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荷花

荷花

不知白越依竟然會這樣誤解自己,司媛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想通為何他會這麽說,定是今天白越依跟蹤了自己,偷聽到了她與柳春氏的談話,于是道:

“若你執意這麽想,那不妨再想一下我為何會這麽大意,偏偏讓你聽去诋毀你的話。”

少年明亮的眸子裏盡是對司媛的戒備,他其實并非沒懷疑過,可就是因為越細想,越想不通為何司媛真的會心甘情願幫自己:

“你說的沒錯,可我還是無法信服你,除非你給我一個合适的理由。”

司媛沒答話,白越依這是明顯在為自己挖坑,讓自己說出那個為了自身利益才和他勉強成婚的理由,可司媛不是,她是知曉前世種種因果之人,這次成婚也是她心甘情願幫助白越依的,因此就是讓她死,也不會說出這句話。

白越依見司媛未答,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看她的眼神越發複雜起來:

“我昨夜想了一夜也沒想通,得出的結論也無論如何都串聯不起來,若你真的是真心待我,那我們時間還長,我等着你露出狐貍尾巴那一天。”

眼看白越依要走,司媛叫住他,溫柔的問了他一句: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什麽?”白越依笑了,他擺擺手,“只是唬人罷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留下司媛心中無奈,只好伏案桌前輕柔眉心緩解心情。此時碧玉端着糕點走了進來,晶瑩白透的桂花糕看起來軟糯可口,裝在花紋精致的玉白瓷盤裏讓人食指大動。

“小姐,剛剛我看白世子一臉不悅的離開,可是你們發生争執了?”

司媛靜靜的注視着那盤糕點,若有所思的起來,她沒回碧玉的話,而是疑惑的問她:

“這是誰送來的糕點。”

“回小姐,是禾夫人送的,她說小姐為昨日之事禪精竭慮,恐沒睡好覺,于是就給了奴婢一盤桂花糕,說讓小姐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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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碧玉的解釋,司媛拿起一塊桂花糕,仔細看了起來,比起她在侯府時吃的桂花糕色澤要淡不少,香氣也更加濃郁,像是參雜了什麽東西,可司媛并非學醫之人,也不清楚這看似不正常的桂花糕有什麽。

于是她讓碧玉為自己拿了副銅錢,開始用六爻測算若食此物會有何下場。

她将三枚銅錢放于手中,雙手緊扣,合掌搖晃後,将其擲于自己剛剛畫的八卦圖上。

随着銅錢散落,所對應的天幹地支也紛紛顯現,司媛觀摩了一陣,發現上卦未有明顯卦象,下卦卻參出了一個不好的開頭、

她想了想,最終得出禾氏是此刻還無害人之心,只是想讓自己放松警惕,最好是自己為她所用,日後好為王盡鋪路。

司媛想了想,她勾起嘴角,放進嘴裏一塊桂花糕,禾氏還挺沉得住氣,不過日後的機會也多着呢,她當然會故意幫禾氏,但至于怎麽幫,要看她的心情好不好再說。

午膳時,司媛不願去前廳與王府一衆吃飯,便借由說酷熱難耐,自己身體不适,不宜走動,于是就叫碧玉單獨把自己的一份送來,另外又塞給碧玉一些銀子,讓她置辦兩份。

等碧玉送來,她高興的問小姐是想多吃一些嗎?因為司媛一旦到了夏天,因天氣炎熱,就會吃的很少,外出走動更是時不時頭暈,碧玉每天看着小姐那搖搖欲墜的樣子,就擔心的不行。

“如此熱的天,我怎麽可能吃得下。”司媛扶了扶額。

“那......小姐為何要兩份?”碧玉看着司媛随便吃了一碗粥和幾塊糕點,将一盒中大部分吃食都放在另一盒裏,有些不解。

然而司媛蓋上食盒蓋子,她玉手一揮手,皎潔笑道:“我自有打算,碧玉,拿上這食盒,随我去後房。”

雖不知小姐要做什麽,碧玉也聽話的拿起食盒,跟着司媛出了門。

王府比侯府要大,畢竟住着王爺一家,少說也有上百畝,府裏規定不能坐攆轎,因此司媛和碧玉到了最偏僻的後院時,已經累得香汗淋漓了。

碧玉經常做粗活,她比自家小姐好了太多,但架不住司媛有點頭暈,她看到一旁有個石墩,連忙扶着司媛坐下用手給她扇風:

“小姐,為何要來這地方啊,一路上連個亭子都沒有,只有幾棵樹,看着好寒酸。”

司媛微微喘氣,她也有些埋怨,于是嘴上也跟着碧玉抱怨了一句:

“累死本小姐了,這地方怎麽這麽遠。”

然而她話音剛來,石墩一旁避暑的樹上傳來一聲少年獨有的磁性輕笑,說出的話也很是氣人:

“真是苦了足不出戶的侯府大小姐,為了找我走了這麽長的路。”

司媛聞聲擡頭,果然見白越依獨坐粗枝上,正笑話自己這狼狽的模樣,她郁悶的從碧玉手裏拿過食盒,往石桌上一方,不甘示弱的也嘲諷起來:

“夫君在那麽高的地方,是怕自己太矮,沒法平視他人,只好在樹上來找些優越感?”

