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進天玄宗
進天玄宗
他惡人先告狀,“亂說胡話,壞我名聲。”
宋時景哪裏見過這樣的無恥之人,嘴笨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搖頭。
他緊緊抱着自己,提起衣擺擋住胸口。
燭峫嘀咕,“又不是哪家小姐,還怕人看?”
宋時景負屈銜冤,面上也不惱怒,好言解釋道,“總不好袒胸露臂地走出去,我衣服被你撕破,遮不了體。”
燭峫語塞。
他讷讷不知說什麽。
燭峫剛覺理虧,轉頭一想,自己本來就是取回龍鱗來的,該是眼前人對他有愧。
他托着下巴,繞着宋時景走一圈,思量着要拿他怎麽辦。
這小子看模樣作為,就是個傻的,取不取龍鱗,此刻倒是不急,若是只殺了眼前人取出龍鱗,報仇卻也不痛快。
心思急轉,燭峫覺得那是便宜他們,只想手段再狠一些,慢慢地折磨。
“剛才,我可是救了你。”
宋時景不解,木然點頭。
“所以你得報答我!”燭峫傲慢地仰起下巴。
宋時景抱臂,“只要你不再扯我衣服,我該是報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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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峫啧了一聲,登徒子的名聲算是落下了。
“別亂說話,我救了你的……清白,如今正苦無處可去,喂!你住在哪裏?”
“天玄山脈。”宋時景有問必答,“就在附近。”
燭峫了然,“帶我過去。”
宋時景解釋,“我是偷跑出來的,不好帶人回去。”
燭峫挑眉,怪不得一直不知道龍鱗确切位置,原來是被賊人藏起來了,若不是這小子偷跑出來,還不知道幾時能找到龍鱗。
燭峫露出一抹怪笑,“你若不帶我回去,我到那什麽山脈亂嚷一陣,你還是會被知道是偷跑出來的,還不如現在就帶我回去,還算報我救你的恩情。”
宋時景垂首思忖,而後嘆了口氣,不知該苦惱被父親知道了會如何,還是苦惱被這人賴上。
“就是能回去,我這副樣子也進不了宗門。”
燭峫嫌棄地扯下外袍丢給宋時景,“瞧你那副羞答答的樣子。”
宋時景換上外袍,扯下發帶當作束腰,勉強做到不走光。
燭峫單手叉腰,不耐煩地催促,“動作快些。”
宋時景只能往回走,腦子裏想的全是再也不眷戀山下了。
正走着,燭峫回頭問,“叫你什麽?”
宋時景回答,“宋時景。”
燭峫指着自己,“燭峫,記住我的名字。”又指向宋時景,“你的債主。”
宋時景煩惱得皺眉,更後悔下山了。
天玄宗在天選山脈最高處,平日裏隐藏在宗門陣法之內,凡人難以得見。
進入山脈後,宋時景表情一直很嚴肅,“我會托長老将你安排在宗內,若是有事,你就去尋他。”
“你住在哪?”燭峫問,他已經感知到天玄宗的法陣。
“我住在雲中閣,宗門上方。”宋時景實話實說,隐約猜到他的想法。“你不能去,我父親在那裏,看見你,我偷跑出去的事,就藏不住了。”
燭峫翹起嘴角,斜睨着宋時景,“你都把我帶回來了,不管送到哪裏,都不可能藏住你偷跑出去的事實。”
“況且。”燭峫豎起兩根手指,戳着他的肩膀,“我是你的債主,你得在我跟前還債才是。”
宋時景揮開他的手,覺得他瘋瘋癫癫,胡言亂語地不正常。
“我父親如今在閉關,不知何時出來,姑且就讓你在雲中閣住一段時間。”宋時景自認倒黴,全當是偷跑出去的懲罰。
“等我父親出關,我會向他解釋。”
宋時景不願再與燭峫多說,掐訣打開法陣進入宗門,天玄宗錯落有致地鑲嵌在山體中,穿過高聳入雲的宗門,順着山路途經各處樓閣。
“長老院在山頂,我現在帶你去見素玄長老。”
除了父親,素玄是他最親近的人,父親閉關時,素玄會常常來看他。
長老院中,素玄坐在梧桐樹下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問道,“何人?”
“是我,時景。”
素玄詫異睜眼,“少宗您怎麽出來了?”他只知宗門對獨子過于愛護,卻不知道關在雲中閣的原因,因此宋時景出來,他只是有些驚訝。
宋時景羞愧,垂首而立,“我貪玩,從雲中閣偷跑出來了。”
“這……”素玄捋着胡子,撐起身體,注意到一旁的燭峫,“這也不算什麽,我也曾勸過宗主讓你下山歷練,可是宗主總以少宗年幼為借口否決。”
他看着宋時景長大,将他當作半個孫兒,看他滿臉為難的樣子,寬慰道,“莫怕,到時候我會去與你父親說和。”
宋時景躬身道謝,目光移向燭峫,不知該怎麽說。
素玄自然也把目光看向燭峫,“這位是?”
