不其然,出現了曾經那個項目的名稱。
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多以前。
嚴霖愣愣地坐到椅子上,腦子裏的思緒亂糟糟的。她不是沒聽過穿越之類的詞彙,但她不知道這種事為什麽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
如果她現在回到了三年多以前,那是否意味着,封月還沒死?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嚴霖的心便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了一般喘不過氣,甚至連她捏着手機的都開始微微顫抖。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準備聯系封月,但在準備撥出那通電話時,卻奇跡般地頓住了。
她莫名地想起了她前往醫院時看見的場景,悲痛的父母,冷靜的醫護人員,還有躺在病床上像是安詳睡去的封月。
嚴霖渾身湧起的熱血像是被一通冷水澆了個滅,愣了一會兒,她又逐漸變回了往常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樣。
嚴霖足足靠在座椅上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始沉默地翻看她的所有社交軟件。
不過,當她看見自己和戴霜霜的聊天記錄時,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掀起了一絲波瀾。
全身體檢。
嚴霖目光如炬地捕捉到了這個詞,想了想她還是找出魏玉然的電話撥通了對方的手機。
國內現在是下午,魏玉然自然很快接通了她的電話。
“魏醫生,我是嚴霖。”嚴霖清冷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回了大洋彼岸的國內。
“嚴小姐。”魏玉然對于嚴霖的來電有些意外,這位大小姐一年加起來與他通話的次數不超過一只手,“您有什麽事嗎?”
“我太太去做了體檢,結果如何?”問完,嚴霖便沉默下來,莫名的,她竟有些害怕起魏玉然即将給她的答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魏玉然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過他也僅僅沉默了幾秒。
他終究還是嚴家的家庭醫生,再說了,封月當時只是囑咐她不讓他告訴她父母,而嚴小姐自然沒有在其中。
魏玉然沉吟片刻,說道:“太太初步檢查是腦癌早期。”
嚴霖整個人像是被扼住了嗓子,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雖然她有心裏準備,但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
魏玉然自然是處理過很多這種情況,他也不出聲詢問,只是靜靜地等待嚴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嚴霖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她啞着嗓子繼續說道:“繼續。”
魏玉然了然,然後便将方教授的大致治療方案給嚴霖講了一下。
“她……怎麽樣?”
嚴霖聲音有些輕,就連魏玉然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他還是答道:“太太的反應有點被吓到了,不過還是很堅強,只是在走之前囑咐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的父母。”
“嗯,你照她說的做吧。辛苦了。”
“這都是我該做的。”
挂了電話,嚴霖這才洩了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她單手拂上自己的眼睛。
這燈光,真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