白越依知道和女人做無謂的争論就是浪費時間,她們總會刁鑽的尋些不着邊際的話來搪塞,因此他忍下了司媛這通冷嘲熱諷,只是淡然道:

“找我何事,若是想讓我回去與你同住,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司媛簡直要被白越依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差點氣吐血,她想起自己前世時,也是看白越依在這麽大個王府受人欺辱有些同情他,每次向他表達善心之舉,他就總能有一萬句話讓自己一腔熱情滅了火。

“我給你帶了食盒,看你這麽瘦,作為我夫君讓人看見還以為我苛待了你,不然侯府千金的美名你如何賠給我?碧玉,咱們走。”

白越依看着司媛離開的窈窕背影若有所思。

司媛和碧玉走遠後,直到她确定白越依看不見了,突然轉身到了牆後,伸頭去觀察少年的動作。

碧玉被小姐弄的一驚一乍的,她并非看不懂,只是直覺告訴她不應該多問,小姐讓做什麽只管去做就是她的本分了,可有時候小姐做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她還是會委婉的詢問:

“小姐,您為何要費這麽大周章親自送去呢。”

司媛轉着自己手腕的翡翠镯子道:“我問你,若你心中懷疑一人,可她卻想與你交心,但示好的活她卻派人來做,你會信任她嗎?”

碧玉搖了搖頭,“不會吧,她這麽做也太敷衍了,難道小姐這麽做是為了......”

“沒錯,當然是為了誠一字,不信不立,當然不誠也不行,我想讓越依信任于我,必須親自才可。”

看碧玉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司媛也不多言,小丫頭沒讀過書,這些道理以後慢慢交由她便是。

于是兩人就看着白越依猶豫了半晌,從樹上下來取走了食盒,輕松的掂了下重量,嗤笑一聲回屋去了。

司媛很是滿意,看來自己這小夫君并非想象中那麽生人勿進,她倒是挺喜歡這種逐漸讓對方接受自己的做法,總歸是有了成效。

倆人回去的途中經過一處碧水池,池中開滿了粉白相間的荷花,清香宜人,沁人心脾。

可司媛卻停下來腳步,她看到王爺的二女兒王含香正在偷偷讓身邊的婢女為自己摘未開的荷花,還四處張望,像是在看附近有無外人一樣。

這王含香是禾氏親生,性情刁蠻任性,雖生的一副嬌美模樣,但司媛知道她是典型的美人愚相,做事全然憑耳邊風,別人說三就是三,自己毫無主見。

上輩子她還非要嫁到東宮,可太子生性多疑,無勇無謀,不僅心腸歹毒,還極其信奉枕邊風,可憐她剛嫁過去就和太子妃叫板,沒兩天便被人發現自盡了。

如今又在池邊摘荷花,許是聽聞太子喜荷的傳言,再加上不就便是宮中前去荊園避暑之時,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司媛想了一會兒,很快心生一計,她腳步很輕的走到了王含香的背後,突然咳了兩聲:

“妹妹今日來池邊賞荷花,真是雅興啊。”

王含香被司媛吓到,她驚呼一聲轉過頭,待看清司媛是誰後,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

“弟妹,你這走路沒聲沒響呢,是專門吓人的嗎?這大熱的天的能在荷花池遇見你,我看你才是好雅興吧。”

一旁的碧玉看王含香出口不敬,心中生氣的想辯駁,司媛按住她的手,眼中頗有深意的看着王含香:

“天氣炎熱,我只是想來散散心,沒想到看到妹妹摘荷,有些心生憐惜,這荷根莖青綠,應是質地不好的緣故,不知妹妹要摘來做什麽?”

王含香臉色微紅,但她像是想到什麽,故意追問:

“我采禾就是看它生的不好,把壞的采了,那......那你說什麽地方的荷好啊?”

司媛眼中精光一閃,她略作思考,有些苦惱的道:

“不曾聽聞侯府哪裏荷好,怕是沒法幫回答妹妹了,一會兒我還要去禾夫人那裏敬茶,妹妹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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