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香山

香山

司媛并沒接話,她不知道白越依指的機會是什麽,但她能猜到,可這機會哪有說給就給的道理,就像傷透徹的心,豈是說彌補就能填的?

“你和我,還是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趴在白越依肩膀上的白松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傷心,他從白越依懷裏下來,聽話的走到司媛旁邊拉着她的衣裙晃了晃,“娘,我跟你回去吧。”

司媛蹲下身子摸了白松的頭,她眼中盛滿歉意,最後還是将白松抱在懷裏,親了下他的額頭:

“兒子,娘對不起你,可我心裏還是沒辦法放下那件事......我們回去吧。”

白松聽話的點點頭,雖然平時他總是很能惹人頭痛,可真是到了關鍵時,卻很聽話。

到底是白越依沒能留住人,他發現司媛對他的誤解已經太深了,看來他只能不斷的找機會去安撫,還好司媛并沒不理他。

“路上慢些……”

盡管不能留人,但白越依仍舊擔心的告別。

司媛抱着孩子離開,白松戀戀不舍的朝着白越依的方向去看。

廖華樓到四院的兩條街,司媛卻覺得像是走了幾年般漫長。

她心神不寧的回去,剛巧碰見了推門而出的招貫。

招貫看到司媛後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若不是抱着白松,他都要懷疑這個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司媛了。

“師傅,您又遇見了白越依嗎?”

招貫直接脫口而出,能讓司媛如此一副憔悴不堪模樣的人,除了白越依他實在想不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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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司媛不說話,招貫幾步走上去幫她抱過白松,苦口婆心的勸着:

“我來帶着小公子吧,師傅,您別嫌我說話難聽,都三年了,你還沒勇氣重新開始嗎?”

懷中落空,司媛也回過神來,她嘴唇動了動,逐漸擡眼看向招貫。

“我和誰開始?”

招貫抿唇沒說話,但他心裏卻已經想告知司媛自己那個答案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可事到如今白越依已經找過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因此這層窗戶紙他必要捅破。

“和我開始。”

招貫看着司媛的眼睛認真的說。

他懷裏的白松好像聽懂了似的,大眼睛轉了好幾圈,最後攬住招貫的脖子,咧嘴笑着說:

“招貫哥是二爹?娘,我有兩個爹了!”

他這話讓兩人都眼前一黑。

招貫簡直想捂住白松的嘴,讓他和仇人共同擁有司媛,這還如殺了他來的痛快點。

而司媛早就習慣了白松的口無遮攔,她的注意全然放在了招貫那句和我開始上。

過了半晌後,她從腰間拿出在廖華樓上房撿到的紅繩結。

伸到招貫眼下:“這是你在廖華樓落下的嗎?”

招貫沒說話,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司媛,眼神變得森冷起來,與他平日老實溫柔的樣子大相徑庭,就像變了個人。

司媛見招貫這種樣子,心底愈發下沉,她收起繩子,念着招貫賠了自己三年,又是她徒弟這份情誼,只是嘆了口氣,想就此翻篇:

“回去吧,我中午訂的裕全宴,你和月冉多吃一些,這麽長時間辛苦了。”

說着司媛就朝院裏走,結果剛踏進門一只腳就被拽住了胳膊,耳邊傳來一聲刺耳的嗤笑:

“你不都猜到了嗎?還裝什麽?”

胳膊上的手有些收緊,司媛吃痛的皺眉:“放手。”

招貫冷笑一聲,他強硬的将司媛拉過來轉身面對着自己,話和萃了毒般刺耳難聽:

“你以為我不想放手嗎?可你就是這樣的人,若是不和你把事情說明白,你就能一直像個瞎子一樣視而不見。”

“那你想做什麽?”

司媛有些後悔提及紅繩結的事情了,她害怕招貫捅破身份後,會拿白松威脅自己,她一直清楚招貫對自己那點小心思,所以才沒點破。

這次也怪自己疏忽大意了,可到底是相處了三年,被人欺騙的滋味也很不好受。

“司媛,你知道我是誰嗎?有沒有聽過阿勒爾這個名字?”招貫似笑非笑說道。

司媛聽後,臉色變得更差了。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人從自己來到澤城之後,就經常聽聞其大名。

邊蠻可汗的小皇子阿勒爾,聽聞曾弑母家,還是叛戈的極端一員。

聽聞他搶奪可汗之位失敗後,便帶領着舊部殘餘消失了三年,據傳他或許一直在養精蓄銳,可如今邊蠻部族已經敗倒在大內銳兵湘軍的長矛麾下,這位最後的戈達爾繼承者還遲遲不見蹤影。

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司媛覺的很是荒唐,三年以來,這位令朝廷無比忌憚與頭疼的戈達爾的小皇子竟然一直藏在自己身邊,事到如今就是想裝糊塗都不行了,司媛很是頭疼:

“聽過,戈達爾的皇子殿下,請問您想與我說什麽?”