燭峫拱手見禮,脊背挺直,眉飛色舞,那樣子不像行禮,仿佛在施恩。
“我在城中閑逛,碰巧遇見景兄,見有惡人戲弄景兄,便将他救下。”燭峫握住宋時景的手腕,“我倆一見如故,為謝我,特邀請我來貴宗作客。”
素玄上前幾步,托住宋時景雙臂,見他更換過外衫,急切詢問,“可是哪裏受傷了?”
宋時景尴尬地用手臂擋在胸前,“不曾,只是遇見一個無禮的凡人。”
宋時景拽回手腕,被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弄到無言。
“那就好。”素玄放心了,向燭峫道謝,“既是對我們少宗有恩,天玄宗上下自當歡迎,我現在就去給你安排住處。”
“等等。”燭峫擺手,“路上我和景兄相談甚歡,知道他獨自住在雲中閣,甚感孤獨,我願意去陪景兄,也好叫他不無聊。”
素玄猶豫,宗主可未必會願意讓其餘人進到雲中閣。
燭峫适時開口,“哎,若是能有人陪伴景兄,他也不至于偷跑下山,碰到歹人。”
素玄一怔,覺得他說得有理,便自作主張定下,“正好雲中閣空房許多,你就住在那裏吧。”
他對宋時景說,“你父親那裏我會去說,少宗別再偷跑下山了,你生性純良,若是被人騙了怎麽辦?還好有這位義士。”
素玄知道自家少宗情況,因此對幫忙的燭峫很有好感。
“哪裏哪裏。”燭峫謙虛,“換作旁人也見不得惡人行兇。”
“更何況我與景兄一見如故。”燭峫放慢語氣,輕輕拍着宋時景的後背,笑得真像個溫良的好人。
宋時景後背一陣酸麻,只覺得那手掌像是條陰冷的蛇。
他勉強笑了笑。
告別素玄後,宋時景帶着燭峫直接飛回雲中閣,穿過陣眼後,宋時景回到房間,更換衣服,燭峫就跟在身後。
“笑得那麽難看,我好歹救了你。”燭峫抱臂靠在床邊,端詳宋時景胸□□錯的紅痕。
宋時景整理衣服,系好腰帶,把燭峫的外袍還給他,神情淡淡,“你這人言語奇怪,像塊膏藥,我怎麽開心得起來?”
“我像膏藥?”燭峫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以為我願意跟着你!若不是我的東西在你體內,我才不稀罕來到這。”
燭峫一揮袖,怒氣沖沖地走出去,沒走幾步,又返回來,“給我找間屋子,要在你房屋旁,再給我拿些糕點果子。”
宋時景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燭峫,努力思考他為什麽能這樣理所當然。
他歪着頭,長發順滑地披散在肩膀,此刻傍晚餘晖正好從窗戶灑進,暖黃的披在他身上,襯得那雙橙黃的眼珠更加清透。
燭峫躁狂的情緒一瞬平息,他似乎看見潺潺流水旁的一片翠綠竹林,風吹鳥鳴,萬世皆安。
他突然回神,驚覺自己看入了神,撇過頭,語氣依舊不好,“木讷的呆子。”
他走出去,沒有回頭,“我可不是欺負你,你欠我的。”
宋時景又站了會,疑惑地皺着眉頭,“欺我良善,怎麽還罵我是呆子。”他搖搖頭,去廚房取瓜果糕點。
出了宋時景房間,燭峫漫步熟悉雲中閣,記下所有位置,在一座緊閉的高塔前,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與曾經困住他,拔他龍鱗的賊人一模一樣,燭峫按住胸口,恍惚間又感覺到那陣疼痛,怒火在他心頭翻湧,戾氣催得他龍形閃爍,但最後燭峫還是忍下,直接報仇可沒意思。
他轉身離開,克制氣息不洩露,找到往常宋時景休息的湖邊,坐在宋時景的躺椅上,跷着腿等着宋時景給他送瓜果。
手掌托住後腦,燭峫沉思,他是龍族,欺負宋時景這個呆子顯得小家子氣,等那賊人出來,借着呆子折磨賊人才有趣。
他磨着牙齒,冷笑幾聲。
宋時景端着糕點瓜果,碰見燭峫在那怪笑,頓住腳步不是很想過去。
“等什麽呢?”燭峫眼皮上翻,仰起下巴倒看宋時景,“還要我請你過來嗎?”
宋時景嘆氣,過去把托盤放到一旁,“我還不曾問過你是哪裏人,為何說那些話。”
燭峫敷衍,“你就當我是那座城的人,至于那些話……”
他坐起身,舒展身體,靠住椅背,突然伸手鈎住宋時景的腰帶,把他拽到身前,跌跌撞撞地扶住扶手。
宋時景俯視着他,卻一臉慌亂,燭峫仰視着他,卻一臉猖獗。
“日後你就知道了。”