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允陽

允陽

白越依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司媛倚在白越依的肩膀上,她覺得自己畢生所求的,也不過如此了,有一個滿心在乎的自己的人,不用再為看對方的臉色過日子,哪怕需要等他功成名就好幾年,她心安一隅,永遠能有依仗的人就好。

接下來的幾日裏,司媛一直在與玲楠和邵寧互通書信。

她知曉了皇上在密函被截那夜裏勃然大怒,一下子摔了很多東西,吓得那晚侍寝的青貴妃臉色都白了,卻不知皇上為何生氣,自那以後青貴妃三日都沒睡好覺。

第二日便召了太子前去禦書房,玲楠說太子那晚異常高興,她還是第一次見李戚那種模樣。

而且皇上還因王淮上書予東赈旱一事,大肆贊揚,還賞了黃金千兩,這讓朝中很多臣子都倍感不解,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沒人知道皇上到底是真的贊賞,還是即将山雨欲來的試探。

據密函被皇上截胡已經過了五天,不僅皇上沒動靜,連一向喜歡四處挑事的王府都沒了一直以來的嚣張,沉寂的不像話。

但這種情況卻只維持了不到十天,皇上就突然下旨以一個莫須有的污蔑罪名先将王盡抓入了監牢。

之後便是王淮與禾氏的各種求情,卻依舊讓皇上無動于衷。

成王敗寇向來是萬變不離其宗,這天下再沒人比九子奪嫡才踏上至尊的皇帝更懂這個道理,他眼中斷然不會容下一粒沙,王府這次必将成為覆車之軌,器滿則覆再無翻身之日,一切只等時間發酵就好。

司媛收起邵寧傳來的書信,她長舒一口氣,這口氣夾雜着前世的種種因果,從十六歲那年偷食禁果後,選擇一開始就錯的人,再到自己凄慘死去後,又眨眼回到了一切未始時,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對的人。

冥冥中注定了這條路上,她注定有場坎坷的路途。

感嘆之餘,驀然門外傳來敲門聲,聽聲音大小,司媛便知道是碧玉又為她送來解暑的物件了,“進來吧。”

碧玉打開門,她手中用厚布捧着個冒氣兒的爐子,“小姐,白郡王說今日他去了皇宮,皇上執意要給他的冰爐,說是放在案臺上,能解一陣子酷熱,他想着用不到,就叫碧玉給您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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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媛點點頭,她把案上的八卦紙給收了一些,留出些空隙,“放這兒吧,越依有心了。”

冰爐放在了案上,冒出的冷氣兒确實消散了很多燥熱,伏案寫書怕是也能更好的集中精神了。

“小姐,白郡王這幾日總是為您送來好多稀奇的玩意,碧玉都認不過來了。”

司媛笑了笑,她其實知道這些東西肯定都是皇上送來的,畢竟惠妃是皇上終身難忘的女人,他又因護子心切,冷落了白越依在冷宮與王府受了十六年的苦楚。

如今白越依封為郡王,他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多疼愛這個最愛惜的子嗣,但不久後白越依又要征戰邊蠻,恐怕又是幾年不見,因此皇上才不停的為白越依送來許多珍稀的物件。

每一個都價值連城,仿佛要用這幾天時間彌補失去了十幾年的寵愛似得。

“我也不認得,不過說到這個,越依是不是就剩下不到十天時間了。”

司媛說着看了下黃歷,果真離白越依出發前往邊蠻的日子,只剩下很少的時間了,她也該盡一份力,為夫君置辦些路途用的東西了。

“碧玉,收拾一下,我們去街上置辦些東西。”

京街錯綜複雜,但主道上處處透露着繁榮,趕集叫賣與路人的問價聲不絕于耳。

司媛怕被人認出,于是便換了個不怎麽顯眼的白衣儒裙,臉上帶了個面紗,喚了府中的副管遠溪,就和碧玉出門了。

不得不說即使遮住了臉,但司媛那絕美曼妙的身段,以及秋波微漾的丹鳳眼,無不讓各種行人為之回頭而深深着迷。

“碧玉,為何今日人這麽多?”