阿勒爾眼神暗沉下來,他輕輕拍了拍白松的背,惹的小家夥疑惑的看着他,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徹底觸碰了司媛的底線:

“等我事成之後,你和我離開,去邊蠻,若是不同意,那我可以先把白松帶走。”

“你憑什麽!”司媛秀眉緊皺,她氣憤的看着阿勒爾,一時迷茫這究竟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人嗎?那個無論見誰都溫柔以待的少年......

阿勒爾見司媛眼底發紅,還有淚浮在她的眼眶,原本已經狠下的心突然動搖了一下,但這次情況特殊,他若是不帶走司媛,那就永遠也帶不走了。

可他許久沒見過司媛這幅傷心欲絕的樣子......上一次還是白松夜半發燒時,她四處求醫不得,才哭着坐在醫館門口,直到那老大夫披着外褂出來。

到底還是阿勒爾心軟了,他凝眉看了司媛一會兒,抛下一句給你時間好好想想的話,就抱着白松進門了。

司媛扶着門框緩緩蹲下,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前有白越依堵着她求複,後有阿勒爾威脅她離開,如果是她自己還好,可還有白松呢。

一想到兒子,司媛咬牙站起來,為了白松,哪怕阿勒爾要她的命,她也要護白松周全。

還好阿勒爾并沒有很不講理,他在月冉面前依舊是那個溫和的招貫,處處照顧和看着白松,一直維持到第二日中午吃着從廖華樓訂來的宴時,司媛看着阿勒爾那僞裝自然的樣子,說不毛骨悚然是假的。

畢竟和這麽一個如狼似虎的僞君子待了三年都未曾發現破綻,是誰都要被吓的不行。

還好司媛每天見過來算卦的奇人異事太多,不算難以接受。

下午司媛決定還是去卦坊做事,她沒讓月冉來,本想只帶着白松,可阿勒爾謹慎過頭,怕她會逃跑,還是借由照顧孩子之名跟了來。

因為上午看完了卦,下午時來的全是有錢人士,直到來了個人高馬大,一看就并非中原人的大胡子,他穿着的也并非漢族服飾,而是中原偏北少數部族才有的毛皮裘衣,明明看着很普通的樣子,可他一出口卻吓了司媛一跳:

“大師,我名柯丹,我出十萬兩銀子,請大師前往香山為我母親看看卦。”

司媛沒想到遇到了個大魚,但她還是沒見過這麽多的錢,于是多問了兩句,“敢問老板事出何因?”

柯丹把玩這手裏的兩顆黑玉,他搖頭嘆氣,“實不相瞞,我一直做跑商的生意,五年前定居澤城後就将母親接了過來,可不知怎麽的,前兩年還好好的,第二年母親就一直卧床不起,找大夫看了都說沒病,但奇的是母親一直難受,這兩年我一直找卦師,發現是風水問題,可依舊治标不治本,聽聞您最近看卦極準,因此我想來試試。”

司媛點點頭,這單乍一看沒什麽問題,可問題是香山隔着一條岩林道,那裏十有九天都會守着攔路劫匪,怕的就是這個。

可那麽多的卦金擺在眼前,她平常為富人看卦,出手大方的也不過廖老板的一千兩,更別說十萬兩了,就是見都沒見過,簡直駭人聽聞!

“老板且慢,讓我起卦算一下此去的變數,你也是知道岩林道不是個好走的地方。”

柯丹點頭同意,他平時回去時基本都會被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時他自己,自己請的大師可沒自己那麽好的運氣。

司媛用六爻推演了一遍,發現是個兇字,可最後一筆卻柳暗花明,明顯的雙刃劍。

不過司媛向來是個敢于挑戰的,她利落的将銅錢一收,擡頭沖柯丹道,“老板,我去,你将地點告于我,我明日就啓程。”

這位看卦的老板一見司媛肯接活了,趕忙先付了一萬兩,生怕司媛臨時後悔。

送走了老板後,司媛數着銀票差點流口水,一旁看了半天的阿勒爾嗤笑:“早知你如此喜愛錢財,跟了我別說是十萬兩,就是百萬也不過我開個口而已。”

“你是皇子殿下,誰能比得過你,這錢你還是自己收吧。”

司媛冷嘲熱諷,但她知道阿勒爾說的都是對的,戈達爾沒落,卻不代表邊蠻部族沒落,大內只是打壓,卻并沒收複,畢竟兩邊.國.情不同,只要阿勒爾回去統一部族,那他仍然是可汗王。

然而阿勒爾不吃這一套:“不過可惜了,這錢你不想要,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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