司媛微微低頭問,她之前也并非沒上過京內的主街,但遠沒有像今日這麽人患為滿。

“今日是兩年一度的游街行啊,小姐肯定是忘了。”碧玉抱着剛買的藥草說道。

司媛頓時恍然,游街行是先皇時期開始的,每到五月甘四至甘八這幾日,有些東西會全部降價一些,這時買的人便也多了。

“我說呢,咱們買完快些回去,不和他們擠。”司媛主要是擔心碧玉會跟丢,之前在侯府時,她和邵寧翻牆去集市,碧玉就總是跟着跟着不是跑遠了就跑丢了。

“小姐,我......我現在已經不會跟丢了。”碧玉知道司媛什麽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一下身後提着布匹衣物遠溪。

遠溪與碧玉差不多大,長相清秀,是宮中皇上身邊侍衛統領遠寧旭的侄子,在府中打理半月有餘,他注意到碧玉的目光,愣了一下直接快速低頭,但臉上的熏紅卻有些遮掩不住。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司媛看在眼裏,她之所以帶這遠溪,便是因為她之前發現碧玉不對勁時,算出來了她此生的姻緣與這個小少年是白頭攜手的鴛鴦卦。

也是想有意撮合,才讓遠溪将府中的活計先交給明雙後,将他帶了出來。

等三人該買的都買了,回去的時候,司媛不巧遇上了一個人。

宣親王李遠展着水墨折扇,吊兒郎當的走在街上,還不停的朝着一些良家婦女抛媚眼,那模樣要多欠有多欠,而且他身邊,跟着個長相過于清美好看的人,這人穿着男裝,可怎麽看都是個女人的模樣。

司媛低頭想假裝看不見這個煞星,可惜她的氣質太顯眼,讓李遠一下子給攔住了,等她厭煩的擡起頭,李遠剛溜到嘴邊的姑娘給收了回去,一臉哀怨的說:

“怎麽是你啊,本王還以為自己的正牌夫人來了呢,害我白白興奮一場。”

司媛也納悶,她直接回怼,“我還想問你呢,路那麽寬你還偏偏走這裏,晦氣。”

與碧玉一直說話的遠溪眉頭皺了皺,他悄悄對碧玉說了什麽,碧玉點頭後,他趁沒被人發現後快速融入人群了。

李遠身邊的女扮男裝的女子聽到兩人的話後,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眉眼如彎月,笑起來很是讓人如沐春風,“李遠,你不為我引薦一下嗎?”

司媛聽到聲音後轉頭看了這人一眼,心想果然是個女子。

“這個太麻煩,本王互相引薦一下。”

李遠輕咳一聲合上扇子,先轉頭對司媛道:“媛兒,這個是塵葶,也就是允陽公主,公主殿下,這位是本王經常與你提及的侯府千金,她可不一般啊,京中那位出神入化,能算天命人緣的卦理大師,就是她。”

允陽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媛,眼中全是讓人看不清的情緒,“久仰,原來傳聞中的那位出身青陽觀的大師就是你呀。”

司媛聽聞面前女子的身份後,差點震驚的說不出話,允陽公主可是大內最尊貴身份的人之一,她是皇上三年無女時,從太傅那裏過繼來的,按理說她還要稱段臯一句兄長,而皇上對她可謂是寵到心坎裏,含在嘴裏怕化了般的捧着,這等殊榮,司媛可不敢當這一聲久仰。

她本能的就想行大禮,可剛伸手就被允陽扶住了,“別這麽見外,今日我這幅打扮,你就當我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姐就行。”

司媛思索了一陣,她還是打算欠個身,不料這個身還沒蹲下,只是做好了姿勢,自己的手臂便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抓給拉住了:

“不必行禮,她剛剛已經說了。”

白越依的話從司媛身邊傳來,司媛猛地扭頭,就看到白越依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允陽,可能是司媛太低,她并未看清白越依眼中的情緒,只是驚訝道:

“夫君?你怎麽......來這裏了?”

李遠還想勾肩搭背的和白越依說說話,結果被他一個眼神止住了,只好撇撇嘴作罷。

允陽幾乎一點都沒掩飾,她眼神很亮,爽朗一笑的走過去攬住白越依的肩膀,給他拽到了一邊,用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

“白郡王現在可是宮中皇上眼前的紅人呢,本宮很是賞識你。”

白越依看着允陽的眼睛,皺眉嗯了一聲,就轉頭沖着司媛道:

“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司媛目光落在搭着白越依肩上的手,感覺有些不舒服,可她知道應該是自己太過敏感,允陽如此尊貴,她定是看不上白越依的,自己瞎想什麽勁兒:

“夫君,媛兒聽你的,這就回去。”

本以為白越依會與自己同行,可他卻突然說,“媛兒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要處理,晚上等我。”

說完,他就跟着允陽走了,臉上是少見的凝重與陰沉之色,看樣子像允陽告訴了他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李遠邊看邊嘲諷,他有意的嘟囔了一句:

“能有什麽事情,商量納房嗎?”

司媛腳下一坡,她瞪了李遠幾眼,拉着碧玉和剛巧回來的遠溪走了,殊不知李遠這句話,成了她好幾年輾轉難眠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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